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莫圖書館】 · 愛德華國王 系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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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山鳴禽”安薩斯·瓦倫莛的丹莫圖書館，優(yōu)質(zhì)內(nèi)容庫。致力于研究、轉(zhuǎn)錄、翻譯、校對出現(xiàn)于《上古卷軸》系列中的書籍，撰寫與奧比斯世界設(shè)定及背景知識相關(guān)的文章，始于2009年。哀傷之城的安薩斯館長在此歡迎各方博學者蒞臨交流、斧正。
愛德華國王，第一章：離開匕首雨
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候，我們所知的世界還算年輕——紅衛(wèi)人還沒有到來，輝煌的賽普汀帝國尚未建立，在地精將矮人趕出落錘之地后，匕首雨國王柯瑟爾一世和他的王后，途歇城的阿麗埃拉生了一個兒子，名叫愛德華。
小男孩在宮殿的果園里昏昏欲睡，宮殿高高地躺在一座微風吹拂的小山上，俯瞰著深藍的匕首雨海灣。時值秋天，霧暫時被吹散了，天空變成了無邊無際的深藍色。這樣的時刻對年輕的愛德華王子來說是罕見的。今天下午的空閑是多日謀劃的結(jié)果，因為他渴望獨處，就像他認識的其他貴族渴望陪伴一樣?，F(xiàn)在，他的導師相信他正在進行額外的武器練習，兵器教官則認為他正在和狩獵大師一起追鹿，狩獵大師以為他在學習精靈語。他的父親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在乎，年輕的妻子、兒子以及其他高尚的生活樂趣占用了他絕大多數(shù)的時間。
當一個蘋果“砰”的一聲砸在頭上時，他睜開了淺灰色的眼睛，鼻孔嗅到了一股腐爛但又甜甜的香味。他嘆了口氣，抬頭望著天空。為什么事物總是下降而不是上升呢？如果你凝視天空的時間足夠長，你就會覺得自己仿佛是墜入了天空。于是，他的眼神變得呆滯，瞳孔隨著虹膜擴張而變大。他失去了重心，又一個蘋果掉了下來，擦過他的耳朵，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先是屁股著地，接著，腦袋撞在了地上，他大叫著。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響起。愛德華猛地坐了起來，呆呆地望著四周，下巴耷拉著。
兩個騎行者站在十英尺遠的地方，一動不動，仿佛是石雕成的，正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他。王子們可不容易被嚇倒，即使是性情溫和的王子也不例外，但愛德華從未見過或想象過這樣的一對組合。其中一個有著金色的皮膚和眼睛，穿著鑲金邊的白衣，騎著一匹（愛德華眨了眨眼睛，它仍在那里）獨角獸！獨角獸旁邊是一條金色的龍，翅膀疊得整整齊齊的。他的背上坐著一個穿著黑色鎖子甲的人，腰間掛著一把長劍。他是個尖耳朵的光頭，黝黑的臉上雙眼閃著紅光?！澳銈兪蔷`！是嗎？”
“他是個聰明的孩子?！焙诎稻`的聲音充滿了嘲諷。愛德華注意到，他操著一口流利的布萊頓語，他的腦子飛轉(zhuǎn)——盡管他身體的其他部分似乎出了什么問題。
“看來是這樣。他主要是靠自己。這對于一個未經(jīng)訓練的孩子來說是很了不起的。我只是幫助他集中注意力?！备呔`說的也是布萊頓語，只是有些吞吞吐吐，帶著一點口音像在唱歌。愛德華的導師說精靈是不會說人類的語言。
愛德華的目光迅速地在他面前的四個生物身上游移，再想找個舒服的地方休息是不可能了。他多么希望自己是在做夢。他的腦子里充滿了各種疑問，然后他的舌頭突然松開了?！暗乙稽c也沒法集中注意力！我的導師們都說我什么事都做不好?！睈鄣氯A突然緊閉著下巴，意識到和這樣的人爭論可能是不明智的。
但是金色的精靈咧開嘴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沒錯?！彼髀冻鋈绱藷崆榈馁澰S，以至于愛德華感到皮膚一陣刺痛。這是一種只有他出走多年的母親才能體會到的感覺。但另一個精靈卻面無表情，那雙紅眼睛盯著愛德華，仿佛要看穿他的靈魂。
“莫瑞林（Moraelyn）！你是莫瑞林！巫王！”他跳了起來，面對著黑暗精靈?！澳愎兆吡宋覌寢專∥腋赣H會殺了你。”
“是我。我做了。他會嗎？也許我們應(yīng)該把他叫到這兒來看看？”黑暗精靈直起了身子，眼睛里閃著更深邃的光。一小股蒸汽從龍的鼻孔里噴了出來。一種光環(huán)顯現(xiàn)在它同伴的周身。愛德華確信自己是不會叫衛(wèi)兵的，叫來了也沒用，為什么要讓無辜的人來送死呢？眼前的這兩個人看起來似乎無所不能。突然，他不再害怕了。如果他們是來傷他的，那他們早就動手了。但是，一種無能為力的憤怒依舊存在。他們帶走了他的母親。而現(xiàn)在……
“你為什么在這里？”他問道。
“愛德華，你愿意和我們一起走嗎？”高精靈說話了。聽他講話就像在聽豎琴演奏，涼爽如微風，溫暖如壁爐。
那男孩一動不動地站著。他很想答應(yīng)，這使他自己也感到驚奇。他想問他是否愿意去看他的母親，但愛德華卻嘟噥著：“我的父親……”
“他一定會想你的?！庇质悄鹆种S刺的聲音，這聲音讓愛德華想起了冬日陽光下閃閃發(fā)光、滴水不止的冰柱。但是，在他滾燙的雙眼里有一種饑渴，一種渴望？
他的父親不會想他的，他自己也知道。羞愧傳遍了男孩的全身，但他還是抬頭挑釁地看著那個肩膀?qū)掗煹木`。“你是我父親嗎？”愛德華本來想問這個問題以配合精靈的諷刺，但他的手卻不由自主地悄悄移到了耳邊。他一點也不像他那脾氣暴躁、精力充沛、紅頭發(fā)的父親……而羅妮（譯者注：愛德華的繼母）常說他長得像精靈。
接下來是一片沉寂，愛德華意識到莫瑞林只是在表面上理解了這個問題，但事實與莫瑞林接下來會說的毫無關(guān)系。他依然會給出權(quán)宜的答案。
“不。”聽起來有些勉強。當然，他可能是在撒謊，不過，愛德華深深地松了一口氣。
“我媽媽還有別的兒子嗎？”愛德華突然意識到她沒有，而這個問題可能會傷到黑暗精靈。愛德華心里有幾分高興。
“你母親也可能已經(jīng)死了。這是你該知道的?；蛘?，是你該關(guān)心的?！焙诎稻`窄窄的鼻孔抽搐著，就好像愛德華發(fā)出了惡臭，他嘴角的皺紋加深了。她沒有死。愛德華早就知道了?？赡鹆值拿镆暿侨绱说牟还?，刺痛了愛德華的心?！笆撬屇銈儊碚椅业膯?？”
“你以為我是個跑腿的小孩兒嗎？”他厲聲說，并對他的同伴說，“我們現(xiàn)在就帶他走吧。剩下的我們隨時都能討論?！?/p>
金色的精靈舉起手：“耐心點，老表?！比缓?，他對愛德華說：“好吧，年輕人，你愿意嗎？”
人類小孩兒被精靈綁架的黑暗故事屢見不鮮，在故事里他們似乎都喜歡抓年輕的人類。
“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愛德華敷衍道。
“你這么熱愛這里的生活嗎？”
愛德華望著遠處的宮殿，旗幟慵懶地飄浮在城鎮(zhèn)上空，還有閃閃發(fā)光的海灣和遠處的群山。“我愛匕首雨。”
“啊。你會回到這里的，并且，擁有它，愛德華王子。我向你發(fā)誓。至于我，我是大法師伊里克·哈拉德·埃貢（I'ric?Harad?Egun）?！蹦鹆洲D(zhuǎn)過身，用精靈語厲聲抗議。龍也吐出一點火焰，而獨角獸卻紋絲未動。它金色的眼睛堅定地注視著愛德華?！蔼毥谦F是不能容忍任何虛假的?！边@句母親的話在他腦海里飄蕩。
“伊里克·哈拉德·埃貢，我跟你走?！?/p>
“你得和莫瑞林一起。阿卡托什大人覺得這存在著一點——必要性?！本`朝龍揮了揮手。
他當然不適合騎獨角獸了，因為……“很好。那么，我……我想我?guī)Р涣宋业墓钒桑俊彼谑裁吹胤?？沙格總是和他在一起。睡在草地上！沙格一點兒也沒有警覺？愛德華跪下來撫摸它。接著，又是一番精靈語的激烈討論，而龍又把草皮烤焦了。莫瑞林轉(zhuǎn)過身，厭惡地抱起沙格?！昂冒桑俏揖婺?，阿卡托什已經(jīng)忍無可忍了。那么，出發(fā)吧?！?/p>
“阿卡托什大人，我非常感謝您的寬容。如果我能報答您的話。”
“你會的?！蹦鹆执驍嗔怂?。他一把抓住愛德華的腰帶，把他扔到龍的身上。愛德華在巨龍的脖子和翅膀之間坐了下來，睡意朦朧的沙格軟綿綿地搭在他前面?！斑@里坐不下了……”?愛德華剛要開口，身下的龍就讓他吃了一驚。龍挪動身體，同時也越變越大。變得很大很大。莫瑞林縱身一躍，坐在了后面——對于一個穿著盔甲的人來說，他跳得真高。獨角獸也躍過了九英尺高的墻，不留半點痕跡。巨龍展開了巨大的翅膀，蹲下身子，然后騰空而起，讓它的騎手們搖擺不止。黑暗精靈用精靈語嘀咕了幾句愛德華聽不懂的話，他們就平穩(wěn)下來了。龍有力地扇動著翅膀在城堡上空低低地盤旋著，慢慢地提升高度。地上的人們跑來跑去，叫喊著，指點著。愛德華看見他的老保姆，揮手喊道：“再見！再見！我一會兒就回來……”弓箭手彎弓射擊，箭在空中飛竄，而女仆則尖叫著，抓住離她最近的人的手臂?？律獱枃豕庵碜优苌铣嵌?，尖叫著揮舞著拳頭?！靶⊥冕套樱旎貋?！小混蛋，我要用鞭子抽遍你每一寸皮。莫瑞林，快下來與我一戰(zhàn)，像個男人那樣！”
莫瑞林洪亮的笑聲像神殿的鐘聲一樣清晰，回蕩在城堡上空。他喊道:“你得慶幸我沒下來，小公雞國王（譯者注：原文中，公雞“cock”一詞與柯瑟爾“Corcyr”相似）！”巨龍懶洋洋地盤旋著，噴出一股巨大的火焰。箭在他金色的鱗片上發(fā)出無害的響聲。“我要去見我媽媽！”愛德華朝下尖叫著，注意到他的繼母和紅頭發(fā)的兒子們仰著臉。羅妮裹著一件毛邊長袍，她的長發(fā)在風中凌亂。四雙眼齊齊盯著他，而不是莫瑞林。眼中閃爍著憤怒和仇恨的火光。愛德華不再揮手，而是緊緊地抓住了沙格。莫瑞林被鎧甲包裹的手臂牢牢地摟著他的腰。愛德華靠在他身上，長久以來，這是他第一次體會到了安全感。弓箭手停止了射擊，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都迷茫地看著國王一家。國王則氣得直跳腳。巨龍的翅膀現(xiàn)在拍動得更厲害了，他們朝著正南方的水面飛去。
“我們不是要去木樹之心嗎？”男孩轉(zhuǎn)過身，抬頭看著莫瑞林?！靶⊥踝?，你母親在夏暮島的第一要塞等著你呢?！?/p>
“你們?yōu)槭裁吹攘诉@么久才來接我？”
“愛發(fā)牢騷的孩子，你以為龍和獨角獸是聽命于精靈或是人類的嗎？你母親其實完全愿意來找我，因為她沒法把你帶出來，而你被你父親的人保護得太過嚴密。要是我的話，我本想毀了你的土地，用武力強行把你帶走，但這樣你愿意嗎？她本以為你會很安全，會被照顧得很好……但是她絕望了?？傊?，這一切都是龍的計劃?！?/p>
在下午發(fā)生的所有驚人的事情中，這是最令人吃驚的：一條龍竟然對他感興趣，而他自己的家人卻對他不感興趣。但是，“愿意”，精靈說，“完全愿意”！
