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車緩緩開出員工停車場。

我特別留意了四樓正中的那扇窗。

窗簾擋得嚴嚴實實，沒有長發(fā)女。

說來也怪，自從我認定黑先生與長發(fā)女有關(guān)聯(lián)，并充當了我與長發(fā)女之間的通介之后，長發(fā)女就再也沒出現(xiàn)過。

難不成，那個長發(fā)女是個會讀心術(shù)的鬼？

冥冥中，她在用她的方式否定我？

她在無聲地告訴我，她不是牛郎，我也不是織女，黑先生更不是我與她相見的那座鵲橋。

一路還算順暢，車穩(wěn)穩(wěn)向前開著。

“你的車，今早是誰開來的？”

“我自己開來的?！保ê谙壬鸬媚墙幸粋€干脆）

“你自己開來的？”

“是啊?！?/p>

“你自己能開車，為什么還要我送你回去??？”

“不可以嗎？”

“你剛剛不是說開不了車嘛，所以特意等著我?！?/p>

“開不了車是假，等你是真?！?/p>

黑先生的話真是太“硬”了，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我不敢轉(zhuǎn)頭看向他，生怕下一刻會四目相接。

“我想請你幫個忙?！?/p>

“什么事，你說。”（我回應(yīng)到）

“我想請你當我的女朋友。”

突然注意到前面的紅燈，我一腳剎車，結(jié)結(jié)實實踩了下去。

幸好黑先生系了安全帶。

“你……你沒開玩笑吧。”

“沒有啊，我就是想請你做一回我的女友，準確地說是假扮。”

聽到“假扮”二字，我的心暗暗一沉。

我講不清這種感覺，或是緊張后的放松，或是放松后的失落。

“為什么要我假扮你女朋友？”

“明天晚上，有個親朋好友的聚會，我必須得去，還得帶著女朋友?！?/p>

“與其臨時抱佛腳，倒不如早些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交個女朋友?！?/p>

“現(xiàn)在已經(jīng)來不及了，所以，我只能找你了?！?/p>

后面的車按了一聲喇叭，催促我綠燈通行。

“你為什么非要找我啊？”

“因為……因為好開口?！?/p>

“你覺得我好說話？”（我跟著一問）

“為一個保護過你的男人做一點小事，你不會不答應(yīng)吧。”

“這算一件小事嗎？”

“我只要你來假扮，又不要求你真的愛上我。”

“你這樣的，我可不敢愛?！?/p>

“那是你沒嘗試，一旦嘗試，說不定，你就欲罷不能了?！?/p>

到了黑先生所住的小區(qū)門口，我把車停在路邊。

“準確地告訴我，答不答應(yīng)幫我這個忙?！?/p>

“我……我能不能考慮一下？”

“這么說，你是不肯幫了?！?/p>

“我沒說一定不肯啊。”

“我明白了，你就是同意了。”（黑先生緊跟著一句）

“我……我也沒說……”

“我知道，你一定會答應(yīng)，一定會幫我這個忙。”

黑先生說得沒錯，他的請求，從提出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jīng)在心底默默答應(yīng)了。

我沒有選擇。

不是黑先生不容許我選擇，而是我自己不愿有任何的備選項。

我剛要下車，黑先生拉住了我。

他的手握在我的手腕，溫溫熱熱的。

“小兔，我想問你一個問題?！?/p>

“什么問題？”（我試探著看向黑先生的一雙眼睛）

“如果，如果我真的想讓你成為我的女朋友，你愿意嗎？”

“你別拿我開玩笑了。”（我盡量自然地一笑，故作風(fēng)輕云淡）

“告訴我，你愿意嗎？”

“你真想知道答案？”

“當然，我想聽你的真心話?！?/p>

“那好，我認真地告訴你，我——不——愿——意?！?/p>

“為什么不愿意？”

“原因有二，第一，你對我知之甚多，我對你了解甚少，對我而言，你太神秘了。”

“第二呢？”

“第二，你有很明顯的嗜好，你很愛財，想要賺不完的錢?！?/p>

“這有什么不好嗎？不是有那么句話嘛，人無癖，不可與之交，以其無深情也。”

“我也同意這句話，比如，好色的男人就有優(yōu)點，他們通常心軟，凡事不會趕盡殺絕?！?/p>

“男人好色可以，愛財就不行嗎？”（黑先生跟著問到）

“愛財當然可以，不過，太過愛財?shù)哪腥擞袀€缺點，為達目的、無不可為?！?/p>

“你覺得，我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正因為我不確定你到底是怎樣的人，所以，我不愿意成為你的女朋友?！?/p>

“我可以讓你真正地了解我?！?/p>

“那就慢慢了解吧，再見。”

我“拒絕”了黑先生，無論他的“如果”之問有幾分真、幾分假。

也正是他的“如果”之問，這一夜，我輾轉(zhuǎn)難眠。

好不容易睡著了，我的夢開始了。

一座金色大廳里，一個男人一步步走向我。

他的腳步不慢，可他與我的距離卻沒有明顯拉近。

我試著走向他，努力想要看清他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