翻譯：散

校對：小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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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你要去找那個人么，阿貝爾先生”

????聽到旁邊傳來的聲音，文森特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過了身。

????使用客車連接為長長一條的龍車，再由復(fù)數(shù)地龍?zhí)峁撼L(fēng)的加護』的連環(huán)龍車——文森特走過來其連接處，看到了熟悉的藍發(fā)少女，文森特閉上了一只眼睛。

????回想起來，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這個少女說過話了。

? ? “那些從王國而來不速之客們的目的達到了么？”

? ? “那些人的目的并不是我.....”

? ? “別這樣。連自己都不信的蠢話，就別來糊弄余了。現(xiàn)在余的時間很寶貴，尤其是現(xiàn)在這種狀況下，你能明白的吧”

????“——”

????聽到文森特嚴(yán)厲的聲音，少女垂下了目光，低下了頭。

????但是，她很快就理解了文森特“時間是有限的”這句話的意義。

? ? “你要去找那個人么，阿貝爾先生”

????少女又重復(fù)提問了相同的問題。

? ? “不是阿貝爾。余現(xiàn)在是文森特?佛拉基亞”

????面對這個問題，文森特面色不改地回應(yīng)道。

????阿貝爾只是一個假名，是在逃亡途中為了方便所以使用的假名。這是在登上皇帝寶座前的家名——從阿貝爾克斯那里借來的，沒有特別在意的必要。

????只是，被如此稱呼著的不爽感覺，如今卻強烈感受到了。

? ? “——有報告稱那個醒來了。余，必須要去與其對峙”

????壓制了這種不爽的感覺后，文森特回答了少女的問題。

????不管這個少女怎么想，都不會改變文森特的方針。本來，他也不認(rèn)為這個少女會有多么大的意圖和想法。

????被守護、隨波逐流、感到苦惱、經(jīng)歷了漫長的時間得出了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慕Y(jié)論。

????和許多人一樣，她只不過是凡人中的一人罷了。

????因此，文森特想要盡快結(jié)束這場問答。

????但是——

??? “那個人，并不是阿貝爾先生的敵人”

????“——什么？”

????文森特皺起了眉頭，他本以為少女會沉默不語低下頭，卻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回答。

????那個盯著文森特的女孩，淡藍色的眼睛里有一種堅定的意志。

????他們分別的時候，少女的眼瞳里還未寄宿著這樣的光芒。這光芒膽怯卻又堂堂正正，好像要射穿他一樣。

? ? “——余的名字是文森特?佛拉基亞，沒有第三次了”

?? ?“對不起。但是，我沒有記憶，所以并不了解作為皇帝的文森特閣下。因此，也對文森特閣下沒有什么好說的”

? ? “——”

?? ?“那個人，他不是阿貝爾先生的敵人。”

????一次都沒有移開視線，少女反復(fù)強調(diào)著。

????文森特對她的了解僅限于她所擁有的能力，是可以控制菜月?昴的韁繩，亦是珍貴的治愈魔法的使用者。

????如果在對自己的立場有所自覺的情況下還能對文森特如此強硬，不得不讓人感慨其膽量之大，但似乎也不完全是這樣的。

????然后——

????“你，名字是什么？”

????“——雷姆。至少現(xiàn)在，我可以明確地回答這個問題”

????“沒有記憶的女子的明確回答么”

????“很不可思議呢，無論是腦袋，還是心靈都不記得，但是環(huán)境還是會告訴我一些事情，我就是雷姆，這也多虧了一直告訴我是雷姆的人”

????這到底是感謝還是愕然，少女——雷姆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措辭所表達的意義。

????只是，他知道這與討厭或者厭惡的負(fù)面想法沒有關(guān)系，文森特判斷不需要和少女進行更進一步的談話。

????他轉(zhuǎn)過身，邁開步子到一半，說道：

??? “雷姆，別再浪費余的時間了。下次再有不敬，余就砍了你的頭?！?/span>

????說完這句話，結(jié)束了與雷姆的對話。

????然后——

????“讓余來聽聽你的高談闊論吧，菜月?昴？——親龍王國的『星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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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感受著撲面而來的敵意，昴一邊和那個男人對峙著。

