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 FOB:“人們總愛比較不同的時期,但這次是個全新的開端。”

幾年等待之后,F(xiàn)OB終于要發(fā)行他們的第八張專輯《So Much (For) Stardust》,為了慶祝,他們回顧了一下創(chuàng)作情誼的魔力,樂隊非凡的經(jīng)歷,以及為什么《星球大戰(zhàn)》總有問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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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ch 22, 2023
撰寫:Emily Carter
攝影:Nat W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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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餅
校對感謝:@reg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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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溫茲自己也承認(rèn),F(xiàn)OB是一個不明不白的樂隊。但不知怎么的,這一切到最后都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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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雖然上了TRL,但我們還是所謂的,‘垃圾朋克樂隊’,”他以自嘲開始,總結(jié)過去20年間他們超級巨星的名氣和硬核音樂起源怎么成功地共存,“這一切都說不通,但這的確就是我們(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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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發(fā)表這段簡短自謙的評價之前,我們請貝斯手兼詞作者皮特溫茲解釋了一些新專輯《So Much (For) Stardust》(以下稱《星塵》)中的精彩歌詞。在為專輯奠定基調(diào)的首支單曲“Love From The Other Side”中帕特里克唱道:“我不主動參加/我只想被邀請”,而“Fake Out”中也有一句:“不做計劃就永遠(yuǎn)不會打破承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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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FOB寫了一張有關(guān)隱士的專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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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世界都是為隱士而生的!”帕特里克反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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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我去什么地方,或者我的朋友邀請我到哪里,我就會想起星球大戰(zhàn)里面的臺詞‘這是個陷阱!’”皮特解釋道,“我到了之后只會想‘我只想回家’,我很擅長早退,我覺得FOB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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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里克說,正是類似這樣的小靈感“推動著”《星塵》成為它現(xiàn)在的樣子。在2018年的實驗性流行專輯MANIA之后,樂隊主唱(負(fù)責(zé)幾乎所有的編曲)發(fā)現(xiàn)自己很快就有了一些新專輯的思路,但Pete的歌詞是他真正需要的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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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陣旋風(fēng)般的宣傳演出和簽名會之后,皮特、帕特里克和鼓手安迪何利現(xiàn)在坐在倫敦的豪華賓館房間里,愉快地回顧起他們的音樂創(chuàng)作關(guān)系。《星塵》,他們職業(yè)生涯以來最好的專輯之一正是在這種獨特的關(guān)系中誕生,而考慮到他們過去專輯的質(zhì)量,這絕非易事。雖然吉他手喬楚門今年決定退居幕后,專注于恢復(fù)心理健康,但今天坐在我們面前的三人都對他們之間這種無法言明的化學(xué)反應(yīng)滿懷感激。正是如此他們得以從“糟糕的朋克樂隊”成為了這個場景里最大、最具影響力的樂隊之一。自2003年的首?!?strong>Take This To Your Grave》起,他們?nèi)匀辉谝勒罩约邯毺氐墓之惙椒ㄌ幨?。更重要的是,這似乎一直都是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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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們倆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關(guān)于我把皮特的歌詞轉(zhuǎn)為旋律的過程,”帕特里克忖度,“我給別人的歌詞寫過很多旋律,但沒有他的歌詞我永遠(yuǎn)寫不出這些旋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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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喜歡一開始就講這個,”他繼續(xù)道,“但我有ADHD,我沒法集中注意力,對吧?所以,有時候閱讀對我來說很困難,比如我在讀小說的時候,某個圖片或單詞會讓我的腦子溜號。我雖然眼睛盯著書頁,但人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但當(dāng)我讀皮特的歌詞的時候,旋律會自然而然地蹦出來。他會寫出那些非常奇怪、與眾不同的韻律,變化和組合方式。這些東西總是讓旋律在我腦海里躍然紙上。這種感覺挺難以形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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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星塵》來說,一切的開端源自于皮特給“What A Time To Be Alive”(如此具有欺騙性的歌名)寫下的“陰郁”歌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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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囊括了我們那時候經(jīng)歷的一切,”帕特里克說,“最神奇的是我們在疫情之前就寫了這首歌!結(jié)尾有幾句是后來加上的,但其他的部分是我們在2018年完成的,我們當(dāng)時就想著‘天哪,這世界還能更糟糕嗎?’”(插入《發(fā)展受阻》中羅恩霍華德的聲音:“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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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里克說,真正引起共鳴的是歌詞里面有一種“成年人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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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16歲的時候不會產(chǎn)生這種憤怒,”他解釋,“16歲的時候你只會逃進自己的臥室里,對著墻發(fā)泄,把書丟到地上之類的。但如果現(xiàn)在的你生氣了,舉目四望時只能看到責(zé)任。你只能自己消化,把它藏進某個內(nèi)心的角落。