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相比日月、宮商兩島島主府,千煞島的島主府可以說是富麗堂皇——起碼看起來比較像座府邸。
小貍一見就松了口氣:“終于有個正常人住的地兒了?!?br/> 然而一推開門,他們就知道自己錯了。
府內(nèi)只有一間大殿和兩間耳房,耳房除了一個小窗戶都關(guān)得緊緊地,看不清屋中內(nèi)容。大殿則是燈火通明,殿內(nèi)擺滿了蒲團,大部分蒲團上都坐了人,只有少數(shù)幾個還空著。
殿門前寫著規(guī)則:參賽者在東耳房中領(lǐng)取白玉磬,執(zhí)磬蒲團上靜坐一炷香時間,香燒完后,持玉磬至西耳房,島主將依據(jù)玉磬給出許可令。
虹貓等人領(lǐng)取了玉磬,來到剩余的蒲團前。
叮當(dāng)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玉磬,不解道:“這玩意兒能有什么用呢?”
“試試就知道了?!焙缲埩⒖套狡褕F上,片刻后睜眼,語氣有些困難:“這蒲團中有心魔煞,你們要小心……”
“心魔煞!”藍兔大吃一驚:“那可是最難對付的煞氣之一,內(nèi)力無法防護,只能以自身意志力力抗衡?!?br/> 她立刻將《七佛滅罪真言》告訴三人,雖然用處不大,但好歹能助人靜心,多堅持一會兒。
虹貓也說:“這玉磬之中有助人清心的力量,堅持不住的時候應(yīng)當(dāng)可以用它來減緩壓力。”
“那我們就趕快開始吧。”小貍擼起袖子說。
藍兔搖搖頭說:“這一關(guān)和之前不同,必須做好充分準備,完全靜下心來才行?!?br/> “有那么嚴重嗎?”寒天不信邪,坐了上去,下一秒他就如同邪穢附體,驚叫著從蒲團上滾了下來。藍兔立刻點了他幾處大穴,又將清心丹喂他服下,寒天才漸漸清醒過來。
虹貓被驚動,心思渙散,一時也有些心智不穩(wěn),離開從蒲團上跳了下來。
“這也太邪門了!”寒天一邊揉著腦袋一邊抱怨:“連坐上去都這么費勁,待一炷香時間,那不是要命嗎?!?br/> “其實沒有那么難?!焙缲堈f道:“你們只要做好心理準備,承受住開頭這一下重擊,之后就好過多了。”
他頓了頓,又說:“實在不成,可以借玉磬的力量頂過去。”
說罷,與藍兔一起坐上了蒲團,閉目抵御心魔煞。不是他不想幫他們,而是抵御心魔這種事情,外人干預(yù)得越多就越困難,不然讓他們自己領(lǐng)悟。
叮當(dāng)和小貍看了看若無其事的虹貓藍兔,又看了看還在揉腦袋的寒天,輕輕挪步坐了上去。
唔——
兩人同時悶哼一聲,抱著頭滾了下來。
太痛了!
剛一坐上蒲團,就有一股力量從天而降,像鐵棍一樣往頭上打,讓人下意識想躲。然而就是這一躲,讓心魔煞乘機而入,仿佛百十道鋼針同時插進腦袋里,這怎么受得了啊!
三人正束手無策,卻聽藍兔說道:“別管,別躲,別對抗……”她本來就臉色蒼白,顯然是在艱難支撐,說了這幾句話后,不僅臉色更加蒼白,汗水也涔涔而下。
三人剛才都經(jīng)歷了一番,自然知道這心魔煞有多難對付,不由對還能抽出精力提點他們的虹貓藍兔多了幾分敬佩。
有虹藍兩人珠玉在前,三人也不甘落后,又試了幾次后,終于能夠勉強控制本能,坐到蒲團上去。
而比他們更早進入狀態(tài)的虹藍二人,此時已經(jīng)到了關(guān)鍵時刻。他們的香已經(jīng)燃了一半,為了抵抗越來越稠密的心魔,兩人不約而同地回憶起劍法招式來。
他們縱橫江湖若許年,眼光閱歷遠遠超越同齡人,有很多東西早已經(jīng)遺落在記憶深處,如今在心魔煞的刺激下,這些記憶好似沉在河底的泥沙被巨石一激,又浮現(xiàn)在水面。
這些記憶太多太雜了,如果他們控制不住去翻看,就會沉迷在其中無法自拔,更嚴重一點,會分不清莊周夢蝶或蝶夢莊周,導(dǎo)致精神徹底混亂。
為了防止這種后果出現(xiàn),必須抱元守一,以銘記于心的回憶抵抗這些雜亂記憶的沖刷。
對于虹貓藍兔來說,最難以磨滅的正是他們的劍法。
從有記憶起就一直苦練的劍法。
尤其是虹貓,他雖然沒了長虹真氣,無法再練習(xí)劍招,但長虹劍法的每一招每一式都銘刻在他心中,早已成為本能。
長虹貫日
飛龍在天
神龍九變
……
在念及神龍九變時,虹貓愣了一愣。所謂神龍九變,是從《易經(jīng)》中出:潛龍勿用,或躍在淵;朝乾夕惕,龍見于野;風(fēng)云變色,飛龍在天;海天龍戰(zhàn),其血玄黃;過滿則虧,亢龍有悔。
從前練劍時,雖然知道劍訣心法,卻只以為是劍勢走向,難以將它與人生聯(lián)系起來。現(xiàn)在……
虹貓沉浸于感悟之中,不曾察覺有一股小小的真氣在他任督二脈之中流竄,雖然十分細弱,卻始終頑強。