????回想起來，和這個男人的關(guān)系只能用難以理解來解釋了。

????第一次相遇時，是一個森林里露宿的奇怪的繃帶男。那個時候，為了尋找走散的雷姆和露伊，昴拼命克制自己沒有深究下去，但是怎么看都已經(jīng)不只是可疑人物了。

????第二次見面是在修德拉克部落的籠子里，明明身為囚犯卻趾高氣昂。要是有逃脫的方法就算了，可是后面又被迫進行了『血命之儀』，那大概是沒有計劃來著。

????之后，在他的幫助下奪回了雷姆后一度分別，但是他明知昴他們不得不回來，卻不告知昴，這次事件展現(xiàn)了他性格惡劣的一面。

????然而在攻略城郭城市瓜拉爾的時候，他卻全力配合昴的方案，一同以舞者夏美?施瓦茨、比安卡、弗洛拉的身份一起攻入敵方大本營。

????他和普莉希拉不同尋常的關(guān)系讓人懷疑，還被那個尤爾娜求愛，甚至在魔都還毫不猶豫發(fā)表不能讓露伊活下去的宣言，然后又再次分開了。

????而且，在離開劍奴孤島，聽到覆蓋全帝國的情報后，知道了皇太子是他出的謀略，也沒有懷疑這個被趕下皇座的皇帝。
??????那個放棄了帝都魯普加納，在避難撤退為主的大環(huán)境下?lián)沃笓]，重新站立到帝國國民頂點的，令人振奮的德高望重的賢帝——

? ? “這位文森特?佛拉基亞先生前來探望我，我感覺到非常榮幸。正好，能幫我削個凜果么？”

????“別開玩笑了。說起來，余根本不會削果皮，而且首先，哪里有凜果”

?? ?“什么哪里有......”

????聽到踏進臥室走過來的男人的問題，昴的視線看向一邊。

????也許是這種情況下約定俗成的道理吧，即使是異世界，在探望病人的時候帶水果也是定番，因此床邊放著一個裝著凜果的籃子。

????當(dāng)然，對方肯定也應(yīng)該看到了才對。

????“就在那個水果籃里啊，紅紅的看起來很美味吧”

????“你個蠢貨，還想欺騙余？凜果明明是白色的水果”

????“那確實，把皮剝掉之后里面就是白色的了......等等，這段對話，好像和什么記憶深刻的人進行過同樣交流的感覺”

????記憶相當(dāng)模糊了，但是感覺似乎在很久之前也曾經(jīng)有過同樣的對話。

????當(dāng)時對話的對象是誰、具體的細(xì)節(jié)如何說實話已經(jīng)記不太清楚了。不過他記得自己當(dāng)時也和現(xiàn)在有著一樣的感想：上流社會的家伙們都到了這種地步了么。

????總而言之——

????“原來你也會有不知道的事情啊，真意外”

????昴張嘴回應(yīng)著，作為第一次互相交談的開場白，雖然感覺有點牽強了，但至少并沒有很糟糕。

????聽了昴的回應(yīng)，男人——阿貝爾向果籃伸出手，拿起了里面放置的刀將凜果一分為二，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里面的白色切面露了出來?/span>

? ? “——”

????看到確實的答案，就該承認(rèn)之前交流過事情的事實了吧。阿貝爾放下了刀，將分成兩半的凜果放回籃子，轉(zhuǎn)向了這邊。

????那雙黑色的眼瞳里浸潤的，依舊是毋庸置疑的敵意。

? ? “你該不會是因為搞錯凜果的顏色讓你丟臉而生氣了吧.....剛剛那個奇怪的稱呼我的方式是”

? ? “是親龍王國的『星詠者』”

????“啊就是這個”

????再次聽到這個稱呼，昴皺起了眉頭。

????這倒不是什么陌生的稱呼。確實，聽說在帝國里跟在皇帝身邊的占卜師就是被這樣稱呼的。

????就好像盧格尼卡王國的預(yù)言板『龍歷石』一樣，是可以預(yù)測未來的存在。

? ? ?“不，我覺得這說法更糟糕了......聽起來感覺就像在窺探明天一樣”