“你是大事件的焦點，年輕人。你的任務(wù)是讓自己成為一個國王，一個你的臣民從來都想象不到的國王。而我們的任務(wù)則是幫助你?，F(xiàn)在睡吧?！?/p>
一陣又一陣的睡意襲上愛德華的心頭。“可是……”他本想問問莫瑞林關(guān)于他母親的事，但最后一個浪太大了。它正好打在他身上，他陷入了黑暗的充滿炮火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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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莫圖書館，安薩斯·瓦倫莛?譯著
愛德華國王，第二章：第一要塞的重逢
愛德華醒來時看到一片紅色的天空。太陽剛剛從西山上掠過。他們正在接近一座光彩奪目的塔樓，四面八方都有火光閃爍。巨龍噴出了一道長長的火焰，猛然轉(zhuǎn)向，飛得更近了。當他們突然向下的時候，塔頂?shù)囊槐K燈閃爍了幾下。愛德華的胃里翻江倒海。他嘆了口氣，扭了幾下，覺得莫瑞林在動，接著，莫瑞林的右臂又抓住了愛德華。他伸伸懶腰，打個呵欠。
“不遠了。從水晶塔到第一要塞騎馬要好幾天，但我估計阿卡托什會在一小時內(nèi)把我們送到那里。”
“我們不去塔上嗎？伊里克……”
“別那么隨便地叫那個名字，即使是對我來說也是。大法師要過幾天才會回來。獨角獸是風的兄弟，即使負重也速度極快，但地上奔跑的速度終究比不上飛行的龍。你能在黎明時分從龍背上看到精靈的家園。你可算是人類中的幸運兒了?！?/p>
愛德華凝視著深綠的樹林和崎嶇的山丘。沒有人居住的跡象。“它很漂亮，”他很有禮貌地說，“但不如高巖漂亮。”出于就事論事以及實事求是，他又加了一句。“沒有城鎮(zhèn)、村莊或農(nóng)場嗎之類的嗎？”
“眾神長子住在樹林深處。他們不開地，不耕種，只是欣然領(lǐng)受奧瑞爾的恩賜……然后償還。啊，萬物生長的綠色氣息?！?/p>
的確，這里的空氣就像愛德華以前從他父親的杯子里喝過的酒一樣令人陶醉……“我餓了?！?/p>
“我想也是。”?莫雷林用左手拿出了一個用葉子包裹的小東西。那只烏黑的手又大又壯，既不像人也不像動物。愛德華厭惡地盯著它，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著包裹，以免碰到那手。他感到莫瑞林僵住了，抓著愛德華的另一只手也放松了一點。愛德華為自己的反應(yīng)感到羞愧。在這種情況下冒犯別人既不友好也不明智。莫瑞林很容易就能把他扔下去?！拔倚枰丛瑁阋残枰??！彼驳卣f。愛德華知道莫瑞林會故意曲解這種反應(yīng)?！笆堑模液芘K?！睈鄣氯A咬了一口蛋糕，結(jié)果蛋糕比看上去好吃多了?！澳赣H大人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看我，至少她過去是這樣的。也許我應(yīng)該先洗個澡？”
“我認為你不會有那樣的選擇的。啊，終于！”巨龍展開翅膀，噴出一股巨大的烈焰，沖出云霄，落在了一大片空地上。降落是突然的，顛簸的。然后，精靈們突然出現(xiàn)，伸出胳膊想抱他，而沙格終于醒了，它瘋狂地繞著圈子跑，然后坐在愛德華腳邊喘著氣。
一個長著銅色頭發(fā)的高大精靈正式地迎接了他們?！澳?，我的國王陛下。您的夫人在等著您。愛德華王子，我代表所有的人民歡迎您來到長子之地。祝您在這里過得愉快而充實?！?/p>
莫瑞林謙恭地點頭?！爸x謝，我的總管。我的王后已經(jīng)等得夠久了，我們現(xiàn)在就去找她?！蹦盏氖执钤谒募绨蛏希瑤е鴲鄣氯A走向他所見過的最大的一棵樹。樹干是空的，里面的臺階向上延伸。沿著高大的樹枝，還有更多臺階和橋梁。他們繼續(xù)往前走，來到一個有頂篷的大平臺，上面有座位和櫥柜，那似乎是個房間。一個皮膚金黃的女人朝他們笑了笑，揮手讓他們進去，然后便離開了。一個身材修長、皮膚蒼白、黑頭發(fā)的女人朝他們走來，眼睛盯著愛德華。只有愛德華。
“你為什么離開我們？”哭聲從他的內(nèi)心深處迸發(fā)，在他體內(nèi)回蕩。她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住了。這時，她抬眼望著莫瑞林，他說話的口氣比愛德華剛開始聽到的還要嚴厲?！澳阋鹁茨愕哪赣H，小子！”接下來的一拳使他的眼眶濕潤了。
阿麗埃拉迅速走到莫瑞林跟前，把手放在他胸前?！跋蚰銌柡?，我的丈夫。感謝諾托戈將你和我的兒子安全送到我身邊?！?/p>
“還要感謝龍王和強盜，把事情做得那么干凈利索。這件事也和大法師有點關(guān)系?！蹦鹆帜请p黝黑的手伸出來，輕柔地握住她裸露的雙臂。他笑了，看上去既放松又愉快。但雙手抵著胸口形成了一道屏障，就像在撫摸一樣。
“我真有福氣。但我和我的……‘兒子’很久沒說過話了。如果我們一起努力的話，也許會更容易找到合適的字眼?！?/p>
莫瑞林的笑容頓時消失了?！澳敲矗盅邸莾蓚€人比三個人更容易找到的東西嗎？好吧。也許如此。有時候是這樣。夫人?！彼D(zhuǎn)身離開了。橋搖晃著，嘎吱嘎吱地響著，但他的腳步一點聲音也沒有。
阿麗埃拉看著他，但他沒有回頭。因為給他的“敵人”帶來了痛苦，愛德華又一次感到一種奇怪的滿足與遺憾混合的感覺。“愛德華，我的兒子，過來坐在我旁邊?！?/p>
愛德華站在原地，“母親大人，我等了許多年，走了許多里路才找到答案。我不會再等下去了，不告訴我真相我是不會往前走一步的?！?/p>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在我父親睡覺的時候，有人用魔法，用最狡猾的手段綁架了你。而那個人正是他最尊敬的賓客。”
“這是你父親告訴你的。莫瑞林怎么說呢？”
“他說你是完全自愿的。我想聽聽你會說些什么?！?/p>
“你愿意聽聽我為什么離開你父親，或者我既然決定要走，為什么不帶著你一起嗎？”
愛德華想了想，說：“母親大人，我想知道真相，所以我必須說實話。我想知道你為什么丟下我。至于另一個，我想我已經(jīng)知道得夠多了，除非你想告訴我另外的故事”
“真相？真相可不是一個能單獨存在的事物，要看你怎么理解了。但我仍會告訴你我的真相，也許這樣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阿麗埃拉走回一張軟墊椅子，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一只紅寶石色的小鳥停在附近的一根樹枝上，伴隨著她輕柔的聲音發(fā)出顫音。
“我的父母為我安排了婚禮，這是我們國家的習俗。我不喜歡柯瑟爾，但一開始我很尊重他，并努力做一個好妻子。他既不喜歡我，也不關(guān)心我。因此，他失去了我的尊重，我感到自己每天都在一點一點地凋零，就像一株無人照料的植物。我和你在一起時光很快樂，但柯瑟爾認為我把你弄得太軟弱了。‘有女人味，’他是這么說的，所以，在你三歲生日之后，我每天只能和你共處一個小時。我聽見你的哭聲，你只是坐在那里哭泣，出于本能的。最后，你不再哭泣了，也不再找我，而我的心也變得空虛。我養(yǎng)成了經(jīng)常步行和騎馬的習慣，只有一兩個衛(wèi)兵跟著。然后，莫瑞林出現(xiàn)了。他想在沃斯加里安山脈開采黑檀巖。他想要開發(fā)的那塊地正是我嫁妝的一部分。他愿意教導我們的人民使用黑檀巖的技藝，甚至給了他們黑暗精靈制造的武器。作為回報，我們的人民要幫助他趕走地精，讓他在高巖建立自己的殖民地。那片土地對柯瑟爾毫無用處，但他非常需要那些武器——沒有比那更好的了——所以他贊成這個提議。有許多細節(jié)要討論和安排，而這些談判是由我來進行的?？律獱柋梢暫诎稻`，他嫉妒莫瑞林，而當時莫瑞林已經(jīng)被譽為所有塔姆瑞爾最強大的戰(zhàn)士了。
“不過，莫瑞林不僅是個技藝高超的戰(zhàn)士，他還博學多才，對天地萬物都感興趣。他會唱歌、善演奏，就好像是由杰·弗里（Jeh?Free）和吉姆·塞（Jhim?Sei）親自教出來的一樣。他是我夢寐以求的伴侶……僅此而已，我發(fā)誓。我們都喜歡戶外活動，所以我們的討論是在騎馬和散步的時候進行的，但總是有他的人和柯瑟爾的人隨行。當一切都安排妥當，柯瑟爾舉行了盛大的宴會來慶祝條約的達成。高巖所有的貴族以及許多來自其他省份的權(quán)貴都出席了。最后，柯瑟爾卻深陷在了他的酒杯里。他羞辱了莫瑞林，而這種羞辱是只能用鮮血洗刷的。我和其他的女士們早就退出了宴席，所以不知道具體細節(jié)如何，但我在私下里聽到的消息已經(jīng)夠多了，我知道柯瑟爾這樣的人能干出來的事。
“莫瑞林接受了柯瑟爾的挑戰(zhàn)，但他把時間選在了中午，好讓柯瑟爾在那之前恢復理智。
“然后，莫瑞林獨自一人來到我的房間，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蛉?，我想他會選你哥哥作他的勇士。無論如何，我們之間必會以流血收場。這條鮮血的鴻溝是我這輩子或其他任何時候都不能逾越的。我可以不擁有你的愛，但我不能擁有你的敵意?，F(xiàn)在就跟我來吧，作為妻子或貴客，隨你的便。別讓你的親人付出血的代價。
“就這樣，在月光下，在我的恐懼中，在我的侍女們睡在我周圍的情況下，我知道我愛他。我懷疑沒有他我也活不下去。然而，我更愛你！‘我的兒子，’我低聲說，‘我不能。’‘夫人，你必須做出選擇。我很抱歉。’‘你難道不能帶走愛德華嗎？’如果我留下來，那就意味著我哥哥的死。要么他付出他無辜的年輕血液，要么就是你父親——也可能是我所愛的人，盡管我認為那是最不可能的。因為莫瑞林武藝超群，而在這種情況下，他也有權(quán)請求一些魔法上的援助?！覀兛梢园阉麕ё??！鹆直瘋負u了搖頭，‘可是我無法這么做。把父親和兒子分開是違背我的榮譽的。’”
“我接受過責任的訓練，我可以拋開愛情?！?阿麗埃拉自豪地說，“我應(yīng)該把你從你父親或是你親愛的舅舅身邊奪走嗎？我想，如果柯瑟爾活下來，他很可能會把整件事怪到我頭上，并以此為借口把我打發(fā)走。我想柯瑟爾會很高興趕我走的。我知道他非常想要這些武器。我想，我可以用它們交換與你在一起的時間。所有這一切都在我的腦海中閃過，而莫瑞林卻站在那里等著，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瑪拉，請幫助我做出明智的選擇，’我祈禱道?！阏娴南胍易瞿愕钠拮訂?？我只能給你帶來麻煩。’
“‘阿麗埃拉，我愿意娶你為妻。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撓露放瘢谖疑砩?，又把被褥扯開?！?/p>
“‘莫瑞林，等等，我這么做對嗎？’”
“‘夫人，要是我想錯了，我就不會站在這里了！在你所面臨的選擇中，我認為這是最正確的一個。他把我抱在懷里，抱到他的馬上。我就這樣離開了你父親的家，只穿了他的斗篷，騎在他前面?？裣才c悲傷交織在一起，我?guī)缀醪恢雷约旱母惺芰?。這就是我的‘真相’?！?/p>
愛德華平靜地說：“但他最終還是把我和父親分開了?！?/p>
