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文）他與不會撒謊的月亮
2023.2.22 本社《予你之詩》同人文集解禁
本文作者：夏利昂（當(dāng)然就是我啦）
OOC警告，不喜勿噴
????????不曉得是從哪里翻來的書上說——人是很難同自己和解的。那么既然如此，和固定的對象之間自然也不可能。
????????——至少W，這個死性不改、毫無反省心的女人不可能。
????????她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是第多少次刺殺那個男人——博士了。
但每次的結(jié)果都是被一眾干員暴打一頓后吊在艦橋上六個小時。
? ? ? ? 今天的W在冷風(fēng)里風(fēng)干結(jié)束后踉踉蹌蹌回到宿舍，一屁股坐在地上。她顫抖的舔舔嘴角的血，垂下腦袋，顯然還沒從低溫中回神。
??????他媽的，W想。怎么每次做事都正好撞上那群人——羅德島的干員都不干活嗎？凱爾希這老女人到底怎么管理這垃圾公司的？這啥哦，偶像追星現(xiàn)場都沒有這么密集吧？
??????思考著博士為什么從軍國主義變成偶像治國——W終于從惱怒中掙脫，并頭一次開始為自己的失敗和遍體鱗傷而斟酌。
? ? ???她仔細(xì)回憶之后，發(fā)覺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自己太獨，身邊沒有一個人可以靠得上。
博士身邊總是環(huán)繞著各種干員，喜歡他的也好，出于責(zé)任的也好，幾乎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有人看護(hù)。所以W不論做什么都會受到監(jiān)視和阻撓。
? ? ? ? W不是沒嘗試過下毒——但哪怕忽視藥理學(xué)知識儲備為0的前提——凡博士要接觸的都會受到PRTS及隨行醫(yī)師檢測，食物或水還沒能遞到面前就會被攔下，所以W覺得這不成，搞不好還要成為笑話。
????????“嘖，真麻煩?！?/span>
????????她一口啐在地上，里面還有一顆碎牙。
????????但，W相信只要是人就會有弱點。不論再怎么被保護(hù)，說到底也不過是由人組成的聚合。自己只要找到那份缺口，一擊即中就好——她在今天也這樣確認(rèn)。
? ? ? ? 既然如此，那么究竟該怎么做才能找到對方的弱點呢？
? ? ? ? W的思路被打上了結(jié)——但又很快被自己解開。
????????不瞞人說，她要殺死的每一個目標(biāo)其實都萬分困難，而之所以選擇博士，原因之一則是因為“目前”的他稱不上強硬，更多的是柔軟，和過去“惡靈”所帶給她的印象完全不同，除卻依然優(yōu)秀的那份指揮才能，兩者幾乎無法重疊成為一個人。
????????簡而言之，看起來比特雷西斯和塔露拉要好欺負(fù)。
????????也正因此，他才能一次又一次地忍受W的刺殺而饒過她一條性命。
????????這么看來。W每次的狀況只到達(dá)鼻青臉腫而非缺胳膊少腿兒的地步，這現(xiàn)象之后似乎并不乏他的授意。
? ? ? ? 回到現(xiàn)在——W尚不清楚該如何做才能達(dá)成自己的目的，于是只能枯燥的維持著以上的襲擊行為，連她自己都快忘卻自己的原來目的，好像機械地遵從著什么習(xí)慣似的。?