‘What A Time To Be Alive’這首歌讓我覺得’我想看到它怎樣發(fā)展——我想知道皮特有什么要說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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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使帕特里克進入“新專輯模式”還有另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因素,他產(chǎn)生了一個有趣的設(shè)想,再次和尼爾亞布倫合作——他制作了過去的三張專輯:《From Under the Cork Tree》和《Infinity On High》、以及被埋沒的《Folie à Deux》。要澄清一點:選擇尼爾絕不是為了重拾過去,通過復(fù)刻憤世嫉俗的emo和流行朋克賺大錢。帕特里克相信,自Folie以來,他們——作為音樂家也作為人——的成長能夠帶領(lǐng)他們達(dá)到新的、令人興奮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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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拾起那些增長的經(jīng)驗和習(xí)得的能力,”安迪同意,“然后帶著全新的,單一的專注回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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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里克把他想要在藝術(shù)上追求的目標(biāo)與大衛(wèi)鮑伊1977年實驗專輯《Low》的寫作過程作比較,這位流行偶像只身前往柏林,一首歌都沒有,然后從那兒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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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這之間有一個顯著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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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他嗑了不少!”帕特里克說,“而且我想去的不是柏林,而是尼爾亞布倫的錄音室,回到那里看看我們做了什么。我沒有刻意地考慮任何一個時代、或者某種聲音,或者任何東西。我只是想去那里看看它聽起來怎么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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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到頭來這就是我們的成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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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置疑,帕特里克擁有搖滾史上最好的聲音之一,然而令人驚訝的是,他不愿自己的聲音成為任何一首歌的焦點。在《星塵》中,最好的例子是史詩抒情曲“Heaven, Iowa”,這首歌巧妙地利用了他的力量,營造出一種華麗的氛圍,“最后只剩下我,和環(huán)繞在四周的合成器與吉他效果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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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認(rèn),自己一開始不喜歡這首歌的構(gòu)成,他覺得自己的聲音太裸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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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寫了一組敘事性的歌詞。我不知道為什么,但它就是需要[給歌手]龐大的空間,”帕特里克解釋,“但作為演出者,我很害怕這種空間,我很不喜歡獨自歌唱,那讓我感覺不安,我不希望只是我和一把不插電吉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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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樂隊其他的成員提供了自己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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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這首歌給其他人聽了,因為我明白有時候你不知道什么才是最適合自己的?!彼χ?,“我討厭它,其他人卻覺得‘不,就是它了!’直到制作的最后階段,我們給它加上了一組鍵盤,我才覺得它順理成章。這花了很大功夫,寫這首歌可能就用了三分鐘,但錄制花了六到七個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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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現(xiàn)在對它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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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得不得了!”他咧嘴笑了,“但花了不少功夫啊。我的問題是——就像你不喜歡聽自己錄制的答錄機回復(fù)一樣。誰會喜歡?。?!——我的聲音單獨出現(xiàn)讓我覺得暴露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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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隊四人都擁有這種可愛又真誠的謙虛,在采訪過程中,帕特里克不屑地稱自己為“某個不重要的家伙”,而皮特聳聳肩說自己“技術(shù)一般”?!叭绻麤]有FOB,”這位貝斯手說,“我感覺我只是一個站在畫布前的人,‘我有幅畫要畫,但我一筆都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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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皮特承認(rèn),他在錄音過程中扮演了一種很重要的角色。他認(rèn)為自己引導(dǎo)著大局,他準(zhǔn)確地指出需要做什么,以保證一切都聽起來像貨真價實的F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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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會加一些東西,然后大家驚呼‘該死!我們以為已經(jīng)完成了…’但我知道這才是最終的成果,”他解釋,“我明確地知道需要什么,我很擅長這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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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就是有這種神奇的能力,總是能發(fā)現(xiàn)點睛之筆" 帕特里克補充說。"喬會在吉他上隨便彈些什么,皮特說,'再來一次',然后就成了。我覺得這就是神奇的地方:我們每個人都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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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答案!”安迪接上,“不斷從彼此身上得到靈感是我們的秘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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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星塵》的制作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這種瞬間,尤其要感謝尼爾的一絲不茍。