“極不情愿地。只是因為龍說你和你的父親實際上已經(jīng)在內(nèi)心上分開了。這只是時間問題。這為你提供了一種安全保障。莫瑞林堅持你應(yīng)該自由地決定來或者不來，你也可以隨時回去?！?/p>
“莫瑞林會直接把我?guī)ё叩?！要不是伊里克……我是說，大法師堅持要過問我的意見?！?/p>
“他天生就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他也擔心對柯瑟爾造成傷害。毫無疑問，他覺得討論可以在別處進行?！?/p>
“他稱他為‘小公雞國王’。嘲笑他。為什么？匕首雨公雞比木樹之心的鳥小嗎？好吧，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我父親非常生氣，我想他會想打架的。但他確實討厭我。我知道，但我不想知道，所以我假裝不知道。我想莫瑞林不會那么做的?！?/p>
“不會?！?/p>
“不過，他會撒謊。他想告訴我他是我父親。我看得出來。”
阿麗埃拉把頭往后一仰，發(fā)出她那蕩漾的美麗笑聲；他記得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笑聲使他脊背發(fā)涼?！叭绻堑脑?，他一定會讓你知道的。很快他會認領(lǐng)你——通常比你想象的還快。但他也起誓不說謊，也不傷害他所愛的人?！?/p>
“他不會愛我的，他甚至不喜歡我?！?/p>
“可是我知道，我親愛的兒子。你……”愛德華以為她會說他長大了，大人們總是談?wù)撍某砷L，即使他一周前才見到他們。很奇怪，因為就他的年齡來說，他的確還很小。相反的，她帶著深深的母性滿足感說：“你就像我想的那樣?！?/p>
“他愛你。但他說他不是給別人跑腿的小孩兒?？赡銋s把他當作小孩兒一樣打發(fā)走了?！?/p>
阿麗埃拉的臉和脖子被燒得通紅。
“不，雖然看來我已淪為一個仆人了?！蹦鹆植宦暡豁懙刈吡诉M來，手里端著一個盛滿食物的大托盤?！敖o我把凳子，孩子，如果我能扮演仆人，你也能扮演仆人。你一定餓壞了，我想我最好還是趁我妻子還沒回過神來糾正我其余的毛病之前回來。她要是想把它們列出來，能花上一整天?！彼撓驴祝戳藗€澡，穿著嶄新的黑色緊身上衣和褲子，窄窄的腰上系著一條銀色的腰帶。但那把黑劍仍然在他身邊晃悠著。
“瑪拉在上，你帶來的食物足夠養(yǎng)活一小支軍隊。我已經(jīng)破了齋戒了?！?阿麗埃拉的小手摸著精靈的胳膊，愛撫地滑了下來，然后緊緊握住他的手，捏了捏，把它舉到她滾燙的臉頰上，用嘴唇擦了擦。愛德華很快把目光移開，暗淡的皮膚和她的白皙交織在一起讓他感到不安。
“這是給我的，還有一些是給那個男孩的。但請加入我們吧，親愛的。你變瘦了。毫無疑問，就算是為我著想?！?他把她的一縷深色卷發(fā)繞在一根手指上，咧嘴一笑，然后像餓狼一樣撲向食物，用銀色的小武器攻擊它們，而不是像人類那樣用手指進食。食物很美味。愛德華一直吃到吃不下為止。
“偷聽?！彼粲兴嫉氐吐曊f。他邊吃邊琢磨著莫瑞林的一大串缺點，但為時已晚，他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大聲了。
“斯坦達爾在上，孩子，你們?nèi)祟惖乃较抡勗捳麄€樹都能聽見，你還指望我用羊毛把耳朵堵上嗎？”他輕敲著一只又大又尖的耳朵。愛德華趕緊想起他們還說了些什么。他們還說什么？撒謊，天哪。也許他沒聽到。
“這么說我還是個騙子，是不是，孩子？”維爾·吉爾（Vir?Gil）快幫幫他，愛德華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精靈會讀心術(shù)嗎？他只希望這不是他父親用過的羞辱方式！“我……我是說我以為你在考慮這件事。但你確實猶豫了?！睈鄣氯A咽了口氣。他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可能吧，我想起來了?！敝S刺的語氣又回來了。
“你根本不喜歡我！”愛德華突然說。
“這似乎并沒不妨礙你真正的父親來把你節(jié)走?！?/p>
“莫瑞林！別這樣！”?阿麗埃拉打斷了她的話，但精靈抬起手讓她安靜。
“我不太確定?！睈鄣氯A閃爍其詞。
“你為什么這么說呢？”
“我不知道……羅妮說了……一些事……我一點也不像他。還有一些，大家都在議論。然后就沒有然后了?！?/p>
“那是什么事呢？說下去，孩子！”
“講的是他們小的時候，媽媽和舅舅有多親密。而當她被帶走的時候，舅舅是多么的悲傷和憤怒。她說，他更像一個情人，而不是一個兄弟。她說得很動聽，就好像她是認真的。其他的話實在太齷齪，我說不出來。其他時候她會說我長得像個精靈。還有就是，結(jié)婚后我很快就來了。不過，沒有她的大兒子來得快?！?/p>
莫瑞林跳了起來。“我發(fā)誓，我要回去擰斷那母狐貍的脖子！人類……”他忍住了憤怒，但他的紅眼睛里仍燃燒著火光，他的肌肉腫脹、體毛直立：“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精靈。我從未見過你母親，直到你降生四年后。羅妮口不擇言。但亂倫！如果我不能宰了她，但愿凱爾給她個教訓?！备邆€的精靈憤怒地在房間里踱來踱去，像個虎人一樣輕盈，手撫摸著劍柄。平臺搖晃著，傾斜著。
“她雄心勃勃地想要她的兒子們上位，自然就要犧牲愛德華了。問題是，有多少人會信她？如果她打算殺了愛德華，那是不夠的?！?阿麗埃拉平整的眉毛皺了一下。
“你知道，我從來沒有討厭過她。畢竟，我不是她。她想要我的位置，我很高興讓她把它留著給愛德華?！?/p>
“你想讓我當國王，這樣我就會把黑檀巖礦給你。”愛德華剛剛解開了這個謎題。
“哦，鬼才要黑檀巖——它們可能會拿的。你父親死后，我有更好的機會跟羅妮的手下合作。他們會有感恩戴德的理由的，而且這個交易很劃算。盡管，考慮到他們的出身，讓他們文明地簽訂合同并長時間信守承諾的機會會似乎很小?！?/p>
“那為什么？你甚至都不喜歡我?！?/p>
“瑪拉在上！‘喜歡’是人類的概念。今天他們喜歡你，明天他們就不喜歡你了。后天，他們又開始喜歡你了。我自己的妻子就是這樣對我的，即使她不喜歡我，她也可以聲稱愛我。當然，也有例外的時候，她既喜歡也不喜歡，還說要加入瑞亞納教團（Order?of?Riana）。幸運的是，這種情況一年左右才會發(fā)生一次。我會去打獵，直到她恢復理智。”
“你說得有些夸張，這種事只發(fā)生過一次，你是知道的。”
“我記得我很享受恢復期。也許它應(yīng)該更經(jīng)常發(fā)生?！彼麄兿嘁暥?。
“可你為什么要我做國王呢？”愛德華依然存在著疑問。
“我告訴過你，這是阿卡托什的主意。還有大法師。我只是來湊熱鬧的。問他們吧?！?/p>
“當我見到大法師時，就去問他?！?/p>
“一個絕妙的計劃！你可以先在塔里住幾個星期，然后跟我們一起北上?！?/p>
“只是這樣？”
“一想到要跟你媽媽還有我一起過冬，你就這么不高興嗎？”
“不……沒有，先生。但我要找的是伊里克。”不是你。他沒有往下說。
“到時候你會找到他的。在那兒呆上幾個星期，你就可以開始學習魔法了。我可以教你們咒語。但你得堅強點，你的身體必須跟上你的思想。這也是大法師的意思?！?/p>
“戰(zhàn)斗魔法？我想學習其他的東西。比如，如何召喚野獸，如何治愈，和漂浮……”
“我相信你會明白的。你認為戰(zhàn)士不會使用治愈魔法嗎？這只是你要學的第一個咒語。但國王必須知道如何戰(zhàn)斗?！?/p>
“我不擅長這個?！?/p>
“龍必須有牙齒，孩子！這正是你必須學習的原因！”
“如果我不能呢？”
“你有勇氣，有清醒的頭腦，有學習魔法的潛力，這比大多數(shù)人都多。剩下的我可以教你?！?/p>
愛德華被這種不尋常的贊美弄得有些飄飄然?！罢娴膯?？我是這樣的嗎？你真的會教我嗎？”
“在你父親的宮廷里，你覺得哪個傻瓜會赤條條地站在龍、獨角獸、大法師以及泰姆瑞爾的勇士面前，要求他們主持公道嗎？公道！這種情況下，如果他們能開口說話，他們也只會設(shè)法求饒——有沒有機會求饒還是個問題?！?/p>
“我做到了？是？不是？”愛德華感到驚訝，他想補充說，他不知道，也沒有想過。
“啊，是的。這樣的行為可以從這里一直傳唱到晨風。打個盹的功夫我自己就能譜一曲。我睡得可不像躺在龍背上的某人那么安穩(wěn)。”
“你給我施了魔法，讓我睡著了！”
“還有在城堡的其他地方，我的朋友們幫了點忙?！?/p>
“噢……那你能漂浮嗎？展示給我看看好嗎？”
“別那么著急。我整晚都在給我們倆施控制咒，讓我們能待在龍的背上。等我休息好了，我才能用火柴點蠟燭?！?/p>
“哦。好吧，我還是寧愿當個大法師，也不愿當個戰(zhàn)士。”
“哈！你是說他沒法像個戰(zhàn)士那樣戰(zhàn)斗？這對大法師來說可是個新聞！我希望他能抽出時間來向你展示棍棒格斗術(shù)。在早期訓練中，沒有比那更好用的武器了。當然，也沒比大法師更好的教練了?，F(xiàn)在，在你面前的這四位，你認為誰比誰更厲害呢？”
愛德華仔細想了幾分鐘?！跋壬?，我的判斷力確實很差，但如果你還想要我的答案，那么，能贏得‘泰姆瑞爾的勇士’頭銜的人顯然是最強的?？墒?，大法師難道不是你們的魔法大師嗎？而且他似乎也受過格斗訓練。那么，哪一方更厲害呢？有凡人能抵擋得住龍的火焰、利爪和牙齒嗎？我對獨角獸一無所知，只知道它很敏捷，有非常鋒利的角，還有蹄子。我猜是獨角獸。它看起來最溫和的方式。既然你問了這個問題，似乎最不可能的答案就是正確的答案。”
“說得好，年輕人！獨角獸在任何一場肉搏中都能輕松取勝。沒有一個凡人，甚至連龍都沒法快到能擊中獨角獸。而且，它不會被任何魔法或元素灼傷，那種力量根本接觸不到它。而它的蹄子也是致命的，一碰它的角，任何敵人都要玩完兒——盡管角本身會燃燒殆盡。但是，這種生物的最強大之處還是在于它們可以在瞬間再生?！?/p>
“四位強者中，泰姆瑞爾的勇士很可能不是其他三個的對手——盡管這個頭銜并不是虛張聲勢！”?莫瑞林不習慣被人比下去，他說：“你的話可能會影響我的舉止?！?/p>
“國王陛下，我欠您太多了。您幫了我大忙，給了我莫大的榮譽。如果有什么我能報答你的，我會的。原諒我的粗魯，還有胡言亂語。因為我曾住在粗魯野蠻的人中間?，F(xiàn)在看來我好像沒有父親了，除非，我可以這么叫你？”精靈把手伸給男孩，男孩則把手伸了進去。愛德華的厭惡之情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樣，這個念頭在他腦子里一閃而過。然后，他松開雙手，把抱住莫瑞林的腰。精靈撫摸著他烏黑的頭發(fā)，摟著他瘦弱的肩膀。
“謝謝你，我的夫人。結(jié)婚才五年，你就給了我一個九歲的好兒子。非凡的。事實上……是神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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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莫圖書館，安薩斯·瓦倫莛?譯著
