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親眼所見，才知曉何為寒中生花，何為冷暖可得。 　　之后念酒便也見他們用膳時也只是一碟小菜、一小盤的花生米粒，卻也與平常那般，身在陋巷，卻也能怡然自得，那老奶奶似也在家中有著一頭母雞，不過平常倒也不怎么下蛋，偶爾下了一個也能夠開心好久，老奶奶也就藏起來得什么時候過節(jié)了或是有什么好事情就拿出來煮個雞蛋或是蒸碗蛋羹來，雖然沒有鹽這般，卻也能夠樂呵的開心。 　　念酒想、想先生那般，就算是給一百兩大抵也不會有什么神情變動，有的人若是得了那百余銀錢大抵都能夠樂瘋了，知曉那柴米油鹽醬醋茶醫(yī)藥育塾事假迫，便也覺得可貴。 　　但先生就是那般面前兩條路，一條向前，一條回走，有著百余兩在面前也能夠無動于衷，視銀錢為土壤者，甚至覺得土壤比銀錢還要貴上幾分，有的東西不是實物，卻能夠深入人心，有的觸手可及卻也被唾棄。 　　有人也曾貶低，“那好端端的二十兩銀子放面前也無動于衷，若是拿了日后也能夠那般平步青云得官爺喜愛，卻也不識抬舉般棄之不要，不是到底是心高氣傲的下人還是腦殼有地毛病來著?！?　　那是也是被打趣貶低了好一段時間，畢竟若是那是選對了，說不定現(xiàn)在也都是位官老爺了，還需要交這年年賦稅？還要平平無奇的當個賬房伙計？天天吃著野菜糊糊住著陋巷破屋？ 　　旁人說著活該，好端端的大道不走，偏是走條摸黑的路，沒有前途沒有底氣。 　　也就是見慣了這世間冷暖，也才能夠理解這些。 　　因為母親在身后支持著，就算是缺衣少食也不愿苦了那般的志向與理想，他也才能這般心高氣傲義無反顧的去做，也是對那空想問心無愧。 　　到底是有舍，既然不愿看孩子一輩子庸庸碌碌做著自己所不喜歡的事情，便也這般做了。 　　好在最后也還算有個賬房伙計的職位工錢，雖說不識抬舉，卻也還算得償所愿。 　　有的人身居陋巷卻也仍然能夠獨自留有清明蒼觀，而有的人就算是住著那富麗堂皇也僅僅只是禁錮方圓。 　　念酒也不過是看著他們用完膳后也就照舊與平常那般該干嘛干嘛，去灶臺燒熱水添柴去了，老奶奶眼神不大好，但先生卻是也會照顧著，讓她先回房歇息一二，便也將碗筷拿去沖了沖。 　　直到天暗到連屋內燭火都沒有燃起便也已經(jīng)歇下，念酒才與無謂往回離開，不過在路上卻有言。 　　雖說困苦，但卻也居安寂靜，不思枉顧、也不念錢兩。 　　朝夕日落而歸，日初而晨起，這般的生活自覺并不困苦，便也是安好了。 　　他人不知、也是不識，或許是今天沒有什么進展，但卻也收獲頗多。 　　之后念酒又與無謂去過了幾次，也是日日在那賬房旁等候著，也才見那先生態(tài)度稍熟了些。 　　雖然平常仍然是自己一人那般做著自己的事情，但念酒也發(fā)現(xiàn)先生在自己搭話時也會回到那么幾句。 　　但愿不是嫌棄自己煩了……念酒談話時默默想著到，不過先生卻也是慧眼識珠一下子就提點了句。 　　“起初是嫌煩、你們二人這般天天而來，若是不達目的，想來也是不會罷休了。”先生說的輕巧、也是那般風輕云淡的模樣，卻仍然持筆對賬，可圈可點之處也是習以為常般。 　　“先生真睿智、一猜就通?！蹦罹聘胶椭?，不過見先生天天這樣，也是覺得有些無聊，“先生天天這般不覺困倦嗎?！?　　那先生也只是抬眸瞧了面前這位大人一眼，“自然不會、不過兩位大人這般前來，倒也能夠估摸些出來。” 　　“若是要問賬冊也就是找錯人了，我不過是一介伙計，這些熟能生巧耳熟能詳，其余的事情倒也沒有想管?！毕壬膽B(tài)度大抵也表明了，念酒聽著也不過是不置可否，輕笑一下卻也不大應答，只是坐在一旁又抿了口茶。 　　心下卻也難得起勁，見促進感情不成，便也下了劑藥得了。 　　先生原先說完便不曾理會，結果賬目處理完放好準備離開時少年依舊是跟了上來，那先生只是看了一眼便沒有去理會。 　　雖不知是搞得什么東西，但總與自己沒有多大關系。 　　