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那一年:第七回 一路風(fēng)塵1

青史書,亂世錄,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
當(dāng)時明月,幾度春秋,風(fēng)口浪尖鑄傳奇
望極天涯無盡處,飄搖路誰人共命途
萬里關(guān)山,寂寞龍?zhí)睹骰虬?,正邪黑白誰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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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大,總無涯,烽火烈焰,千載多少云煙
機謀智計,步步為營,今朝物換星移
浮世深長路遙,知行合是謂道
風(fēng)云裂變,生死無間何所戀,笑看紅塵萬事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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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竹畔,陌上花,情義肝膽,多少愛恨嗔癲
士為知己,生死約定,追覓飄渺因緣
碧血叱咤,燃盡風(fēng)華,丹心笑顏燦若云霞
千秋天下,青山依舊日月照,驚心動魄幾時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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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勢磅礴的歷史畫面,波瀾壯闊的內(nèi)外風(fēng)云,
明爭暗斗的朝堂矛盾,變幻莫測的君臣關(guān)系,
忠奸難猜的兄弟情義,復(fù)雜微妙的男女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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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那一年》壹:萬里關(guān)山 第七回 一路風(fēng)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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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回到東廠書房,伸了個懶腰,黃坤立刻上前,獻殷勤道:“督公,我一看我就知道您累了,讓黃坤給您錘錘好嗎?”魏忠賢道:“也好,讓我試試你的手藝。”說著在太師椅上坐下。黃坤站在椅子背后,給魏忠賢按摩著肩膀和后背。魏忠賢半瞇起眼睛,說道:“黃坤啊,你這兩下子還真不賴,在哪學(xué)的???八成就是跟那百花胡同的王寡.婦去學(xué)的。”黃坤笑道:“督公,您也知道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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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道:“玩兒的地方,我能比你們少知道嗎?不過最近你給我少到王寡婦那喝酒。信王爺突然間墮馬受了重傷,皇上十分關(guān)念信王爺?shù)陌参?,派了太醫(yī)天天伺候,可信王爺躲著咱們,不見人影。你給我到御馬監(jiān)去跑一趟,看看那些養(yǎng)馬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背后出了什么狀況。”
黃坤道:“督公啊,這個事您盡管放心,屬下一定親自跑一趟?!蔽褐屹t轉(zhuǎn)口問道:“那個臥.槽馬怎么樣了?”黃坤道:“他呀,來過一個消息。說啊,一切都很順利。方正安一伙尚在五福客棧里?!蔽褐屹t哼哼一笑,道:“好極了??雌饋硪磺卸己茼樌 !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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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坤道:“督公一向運籌帷幄,決策千里。這件事情一定會辦得非常的順利啊?!蔽褐屹t道:“你真的是這么想嗎?”