????“這個看法沒有錯誤，余就是那樣看待那種存在的”

????“這樣的話，那你這個家伙的意思是說我是個偷窺狂咯，一點自覺性都沒有？”

????如果在現(xiàn)實世界的話，這可不是可以尋常處之的侮辱。用昴知道的現(xiàn)代方式來說的話，是要在民事審判中爭取名譽損害賠償?shù)某潭取?/span>

????然而，對于昴的回答，阿貝爾的表情沒有絲毫動搖。那雙明明和昴一樣顏色，卻又更加深邃的眼瞳告訴昴，這不是能同他嬉鬧的時候。

????當(dāng)然，昴也沒打算和他嬉鬧——

????“你，掌控到了什么程度”

?? ?“掌控到了什么，狀況么？那樣的話，詳細(xì)的情況基本上都沒有聽過，艾米莉婭他們在我一醒來就過來關(guān)心我......不過我知道我們正在撤退”

????“......”

??? “內(nèi)亂暫時停止了，大家都在逃離帝都......混亂什么的很糟糕吧，不過好像沒有引起大的騷亂”

????龍車不停行駛著，從窗外看過去可以看到夜景在緩緩移動，防風(fēng)的加護保護著他們不受搖晃和風(fēng)聲的影響，房間內(nèi)非常安靜。

????當(dāng)然這輛龍車的客車本身靜音性能很好也是一個原因，龍車從來沒有停止也可以說明并沒有發(fā)生明顯的故障。

????盡管發(fā)生了相當(dāng)多人數(shù)的，十萬人次規(guī)模的移動。

? ? “對『九神將』之類的向心力也有吧，但是光靠這些遠遠不夠，你這家伙，果然非常厲害呢”

? ? “——”

? ? “老實說，單出聽到你被你的右腕兼參謀背叛踹下皇位的時候，我真的覺得你這家伙回去當(dāng)皇帝沒問題么，但是，你是對的”

????統(tǒng)率力和領(lǐng)袖氣質(zhì)，也就是那種所謂的高人一等的資質(zhì)吧

????單純在能力上優(yōu)秀是不可以的，雖然有時候需要汗水努力，不過有的人可以天生具備才能。

????這些人有的是各國的王族，或者各種團體的領(lǐng)袖。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能不僅在緊急情況下保證了自己的立足之處，還讓周圍的人也跟隨、崇敬著他的阿貝爾還是有很大潛力的。

? ? “與其半信半疑，倒不如完全站到相信那一邊去.....你就是皇帝果然是正確的”

????“——這也，正中你的下懷么？”

????“誒？”

????平靜，但是聲音中確實包含著那樣的感情。因為太過于離譜所以昴的大腦拒絕理解這件事。

????結(jié)果就是，昴沒來得及躲開伸過來的手，隨即被按住額頭壓倒在了床上。然后，還沒來得及抗議說你這是打算干什么時，喉嚨處就感覺到被尖銳的東西抵上。

????他立刻意識到，那就是剛才切開凜果的水果刀的刀尖。

????但即便這樣意識到了，也無法理解其意圖。手里拿著刀的阿貝爾對昴產(chǎn)生的那種敵意——不，應(yīng)該說是像聲音里一樣的那種憎惡。

? ? “——”

????昴和阿貝爾在足以感受到對方呼吸的近在咫尺的距離里互瞪著對方。

????這時候，如果昴魯莽地大聲呼救，阿貝爾大概會毫不猶豫地割開昴的喉嚨。

????但同時昴并沒有這樣做的原因是，阿貝爾沒有理由這么做。

? ? “你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應(yīng)該被這樣問的人是你吧，你已經(jīng)看見了事情的發(fā)展，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和你描繪的一樣么？”

??? “所以說......！你在說什么我根本不明白，我到底有什么企圖之類的......”