愛德華國王，第三章：教誨
金色的秋天很快就過去了。愛德華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父母的陪伴下度過。他很少看到別的孩子。而在他們住的樹上，也只有他們的木精靈總管和莫瑞林的六個伙伴——一個奇怪的組合，卻有很多樂趣。但也很無禮，愛德華心想。匕首雨宮廷的朝臣和仆人們都不敢像他們那樣對他父親喋喋不休地說笑話，就像他們對莫瑞林以及阿麗埃拉那樣。但他們既不是仆人也不是朝臣。只是……同伴。他們中只有一人是黑暗精靈。剩下的是一個女虎人，兩個木精靈（一對兄妹），一個比莫瑞林還要高大的諾德漢子，還有一個長相古怪、像蜥蜴一般的男人。他說起話來總是發(fā)出“嘶嘶”的聲音，愛德華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么。那個諾德人被叫做“莫瑞林的奴隸”或簡稱為“奴隸”，盡管，莫瑞林通常稱他為“馬茨（Mats）”，即“我的奴隸”（My-slave）。馬茨負責打理好大家的武器，為晚上的篝火收集木柴。但其他人帶木頭回來的情況也并不罕見。莫瑞林自己也經(jīng)常借用馬茨的斧頭，如果需要的話，或者是他自己愿意的話，他會拿來劈柴。
他們大部分時間都是三三兩兩地在森林和曠野里漫游，打獵以及采摘。通常，莫瑞林、阿麗埃拉、愛德華和夏德會一起離開。他們會帶著弓箭去打獵。當愛德華要求莫瑞林教他如何更好地射擊時，他被告知去問他的母親，因為她是更好的射手。阿麗埃拉的箭射中了一頭漂亮的公鹿，但他們在朝著公鹿跑去時，發(fā)現(xiàn)兩支箭都射中了那頭鹿，于是他們就為誰的箭射中了公鹿而爭吵了起來。
“呸！”莫瑞林一邊叫著，一邊從后腿拔出他那支黑色帶著肉的箭，“我不知道在娶你之前我是怎么養(yǎng)活自己的?！?/p>
“你有你的同伴。”
“好吧。在遇到比奇和威洛之前，馬茨、密斯和我正在一起挨餓?！蹦鹆殖槌鏊暮谪笆缀烷_始剝皮，叫愛德華過來看看?！澳阆肓私鈩游?，是嗎？”
“我想了解活的動物?！睈鄣氯A厭惡地說。他那嬌嫩的母親正一起熱忱地撕著皮。
“這樣吃起來就難了。”黑暗精靈說，“把你的斗篷給我，我做個包裹讓你背著?！?/p>
“我是王子，不是馱馬！”
“你得承擔你的那份，否則你今晚就會成為一個饑餓的王子?！本`已經(jīng)失去了他的耐性。
“我不愿意。我什么也不要。你不能強迫我。”
莫拉琳直挺挺地站著，似乎在思索些什么?！拔也荒軉?？”他嘲弄道。
“愛德華，請……”阿麗埃拉請求他。
“告訴我，王子殿下，如果一個人不能背肉，怎么才能把肉送到餐桌上呢？如果王子不能背肉，那么國王和王后肯定也不能……或者當他們成為國王時，他們就能擺脫這種無能嗎？”
“他們可以讓仆人代勞！”
“就像工蟻？多聰明的主意啊。只有人類才能想到這一點！我注意到，螞蟻擅長搬運，盡管我沒有控制它們的技巧?；蛟S你可以教我?！?/p>
“仆人！就像這里的馬茨一樣?！睈鄣氯A喊道。他討厭被人取笑。馬茨和他的同伴聽到他們的爭論，也走上前來。
“你說馬茨？你認為我不能讓你背鹿肉，卻可以命令馬茨這樣做嗎？”莫瑞林抬頭看著那個金色的大漢?！班?，一個人只有試過才知道。馬茨，把鹿背起來?！?/p>
金發(fā)的家伙若有所思地撓著頭和下巴?！暗钕拢瑳]有什么比這更讓我高興的了……但這是一頭大鹿，我的背一直被舊傷困擾……也許你可以獵一頭小一點的。”
“那么，王子，現(xiàn)在該怎么辦呢？”
“可是你比他強啊?！?/p>
“哪個方面？哦，我比他跑得快。馬茨，如果我先到那棵橡樹，你去背那頭鹿好嗎？”馬茨慢慢地搖了搖頭。
【譯者注：原文中愛德華說的是“You?beat?him”?！癰eat”既有“擊打”的意思，也有“打敗、勝過某人”的意思。而莫瑞林回答的原文是“Atwhat”，即“beat?at?what”。結(jié)合莫瑞林慣于冷嘲熱諷的語氣，他其實是故意把愛德華的話理解成“你勝過他”，而他的回答是“在什么方面勝過他”?！?/strong>
“你可以用棍子打他！”愛德華喊道。
“我的王子，你聽起來像個真正的治療者呢。如果在你接受進一步訓練之前我不咨詢你，你會原諒我的。我的判斷是用棍子打不會改善馬茨的背傷。當然，我可能錯了。
“希爾克，你來馱鹿?！?/p>
“殿下，我嗎？對不起，但我剛剛想起來，我有著天國女王迪貝拉的五分之一血統(tǒng)，算起來我是她遠房的四表弟。我的尊嚴禁止我背任何東西?！?/p>
威洛和比奇聲稱一個法師禁止他們在月亮升起的時候攜帶任何動物的任何部分。
“王子，你真的非要讓仆人代勞嗎？這條規(guī)定似乎讓生活變得很不方便。我們也可以把木柴拿到這兒把鹿烤了吃，可那得花好幾個小時，然后我們就得在這兒過夜了。我們也可以當場生吃，但我的胃可沒有強大到能消化這個很有吸引力的選項。阿麗埃拉，你能幫幫我們嗎？高巖人是怎么把肉弄上餐桌的？”
“陛下，當我住在那兒的時候，我堅信人們是用魔法把肉弄上來的。仆人倒是有，但他們是一幫令人惱火的、懶懶散散的家伙，他們令人討厭的程度大于他們的價值。愛德華，我的孩子，有沒有這種可能，就是這條規(guī)則只適用于高巖？”
“我想是的……”
愛德華扛著一份肉，那肉把他的背都壓彎了，但他沒有抱怨。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那天晚上吃得很愉快。但是幾天以后，如果他被發(fā)現(xiàn)扛著任何東西，他的同伴們就會焦急地詢問是否會有其他的高巖王子會這樣做。
“如果馬茨不是仆人，那他們?yōu)槭裁唇兴鹆值呐`’？”在一個令人昏昏欲睡的下午，愛德華問道。
“好吧，他是我的奴隸。我為他付了金子，那是當時我和密斯身上的所有錢。我們在雷奇·帕斯堡（ReichParthkeep）附近見到一個人正在揍他。他看上去快死了。當密斯和我試圖阻止那人時，他說馬茨是個逃跑的奴隸，他想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于是我扔下金幣，告訴他，要么拿了就走，要么死在我手里。他選擇了后者。我跟馬茨說，那些金子就當是他主人給他的，讓他拿上金子，然后想去哪就去哪?？伤x擇和我們一起走，所以，我們把金子和他的主人一起埋了，從那時起，馬茨就一直和我們在一起?！?/p>
“如果他愿意，他可以離開嗎？”
“當然?！?/p>
“我可以去那兒摘點漿果嗎？”愛德華問，莫瑞林點了點頭。
阿麗埃拉側(cè)著身子睡著。莫瑞林坐在她身旁，靠在一棵樹上，他的手玩弄著她烏黑的長發(fā)。他的眼睛和皮膚對強烈的陽光很敏感。夏德也附近的樹陰在下伸伸懶腰睡著了，他的黑毛在陽光下閃著銀光。愛德華信步走到灌木叢中，摘了一些亮晶晶的漿果，之所以這么叫，是因為它們在晚上會發(fā)光，盡管現(xiàn)在它們是一種相當灰暗的漿果。但是味道很好。他想，如果他吃得夠多，晚上也會發(fā)光嗎？或者，如果他打碎了它們，收集了汁液……灌木叢里的一些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然后，他發(fā)現(xiàn)了一條穿過它們的隧道。他沿著隧道小跑，想知道它通向哪里。
隧道在一堆石頭前的小空地上終結(jié)。那里有個洞，還有其他什么東西。愛德華往后退了一步，喉嚨里本能地發(fā)出了一點聲音。那東西隆起背，露出一張長牙的臉，咆哮著，蹄子在地上亂抓。男孩慢慢地后退。那頭野獸低下了頭，雙肩起伏，巨大的身軀轟隆轟隆地沖了出去。愛德華試著往灌木叢里一撲——沒有地方可躲了——然后，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莫瑞林出現(xiàn)在他面前，就站在他和野獸之間。隨著一道閃光和一聲巨響，精靈似乎向后跳了好幾英尺，蹲在愛德華的前面。當他的劍似乎自動跳出劍鞘時，空氣在呼嘯。他周圍的空氣中有一道閃光，然后，是燒焦的氣味。靜默。
“快走，孩子！現(xiàn)在！”
愛德華一邊跑一邊喊著他的母親，而他的母親正跑向灌木叢并呼喚著他。她把他緊緊地抱在懷里，轉(zhuǎn)而大聲呼喊著要找莫瑞林。沒有回答，然后，不知怎么的，精靈出現(xiàn)在那里，毫發(fā)無傷，他的劍又收回了鞘中。但他的呼吸有些困難。
“你殺了它？你受傷了嗎？”
“沒殺也沒受傷。我被屏障護住了?；旧鲜堑?。你在野豬窩里惹惱了帶著豬崽的母豬。幸運的是，它覺得一次撞擊就夠她受的了。我敢說，它不習慣事后發(fā)現(xiàn)她的敵人還站著?！?/p>
“你為什么不殺了它？”愛德華問道，戰(zhàn)斗過后他難以平靜。
“武士刀，黑檀巖武士刀，可不是我用來對付母豬的武器。矛，也許我會用矛。越長越好。另外，如果我們不去管它，明年這兒就會有六頭豬，如果運氣好的話?！?/p>
“你制造了一個魔法護盾?！睈鄣氯A睜大眼睛說。
“是啊，沒有那道屏障，她就會在一個強壯的老黑暗精靈身上留下一些痕跡的?！?/p>
“愛德華，快謝謝你的救命恩人?！彼哪赣H發(fā)話了。
“謝謝。”愛德華不假思索地說，腦子里還在想著更多的問題。精靈是怎么知道他有危險的？他怎么這么快就到了？
“我只是救了我兒子的命，用不著謝。要謝就謝夏德吧。”莫瑞林說，“貓告訴我有麻煩了。”
愛德華跪了下來，抱住那只得意的喵喵叫的貓?！袄舷牡拢铱偰苤竿??！?/p>
“我的兒子”，“我們的兒子”，這些話聽起來很自豪，至少，是自豪的借口。愛德華對此困惑了一會兒，難以解釋。他最喜歡的一個解釋是，莫瑞林對他還不是很了解，而且，莫瑞林總是傾向于假定陌生人是無辜的。總之……在此期間，不妨享受一下。這很好。有一個以你為榮的父親，一個喜歡和你在一起的父親，他帶你去各個地方，和你說話，聽你傾訴。最重要的是，當你需要獨處時，讓你獨處。只有在他寫歌謠的時候，莫瑞林才真正喜歡獨處。
愛德華把母豬的事告訴了比奇和威洛?！八屛遗?，我就跑。換作你們呢？因為他這么說的。我又想不出什么辦法來幫忙，可是……”威洛和比奇仔細地聽著，交換了一下眼色，說他們會考慮一下這個問題。
晚飯后，圍著篝火，威洛拿起她的小豎琴，開始歌唱秋天午后的歡樂和漿果……除了莫瑞林讓男孩去采漿果的部分。他們把那部分搞錯了。莫瑞林猛地坐了起來，環(huán)顧四周，但其他人已經(jīng)消失在黑暗中，而威洛看也沒看他。
密斯漫步在火光中，邁著碎步表演啞劇，假裝摘著漿果，然后大聲地吃著。莫瑞林低下頭，呻吟著。密斯假裝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然后高興地跳了起來。馬茨的頭和肩膀在火光中晃來晃去。密斯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然后尖叫著跳了回去，馬茨想用長牙撕開他。巨大的獠牙和豬鼻子裝飾著他的臉。密斯蹲了下來，雙手捂住臉，露出夸張的恐懼表情。希爾克穿著黑衣跳到了密斯和馬茨之間，隨著一陣火花，他猛然向后，他沒有穿鞋，緊身褲繞在膝蓋上。他伸手去拿的劍，但是馬茨撲了上去，把它打飛了。劍旋轉(zhuǎn)著飛出了視線。馬茨四肢著地爬著，沒能擊中密斯，卻扯破緊身褲。馬茨追著密斯跑，而密斯則繞著篝火奔奔跳跳。至于希爾克，他一手拿著劍，另一手拽著緊身褲追著馬茨打。