黃坤道:“督公,您看看我什么時候給您玩兒過虛的啊。”魏忠賢突然回頭瞪住他,厲聲道:“你真的這么想嗎?你趕快把這個念頭給我丟到九千八百里以外去。難道說你忘了李瑾和那個小女孩怎么被劫的?在李府怎么被劫的?”黃坤打了個寒噤,一下跪到在地下,不敢吭氣。魏忠賢斥責(zé)道:“我告訴你,你要再以為還能犯一次錯誤,我還能讓你舒舒服服在這兒過日子的話,那你就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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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坤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道:“屬……屬下不敢啊?!蔽褐屹t罵道:“別用這副嘴臉對付我,一天到晚就這嘴臉對付我,巧言令色,討好賣乖。我今天罵你們是為你們好,我罵你是看你還有可用之處,我才糾正你。等哪天,看我不發(fā)脾氣了,那就夠你們瞧的?!秉S坤道:“督公,我感謝您的教誨?!蔽褐屹t轉(zhuǎn)緩了口氣,道:“跟我到牢房里走一趟?!秉S坤應(yīng)一聲“是”,趕忙站起,跟著魏忠賢走去?!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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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廠大牢,魏忠賢端坐于椅上,背后站著數(shù)名錦衣衛(wèi),黃坤將給信王朱由檢看病的那名太醫(yī)帶上來,摔在地上,太醫(yī)已是血跡滿身,遍體鱗傷。魏忠賢道:“信王府里的東西找到了,干枯葉敗,全染上了信王受傷時服用的藥。沒想到專治骨折、墮傷的藥還能拿來灌溉,看樣子這個太醫(yī)不但懂得醫(yī)術(shù),還懂得園藝之道。”
黃坤道:“稟督公,他的骨頭已經(jīng)斷了,內(nèi)傷也很重,正像他所說的,和信王的傷勢很接近了?!蔽褐屹t道:“好。太醫(yī),現(xiàn)在就讓魏某人來看看你高明的醫(yī)術(shù)吧。”叫旁邊的一名錦衣衛(wèi)端上一碗藥水,道:“瞧見沒有,這可是你親手開的藥方,它不可能治不了你的傷,保不了你的命。黃坤?!秉S坤應(yīng)道:“在?!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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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道:“閑著干什么,喂?!秉S坤蹲下問道:“告訴我,是誰讓你這么做的?聽到了沒有?”太醫(yī)不答,哇的一聲,口吐鮮血,黃坤掰起來一看,罵道:“媽的!”起身向魏忠賢道:“督公,他咬舌自盡了。這個家伙,寧可死去,他什么都不說?!?/p>
魏忠賢瞪了黃坤一眼,道:“誰說他什么也沒說?這個人從頭到尾沒吐一個字兒,說明他忠,寧可為他的主人咬舌自盡,說明他義,這人一直沒少說話,你說的有他一半沒有?。俊蔽褐屹t教訓(xùn)過黃坤,隨即帶了一個小太監(jiān)進宮去見天啟皇帝?!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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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之中,偏殿的木匠房里,魏忠賢跪拜道:“奴才叩見皇上?!碧靻⒒实圩谧腊高?,正在忙活著手中的圖紙,頭也不抬的道:“不必多禮?!蔽褐屹t起身道:“謝皇上。想皇上可能是有什么心事還未通透,奴才愿意為您分擔(dān)?!?/p>
天啟皇帝依舊只盯著圖紙,擺弄著手上的木尺,道:“這事兒,你不懂?!蔽褐屹t呵呵一笑,道:“皇上鉆研的技藝,非奴才這等庸愚之輩可以通曉,但是皇上心中的困頓,奴才倒是可以替您解決的。”天啟皇帝回過頭道:“朕是苦于無法解這技藝之法。既然你不懂,你又如何助朕?不必胡言亂語?!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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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道:“皇上圣明。這丁點兒的匠門技法,自然難不住皇上,必定是皇上還有什么心事未了,心結(jié)未開,出受此困擾啊?!碧靻⒒实鄣溃骸澳悄阏f朕的心事是什么?心結(jié)又在何處?”魏忠賢道:“是?;噬详P(guān)念信王爺?shù)陌参?,這事兒誰人不知,皇上這一問,可以說是多此一問。”天啟皇帝忽然站起,責(zé)道:“你說話也太大膽了?!?/p>