????“——為什么不是奇夏，而是留下了余”

????那是比抵在喉嚨上的刀尖還要更銳利的聲音，昴因此安靜了下來，感覺阿貝爾握著刀的手在顫抖。

????阿貝爾咬緊了牙，更拉近距離狠狠瞪著昴，說出了這句話。

????這并不是，昴現(xiàn)在就能立刻理解的東西。

? ? “阿貝爾......”

? ? “文森特?佛拉基亞”

????“——”

?? ?“余并不是阿貝爾，余是佛拉基亞帝國第七十七代皇帝，文森特?佛拉基亞而已——這就是，你所期待的終末么”

????恨恨地擠出話語，阿貝爾——不，文森特厭惡被如此稱呼。

????就好像在詛咒自己一樣自報家門的態(tài)度讓昴皺緊了眉頭，因為那個。

? ? “你不是，為了奪回那個名字和皇冠而戰(zhàn)斗著的么......”

????“不是的，余是為了努力履行皇帝的職責(zé)，包括與『修德拉克之民』的誓約，城郭城市的陷落，與尤爾娜?米西格蕾的交涉，包括內(nèi)亂的誘發(fā)，都是為了這個”

????“皇帝的，職責(zé)？”

????“文森特?佛拉基亞將會死在玉座之上。從那時開始，為抵抗足以滅亡帝國的『大災(zāi)』留下手段，這就是余的職責(zé)”

????“啊......”

????第一次，聽著文森特詳細(xì)描述自己的計劃，昴大口喘息著。

????比起『大災(zāi)』這種不熟悉的單詞，更讓昴驚訝的是文森特的語氣本身。

????他說，文森特?佛拉基亞會死去，然后『大災(zāi)』就會開始。

????并且他說，要留下抵抗這場『大災(zāi)』的手段

????不是尋找手段，而是留下。

????這種說法，簡直就像——

????“這種說法，簡直就像你知道自己會死掉一樣......”

????感受著抵在脖子上冰冷的死亡前端，昴喃喃自語著。

????或者說在即將觸碰『死亡』的昴的面前，文森特的黑瞳妖異地?fù)u晃著，昴確實直覺感受到了在那漆黑的另一側(cè)，茫洋中的真面目。

????那是，被反抗意志所裝飾的向死之心。

? ? “沒錯，余，會將自己的死亡作為謀劃的一部分。余留下了這個計劃，即使余死亡了，佛拉基亞帝國也不會滅亡”

????而且這個直覺是正確的，得到了并非他人而是文森特本人的肯定，下一瞬間昴的思考被染紅，感情沖上腦袋。

? ? “你這家伙，在開什么玩笑！”

????昴對眼前的文森特呲起牙怒目而視——不對，是對著這個膽小鬼怒吼。昴感覺到脖子一陣銳痛，但是這事以后再說。

????現(xiàn)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面前這個裝模作樣的懦夫痛毆一頓。

????“利用了那么多的人，帶他們在那么危險的環(huán)境下，還讓他們費了那么大的力氣，到最后來卻打算自己去死么？別給我開玩笑了！”

? ? “余沒有開玩笑，你列舉的每一項都是必經(jīng)之路，即使其最終歸途是余的死亡，亦不能和關(guān)系到帝國生死存亡的大事相提并論”

? ?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你為什么要首先放棄自己的性命。什么大災(zāi)不大災(zāi)的我才不管！你活著去迎戰(zhàn)不就好了！”

? ? “不明事理的家伙少抱怨了，只要余還活著，『大災(zāi)』就不會降臨，這是以此為前提的方案，這是沒辦法被改變的.......”

? ? “誰說改變不了??！你很聰明，所以只要用什么東西把『大災(zāi)』騙出來然后......”