直到到了家中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們早有準備，見自己母親樂呵呵的瞇著眼睛抱著那一筐的輕鹽與雞蛋谷物，先生也只是嘆了聲氣看了眼少年并沒有說些什么，無謂也剛剛將東西放好，那老奶奶也就拿著無謂的手說是要好心款待一二，畢竟大抵是認為有什么好心人那般，拉著也不愿放開，想著留下來好好感謝一下。 　　無謂也是會處理這些人際關系，說了些恭敬謙卑的好話也將老奶奶惹得開心著些，便也出來見先生鞠了一躬，念酒與無謂這般一個直言不諱一個從中作梗，饒是先生招架著住磨的下去，但老奶奶畢竟也是困苦許久。 　　旁人知曉也不大待見，平常自然也沒有什么人來照拂著，平常也就拎拎水種點兒菜來養(yǎng)活著的，忽逢一好心人自然也開心了。 　　好在無謂與念酒也知曉循序漸進，也是沒有送些什么貴重的東西，本來想送些肉來著，不過也貴重了些，也就想著下次再帶些雞仔鴨子來，日后還可以改善一下生活。 　　只是念酒也見到了每次回家時先生都要帶著本自己的賬本，外出也是一同，簡直是片刻不離身，聽小七說賬本里面的是先生的東西，也就自然而然沒去管過，先生雖然說待人冷清不易，但卻也是少有欠人情的時刻，這次見了大抵也是會還回去的。 　　不過看母親那般開心，便也沒有阻止，默許般的同意了一次。 　　卻也只是一次，念酒原先想著隔幾天再過來看看先生，也不能操之過急、還是循規(guī)蹈矩的循序漸進比較好。 　　但畢竟除去看了先生，念酒心心念念的還是有些旁的，畢竟柳輕扶最近也是出去辦事了，所以之前這般答應了下來，自己也是想著看看，雖然不知道亭塵埃是不是在淺河，不過今天也挺有空的，便也準備出去看看。 　　但還是與無謂說一聲比較好，畢竟是一塊出來的，也就準備了些東西，又打理了一下、想著如果遇到了亭塵埃也好閑聊一二。 　　而且今天也看過先生了，等明天有空再來看看也好。 　　“這怎么回事？”原先也是在一同用膳，無謂見念酒將自己拉到了一旁，也是有些許的疑惑。 　　“那個……無謂、我覺得亭家有點奇怪，去看看可以嗎？”念酒疑問著。 　　無謂聽聞還以為是何，也只是坐回給他夾了一塊酥魚，唇角帶著無奈的笑，“想做什么便去做，不用問別人，不過、是我的話告知一聲就好，知道去看的時候小心一點，以自己為先?！?　　“好嘞、放心吧?！蹦罹埔姛o謂這般關切，也就答應著，“我肯定能找到些東西，無謂向來是相信我的呀?！?　　“自然、不過還是要以自己為先，照顧好自己。”無謂也只道。 　　“好好、我知道了，不過這下我們就來看看誰能夠處理的更好吧，不過等回去別和柳輕扶說啊，要說、就說我出去玩了，要不然之前他也提醒過，亭塵埃也是亭府的人，怕是懷疑這之間會有什么牽連?！?　　所以，我得去看看，如果不是，那就要證明給他看，自己所信任的人是沒有問題的。 　　真的是柳輕扶那樣所說，那自己、會好好考慮一下的…… 　　但念酒還是希望，這是假的，這樣的話，自己的朋友還一直都是朋友，若是朋友家人誤入歧途，那就掰正過來，念酒就不信了，這種左右為難的事情他更不希望亭塵埃所經(jīng)歷，雖然怎么說，但是亭塵埃真的是一片空白，如雪落般一塵不染，若是真的有些什么事情。 　　這世間紛紛擾擾還是不希望他會去沾染的。 　　想護著，但若是他的家人犯錯了，那自然是要受罰的，但如果這樣亭塵埃還是會傷心的，更會被連累，那張白紙之后也會被染上一層霧色，灰暗陰沉，大抵念酒是不想見到的。 　　所謂的家族、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榮辱與共，若是亭塵埃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被罰也是會受到牽連，若是流放則都得一同，亭塵埃自然也是脫不了干系的，家族就是一體同心、息息相關、命運相連，就算是他無辜、他什么都沒有做，但這也是他所受的。 　　