FOB敏銳地關(guān)注著細(xì)節(jié),尼爾的制作過程幫助他們平衡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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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非常擅長規(guī)劃,”帕特里克談到尼爾時說,“我們剛開始錄《Infinity On High》的時候,我走進錄音室,他看著我,‘根據(jù)你想要達(dá)成的目標(biāo),還得多花上三個月才行?!@時候才剛開始呢,他立即就著手進行時間估算了,在這方面他真的非常出色——他一毫秒都沒有浪費。你可以在午餐時間閑聊,但他找上你的時候就得開始干活了——我很喜歡他這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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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會他已經(jīng)非常熟悉我們了。他對我們的能力知根知底,”安迪補充道,“如果他花更多的時間來讓你做到更多,是因為他在等你做到那樣?xùn)|西出現(xiàn),他知道他等的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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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他也會叫停,”帕特里克說,“有一次錄音的時候我的嗓子太疲勞了,沒法發(fā)揮出以往的效果。我仍然試圖完成目標(biāo)但他說‘算了,今天就到這里吧。’所有事情都很重要,他不會在效果不好的錄制上浪費時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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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也很享受錄制的過程。皮特說“Love From The Other Side”是錄制過程中的高光時刻,(“感覺就像錄Infinity On High的時候,但當(dāng)時的我們完全不足以做到現(xiàn)在能做的這些。”),“What A Time To Be Alive”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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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可能有點夸張,但這首歌從頭到尾都是帕特里克斯坦普,”皮特對帕特里克笑道,“這首歌從里到外都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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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里克自己則把這樣的成果歸功于他在FOB以外的工作:電影編曲。他曾稱其為“隔離性的”工作,然而當(dāng)他與皮特、安迪、尼爾共同創(chuàng)作的時候,成果是爆炸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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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編曲的時候基本沒什么機會見人,而當(dāng)我見到朋友的時候,突然間就打開了話匣子,”他笑著,“我會想,好久沒和人講話了!然后一切都傾倒出來。我從編曲室出來的時候,就好像端著消防水槍沖著人噴水一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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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帕特里克廣泛的音樂涉獵也極大地影響了《星塵》——“So Good Right Now”這首歡快的歌里可以看到Motown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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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只是跟著感覺走,”他解釋,“然后我就寫出了這首Motown味的歌,一開始比現(xiàn)在要明顯多了,然后尼爾說,‘這仿制味太重了,好像你要冒充他一樣,這首歌不錯,但是咱們得去掉一些東西。’很有趣的是,我們花了大量的時間編排鼓的部分,把那些缺失的空間補上。尼爾當(dāng)時說:‘如果我們把這首歌分解成非常,非常細(xì)碎的零件,然后這些部件把它填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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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歌(So Good Right Now)以“我腦海中滿是厄運與陰霾”開場,它代表了FOB一直很擅長的歌曲類型:聽起來歡快的悲傷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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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歡這種東西,而且很懷念,”帕特里克同意,“我們的首專里面有很多這樣的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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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所有引起人們共鳴的歌曲,都是從一個概念出發(fā),而再加入的次級概念彰顯出第一個概念的悲傷之處,比如說‘謝謝你留下的回憶…盡管它們不算美好’?!逼ぬ匾昧?007年發(fā)行的歌曲(Thnks Fr Th Mm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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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歌詞同樣令人感同身受,甚至包括還沒發(fā)行的歌曲。比如說即將發(fā)行的(Hold Me Like A Grudge),樂隊在網(wǎng)上發(fā)放了試聽片段,展示了非常溫茲式的歌詞,“兼職靈魂伴侶 全職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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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你是怎么想出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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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說……這就很自傳?!彼f道,然后他們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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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歡對比鮮明和相互矛盾的事物;我覺得這就是人性,”皮特繼續(xù)道,“你認(rèn)識的每個人都有兩面,他們也會有缺點,有時候那些缺點才是令人喜歡的地方,這是人類最有趣的地方之一。能展現(xiàn)多面性的書和電影也很吸引我,因為我們?nèi)祟惥褪沁@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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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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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溫茲正站在倫敦夜店HEAVEN的舞臺上,這是一場小型演出,他們已經(jīng)演了四首歌,現(xiàn)在廣播正播放《星塵》的間奏曲“Then Pink Seashell (feat. Ethan Hawke)”。