????“——跟我說沒辦法改變這件事的，不就是你們這些『星詠者』嗎！”

????面對昴感情用事的滔滔不絕，文森特始終壓抑著情感回答著。但是，當(dāng)情緒到達這里之時，它在昴的眼前爆發(fā)了。

????這對文森特來說，是完全意料之外的爆發(fā)。在這種劇烈的情感洪流的裹挾下，如果不是他自己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指向昴的刀尖，根本不知道會將那把刀插到哪里去。

????啪嗒啪嗒，抓著刀尖的文森特的左手不停地滴落血液，將白色床單弄臟。

????然而，昴和文森特的意識都不在血滴落的方向上，而是對著彼此的眼睛，對著對面那側(cè)的存在本身。

????又一次，文森特稱呼昴為，星詠者。

????這就是文森特?佛拉基亞憎惡菜月?昴，對他充滿了敵意，甚至還將刀尖對著他的原因。

????正是因為理解了這一點，所以才無法解開疑問。

??? “『星詠者』，誰告訴你的......”

????“——在框架之外，可以聽到來自天上的『觀覽者』聲音的，他們會告訴你未來將會發(fā)生的事情，給予人們把損失降到最低的機會。但是那僅僅是改變損失的大小，并不可以防患于未然?！?/span>

????盡可能地壓抑滅殺情緒，文森特苦澀開口。

????他提及的內(nèi)容，昴也聯(lián)想到了。如果『星詠者』真的預(yù)知了未來，那么從真實的體驗來說，也是沒辦法輕易被改變的。

????這是命運的力量，或者說是時間的自然流逝吧。盡可能地模仿固定的流程，雖然試圖避免即將到來的悲劇，但是還是失敗了。

????『星詠者』的預(yù)知，同昴的經(jīng)驗法則近似。

????比如昴因為天災(zāi)而『死亡回歸』之時，就算能夠做好準(zhǔn)備催促大家避難躲避天災(zāi)，但還是沒辦法阻止天災(zāi)本身。

????能否阻止所有的房屋建筑物被毀，甚至全力阻止人的性命被奪去，都需要試一試才知道可行與否。但毋庸置疑，這非常困難。

? ? “迄今為止，『星詠者』已經(jīng)多次預(yù)言了帝國的危難，我們已經(jīng)盡最大可能應(yīng)對了危機，但是還是會出現(xiàn)無法挽回的情況，因此，我們需要一個方案”

? ? “方案......”

? ? “即是如何將損失降到最小，將失去的東西降低到接近零的方案”

????——對于未來可能遭受的災(zāi)難，為了讓更多的人能夠度過，為了避免更多的人被拋下，應(yīng)該做些什么。

????如果文森特?佛拉基亞一直在為了實現(xiàn)這個目標(biāo)絞盡腦汁。

????“在一直低語說著余的死亡，是你們『星詠者』。從你們的嘴里，怎么能說出拒絕推翻余死亡事實的話語，余......你這是在玩弄我嗎......！”

（譯者注：文森的第一人稱一直是余，此處最后一句變成了俺，以下所有文森使用俺為主語的部分統(tǒng)統(tǒng)會使用我來代指第一人稱，后不做特別標(biāo)注）

? ? “等，等等，等一下！剛才就想說，我不是什么『星詠者』.......”

????“——你可以看到未來，不要再試圖謀劃什么了，菜月?昴”

????聽到這句話，昴體會到了心臟停跳的感覺。

????在不斷吐露自己內(nèi)心的過程中皇帝的假面被揭開，在那一邊所看到的臉并非是文森特?佛拉基亞，而是一個自稱為阿貝爾，滿是缺點的男人的面孔。

????然后，在那個男人筆直地看向自己并告白的話語中，昴理解了。

? ? “——啊”

????昴明白了為什么文森特——不，阿貝爾稱呼自己為『星詠者』的理由了。

????阿貝爾，看穿了昴的『死亡回歸』。

????準(zhǔn)確地來說，他并不是看穿了『死亡回歸』，而是看穿了昴死去回溯時間后帶來未來情報的這個事實——能夠預(yù)知未來的方法。

????于是，他就將其按照自己所知的可以預(yù)知未來的『星詠者』這樣理解了。

? ? “——”