魏忠賢道:“回皇上,只要能替皇上梳困解愁,就算奴才爆裂肝膽,也死而無怨。”天啟皇帝不解:“你……”魏忠賢躬身道:“奴才今天來就是為了替皇上解決一切心結(jié)?!碧靻⒒实鄣溃骸澳悄阏f有什么辦法?”魏忠賢道:“是?!睆男√O(jiān)手上端過木盤,走到天啟皇帝面前:“回皇上,您看眼前這些藥材,都是皇上令奴才去替信王爺張羅而來的。這些藥材如今不要也罷。”隨手扔掉木盤?!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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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皇帝一驚,指著魏忠賢道:“你這是干什么?”魏忠賢道:“回皇上,藥是給病人用的,沒有病人,這些藥用它何用?”天啟皇帝道:“怎么會沒有病人呢?由檢他不是躺在病塌上嗎?”魏忠賢下跪道:“皇上,奴才恭請圣上親臨信王府一趟,一切事情自有知曉。”天啟皇帝道:“你明明知道信王他不能受風(fēng)寒之侵,你這不是為難朕嗎?”魏忠賢爬將起來,說道:“皇上,奴才愿以項上人頭做擔(dān)保,皇上此行必有所獲。到那時候,您心事自了,心結(jié)自開?!?/p>
天啟皇帝道:“公公,朕真不知道你到底要弄什么花樣?!蔽褐屹t道:“皇上,奴才一切所為都是為了皇上,此心昭昭可以證明?;噬?,請起駕吧?!蔽褐屹t見天啟皇帝猶豫,喊道:“皇上起駕!”天啟皇帝喝道:“放肆!”魏忠賢道:“奴才愿以項上人頭做擔(dān)保,皇上就不愿意相信奴才這一回嗎?”天啟皇帝道:“好!朕就隨你走上一趟?!蔽褐屹t道:“謝皇上?!备靻⒒实垡煌瑏淼叫磐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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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檢,由檢。”天啟皇帝一進門就叫著弟弟的名字,可是無人應(yīng)。“快到里面看看,快!”太監(jiān)們應(yīng)聲匆匆去找。天啟皇帝奇道:“他怎么不在府中?”魏忠賢道:“皇上,您別太著急,一切事情,總會自然有個結(jié)果,您要不要歇會兒?”
天啟皇帝道:“由檢他會到哪里去?傷的這么重,怎么走得了路?!彼褜さ膸讉€太監(jiān)回來道:“稟皇上,信王府找不到信王的蹤影。”天啟皇帝頗為焦急,向魏忠賢問道:“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信王被誰擄走了?”魏忠賢道:“回皇上,您放心,信王不可能被擄走,是他自己出走的?!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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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皇帝道:“公公怎么能說這樣的話?由檢傷得重極了,連太醫(yī)幾乎都束手無策,他怎么能走得了路呢?”魏忠賢道:“回皇上,太醫(yī)當(dāng)然束手無策,因為信王身上根本就沒有傷?!碧靻⒒实燮婀值溃骸笆裁矗窟@件事越來越讓朕糊涂了?!?/p>
魏忠賢道:“皇上別動氣,奴才剛才來面圣之前,已經(jīng)囑咐東廠的人密切查看,據(jù)奴才親信所報,信王根本沒有受重傷,他的五臟六腑都沒有受傷,只是一點輕傷,在府里面休養(yǎng)半天,就可以行動自如了。平常信王跟這個太醫(yī)的聯(lián)系非常密切,或許他已經(jīng)假裝成重傷逃出京城了,那么事情的來龍去脈,奴才也是剛從太醫(yī)的口里得知的?!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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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皇帝一驚,氣憤的道:“這,這個太醫(yī)竟敢騙朕,他在哪里?”魏忠賢回道:“他現(xiàn)在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再也不會騷擾人家?!碧靻⒒实埸c頭,問道:“可是由檢他到底會跑到哪里去?他為什么就不告訴朕一聲?難道,難道,難道他有什么難言之隱,不便告訴朕?