突然,這股真氣停滯下來,摸摸縮回丹田。虹貓則莫名其妙從入定狀態(tài)中脫離。原來一炷香時間已到,他被蒲團送了出來。
藍兔那邊也是同樣,兩人對視一眼,虹貓說道:“寒天他們還在經(jīng)歷考驗,我們先到外面等吧。”
“好?!彼{兔點點頭,此時也有許多其他隊伍的人完成了考驗,在殿外等候自己的隊員。藍兔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人手中的玉磬都變作青藍色,只有少許人和自己一樣,玉磬仍是白色,還有零星幾個人,玉磬是紅黃色。
虹貓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剛才我們沒有動用玉磬的力量,也許這就是玉磬沒變色的原因吧?!?br/> “是不是這樣,等小貍他們出來我們就知道了。”藍兔也說道。
過了一會兒,三人才暈暈乎乎地走了出來,小貍的玉磬變成青色,寒天和叮當(dāng)?shù)挠耥鄤t是藍色。
兩人一見,心中了然。
小貍見到虹貓藍兔就往這邊跑,可是頭暈眼花,沒走兩步就差點摔倒,虹貓藍兔連忙跑過去將他扶起。
“乖乖,這可真厲害呀?!毙∝偦瘟嘶晤^說:“我用了兩次力量,還是差點熬不過去?!?br/> “你比我厲害……”寒天顫顫巍巍地說:“我用了四次……”
從兩人的只言片語中,虹貓藍兔印證了自己的猜想。
既然是依據(jù)玉磬判斷成績,那玉磬的顏色必定就是判斷標準,如今自己的隊伍里兩白兩藍一青,放眼四周,也算是上等的成績了。只是不知道島主回去給他們什么許可令。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虹貓將玉磬送到西耳房,接過里面?zhèn)鱽淼暮凶樱柿丝谕倌艑⑺蜷_……
金令!
虹貓眼中劃過一絲興奮,帶著剩下幾人離開島主府,盡可能快地往三元島趕。
雖然這只是初賽,但三金許可令的成績一定會在后續(xù)的比賽中為他們提供便利,萬里長征,他們可以說是邁出了堅實的一步。
由于參賽者大多還在十八島上奮斗,三元島顯得有些冷清——可見一步快,步步快,虹貓藍兔若不是占到了先機,此刻只怕也是十八島上尋令大軍的一員了。
不過,他們也并非唯一早早回來的隊伍,只這么一會兒,就與幾個明顯已經(jīng)交上許可令的隊伍擦肩而過。
“這三臺閣大比果然臥虎藏龍。”虹貓感嘆道,初賽是各大戰(zhàn)隊彰顯實力的路徑,雖然嚴苛,卻能篩去不少渾水摸魚的隊伍,剩下實力強大的隊伍。
想想他們在千煞島隧道里遇到的幾個戰(zhàn)隊,水平連一流高手都算不到。想到這里虹貓不僅有些疑惑,像鏡花閣這種二流勢力也就算了,水仙臺、邀仙樓等都算得上一流勢力,為什么派來的人水平如此不濟,虹貓甚至覺得哪怕藍兔沒有恢復(fù)記憶,他們也一樣不是對手。
難道是是專門來為人抬轎子的?
可是什么勢力能夠說服他們放棄凈元珠這等至寶,心甘情愿做他人的墊腳石呢?
虹貓搖了搖頭,也許是他多慮了吧,說不定人家對凈元珠并沒有興趣呢。反正現(xiàn)在想這些也沒有用,還是先關(guān)注眼前的事吧。
島主府仍然大門緊閉,但廣場上卻打了個小涼棚。一個小老頭懶懶散散坐在搖椅里,手里拿個蒲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
幾人一見便知此處就是提交令牌的地方,虹貓?zhí)统龇沤鹆畹暮凶?,走入涼棚?nèi)雙手遞交上去。
小老頭睨了他一眼,突然渾身一震,不過很快便恢復(fù)正常,從搖椅上坐了起來,接過盒子。
盒子內(nèi),三塊金令整整齊齊排列其中。小老頭長吁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吃驚又一絲了然,點點頭道:“好好好,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你們的隊名是?”
虹貓恭聲道:“晚輩乃是鳳凰島戰(zhàn)隊?!?br/> 小老頭哈哈一笑,取出花名冊找到鳳凰島,在其后用朱砂簽了個上上,又對虹貓道:“復(fù)賽的比賽地點在我三臺閣天海樓內(nèi),樓內(nèi)典籍不少,少俠若有什么不解之處,不妨道那里尋找一番?!?br/> 虹貓知道對方意有所指,雖然一時還不明白,但仍是鞠躬謝道:“多謝前輩指點。”
“三日后就是復(fù)賽,你們好好準備吧?!毙±项^叮囑了一句,待幾人走遠才神色復(fù)雜的補充了一句:“虹貓少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