另一個人出現(xiàn)了，穿著阿麗埃拉的藍色長袍，戴著長長的黑色假發(fā)，只是比奇的臉露在外面。密斯縮在裙子后面。她瞪著馬茨，他愣住了。希爾克絆了一跤，仰面躺在了馬茨身后。比奇則把頭發(fā)往后一甩，安慰地拍了拍密斯的頭，還弄蘸濕一根手指，撫平了一撮眉毛。然后，她不慌不忙地拿起弓，瞄準了，發(fā)出“砰”的一聲。
馬茨應(yīng)聲向后一跳，倒在了希爾克身上，發(fā)出非常逼真的臨死前的呼嚕聲。比奇和密斯互相擁抱，全然不顧希爾克——他仍然被馬茨壓在下面。希爾克一蹦出來，莫瑞林就笑了。等到比奇的出現(xiàn)時候，阿麗埃拉笑出了眼淚，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莫瑞林則笑彎了腰，用拳頭猛擊著一棵樹。銀鈴般的笑聲和爽朗的笑聲同時在四周響起，金幣雨點似地落在圓形的舞臺。幾個同伴一起鞠躬，就像人類那樣。
“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不——！”莫瑞林喘著氣，仍然笑個不停?！鞍?，你們可比母豬厲害多了，差點把我笑死！饒了我吧！”
“又是一個晚上，好朋友們……我們的國王度過了漫長的一天。我們感謝你們所有人?！?/p>
“天哪，鎮(zhèn)里的人都看見了？”愛德華在后面目瞪口呆，而他們都走入了暗處?！笆虑椴皇菓?yīng)該這樣的，”他喊道，“你是個英雄。他們在嘲笑你?！?/p>
“是的，是的，是的。特別是最后的部分。葉菲爾（Jephre）本人也會覺得好笑！”
“他們都看到了！你還要讓他們再來一次？”愛德華是非常反感的。他們看上去都很可笑。
“讓他們？我相信在未來的幾個世紀里，毫無疑問，整個泰姆瑞爾都會這么做的。但再也不會演得這么好了?！?/p>
“但事情經(jīng)過不是這樣的?！?/p>
“如果馬茨……我是說母豬又沖過來了。阿麗埃拉的弓比我那把可憐的劍要有效得多。她還會看到莫瑞林像虎人一樣跳來跳去！”他用手指撫平了眉毛，這是阿麗埃拉的習慣動作，然后，他又大笑起來?！笆前?，要是她找不到箭，她就會用眼神把那畜生殺了。馬茨，我發(fā)誓你比那母豬還像它自己。還比那母豬更大！密斯，你這個老無賴，只有你看起來那么無辜?！?/p>
“但……但是，這不是真的！”愛德華抗議。
“孩子，只有你認為的事實是事實嗎？你看到所有的事實了嗎？你看清發(fā)生了什么嗎？今晚你在這里所看到的將照亮你沒看到的事實，如果你允許它是真的……雖然你沒看到全部，你卻可以花一輩子的時間去反思它，進一步深入，像池中漣漪般擴散，超出我們所有人的認知，延伸到永遠的靜謐深處。發(fā)生的事實只是事實的一小部分……也許只是最基本的一部分。你看到的還太少?！?/p>
愛德華仍然認為國王應(yīng)該有更多的威嚴。但他沒有這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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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莫圖書館，安薩斯·瓦倫莛?譯著
愛德華國王，第四章：過往的故事
愛德華以挑戰(zhàn)的態(tài)度面對他的母親?！拔覜]有生病，我也不是個嬰兒。我可以一個人呆在這里。我不需要密斯。”莫瑞林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阿麗埃拉抿了下嘴唇?！澳憧蓜e惹他生氣，愛德華?！?/p>
“好吧，夫人?！睈鄣氯A繃著臉說。
“來吧，我的妻子。密斯知道如何對付那些不想和他在一起的王子的。”三個大人說了一個他聽不懂的笑話，他們笑得有點惱人。
細雨蒙蒙，而愛德華流著鼻涕。所以他母親覺得他不應(yīng)該出去，即使他們只是去拜訪。莫瑞林本來站在愛德華這邊，但當阿麗埃拉堅持要他留下來時，他卻伸出雙手，揚起眉毛，無可奈何地看著愛德華。密斯是愛德華最不喜歡的伙伴，但他自愿留下來陪他。即便是薩亞斯也好得多。密斯看起來很邋遢。像個馬夫。作為同伴來說，臉皮太厚。愛德華又沉默了一會兒。密斯拿來了一把掃帚，正要把屋子打掃干凈。他把上面房間里的灰塵掃進了愛德華所在的房間。當你真的沒法待呆在屋子里的時候，呆在屋子里到底有什么用？愛德華厭煩了生悶氣，也拿了把掃帚上樓幫忙打掃。
“密斯，”愛德華說，“你去過水晶塔嗎？”
“去過呀。剛開始這地方不太好找，但你會慢慢習慣的。”米特一邊吹著口哨，一邊精力充沛地掃著。“在這里掃地是很有趣的。平臺沒有任何墻壁，所以你所要做的就是刷掉側(cè)邊的泥土和樹葉。你可以從最上面開始，然后一步步往下。”
“你拿掃帚真快，密斯。我這邊還沒掃完一半呢。那里會有像我這樣的人嗎？”
“哦，孩子有一些吧，我想。大多數(shù)人會更年長一些。我很擅長拿掃帚。像你這么大的時候，我爸爸就讓我打掃國王的馬廄。我過去常常像你一樣多嘴，愛做白日夢，他為此還打了我一頓。所以我學會了快掃?！?/p>
愛德華加快了速度，揚起了灰塵?！安皇悄菢拥模⒆??？次摇２还茉鯓?，不用著急，這只是我個人的習慣。如果我碰了你，莫拉琳會把我的頭擰下來放在盤子里。我爸爸，他總是…嗯，他是一個很難取悅的人。他是個諾德人?！?/p>
“你爸爸？”愛德華盯著密斯，但密斯看起來很像他所見過的其他黑暗精靈。盡管不是很多。黑暗精靈沒去過匕首雨，杰拉爾德禁止他去。但在愛德華罕見的幾次去其他宮廷的旅行中，他也見過一些。除了莫瑞林和密斯之外，還發(fā)生了一些別的事?！八屑t頭發(fā)嗎？”密斯的頭發(fā)是暗紅色的。杰拉爾德也有一頭紅頭發(fā)?！八婺鹆挚垂荞R廄？”難怪密斯看起來像個馬夫。但愛德華保持著彬彬有禮的語氣。密斯有一張厲害的嘴……愛德華知道，就算他抱怨密斯的無禮，他的父母也不會同情他的。
“他確實有一頭紅發(fā)。也許我是從他那里得來的……但是大部分精靈和人類的混血兒都是黑暗精靈。莫瑞林當時還不是國王，也不希望成為國王……我說的是在黑光城，我出生的地方。那時候，木樹之心的國王是莫瑞林的哥哥。他前來拜訪我們的國王，還帶來了莫瑞林。為了不讓他惹麻煩，他是這么說的?！泵芩惯肿煲恍Α！爱斘衣牭剿f這話時，我就笑了，我看見那男孩正用眼角瞟著我，但他不會注意到像我這樣臟兮兮的或者更糟的人的。他的哥哥扔給他一個袋子，叫他去城里把刀子修好，然后朝我豎起大拇指，讓我給莫瑞林指路?！?/p>
“莫瑞林說他不需要護送，他自己就能找到商店，然后像個王子那樣大搖大擺地走了?！泵芩箷獾爻瘣鄣氯A笑了笑。但露齒的一笑有點壞。愛德華也微微一笑，密斯繼續(xù)說了下去?！拔覀兊膰踅o我使了個眼色，我也就跟著他走了。莫瑞林連看都沒看我一眼。他走過四個街區(qū)，來到碼頭邊，當我想告訴他商店在哪兒時，他把我推下了碼頭。當然，我會點漂浮術(shù)，但他出其不意地抓住了我，我就這么‘撲通’一聲沖了進去，每個人都笑得像傻瓜一樣。我爬上來后，徑直去商店等他——但不讓他看到我——當他終于出現(xiàn)時，我把錢包從他身上拿了下來。他甚至不知道它不見了。于是他走進去，把刀扔到柜臺上，讓鐵匠馬上把它修好。只是在那個時候，莫瑞林付不起錢了。他告訴鐵匠他是木樹之心國王的弟弟，鐵匠只是笑著說，‘那我就是大法師?！缓螅F匠叫來了三個衛(wèi)兵。唉，他當時可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現(xiàn)在三個衛(wèi)兵讓他熱熱身都不夠——但他那時候比現(xiàn)在跑得還快了。他奪門而出，幾乎要把我撞翻在地。他很快就甩掉了衛(wèi)兵，他們穿的所有護甲會讓他們減速。我發(fā)現(xiàn)他蜷縮在公園里的一個樹籬迷宮里。他累得彎下腰，上氣不接下氣，但我還是站在離他很遠的地方，惡狠狠地問他是否需要有人護送他回宮。我說我并不打算回去！我告訴你，我要拿著錢逃跑，絕不回頭！但我最后做了決定。雖然我生來并不高貴，但我有我的驕傲?！?/p>
“他盯著我看了一分鐘左右，喘著氣，然后翻過身，笑了起來。不管是不是王子，我都開始喜歡他了。當我們差不多笑完了，就開始交談。我告訴他我不想回去。也不敢回去?！踝邮遣粫艿截焸涞?，殿下，’我說，‘馬夫才會?！f情況并非完全如此，但他明白我的意思。然后他說我是他的護衛(wèi)，而他也必須服從他的兄弟，所以，他就和我一起逃了。他說他的名字是莫瑞林，不是‘王子’。從那以后我們就在一起了……差不多吧”。
愛德華禮貌地笑了笑。他明白為什么密斯要逃走，卻不明白為什么莫瑞林要跟他一起走。除非在被偷的那筆錢的問題上他害怕面對他的兄弟。愛德華試著想象莫拉琳害怕面對任何人，但失敗了?！拔蚁Ｍ夷苡赂尹c兒。就像你和莫拉琳一樣?！?/p>
“為什么呢？你已經(jīng)很勇敢了。而且，你的勇氣會和你一起成長?！?/p>
“塔上只有高精靈男孩嗎？”
“很可能還會有其他種類。當然是一些黑暗精靈。你想念你的同胞嗎？”
愛德華搖了搖頭。“反正人類男孩也不怎么喜歡我。跟別說高精靈男孩了……”他的眼睛突然充滿了淚水，他把頭扭開了。但是密斯的聲音出乎意料的溫柔?！拔乙詾槟阆肴ニ亍！?/p>
“我的確想去。但是……”
“你怕孤獨?！?/p>
愛德華點點頭。
“這是一件很難面對的事情?！?/p>
“你是一個人去的嗎，密斯？”
“不，莫瑞林倒是一個人去的，但他那時比你現(xiàn)在大多了。事實上，他那會兒差不多是個成年人了。你知道，那時候他們只收高精靈學生。但莫瑞林聽說了，說他也想去那里。當時我們七個人——還沒有阿麗埃拉——在一起，是打架的好手。而莫瑞林已經(jīng)得到了他現(xiàn)在佩帶的龍劍和龍牙——提醒我以后再告訴你——而且他已經(jīng)是個有名的戰(zhàn)士了。我們其他人也不是混日子的懶漢。但他認為我們可以在施法方面做得更好，而水晶塔正是學習這方面的地方。沒有請柬，誰也不能靠近那塔。沒有人！沒人會告訴你它在什么地方。但他們會告訴你不要去那個地方。接著，他就去了那里。一個人。一天早晨，他走了，留了張紙條，上面寫著讓我們等他。我們照做了，就等在這兒，第一要塞。他走了兩個星期，然后有天晚上，他順著潮水劃船回來了。他只是說他們已經(jīng)接受了他，細節(jié)他不能多說。但他讓我和他一起回去?！?/p>
“‘他們會接納我嗎？’‘好吧，他們已經(jīng)接納了一個黑暗精靈，’他說，‘再來一個也不會使他們太煩惱的?！谑俏覀兙偷侥莾喝チ?，如果大法師本人沒有在門口迎接我們，并要求知道這是什么意思，那就祝我好運吧。我想把自己變成一塊石頭！或者變成一大坨糞！我想我的愿望很快就能實現(xiàn)了。但莫瑞林很有禮貌地說我就是他提到的那個朋友，大法師對我的能力很感興趣，他自然想親眼看看?！?/p>
“大法師真的被吸引了。你看，他們不穿盔甲，除了棍子和匕首什么也不帶。所有那些金屬，他們認為都會干擾他們的施法。但莫瑞林穿著鏈甲，或是拿著其他單手武器也能很好地施法。我也可以穿著皮甲、帶著刀施法——這是一種笨重的武器，我更喜歡我的短劍。說實話，他們沒把我當回事，但莫瑞林……他在他們的門外露營。當他們試圖趕他走時，他只是坐在那里！他們用所有的咒語對付他，巨魔守衛(wèi)，所有的一切。但都沒用。他放倒了巨魔，又任由它們再生。如果他們想用棍子打他，他就用劍把他們擋開，咒語也傷不到他一根毫毛?！?/p>