也是朕這個兄長做的不太好,平素很少和他聊天說話,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他不開心不快活,一定要離京而去呢?!蔽褐屹t道:“皇上也別太自責(zé),這事究竟如何呢,等信王回來之后,自然真相大白?!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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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皇帝憂慮道:“這……朕到哪里去把他找回來呢?”魏忠賢道:“奴才不才,愿替皇上分憂解勞,把信王給找回來?!碧靻⒒实鄣溃骸肮嬖敢庾哌@一趟嗎?”魏忠賢道:“奴才萬死不辭?!碧靻⒒实巯驳溃骸昂?!朕就命你明早就出京,去把信王爺找回來?!蔽褐屹t躬身道:“遵旨。”
天啟皇帝連忙扶起魏忠賢,道:“公公真是朕的左膀右臂,要是沒有公公,朕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蔽褐屹t道:“奴才如果沒有皇上的庇佑,奴才更是無從茍活?;噬?,要不您先回寢宮歇息,這兒的事就交給奴才打點妥當(dāng)?!碧靻⒒实垭S即起駕回宮?!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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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回到東廠書房,這時,有一親信手下前來報告,收到月泉小鎮(zhèn)五??蜅鱽淼南?,將一個手指大小的竹筒呈交給魏忠賢。魏忠賢讀罷大驚失色,那正是凌云沖秘密傳回來的消息,他已證實許顯純確是派親信錦衣衛(wèi)喬裝從京城出發(fā),護送一箱銀兩,趕赴寧夏關(guān),并告知魏忠賢,這些人他已經(jīng)解決掉了,雖然不知銀兩作何用,但必定和鎮(zhèn)關(guān)總兵脫不了干系?!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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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思忖,許顯純和這個總兵是同鄉(xiāng),又是同科武進士,素有往來。許顯純派親信錦衣衛(wèi)喬裝改扮到寧夏關(guān),以押送生辰綱為名,可能是在暗地里做一筆交易。魏忠賢心下暗暗盤算著,當(dāng)即派人叫來黃坤,吩咐說,對外放出消息他向皇上稱病未能遠行,讓黃坤帶人馬前往五??蜅??!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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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泉小鎮(zhèn),五??蜅#吻嚓柕姆块g,門外初九敲門喊道:“青陽姐,許老爺有事找你了?!比吻嚓栐诜块g里答道:“進來?!背蹙磐崎_門,比了一個請的手勢:“許老爺請?!彪S后出門。許顯純走進去,任青陽招呼道:“許老爺請坐?!弊约鹤谧肋叀TS顯純坐下開門見山的道:“我是來跟任老板談一宗買賣的?!?/p>
任青陽道:“什么買賣?”許顯純道:“咱們這宗買賣,你是賣方,我是買方,貨品就是方正安一伙人。”任青陽心下甚明,謹慎的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這個買賣我可不懂得去做?!痹S顯純道:“你一定會懂的。人吃人,黑吃黑的本事,你堂堂一個任老板怎么會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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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青陽不客氣的道:“你說話沒來沒去的,咱們恐怕也不需要談下去。”說著起身要走開,許顯純一把啦住她手臂,陰陰的道:“且慢,我的話還沒說完呢?!比吻嚓柍聊樍R道:“放手啊你!去你爺爺?shù)?!無緣無故的來跟姑奶奶拆臺嗎?來??!”忽的一手上持起數(shù)根飛鏢。許顯純獰笑,松開握住任青陽的手掌,從身上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紅色本子,上面寫著‘東廠駕貼’。任青陽道:“你是東廠的人?”早在她意料之中,一點也不驚奇。