????仔細(xì)想想，這是非常自然而然就會發(fā)生的誤讀。

????因為其實，昴也在阿貝爾解釋的『星詠者』的故事里，找到了與『死亡回歸』的自己存在的共同點，并達成了理解和接納。

????知道了『星詠者』的實例，而昴又取得了自己能力之外的成就，能發(fā)現(xiàn)這其中的關(guān)聯(lián)性——不，同一性也不足為奇。

????阿貝爾的眼力非常厲害，他的洞察力可以準(zhǔn)確地審視事物。

????以他的眼力，必定可以很快明白，昴之所以能在帝國所遭遇的一切事態(tài)中生存下來，絕對不是依靠不成熟的實力和單純的強運。

????這就是，為什么。

? ? “所以你才，一直都認(rèn)真聽取著我的意見嗎”

????那是預(yù)見未來而提出的可以獲得最佳結(jié)果的提案，如果是這樣解釋昴的意見的話，即使是聽起來再愚蠢的提案也不能置之不理。

????無論是不準(zhǔn)他燒毀村落，還是為了攻占城郭都市而男扮女裝；無論是在前往魔都的路上，還是在與尤爾娜的交涉過程中，都是這樣的。

????每一次，阿貝爾都認(rèn)真考慮著昴的提案，并思考其可行性。

????就這樣，阿貝爾將『星詠者』昴，也作為棋子卷進了抗?fàn)幍蹏嫱龅钠寰种小鳛槭チ俗晕液罂範(fàn)幍姆椒ā?/span>

????然而——

? ? “......你，留下的不是奇夏，而是我”

?? ?“——”

? ? “菜月?昴，你是一個平庸之輩”

????那是和剛才截然不同的，完全沒有感情的聲音。

????并不是在壓抑自己的感情。如果是壓抑自己的感情的話，可以聽到活生生的感情呻吟，向外呼喊企圖溢出的聲音。

????但是，什么都聽不到。不是壓抑，而是感情已經(jīng)死掉了。

????用著死氣沉沉的聲音，阿貝爾對昴說了一句毫無感情色彩的話語。

? ? “天真，青澀，年輕，經(jīng)歷了很多痛苦的你，不能說特別善良，但也不能說無比惡毒，什么都不會的話那么什么都做不到，你只能作為普通人死去”

????昴的人物評價平淡無奇，說實話也沒有什么好反駁的。

????就像阿貝爾所說的那樣，昴沒辦法成為一個特別的人。身體和心靈都很幼稚，就算精神可以回到相信自己是神童無比自信的時代，但也知道自己未來早晚都會成為什么樣的人，硬要說的話就是個半途而廢的家伙。

????但是——

????“作為平庸的凡人的你，被授予了超越凡人的機會。并且你充分利用起來，活到了現(xiàn)在。你既平庸，又只是凡人，也沒有強烈傾向于善良或惡毒的哪一邊”

? ? “阿貝爾......”

? ? “你，是一個平庸之人......既然如此，為什么”

????用力，阿貝爾用力地咬緊了牙關(guān)，看著昴。

????他的表情——高貴，廉潔，從容，自信全部被舍棄，顯露出剝?nèi)セ实奂倜娴牧硪粋?cè)素面，青年的聲音顫抖著。

????他的聲音顫抖著，用著顫抖的聲音大聲喊道：

? ? “為什么將我留下來了，菜月?昴！”

?? ?“——”

? ? “你和這個帝國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也不對帝國有任何的義務(wù)，能夠保護至今為止和你成為知己的許多人就應(yīng)當(dāng)?shù)玫綕M足了。為什么要救我！為什么，想要拯救和你水火不容的我......”

? ? “——”

??? “......為什么”

????由于過于激動而變得沙啞的嗓音暴露了阿貝爾詢問原因的心情之激動。

????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用力握緊的雙手讓刀鋒深深嵌入他的手中，大量的鮮血流淌出來，令人心痛，昴試圖讓他快點放下刀進行止血。

????但是——

? ? “別碰我！”

? ? “嘶！”

????手被粗暴地甩開，一瞬間伸出的手感覺到了疼痛，昴皺起了眉頭。

????阿貝爾手中的刀劃過昴的手，鮮血滴滴答答的從手上流淌而下。

????兩人，面對面的兩人，任由鮮血滴落將床單弄臟。

? ? “......剛剛伸出手來幫助也是這樣，這就是你最讓人難以理解，最和我格格不入的存在方式”