愛德華張大了嘴巴?！八趺醋龅降模?？！”他說。
“呃，在某種程度上，這是個騙局。他利用了一些威洛天生的東西。瞧，威洛和以前可不一樣?！?/p>
“我不知道威洛會魔法！”
“呃，她通常沒有法力……但如果你對她施魔法，她就能吸收。當然，這對她沒有多大用處，因為她得到了法力，也不知道該怎么用。而一旦法力消失，就再也拿不回來了，所以她也沒法練習施咒。直到莫瑞林找到她并訓練了她。唉，其實莫拉琳早就知道威洛是怎么做的了……盡管模仿威洛天生的能力要消耗莫瑞林的法力。于是，莫瑞林坐在那里把他們?nèi)咏o他的所有東西都吸進去，鑄成一道魔法護盾。把他們逼瘋了?！?/p>
“不過，他說大法師能勝過他?！睈鄣氯A懷疑整個故事是密斯編造的。
“好吧，當他最后來的時候，他的確做到了。但是其他人加在一起都做不到。而莫瑞林只想和他們一起學習。我們成了一道風景，我們兩個全副武裝的黑暗精靈走在這片白色和金色之中。我覺得自己像條離水的魚，但莫瑞林對他們說的話很感興趣……你可以打賭他們對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很在意。但一開始神神秘秘的，說得不太多。大約兩周后的一個晚上，他讓我告訴大法師，他過兩天就回來。然后，他帶著希爾克出現(xiàn)了！他‘當然’告訴過他們關(guān)于虎人的事……他們一直問這問那?！?/p>
“大法師不是傻瓜。他只是盯著希爾克，希爾克發(fā)出響亮的呼嚕聲，在他身上蹭來蹭去，還問他‘你好嗎，大法師，寶貝兒？’大法師一把推開希爾克，小聲問，‘還有幾個？’”
“只有兩個，先生?！?/p>
“兩個什么？”
“木精靈，先生。”
“‘只是木精靈嗎？普通的木精靈？沒有角，沒有蹄子，也沒有尾巴？’”
“‘是的，先生。啊，其中一個有非凡的吸收能力，有一些非常不尋常的特征。另一個只是個吟游詩人?！?/p>
“很好。你可以帶那個‘吸墨紙’來。我們不要吟游詩人！他們不是真正的魔法師?！?/p>
“‘好吧，你真是太慷慨了，先生，但吟游詩人是她哥哥，先生，我向他們的父母發(fā)誓，我不會把他們分開。所以就我們仨。’”
“‘她的哥哥’。”
“‘是啊，一對雙胞胎?！?/p>
“‘你可以把他們兩個都帶來?！?/p>
“所以三天后，他帶著雙胞胎、薩亞斯還有奴隸回來了。大法師看著他們，氣不打一處來，但他說得很平靜。‘黑暗精靈，你說的雙胞胎，是指兩對雙胞胎嗎？你是要告訴我這些……這些都是雙胞胎嗎？？？’嗯，我看得出莫瑞林本來想這么說的。他感到有些遺憾，但他說：‘不，先生，比奇和威洛是雙胞胎。亞龍人和諾德人不是來接受教育的。他們是標本。為了充實你們的品類。你們這兒沒有像他們那樣的人，所以我想……”
“‘按你的想法，我這兒也沒有龍！你打算下次給我送來嗎？’”
“‘哦，是的，我可以。你想要一頭嗎？’”
“‘告訴我你不是當真的?！?/p>
“‘嗯，這我可說不好。這要花很長時間，也許一年，但是……”
“大主教快要翻白眼了，他抬頭看著天空‘謝天謝地，我至少還有一年的準備時間?！吐曊f?！?/p>
“我認為馬茨和薩亞斯不應(yīng)該被做成標本。他們的人。即使他們不是精靈?！?/p>
“哦，當他們發(fā)現(xiàn)薩亞斯有一些有趣的治療法術(shù)時，就吸收他為新成員了?！?/p>
“但是馬茨呢？”
“馬茨什么都不在乎。他對魔法一竅不通，他不可能成為‘新成員’。反正就算是，他也不會喜歡的。他把時間花在了跟衛(wèi)兵賭博上——當他不被用來研究的時候。看起來他有一些有意思的魔法抗性。無論如何，從那時起，被水晶塔接納的人就不僅僅是高精靈了。他們并不都是追隨法師之道?！?/p>
“我必須去。我要跟大法師一樣?！?/p>
“哦，對，沒錯。”他身后響起了莫瑞林輕輕的聲音，“我要為你割下驢耳朵，用西紅花給你的皮染個色。把你的頭發(fā)漂白，再把你拉長一寸?！蹦鹆职阉Φ酶吒叩?，“技藝，是嗎，兒子？我告訴過你，阿麗埃拉，他根本沒有病。很好，因為大法師回來了。我們明天就去水晶塔?！?/p>
“我們”只有莫瑞林和愛德華。阿麗埃拉得了感冒，愛德華傳染的，他們堅持讓她臥床休息，并以此為樂。莫瑞林劃著小船載他倆過河，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在走路，中午休息一會兒。他們到達塔時已是傍晚，夕陽在塔上閃爍。塔下面，遠處的大海也呈現(xiàn)紅色。村莊一片寂靜。
“它很高，不是嗎？”愛德華停下來看了看。
“塔都這樣。”
“你真的……”愛德華打住了話頭。以這種方式開始的問題是不會從精靈那里得到令人滿意的答案的。
“密斯給你講過故事嗎？他有十年的時間來潤色這一頁。我不懷疑它像水晶塔一樣閃耀?！?/p>
“他也告訴我你們是怎么認識的?！?/p>
“我想他會的?！?/p>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跟他一起逃跑？他是個賊，是個馬夫，而你是個王子?！?/p>
“王子殿下，您剛剛已經(jīng)說出了三個極好的理由。”
“你從來不嚴肅地回答我的問題?！?/p>
“嚴重的指控。那好吧。我從密斯的眼睛里看到了我自己，我不喜歡我所看到的：一個冷酷的惡霸和一個懦夫，男孩兒不應(yīng)該這樣，男人不應(yīng)該這樣，王子更不應(yīng)該這樣。你為什么跑掉了呢，小王子？”
愛德華默默地低下頭?！安?，我不需要回答。來吧，天晚了?！蹦鹆稚焓秩ダ瓙鄣氯A的手，但愛德華把他甩開了。如果莫瑞林是個懦夫，那愛德華會怎么想？他看了看那道塔樓的門，莫瑞林進去了，盡管所有人都把他拒之門外。愛德華永遠不可能做到這樣的事，但至少他可以作為一個被邀請的客人獨自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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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莫圖書館，安薩斯·瓦倫莛?譯著
愛德華國王，第五章：在水晶塔中
在塔內(nèi)，愛德華的第一印象是白色。地板、墻壁、天花板都是白色的，散射出亮光。他們的腳步聲在粗糙的地板上發(fā)出輕柔的“嘎吱嘎吱”的聲音。除此之外，水晶塔非常安靜，偶爾還夾雜著來自遠處的柔和的、無法辨認的聲音。莫瑞林昂首闊步穿過蜿蜒的大廳和長長的房間。他穿著那一身白衣服讓他顯得很黑。他們經(jīng)過長長的水池，水池里的噴泉在燈光下閃閃發(fā)光。
“人們都在哪里？”愛德華小聲說。
“我希望是在餐桌上。我餓了。你不餓嗎？”
“不餓?！蓖蝗唬粋€又大又寬又丑的東西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大聲挑戰(zhàn)。愛德華雙手抓住莫瑞林的手臂。莫瑞林不耐煩地把他甩掉。“天哪，孩子，如果你發(fā)現(xiàn)了怪物，千萬別抓我的用劍的手臂。離遠點兒！”但莫瑞林并沒有去拿他的劍。他站著不動，而那個怪物用它長長的胳膊摟住他，吼叫著，在他的背上砰砰地敲著。莫瑞林咆哮了一聲，捶著怪物的胸膛。然后他把愛德華介紹給了大法師衛(wèi)兵的隊長。
“別抱他?！蹦鹆志婢弈В弈t朝愛德華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牙齒?！皶牡摹！?/p>
“我還以為巨魔都很危險呢！”當他們走上一段長長的蜿蜒的樓梯，愛德華喘著氣說。
“它們的確很危險。接下來的兩個星期我會有瘀傷。我本想用魔法盾的，但我不想傷害他的感情。”
“他喜歡你？！”
“啊，是呀，這是可以做到的，你也看見了?！?/p>
“為什么大法師要用巨魔當守衛(wèi)？”
“有它們在，耗子不敢造次?！?/p>
接著是更多的巨魔，但它們很少注意到他們。然后是另一條長長的樓梯，更多的走廊。接著是一間警衛(wèi)室，三個巨魔似乎在那里玩骨頭游戲。其中一個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領(lǐng)著他們走過一條幽暗的通道。一排籠子里關(guān)著大老鼠，還有一些籠子里養(yǎng)著奇怪的小動物，它們看起來很像哈哈鏡里扭曲變形的精靈（至少愛德華自己看來是的）。當精靈和男孩飛快地走過時，他們正“吱吱”地狼吞虎咽。
“地精?！蹦鹆謪拹旱卣f。他們拐過一個彎，又經(jīng)過兩個籠子，籠子里只有巨大的石像。在其他走廊里似乎還有更多的籠子。巨魔打開了一扇巨大的黑色金屬門。門在他們身后“哐當”一聲關(guān)上了。一頭巨大的綠黃相間的有蹄動物像人一樣坐在角落里。當他們快速走過，爬上了另一串樓梯時，它那張開的眼睛并沒有閃爍。之后，是更多的白色殿堂。巨大的黑狗在巡邏著，當二人經(jīng)過時，它們會嗅一嗅。愛德華伸出一只手去撫摸其中的一只，但它沖著他咆哮。
“我可不會這么干?！蹦鹆终f。
“遵命，先生”。
他們來到另一扇巨大的黑色鐵門前。一個聲音響起：“什么東西是黑白的，只有一個身體，卻有兩個頭、四條胳膊、四條腿、兩紅眼睛和兩棕色眼？”
“太惡心了！”莫瑞林雙手叉腰，在門口大喊。
“你說得對，凡人。你可以通過了?！遍T慢慢地打開了，“嘎吱嘎吱”地響著。后面沒有人，只有一段狹窄的樓梯，彎彎曲曲。上面似乎很暗。莫瑞林跑上樓梯，留下愛德華抓著樓梯底部的扶手，渾身發(fā)抖。除了跟著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歡迎，愛德華?！贝蠓◣熣驹谝婚g昏暗的大房間中央，臉色白里透金。透過巨大的窗戶可以看到下面紫色扭曲的大海。“到這里來，孩子。把你的手給我。”
愛德華把手放在大法師的手里，后者朝他笑了笑。愛德華的疲憊和恐懼立刻消失了。他也對大法師笑了笑，大法師則輕聲對著一旁怒目而視的黑暗精靈說：“這是很好。你可以走了。”愛德華幾乎沒注意到他，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大法師身上。
“再見，愛德華?！?/p>
“再見?！睈鄣氯A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大法師。他聽見黑暗精靈從遠處走下樓梯的。
“他叫你兒子?！贝蠓◣熣f。
“是的，先生。我問他，我是否可以叫他爸爸。”
“但你對此并不完全放心。”
愛德華嘆了口氣?！笆堑模壬??！?/p>
“那也無妨。總有一天你會回到匕首雨。那時，你一定是柯瑟爾的兒子。所以還是讓莫瑞林靠邊吧?！笨偠胶皖亹偵刈叩酱扒?。暮色很快降臨，愛德華望著他們走過的那座小山。下面出現(xiàn)了一個黑影，迅速地消失在夜色中。
“這是莫瑞林！我原以為他會留下來過夜。獨自一人在黑暗中行走是很危險的。外面有邪惡的東西。你不能……”
“以目前的心情，任何邪惡遇到莫瑞林都是危險的。他會安全的，我保證?！?/p>