許顯純道:“提督東廠的大檔頭、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都指揮僉事,正是區(qū)區(qū)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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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青陽道:“原來你是京里的大人物啊,我任青陽倒是有眼不識泰山了。讓你在這山頭野店委屈多日,真對不起啊。”許顯純道:“你們這家五??蜅5貐^(qū)偏遠,可聲名也遠播啊。不過你們沒有跟咱們東廠過不去,咱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將就過了吧。你只要能夠按照這個本子上的去做,那就保你生意興隆,一本萬利?!比吻嚓柕溃骸昂?,只怕咱們店小,吃不了這口大飯。”許顯純道:“有些時候,富貴逼人,飛來的橫財由不得你不發(fā)財啊?!比吻嚓柕溃骸坝胸敍]命,無福消受。倒不如平安度日子好了?!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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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顯純道:“你盡管放心好了,不用你出手,也不犯什么風(fēng)險,你只要把那伙人留在這個地方,等我們東廠大軍一到,張網(wǎng)成擒,你就盡管袖手旁觀是了。那個時候你就袋袋黃金,箱箱銀兩,這筆生意光賺不虧,你怕什么?嘿嘿,除非你有心跟咱們東廠過不去,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比吻嚓柕溃骸昂冒。贿^這個買賣,一個萬字也少不得?!痹S顯純道:“那你要的價目到底是多少?”任青陽比了一個一萬兩的手勢,道:“我就記得這個東西,其它的事情我統(tǒng)統(tǒng)不管?!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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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顯純試探的問道:“真的不管嗎?江湖道義,天地良心,也不管?”任青陽裝作迷糊的道:“???那是什么東西???我怎么從來沒聽過呢?”許顯純哈哈大笑道:“好!我喜歡你。”任青陽也哈哈一笑,道:“我也喜歡你……”許顯純滿面驚疑,任青陽繼續(xù)說完道:“你的銀兩,呵呵呵?!痹S顯純大笑,道:“錢不是問題,只要你肯合作就都好商量?!比吻嚓柕溃骸澳憬诲X,我辦事?!痹S顯純笑哈哈,走出房間?!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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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樓下大堂,方正安正在坐在桌邊吃飯。凌云沖從樓上下來,走到他面前,問道:“方兄,怎么就你一個人用飯呢?程姑娘呢?”方正安道:“她還在房間里,待會兒下來?!绷柙茮_正要坐下,忽聽得任青陽在喊:“初九,方公子的酒弄好了沒有?”凌云沖坐下道:“人家說千金一刻,這話倒也不假,咱們?nèi)卫习蹇烧媸菦]有浪費一時半刻,也沒有浪費半點機會,隨時都準備給方兄奉上溫柔風(fēng)情。”
開始方正安就像沒聽見一樣,自顧自的吃飯,但是聽見凌云沖這話后半句的時候,忍不住開口道:“凌兄真會說笑話。那壺酒是我找任老板叫的?!绷柙茮_若有所明的樣子,笑道:“哦?是嗎?任老板她……”“凌公子,你在說我些什么壞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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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青陽老遠的就見凌云沖說個不停,仿佛聽到他有說自己的名字,打斷他未完的話問道,兩手捧著兩壺酒走了過來。凌云沖笑道:“任老板的好處多的是,就是說上個一年半載也說不完,凌某怎么會說你的壞話呢?”任青陽笑道:“你可真會說話。這酒就送給你們喝吧?!卑岩粔鼐品旁谧雷由?。
凌云沖道:“既然會說話的是我,怎么喝酒的還是我們。這個道理我就不明白了?!比吻嚓柷橹柙茮_又在開玩笑,故意道:“你不明白沒關(guān)系,別人明白就好了?!绷柙茮_笑問:“這個別人是誰???”