或許有人說這家族就是生來選擇的，你逃不了、避不開，而你享有了這榮華富貴，便也要承擔這代價，若是說是朋友，念酒會不屑一顧，人生出身不可決定，就算是出身貧苦也是要承擔許多，難道這就是享受了嗎？他享受了什么？活著的權力？天生受苦？ 　　若是為人一世，便也好快活一世，無論是什么樣都好，但人生是自己的，想怎么做也就看自己，問問自己所想要的，便是活著的意義。 　　“好，這事就算是了解了，感覺怎么樣？”念酒看著無謂也是笑著到，的確也是很開心，“所以說無謂的能力一向是很好，看吧、就算只是一個人處理也能解決大半的計謀，他們大抵是要夠嗆的?！?　　“快去快回，徬晚見。”無謂也只是淡言，便也打算之后再準備在附近再待一會，念酒見了也只是點頭應答，而后便也干飯完后溜了出去，接下來的事情也就交給無謂啦。 　　念酒卻也是到了亭府附近晃悠著緩步走著，也是在考慮亭塵埃這個時候大抵是在哪里，不過可能也是到了午時，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邊還是回亭府去了…… 　　“酒酒！”還正當念酒發(fā)愣的時候卻也突如其來的一個猛撲，聲音歡悅還順帶起了一陣風。 　　念酒也不過是回頭堪堪接住這盛情難卻，卻也驚異，畢竟剛剛就覺得這道聲音有點耳熟，卻也沒有多去注意。 　　反倒是來了亭家在半路才覺得有個人跟著自己，雖然沒有搞清楚是誰，但是至少看到了亭塵埃也算是很好的了。 　　“好久不見?！蹦罹魄鍦\一笑，也就照舊像往常那般揉揉腦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亭府過的不錯，看起來也是開開心心的，缺衣少食大抵是沒有出現(xiàn)過的，手里倒是拿著一個蛐蛐盒子，念酒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先前自己送的那個。 　　“蟋蟀還好吧？又抓了幾個了?！蹦罹埔岔槺銌栔?　　“兩個！酒酒一個我一個，都是特別好的哦！我已經(jīng)把他們養(yǎng)的健健康康身強體壯的啦！” 　　“怎么樣、在家里應該還好吧？” 　　“超想酒酒！”亭塵埃興奮到，一副大型勾勾的模樣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懷里卻仍然抱著那個蟋蟀盒子，一看就知曉是寶貝著的喜歡。 　　“好啦好啦、酒酒知道啦?！蹦罹埔彩且恍Χ^，卻也只是見他一副應該是在亭府里面游玩的模樣，也就想著自己還有些事情，要不然還是下次帶亭塵埃出去溜達一下好了。 　　結果還沒有等念酒多說幾句，就被亭塵埃連著拿到了亭府后院里邊溜達著，也不過是一小段路也就到了亭塵埃的屋子里面，念酒也才反應過來亭塵埃是打算找自己玩的。 　　不過見亭塵埃在抽屜里面翻出一大堆的玩意，大概都是些亭塵埃平常攢起來的寶貝，有平平無奇的植物土壤、也有珍貴的玉石珍珠玉盤，不過看那孔洞貌似有點像是珠盤。 　　拿珍珠來當棋子也是有點奢華、念酒有些汗顏。 　　換算一下有好多小錢錢、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身為地主家的兒子真好。 　　屋子里面還搬了一小座假山林土，再多種幾盆花草也能夠像是一個小型世界一樣，不過也不知道里面都藏著多少些的植物與生物，念酒好像還看到螞蟻和壁虎了、還有小蜘蛛，不知道為什么旁邊還放著一個鳥蛋，看起來是亭塵埃精心養(yǎng)的了，都照顧的蠻好的。 　　就是不知道是在哪棵樹上面撿回來的。 　　然后亭塵埃見念酒感興趣，就從后面的柜子里面拿出了幾盒的小點點，看起來應該是各種吃食，不過是給大昆蟲吃的，還有干蟲，也就拿著瓷勺舀點放到那里的地上，還有掰碎了的麥芽糖，放了些在那土地上，念酒就看到螞蟻沒過一會就爬了過來，用觸角感知到急急忙忙的找同伴一塊幫忙來著，看的也是有來有去的。 　　