“哦。但我還沒有感謝他。他真的很好。他為什么對那扇門那么生氣？這只是一個愚蠢的問題。答案是他和我媽媽——當他們睡著了，而我不在的時候。你怎么讓一扇門說話的？這是幻覺嗎？”
“這是三個問題。你想要哪個答案？或者，你不餓嗎？你想要來一碗燉肉嗎？”
“是的，但是我想先聽聽關(guān)于那扇門的事?！?/p>
“啊。你認為會說話的門會比一個乖戾的黑暗精靈更容易理解，更有趣，還是更安全？”大法師那雙金色的大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著孩子。
“我不知道我是否喜歡他。有時我想我……有時我……你知道什么是喜歡嗎？他說他不喜歡?！?/p>
“如果你一直對他有同樣的感覺，你會感到更舒服些，但你沒有?！?/p>
“是的，沒錯。你明白的?！?/p>
“莫瑞林不是個安分的人。”
“嗯，我不是這個意思。有時他挺好。就像我們騎龍的時候。”
大法師哈哈大笑。他的笑聲讓愛德華想起了鐘聲?！笆堑模堑?。有龍出沒的時候，有莫瑞林在身邊，我感到很欣慰?！?/p>
一個年輕的高精靈端來一碗燉肉，放在桌上。愛德華對燉肉以如此普通的方式端上感到有點失望。直到他想起大主教還沒有派人去取燉肉。
“在匕首雨的家里，牧師說，這是邪惡事物的標志，他們不能忍受光。”愛德華邊吃邊說，“莫瑞林不喜歡陽光。他是黑色的?！?/p>
“我明白了。你知道什么是邪惡嗎？”
“嗯，如果你做了不好的事，那么你就是邪惡的？”
“我明白了。如果廚師燉爛了肉，他會是邪惡的嗎？”
愛德華笑了?！安?，那只是一個糟糕的廚師。但如果他是故意這么做的，我想他做的一定是壞事……但也許他并不完全是邪惡的。也許他只是生氣了?！?/p>
“或者是那種喜歡破壞別人快樂的人呢？”
“我想這會讓我的小弟弟們變得‘邪惡的人’。他們肯定喜歡破壞我的樂趣。”
“那么你呢？”
愛德華覺得自己的臉變紅了?！拔叶疾淮罾淼剿麄?，”他很快地說。大法師那雙金色的大眼睛堅定地注視著他。令他自己沮喪的是，愛德華開始哭了起來。他像嬰兒一樣嚎叫?！拔也恢牢以趺戳?，”他喘著氣說，“我從來不哭，真的，我不……很少……”
“為什么不呢？”愛德華抬起頭。他的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但在大法師的臉上似乎也有淚水。他伸出手去摸濕漉漉的東西?！澳阋恢焙芄陋?，是不是？”大法師說。
“是的。直到你騎著獨角獸來到我面前之前，我是孤獨的?！睈鄣氯A滿意地嘆了口氣，覺得既輕松又舒服。大法師是個了不起的人。
“我們召集了獨角獸、莫瑞林、龍和其他人。這是一個偉大的魔法，沒有一個男人或女人可以完成。但不要太麻煩自己去判斷善與惡。這是人類的觀念。生活是復雜的，我不知道什么是完全好的，什么是完全壞的。連獨角獸也不行。”
愛德華在塔里的日子過得很快。很少有其他的新手，其中最年輕的一個也比愛德華大好幾歲。這個男孩每天花幾個小時和大法師在一起。他學會了一些咒語，開拓了他的思維，這樣他就能在睡覺時迅速恢復他的法力。但他們經(jīng)常只是聊天。有時愛德華會收到一本書去閱讀。其他時候，他可以從圖書館的上千本書中選擇一本。他通常很快就厭倦了。他不容易讀懂精靈的文字，他的家庭教師曾教過他這些字母，但他們沒幾本書是用布萊頓語寫的。
施法更有趣?；鹬鋵λ麃碚f易如反掌，他也學會了隨時保護自己，但令他懊惱的是，他根本無法治愈。他總是把那些倒霉的老鼠弄得更糟。
“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么！”愛德華沮喪地叫了起來。他向那只扭來扭去的老鼠射了一團火，老鼠就變成了一具燒焦的尸體。
“愛德華，如果你能讓治療法術(shù)再持續(xù)一會兒就好了?！?/p>
“莫瑞林說‘光療術(shù)’是人們學會的第一個咒語?！睈鄣氯A繃著臉說。
“他嗎？他是魔法的實踐者，不是理論家。就連我也說不清布萊頓人會學到什么，不會學到什么，什么時候會學到。你是第一個和我一起研習的布萊頓人。當然，除了你母親，莫瑞林對你的種族毫無經(jīng)驗?！?/p>
“我媽媽不會魔法?！?/p>
“的確不會，但我們認為她有這種能力。她一直沒能學會掌握它，可能是因為她第一次嘗試時年紀太大了。如果你想要我的意見，那是你的思想而不是你的手造成了你的困難?？奁赡軙杏??！?/p>
“我不想哭?！睈鄣氯A繃著臉說。他覺得更像是要踢什么東西，盡管把老鼠燒成灰燼有助于減輕這種感覺。
“那么，冥想可能會有所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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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莫圖書館，安薩斯·瓦倫莛?譯著
愛德華國王，第六章：歷練
愛德華要離開的那天，大法師召見了他，給了他一根秘銀杖，并向他道別。
回到他的小房間，愛德華脫下了他的黑色長袍，穿上他來時穿的灰襯衫、黑褲子和紅飾帶。他用手摸了摸帶子。他的母親買了襯衫和褲子，說它們看起來很耐臟，就算在旅途中沾染灰塵也不會那么明顯。莫瑞林送給他的那條繡著秘銀、矮人和精靈金屬線的絲綢飾帶，上面點綴著樹葉、花朵、小鳥和蝴蝶。他一直等到他們穿過海峽。阿麗埃拉說那腰帶這太貴了，她建議莫瑞林從舊衣服里剪裁一段就行，但精靈堅決地拒絕了。想起這事，愛德華笑了。他把帶子繞在腰上繞了兩圈，然后小心地把兩端打結(jié)。之后便拿著法杖跑下去見他的父母了。
他本想撲向他們，但只有莫瑞林一人，愛德華停住了腳步。“我媽媽在哪里？她……？”
“她想留下來給你選一匹馬。我不相信比奇?！?/p>
“一匹馬？給我的！真的嗎？”
“當然。你光靠走可走不到晨風?！?/p>
“我想我得騎在……某人的后面?？?，大法師給了我……我的法杖！它難道不漂亮嗎？”
精靈拿起它，舉起來，試著擺了幾下姿勢?！拔艺J為，這平衡和重量對你來說恰到好處。別光給我。告訴我你是怎么用的。假設(shè)我攻擊你。”他赤手空拳，愛德華擺出防御姿勢，擋住他的去路，然后將杖刺向莫瑞林的肋骨。他很輕松地跳到一邊，但還是表揚了那個男孩。
“法師也應(yīng)該佩一把匕首。我還以為你會喜歡這顆‘牙’呢?！睈鄣氯A猛地眨了眨眼睛。這顆‘牙’是由黑檀巖刀片和真正的龍牙刀柄組成的。精靈把它從鞘里抽出來，遞給愛德華，他小心翼翼地接過匕首。刀尖很尖，鋒利得可以用來刮胡子。馬茨有時會借用它。刀柄也是他雕的。
“你確定馬茨不介意嗎？”
“很確定。”莫瑞林解開腰帶，把護套脫下。接著，一條柔軟柔韌的嶄新的蛇皮帶就被送給了愛德華，上面還帶著一枚晨風樣式的黑玫瑰扣子，就像莫瑞林的一樣。“是同伴們送的?！彼蛄讼聛?，想把腰帶、匕首和護套系好，愛德華伸出雙臂摟住他的脖子。“我真的很感謝你和他們！啊，我是多么想念你們大家啊?！?/p>
“我們也想你，兒子。咱們走吧，否則就趕不上漲潮了。”
“我不想讓母親擔心，”他說，試圖讓自己聽起來對一個擔心自己的媽媽很隨意。
“別擔心，我告訴她明晚之前不要找我們……以防萬一。但我們會給她一個驚喜?！?/p>
“好主意。”
他們加快速度，在潮水漲滿之前到達了海灣。
“要不要我教你怎樣使用龍牙匕首，還是你寧愿休息？”
“龍牙匕首！你示范的時候我可以在船上休息?！?/p>
莫瑞林同時給自己和愛德華施加了保護盾，被那“牙齒”咬到可不是鬧著玩的?！拔冶究梢宰约悍懦霰Ｗo盾來?！睈鄣氯A自豪地說，“我很擅長這個。但我的治療法術(shù)全出錯了?！?/p>
“會好起來的。只是需要時間。”
顯然，學會用匕首也需要時間。盡管他盡其所能，但他還是無法用匕首接近精靈，莫瑞林穩(wěn)穩(wěn)地站在原地，只是簡單地扭動著身子，低頭向前以及……笑。愛德華很沮喪，他把牙塞進套里，拿起法杖，用雙手揮舞著朝他猛擊過去。它雖然沒有造成任何傷害，但當它撞擊魔法護盾時發(fā)出了令人滿意的聲音。莫瑞林站著讓他打，就算咒語被破解后，他也很容易就能把棍子停住。愛德華把它扔在地上，轉(zhuǎn)過身去。精靈伸出手來安慰他。這時，愛德華從鞘中抽出龍牙，直刺向精靈的心臟。刀子被打掉了，從他手里轉(zhuǎn)了過來。愛德華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要阻止對方的回擊，于是抓住匕首。即使隔著護盾，他也感到了沖擊力。然而，莫拉琳跪在他面前，用左手護著右膝，臉色因震驚和懷疑而變得蒼白。血像噴泉一樣從他的手腕涌出?！鞍涯愕膸ё咏o我！”
“我……我不是……”愛德華的牙齒在腦袋里嘎嘎作響。他感到惡心和頭暈。膽汁流進他的嘴里?！安弧皇恰剩室??！蹦敲炊嘌?/p>
“孩子，現(xiàn)在可不要暈倒了。我需要你的幫助。帶子?，F(xiàn)在，愛德華！用它塞住傷口。天哪，真是一團糟！”?那只手的手腕被切了一半。愛德華突然癱坐了下來，渾身發(fā)抖，但他的手還是把飾帶塞進了敞開的傷口，然后把剩下的包在了手和手腕上。
“用我的腰帶做一根吊繩?！蹦鹆中⌒囊硪淼匕咽軅闹w掛上吊帶，接著松開他的另一只手，從腰帶上取下水瓶喝了下去?！拔倚枰嗟乃Ｄ愕姆ㄕ饶?？兩英里外有口井。匕首在哪兒？收好它，別把自己也割傷了?！?/p>
“我不想要它了?！?/p>
“沒有多少刀子浸過莫瑞林的血。這會給你帶來好運的。照我說的做?！?/p>
“漲潮了?！?/p>
“是啊，向著小月亮（Jone）的方向就能回到第一要塞了。可我一只手都劃不動。”
“我可以……”
“不，你不可以。你沒有那么大的力氣。這里水流很急。我寧愿死在陸地上。愛德華，我們不能呆在這里。血腥味會引來野獸。如果我暈倒了，就趕緊逃，爬到樹上去。然后祈禱?！彼榔饋?，靠在拐杖上，呼吸困難，“靠過來，但無論發(fā)生什么，都別抓我。”他邁了一小步，然后，又一小步。
“我很抱歉?！?/p>
“毫無疑問。你選擇了一個糟糕的時間和地點來變成刺客。一個好的刺客總是有逃跑計劃的。”
“是的，先生?！睈鄣氯A擦了擦眼淚?！跋壬?，我不能治好你，但我可以讓你恢復一些精力?！?/p>
“你能嗎？那就太好了?！睈鄣氯A施下的咒語使精靈顫抖，他倒抽了一口冷氣，但待鎮(zhèn)靜下來后，他站得更直更穩(wěn)了些。“我可以再做一次?！睈鄣氯A急切地說。
“不必啦。你很有能力，但缺乏技巧。不過，我現(xiàn)在好多了?！?/p>
莫拉琳走得好些了，他聽起來也好多了。愛德華試圖把受傷的情景從腦海中抹去。他們慢慢地走著，莫瑞林不時地倚著一棵樹休息。沒有什東西騷擾他們。經(jīng)過一段漫長而沉默的旅程，他們來到了老井。莫瑞林喝干了第一瓶，愛德華接著又灌滿了一瓶。
“我們將在那里過夜?！薄澳抢铩庇幸蛔鶕u搖欲墜的建筑物，顯然是廢棄的。精靈踢開了鎖著的門。里面一片漆黑?！盃T光術(shù)？”愛德華。
“不用。我看得到。保存你的力量，留在我身邊?！庇幸魂囙侧驳捻懧暋＞奘?！愛德華不假思索地給他倆施了保護盾，拔出牙，背對著精靈。一只巨鼠跳了起來，撞在了刀刃上。莫瑞林則揮舞著法杖，又擺平了兩個。其他的則快步逃開了。
“干得好，孩子！”他們找到了一間沒有窗戶的小房間，隨手關(guān)上了門。周圍似乎有些木頭，可能是廚房邊上的某個儲藏室。莫瑞林靠墻坐下。
“那么，你會用刀。那是假裝的嗎？為了讓我放松警惕？”