任青陽嗔道:“我沒閑工夫跟你扯。這壺呢,是方公子叫的。知道你吃飯要喝酒,順道就多拿了一壺過來,這壺本來你是要付帳的,現(xiàn)在請你喝你還這么多廢話,愛喝不喝吧。”凌云沖連忙兩手接過任青陽手上的另一壺酒,笑道:“任老板請喝,豈有不喝之理?多謝,多謝了?!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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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青陽美目斜挑,橫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走去柜臺上。這時,程雅言從樓上下來,背上背著竹簍。福叔上前問道:“客官,你要走了?”程雅言道:“是的,給我結(jié)帳。我待會兒就走?!绷柙茮_見程雅言欲走過來與方正安同坐,自己便拿著酒壺,走到柜臺邊去喝。對面那桌一直監(jiān)視他們的東廠人見這情景頗是注意,趙小興道:“老大,他們到底在搞什么花樣?”許顯純道:“靜觀其變?!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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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雅言走到方正安身旁落坐,放下竹簍,喊道:“老板,給我來二十個饅頭?!比吻嚓柦械溃骸俺蹙?,快拿二十個饅頭過來。人家急著上路呢?!蹦且蛔肋叄w小興道:“老大,咱們可不能讓他們把咱們給牽制住了?!痹S顯純道:“你有什么法子?”趙小興道:“擒賊先擒王,打蛇打七寸?!痹S顯純道:“別讓蛇把你反咬一口?!壁w小興道:“我本來就很歹毒了,這一口我根本沒放在眼里?!彪S即站起,往程雅言的竹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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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青陽站在柜臺邊觀望著情形,說道:“哎呀,看樣子,好象要出事了。”凌云沖悠然的喝著酒,道:“你也是見過場面的人,用不著大驚小怪的。”趙小興朝竹簍里面看去,程雅言馬上縱身而起,喝道:“別碰我竹簍!”話音未落,寶劍出鞘一半,已架在趙小興的喉頭,冷聲道:“你難道沒聽見我說的話嗎?”趙小興見劍刃抵著皮膚,心頭一虛,道:“我只想看看這竹簍。”程雅言冷哼道:“這可是要付出代價的?!迸ゎ^對其他東廠的人說:“我只想教訓(xùn)那一些不聽忠告的人?!庇绕浒盗R許顯純。那日她跟許顯純對上過一次,雖然只在口頭上,并未出手。趙小興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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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雅言剛才見他的手似有異動,尚未得逞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冷笑道:“你的手不老實,吃苦的可是你的喉頭?!痹S顯純見情況不妙,頓時二三步飛移到程雅言面前。方正安見狀,同時一閃身到程雅言身邊,將她護著。許顯純皮笑肉不笑的道:“這只不過是一場誤會,千萬不要傷了和氣。”方正安道:“既然是誤會,就不需要你操心了。讓他們彼此一笑置之吧?!痹S顯純道:“刀劍可不長眼睛。還是讓你的朋友先放下刀劍吧。”方正安道:“也許你我不該站在這里,免得節(jié)外生枝,對吧?”許顯純陰笑不答。任青陽在柜臺邊看著這一幕,疑惑道:“無原無故弄出這么個僵局,到底什么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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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沖道:“也許就是一個小玩意兒?!闭f著往柜臺上放下酒碗,朝程雅言走去,一腳踢起那個竹簍,倒翻個個兒提在手上,看著程雅言,笑道:“這仗你贏了?!鞭D(zhuǎn)而朝東廠眾人不緊不慢地道:“我也弄不明白,這個竹簍到底有什么好看?!比吻嚓栆姞铑H覺驚訝,心道:“凌云沖好厲害的眼睛,原來他早就看出這是個空竹簍?!钡娏柙茮_說著,把竹簍扔在一邊,對趙小興道:“小兄弟,你害我少賺了一百兩銀子?!庇沂州p輕一送,將架在趙小興喉頭的長劍推進劍鞘。程雅言收起劍,一言不發(fā),直走而去?!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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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顯純見之心有不忿,但只得道:“原來是一場賭局,你們把咱們當(dāng)成賭具了?!绷柙茮_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各位的這頓飯就讓我來付帳好了。”許顯純等人聞言各自退開。凌云沖眼神看向方正安,會心一笑,方正安頷首點頭。原來這是方正安和程雅言商量的引蛇出洞的試探,東廠人對他倆還是有所顧忌,沒有百分百的贏面,還未敢直接與他倆正面火拼。凌云沖在旁觀望,已看出其中端倪,眼見他們要與東廠的人動手,先行一步掀開竹簍,揭開謎底,一場虛驚總算化解?!?/p>