大抵這些都是亭塵埃平常解悶時養(yǎng)的，不過卻也是一等一的獨具匠心，看起來亭塵埃平常與旁人所喜歡的東西還是有些與眾不同，不過念酒也是覺得新奇喜歡，偶然看到那書桌上除了練字的字帖與畫卷外，還有些雜七雜八的書本還有賬本，應該是亭老爺也想讓亭塵埃學寫舞文弄墨的東西。 　　想想這種生活還是蠻幸福的，亭塵埃平常大抵也是悠哉悠哉的吧，畢竟平?？梢责B(yǎng)物觀景、無聊時下棋走珠，好玩時看看話本趴在桌上寫字畫畫，平常無憂無慮的吃了睡的，外出可以斗一下蛐蛐養(yǎng)養(yǎng)鳥雀，去茶館喝茶聽人們聊天，也可以上街買些好吃的邊走邊吃，還可以帶些回來給到家里的小伙伴或是父親，也不怎么需要擔心生計營生，日出日落周而復始，還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太陽投窗欞，午膳剛熱氣。 　　而后懶洋洋的聽著那窗外的雀啾鴉鳴，再到這個時候起來倒也不會有什么人干涉，不過大抵平常就是爹與師傅會嘮叨幾句就是，但也是會備好早點吃食，打好水備好食。 　　亭塵埃的隨從不多，但也是常在外候著的，畢竟或許是亭塵埃本來就是喜歡一個人那般安安靜靜的看著蟋蟀老樹，旁的不知倒也不明不白為何為何要在那樹下蹲好一段時間，不過亭塵埃向來是不愛喝茶的，也就是沖泡著的蜂蜜茶水才會嘗著些，糕點也是備好著。 　　亭塵埃也是平常拿著幾塊在那兒便看著那片小地方順便撒著些碎屑，養(yǎng)著幾條蜥蜴與一窩的螞蟻，還有小青蛙與蝌蚪，老爺看著亭塵埃喜愛也就給加了個小池塘，倒也在其中養(yǎng)了些小鯉魚與花葉，每每吐泡泡著也是賞心悅目心生歡喜，偶爾亭塵埃來了興致倒也是會在那屋外的幾處養(yǎng)雀鳥的地方放些食物，想起來了就放些，就算是沒有想起來也會有隨從去定時喂食建窩。 　　亭塵埃也記得那屋外之前有燕子來建窩，那時候可開心了，就也是天天守著那，不過后來小燕長大了，便也一起南飛了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亭塵埃一時來興致了也就拿著梯子偷爬上去藏了些稻穗還有石子，也是攢了好許些時候的。 　　還有很多事情呀、不過卻也很少有人知曉，畢竟他們也不會對一個不起眼的普通人有過太過上心。 　　但是亭塵?，F(xiàn)如今有了些朋友，也有念酒這個好朋友、就算念酒不在，也有能夠與鳥蟲作伴，聽著那屋檐之外的展翅鳥鳴聲，看著那些景物生靈勃勃生機卻也有著春夏秋冬、冷暖風雨，假使光有暗面，那也就是亭塵埃的影子。 　　念酒也還同亭塵埃一塊看著，不覺也還是彎了彎唇角，感覺這般的亭塵埃其實也是最為自在開朗的了，在昆蟲生靈面前亭塵?？偪梢詠砣プ匀绨愕挠押媒簧?，大抵也是可以這般成為好友。 　　與昆蟲為伴，與天斜為伍。 　　塵土大多在光中才能看得清晰，也只有沐浴在光輝之間才能夠一覽無余空中飄散騰飛，它們不會落下，卻也至始至終都是騰飛之狀態(tài)再緩緩落纖，他們平常毫不起眼，甚至沒有什么人知曉他們的存在，或許是覺得他們耀眼璀璨。 　　他們不如雪落那般凌結成六角冰晶花瓣晶瑩透剔，卻也帶著微涼的溫度清晰可見；也不似雨落那般滴答有聲，不覺潤物，卻也有著詩人的頗多贊頌欣賞，或許人們喜歡在雪落時的浪漫與徹骨冰涼、又或是雨落時的拂面攜雜著輕盈的飄雨，即使是傾盆大雨也是可以渲染般的悲切或是寧靜，世間的美好與殘忍一同。 　　與光同塵，他生而就是光輝之中的纖塵微芒，在空中飄蕩起舞，即使默默無聞、即便是無人問津，但他與世間同在，也與生靈同兼。 　　這大概也是念酒所認為的亭塵埃。 　　但是，亭塵埃也就是亭塵埃、他不必那般小心孤僻，也不同于其他人而言的傻癡口笨，他只是與世人同即、卻也能夠發(fā)現(xiàn)世間的美好，生靈的經(jīng)久不衰交相輝映，鳥雀并鳴、蟬聲依舊，而八哥卻也依舊高聲鳴叫、昂首挺胸展開那黑色羽翼，朝著他的同伴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