愛德華很震驚。他痛哭流涕，抗議說他絕不是有意傷害莫瑞林的。“我是開玩笑的。我以為你會笑……一開始我很生氣，不過是對我自己生氣，對我的笨拙生氣，而不是對你……這是一個突然的想法……我愛你，親愛的！”
精靈伸出他那只完好的手臂，把愛德華拉了過來?！耙艺f，這只手傷得很值?！?/p>
愛德華靠在他的肩頭啜泣，而莫瑞林則用手拍拍他，安慰他?！澳闶俏艺嬲母赣H。”
“愛德華，我不是……”
“不，你比父親更好。你把我的幸福放在你的幸福之上，在我最不值得被愛的時候愛我。你一直是善良和慷慨的，除了要我好好的，從來沒有要求我做什么。你愿意為我獻出生命。這才是真正的父親該做的。我給你帶來的只有痛苦。那個生了我的人，他看不起我，也看不起我母親，因為我們與他不同。我們也不像你，但你很愛我們。我會對你更好的，親愛的父親?！?/p>
“我給了你足夠的理由讓你生氣。我把你母親從你身邊帶走了?！?/p>
“你冒著失去她的危險，因為你不愿讓我離開我的父親。你不認識我，我父親是你的仇敵。而你卻為我們著想。你不會知道他是多么反常的。這不能怪在你身上?！?/p>
“這是的理所當然。但我還是冒犯了你，你的憤怒依然存在。”
“我愛你！”愛德華抗議。但他聽到他的聲音里有憤怒的意味。
“同時也恨我。”莫瑞林的聲音如此平靜，仿佛是在談?wù)撎鞖狻?/p>
“我不能既愛又恨……我可以嗎？”
“你可以嗎？”
“我不是故意傷害你的?！?/p>
“我相信你?！?/p>
“我……我是壞人嗎？我很抱歉，要是能讓事情不發(fā)生，我愿意付出一切，但是……我……”
“對傷口進行了一些令人滿意的處理?！?/p>
愛德華泣不成聲。他說不出話來，但對著莫瑞林的肩膀點了點頭。精靈的手輕輕地撫摸著他。
“伊里克告訴過你魔族的事嗎？”
“惡魔？沒有。是惡魔逼我做出這種事的嗎？那么，我是肯定是壞人了?！?/p>
“不，你不是。但是魔族以這樣的行為為食。它們刺激著他們。你的憤怒吸引了他們。但他們不能讓你做任何事。它們，或者它不在你體內(nèi)。但它與你息息相關(guān)?！?/p>
“我不需要它。我希望它消失。我怎么才能把它趕走呢？”
“你為什么不想要呢？你從中汲取了力量。這就在老鼠襲擊時，是你用護盾保護我們倆的原因。”
“你說魔法？那不是來自于惡魔的。”
“不，但它的能力可以加以利用?？矗愕囊恍┬袨樽甜B(yǎng)了魔族。但同時你也從中汲取了力量。決定權(quán)在你，你可以隨意使用?！?/p>
“你擁有魔族嗎？”
“有啊，而且它是個大個子，我想每個人都有一個或多個。有些人比另一些更強，僅此而已。但不要到處打聽他們的情況。這是不禮貌的?！?/p>
“我要我的魔族滾開！”愛德華慟哭。
“你說了不算，但假裝沒有似乎更現(xiàn)實一點。擁有魔族有點像騎馬。你必須保持控制力。魔族不喜歡你。它會像其他任何東西一樣從你的痛苦、受傷或死亡中吸取營養(yǎng)，并找到一個新的宿主。他們不會像我們一樣思考和計劃，我認為他們也不會像我們一樣經(jīng)歷時間的洗禮。因此滋養(yǎng)魔族的行為就發(fā)生在當下，而當你被卷入其中時，過去和未來對你來說也將不復存在。這是一種非常愉快的經(jīng)歷，但也可能非常危險。而且，盡管你一開始只想著喂飽魔族，但這是很容易上癮的。你不會再去想神靈，不會再去想你愛的人，甚至不會再去想你自己。當你在這條路上走得太遠時，你就失去了選擇另一條路的意志?！?/p>
“多么可怕！那我該怎么辦呢？”
“這的確可怕，這是一個人所能遭遇的最壞的事了。記住這個夜晚。記住你的感受。學會認識魔族的渴望是什么，并思考你要做什么。你還年輕，這對你來說很沉重，但你也有危險。?。 本`的身體僵硬了，他屏住了呼吸。愛德華猜想是他的傷口在隱隱作痛。
莫瑞林說他得睡一會兒，愛德華可以守著他，一小時后再把他叫醒?；蛘撸梢栽陂T上安一把鎖，他們倆都可以休息了。
“是的，先生……我可能得多做點事情。我沒法上鎖，因為……”沒有閂來插門，門也沒法大開，事實上，那道門是“幾乎”被關(guān)上了。愛德華在墻后摸了摸，發(fā)現(xiàn)了一塊楔子。他關(guān)上門，用一大塊木頭把楔子敲回它該去的地方。“我就知道。經(jīng)過這樣一扇兩邊都是木頭引信的門是很不方便的。我們在家……杰拉爾德的宮殿有這種東西?，F(xiàn)在，任何想進來的東西都會吵醒你，你可以使用你的力量來施放治療術(shù)而不用留心門鎖了?！?/p>
“啊，你想得真周到?！彼砷_了劍，把它放在身邊的地板上?！澳俏覀儌z還是都睡吧。”
他們斷斷續(xù)續(xù)地睡著。門上和墻上經(jīng)常有亂寫亂刮的聲音，但他們的小儲藏間里什么也沒有。莫瑞林在晚上施放了幾次治療術(shù)。到了早上，他宣稱自己已經(jīng)“靠自己”地恢復了健康。他打開繃帶，檢查傷口。血止住了，那只手摸起來仍然很溫暖，它不再疼痛，也沒有腫脹或變色。但傷口還開著，那只手也派不上大用。神經(jīng)和肌肉被切斷，一些小骨頭斷裂。治愈這種傷口超出了他的能力。愛德華覺得魔族正在注視著他，馬上轉(zhuǎn)過身去。
莫瑞林咧嘴一笑?！澳氵€是讓它吃吧，這是一種無害的喂養(yǎng)方式。傷害已經(jīng)造成了?！?/p>
“我想餓死它。”愛德華堅定地說。
“你可以試著這樣做，也可以學著去控制它，但仍然可以與神同行。我想我們最好還是回塔上去吧?！?/p>
“是啊，他們在那兒能治好你的傷，是不是？”
“我不知道。至少他們能把它綁得比現(xiàn)在更牢。啊，別這么垂頭喪氣的。治愈傷口的技能就在某處，即使不在塔內(nèi)。薩亞斯擅長治療戰(zhàn)斗損傷，有些神殿也比水晶塔的法師更懂治療術(shù)。再說，這只是我的左手?！彼e起被干了的血弄硬了的紗布?！斑@種污漬比你媽媽想象的更頑固。讓我們看看能不能把它洗掉一點。我從來沒有在旅途中這么狼狽過。要是我們正漫步在木樹之心的大街上。你媽媽會殺了我的?！?/p>
“就在她殺了我之后?！睈鄣氯A嘆了口氣?！爸辽倩氐剿七t這一點?！彼麄儊淼矫髁恋脑鹤永?。早晨的太陽已經(jīng)升上了西邊的天空。
“這可不一定。愛德華，同伴們來了！我聽到他們了?，斃屛蚁胍粋€真正善意的謊言吧！”
密斯小跑著進了院子?！八麄冊谶@兒！”他對其他人喊道?！爸Z托戈在上，你受傷了。讓我看看。我們想劃船過去接你，我們看到了岸上的血跡，追蹤到了這里。什么東西攻擊了你？”
“一個惡魔。”
“一個惡魔！什么！？在光天化日之下？天哪，那是什么東西，大號的黑檀巖武士刀嗎？”密斯吹著口哨檢查傷口。阿麗埃拉和其他人跑了上來。她擁抱著愛德華：“你沒事吧，親愛的？”看到丈夫的手，她的臉色變得蒼白。
“你一定是變遲鈍了。你怎么能讓一個魔鬼這樣對你？”密斯問道。
“是那個男孩……他驚恐地抓住我的手臂，我的護盾咒失效了。這不是他的錯，這是個意外。阿麗別看了。愛德華，你為什么不帶你媽媽去看你殺死的老鼠呢？”
“我想看薩亞斯?！?愛德華反對道，然后，他想起那會喂飽他的魔族。但是如果他在一旁觀察的話，他可能會學到一些關(guān)于治療術(shù)的知識，這將是一件好事。那比他想象的要復雜得多。
“哦，愛德華?！?阿麗埃拉說，“在戰(zhàn)斗中你必須保持鎮(zhèn)定。”
“后來，他在舊客棧那里殺了一只老鼠。這么做就對了。保持清醒，背對我，給我們倆施保護咒。每個人在第一次打架時都容易驚慌失措。尤其是當他并不想打架的時候?！?/p>
薩亞斯像往常一樣最后一個出現(xiàn)，他把其他人推到一邊，開始檢查傷口，發(fā)出“嘶嘶”聲?！拔摇梢浴鉀Q——。傷口很干凈?！彼屑毜乜戳艘槐椋瑥澫卵ゴ蜷_創(chuàng)口。然后，他把那只手向前伸，肌肉組織的邊緣相接了。他非常注重它的對稱性。然后，他讓馬茨把它固定住，接著在上面施魔法。所有外傷的痕跡都消失了，連一塊傷疤也沒留下。莫瑞林滿意地揮舞著法杖，抽動著他的手指?！爸x謝，薩亞斯。包得很僵硬，但是……”
“明天，就——好——了——?！?/p>
“我可憐的孩子?！?阿麗埃拉還在為愛德華大驚小怪?！澳阋欢ㄊ菄槈牧恕Ｄ阍谀撬膳碌姆孔永锎袅艘徽?？”
“我不是小孩子。我不怕，況且我爸爸也在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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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莫圖書館，安薩斯·瓦倫莛?譯著
《愛德華國王，第一章：離開匕首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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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華國王，第二章：第一要塞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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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華國王，第三章：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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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華國王，第四章：過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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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華國王，第五章：在水晶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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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華國王，第六章：歷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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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莫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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