是夜,在房間里,許顯純等坐在一起,商討白天這事。趙小興道:“那個姓程的,簡直目中無人,我剛才真想出手教訓(xùn)她。別讓她以為咱們東廠都是好惹的?!痹S顯純手撫茶碗道:“東廠不好惹,哪個不知道。何必在別人面前露底呢?記住,敵人越沉不住氣,我們的勝算就越大。只要不讓他們離開五??蜅#焦珌砣艘坏?,就把他們一把抓住?!壁w小興道:“老大教訓(xùn)的是。小興一定把你的話深深的記在心里頭。只是她出言不遜,辱罵老大,我心里頭特別不舒服,就好象被刀刺了一樣難受,所以才忍不住要動手的。”許顯純拉拉他的手,笑道:“小興,你的心我自會明白的??墒沁@是緊要關(guān)頭,也只好把心里頭的事情暫時給壓下來,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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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坐的冷眼相看的陸超把頭轉(zhuǎn)到一邊,滿臉的不滿。許顯純道:“陸老三,你看那姓凌的是怎么回事?”陸超陰沉著臉,冷冰冰的道:“不知道?!壁w小興道:“真想不到,這兒還有你看不出路數(shù)的人?!痹S顯純道:“別胡鬧,咱們在談?wù)?jīng)事。”許顯純對陸超道:“這個人真有這么厲害?”陸超道:“此人談笑用兵,舉手間分寸拿捏極準,他的一句話就壓住了全場,止住亂局,不簡單啊?!痹S顯純道:“真想不到方正安他們竟然是如此的強勁,怎么黃老四沒給咱們一點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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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超道:“依我看,他不像是和方正安他們一伙的,也許他是那邊派來臥底的。”趙小興疑惑道:“是他?”許顯純道:“現(xiàn)在是獵物就在跟前,督公也在途中,咱們是既不能錯,又不能大意的緊要關(guān)頭,稍不留神,一出差錯,那咱們就成了別人劍下的獵物了,那便是千年道行毀于一朝了。不管這個人是敵是友,可是他態(tài)度曖昧,對咱們而言總是一道阻礙,咱們可要小心應(yīng)付?!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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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超道:“探信的回報,督公身體不適,這趟他老人家不會親自前來。他叫黃坤帶東廠大軍跟咱們匯合,不日就到?!痹S顯純神色一變,問道:“這消息可靠嗎?督公不來,是黃老四?”
陸超道:“你可以不信。不過這是事實?!痹S顯純沉吟片刻,對趙小興道:“小興,你去跟那個姓凌的打個招呼吧?!标懗溃骸袄洗?,我看這件事還是讓我去一趟吧?!痹S顯純道:“怎么,難道你認為小興應(yīng)付不了嗎?”趙小興道:“陸老三,我的天花煙可不是亂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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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超哼了一聲,冷笑道:“我怕你出手不留情。再說那個人的身份還沒查明,要是誤傷了本廠的,犯不著?!痹S顯純道:“你怎么這么輕易就認定別人是咱們自家人呢?”趙小興道:“放心好了。我只不過是去摸他一把,出手輕點,不會把他怎么樣的。”趙小興悄悄摸進二樓凌云沖的房間,凝神一探,房中并無人,便推門而入,又關(guān)上門。東張西望四下里掃視了一周,忽然聽見門響,便藏身在柜子后面?!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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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沖走進屋來,伸了個懶腰,正欲解衣睡覺,但察覺到了一絲異樣,當(dāng)即腳步輕移,極快地閃身到柜子邊,從背后卡住趙小興的脖子,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到我房里來干什么?”趙小興被遏住喉頭,無法說話無法發(fā)音。
凌云沖道:“好,你不說話,不說話我就不放手,快說?!睂②w小興扳過來,松開手,故作驚訝的道:“怎么會是你?你為什么不早點出聲呢?!壁w小興摸著喉嚨,氣喘吁吁的道:“我……我根本就沒辦法說?!绷柙茮_道:“你就是不說話,我才會沒把你認出來。要不然怎么會讓你受這么多罪呢。”說著推著趙小興到門口,“來,好了,快點出去了。下次小心一點,免得我出手誤傷了你。出去了,出去?!睂②w小興推到外面去,立刻關(guān)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