????“——”

? ? “任憑那個時候，那個瞬間的感情，連自己過去的信義和想法也一腳踹開。從來不遵守規(guī)則，即使已經(jīng)決定的事情也會輕易推翻，你連該救還是不該救的人都區(qū)分不出來，只是盲目地伸出手去”

? ? “——啊”

????滴著血，阿貝爾瞪著昴如此說著。這些話讓昴屏住了呼吸。

????剛剛出血的傷口疼痛都變得遠去，昴的思想被凍結(jié)住了。剛剛阿貝爾的話語里的意味，和最近折磨昴的話語如出一轍。

????『——但是，在救卡秋亞或者不救這件事上，你在思考并選擇著吧？』

? ? “——”

????那是在恢復(fù)意識之前，失去意識之前被扔過來的話語。

????菜月?昴絕對無法和其相容，也完全無法理解菜月?昴的怪物，因此他必須與菜月?昴決裂毫無回轉(zhuǎn)，托德?方古的話就如同鋒利的刀刺穿昴。

????他并沒有判斷出昴有『死亡回歸』或者是『星詠者』，可能只是單純通過人狼生存中所磨煉出的眼力吧，他看穿了昴的特異性，并如此定義。

????『很是不對勁的吧！你的眼神一直是自己什么時候去死都無所謂的樣子，但把別人的生命放在天平上，遇到這種情況肯定要拼命抵抗的吧。太惡心了！』

? ? “——”

????托德冰冷的眼神，毫無熱度的聲音，和眼前的阿貝爾重合了。

????阿貝爾的眼神里有著憤怒的熱度，但是兩者還是重合了，也許因為他們二人都想和昴分道揚鑣。

????這是拒絕存在方式與自身不容的菜月?昴，將其從世界上移除的開場白。

????『沒有自知之明真是糟糕透了。你在取舍人類的性命。應(yīng)該救誰，讓誰去死，對于對你獻媚露出肚皮的對象就疼愛有加，對于不是這樣的對象則毫不在意。我呢，不管是對著誰獻媚還是露出肚皮都可以毫不猶豫......』

????『和一個依據(jù)自己喜好來決定別人生死的家伙，合得來才見鬼了』

????沒錯，托德說是昴的想法和態(tài)度導(dǎo)致了他的暴行。

????當(dāng)然，昴也不會完全相信就是自己的錯誤。昴覺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確的，如果輕易收回手的話，就沒有臉去面對一直相信自己而跟隨著自己的伙伴們了。

????但是同時，沒有辦法否認(rèn)的事實確實真實存在。

????——正如他所說，昴正在決定誰可以生存，而誰應(yīng)該死亡。

????借助『死亡回歸』的權(quán)能，昴改變了重要的人們的命運。

????失去生命，互相傷害，重要的東西被奪走，本可以互相了解的人們卻互相疏遠，昴扭曲了這樣的命運，活了下來。

????昴的決斷與行動，確實可以減少昴周圍死亡、遭遇不幸的人數(shù)。

????但是，菜月?昴沒有拯救所有人。

????如果不去拯救，那么就沒辦法拯救。就算有著積極或者消極的區(qū)別，但如果已經(jīng)決定了該怎么做，就不會回到過去，既定事實也就不會被改變。

????我沒有消滅全部的『敵人』。

????也沒有拯救全部的『敵人』，昴是如何區(qū)分是否應(yīng)該獲得拯救的呢。

????因此，托德?lián)倪@全憑昴的個人喜好。

? ? “不，并不是這樣的，菜月?昴，你甚至不是依據(jù)對他人的好惡”

????“......誒？”

????正當(dāng)昴又一次意識到自己和托德間無法彌補的鴻溝時，阿貝爾不贊同地?fù)u了搖頭，打斷了他的思路。

????阿貝爾這樣告訴屏住呼吸抬起臉來的昴。

? ? “如果你用主觀的人性好惡來決定拯救誰或不拯救誰的話，還可以理解。但是你連自己忌諱厭惡的人都要拯救。就像救我一樣”

? ? “這種事......”