貝斯手安靜地聽著這位傳奇演員在1994年的電影《四個畢業(yè)生》(Reality Bites)中的獨白,把人生描述為“一連串抽簽得到的無意義悲劇組合”。皮特蹲伏著,感受著一切,對他個人而言,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時刻,對于《星塵》這張專輯的整體概念也是如此。毫無疑問,終于能夠放給粉絲聽是一個值得紀(jì)念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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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策劃這個概念很久了,終于能讓大家聽到真是太好了,”皮特點頭,“尤其昨天在曼徹斯特的演出出了岔子,我都準(zhǔn)備好今天再出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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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樂隊——尤其皮特——一如既往的風(fēng)格,這張專輯背后有不少盡心規(guī)劃的部分。從幾年前就開始暗示。2019年的歌曲“Bob Dylan”的MV中出現(xiàn)了一個叫做“星塵”的角色,而在他們和綠日與Weezer的聯(lián)合巡演中也有些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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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討論了好久”皮特談到這張專輯的名字,“尤其在帕特里克寫出標(biāo)題同名曲之后,當(dāng)時我還不知道它會成為結(jié)尾曲,但現(xiàn)在來看,沒有比它更合適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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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費了這么多功夫來制作這張專輯,F(xiàn)OB在按下“發(fā)送”鍵的時候是什么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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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回!我們還得再改改!”皮特笑道,“我的性格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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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一毫秒他還掙扎著要改東西,‘這得加點這個,那得添個不同的歌詞’……”帕特里克愉快地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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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這樣不太健康?!逼ぬ爻姓J(r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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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是我們創(chuàng)作過程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我很欣賞這種模式”帕特里克強調(diào),“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學(xué)會把這種情況考慮到計劃里,而且習(xí)慣于此。這對我有很多益處,當(dāng)我做電影編曲的時候,有十個制作人,還有導(dǎo)演等等,他們會問我能不能改某處,我心想‘天哪,我和皮特在一個樂隊共事20年了,我什么都能改!你說啥我都愿意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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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里克坦白,把這張專輯拿去給人們聽讓他感到“很緊張”——他往常也是這樣,但這次這種情緒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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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實在是太特別了,”他微笑著,“一種宣泄情緒的、私人的體驗,有一種脆弱性在里面,我一般不愿意展示的東西;我不喜歡在工作里投入太多自我,因為過去我這樣做的時候結(jié)果不盡人意(笑)。再次嘗試這么做讓我有點焦慮,但我必須得順其自然了。我太喜歡這張專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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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這些,我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要問。正像皮特在采訪開始時提到的《星球大戰(zhàn)》一樣,請允許我們回到一個遙遠(yuǎn)的星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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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F(xiàn)OB,你們會如何總結(jié)《星塵》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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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正道,"安迪回答說,他引用了星戰(zhàn)衍生劇集《曼達(dá)洛人》中的一句臺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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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皮特插話,朝安迪擺手。"你等我說完之后再加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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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轉(zhuǎn)回來看著我們,準(zhǔn)備給出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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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經(jīng)常把這張專輯和《Infinity On High》相提并論,或者說我們在比較這兩個時代,"他說。"我個人認(rèn)為“Take This To Your Grave”和2003年的EP “Evening Out With Your Girlfriend”是獨立的,而之后的前三張唱片是一個三部曲,再之后還有另一個三部曲。而《星塵》是一個新事物的開始?,F(xiàn)在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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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正道。"安迪重復(f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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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正道,"皮特總結(ji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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