????昴想說“并沒有”，但是沒有說出口。

????昴是否厭惡阿貝爾到了在最后關(guān)頭會任由他去死，這件事得深入詢問自己才能知道。但是昴確實向厭惡的人伸出了手。

????沒有抵達，盡管這樣，昴還是把手伸向了托德。

????還沒來得及放手就解決了，雖然很糾結(jié)，但是昴直到今天都還和露伊在一起。

????這么一說的話，昴確實向自己忌諱厭惡的對象都伸出了手，

? ? “——帶上你的王國親友，給我離開佛拉基亞”

????正在回顧自己所作所為的昴聽到這句話，不禁愕然。

????他慢慢抬起頭，看到阿貝爾正把手里的刀放回水果籃里，他的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憤怒的神色，一如既往地講著話。

????不管是他的態(tài)度變化還是話語的內(nèi)容，都令昴感到驚訝。

? ? “從現(xiàn)在起，帝國就將要進入和『大災(zāi)』的斗爭了，雖然和我想要打造的棋盤的關(guān)鍵部分不一樣，但是我自有辦法，這里并不需要你”

????“什......”

? ? “我問了你些無聊的問題，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就把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當(dāng)做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就好，詢問理由的是非，簡直沒用到極點了”

????這句話與其說是說給昴聽的，倒不如說是說給阿貝爾自己聽的。

????此后，不管是和昴的情感交流，情感宣泄還是這些綜合起來的東西，阿貝爾都單方面將其結(jié)束了。

????更不用說那不正常的態(tài)度了。

????不管是在感情用事的地方，還是在感情消失的地方，阿貝爾都在談?wù)摗浩嫦摹贿@個名字，昴對此也非常清楚。

????按照他的說法，阿貝爾的真實想法應(yīng)該是這樣的吧：那個在帝都攻防戰(zhàn)中喪生的奇夏，為什么沒有救他呢？

????阿貝爾掩蓋了自己的真實想法，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準(zhǔn)備離開。

? ? “做好回國的準(zhǔn)備吧，穿越國境所必須的一切東西都會為你安排好。其余的事情，都是屬于帝國——余的問題”

????是的，他改變了自稱，展現(xiàn)了他決定封鎖阿貝爾，作為皇帝文森特?佛拉基亞前進的決心。

????昴無法理解這對阿貝爾意味著什么，也無法理解這個決斷對他來講有多么重要。

????菜月?昴無法理解文森特?佛拉基亞。

????文森特?佛拉基亞也無法理解菜月?昴。

????就這樣，這個沒有任何意義的時刻，將在互相流血中結(jié)束——

????『你是個怪物。遠超那些僵尸的可怕怪物』

????無法理解的話，無法被埋葬的話，訣別就將不可避免，被如此隨意地拒絕，被如此隨意地下結(jié)論，被如此隨意地擅自終結(jié)。

????就這樣的話，豈不是會很后悔就這樣結(jié)束了么，這個混賬家伙。

? ? “喂，阿貝爾”

????展現(xiàn)出談話已經(jīng)結(jié)束態(tài)度的皇帝已經(jīng)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昴對著那即將離去的頎長背影喊了一句，皇帝靜靜地嘆了口氣，停下了腳步

????就這樣，皇帝以毫無熱度的眼瞳和表情轉(zhuǎn)過身來。

? ? “還沒有明白么，余是文森特?佛拉基亞，阿貝爾這種男人......”

? ? “——吵死了，給我把牙咬緊了”

????借助床鋪彈簧的彈力，昴一躍而起撲向了那張側(cè)臉。

????那個側(cè)臉、自說自話就要結(jié)束的、一副滿不在乎地說著趕緊給我滾的傲慢側(cè)臉，那個可惡的、把真心話和所有一切都藏起來的側(cè)臉，那個總之已經(jīng)讓人火冒三丈氣到發(fā)瘋的、早就想這么做了的側(cè)臉。昴狠狠地把小小的，血淋淋的拳頭，砸向了那張側(cè)臉。

《完》

感謝散佬在更新當(dāng)晚通宵趕出粗翻，也感謝小昴在白天抽空進行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