??????不過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知道單獨行動的壞處了——W不滿地想，不要以為人海戰(zhàn)術(shù)是你的特權(quán)，我這邊也不缺人手。
??????——雖然低聲下氣的求對方幫忙有點讓她生理性不適，但事已至此，捏著鼻子也得做。
??????她拿起自己的終端，切換為某個只有她才知曉的秘密頻道。
??????屏幕震動，出乎W的意料，想要對某人通話的意愿一誕生，對方就好像察覺到了一般，先一步呼叫了自己。
??????在一片海藍(lán)色的背景顏色中發(fā)著光的名字——是伊內(nèi)絲。
? ? ? W沒有猶豫就順手接通，心想真他奶奶的巧，平時也沒見你響應(yīng)的這么快，真有你的。
? ? ? 通訊接聽后，伊內(nèi)絲罕見地沒有第一時間要她匯報些什么，而是花了幾分鐘和她稍作寒暄。好像是知道W要求她一樣，不緊不慢，游刃有余。
????????等到W不想再陪著這個可惡的女人拉扯時，她終于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
???????“咱就是說，有沒有干掉博士的完美方法？”
????????“怎么個完美？你留全尸的完美？”
????????“全身而退的完美?！?/span>
????????伊內(nèi)絲大概能從她的聲音里聽出W的虛弱，進(jìn)而明白她真的想用這種方式自殺了。
????????她嘲笑W腦袋有問題，只要那位凱爾希還在，十個W都不夠她殺的。竟然還不止一次地沖上去找死，看來平常的生活讓她鈍化得不成樣子了，不再是雇傭兵，而是個一有委屈就哭鬧的千金大小姐。
????????W不說話，等伊內(nèi)絲嘲笑結(jié)束后說：“我是認(rèn)真的?！?/span>
? ? ? ? “你確實得認(rèn)真地看看腦袋，去找凱爾希醫(yī)生問問公司里有沒有精神科收你吧?！彼粺o嘲弄地說：“早些年是沒死成，但現(xiàn)在你是真的該死了?！?/span>
? ? ? ? “你除了咒我死以外就不會說別的了嗎？”W翹起腿，褲腳帶起些滴滴答答的血跡，剩下的一部分變得干涸，黏糊糊地貼在鞋底。
????????“赫德雷不在，你就是隊伍里最聰明的人。你有辦法，只是你不說。”
? ? ? ? “——羅德島在各種意義上都算合作對象，我又何必為了你的那點小心思得罪潛在的盟友呢？”
? ? ? ? “殿下的事情不算?！彼f，“我見不得那個狗屎惡靈逍遙自在活著的模樣，我不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殿下。于情于理你都該幫我?！?/span>
? ? ? ? 伊內(nèi)絲在另一端瞇起眼睛，這是她驚訝時常有的反應(yīng)。
????????照她自己的回憶來看，在和W作為同伴行動的那幾年里也從未聽她以這樣妥協(xié)的口氣哀求.....？或者說向自己尋求建議。
????????這是不常有的事情，伊內(nèi)絲以為她會憑出色的辱罵技術(shù)回應(yīng)自己，之后暢暢快快地說一句你馬死了之后切斷通話。
????????但W沒有，讓她一下子有些措不及防的惱怒。
? ? ? ? 她刁難一樣對W說：“來，蠢貨。快他媽的去找片鏡子照照你的蠢臉，然后切成視頻給我看?！?/span>
? ? ? ? W站起身，挨近屁股的褲子發(fā)出和地面粘連的嘶啦聲。
????????靠近門口的右側(cè)墻壁上有面新裝不久的鏡子，她把臉湊得再近些，那副帶著傷痕的臉就在鏡子里映得愈發(fā)清晰。
????????按實話說來，這時候的W骯臟到?jīng)]法入眼，即使擦洗過也會因為那些傷痕使樣貌大打折扣，她不是喜歡自我貶低的人，只是在將自己的樣子朝伊內(nèi)絲展示時感到恥辱。
????????但她并不表現(xiàn)出來，畢竟有求于人，只是悶著口氣說，你看。
? ? ? ? 伊內(nèi)絲隔著屏幕在她的臉上撫摸，指尖從額頭泛紅的紗布開始向下挪移，到帶著創(chuàng)可貼的高挺鼻梁，最后是那張缺水干枯的嘴唇。
????????而她關(guān)著攝像頭，W看不見她在做什么，僅僅能對她觀看事物品相的目光有所察覺。
????????她不曉得伊內(nèi)絲這時候是在為她想辦法還是在驗貨，最后只能語帶尖銳地問她究竟要做什么，似乎這樣就能把這股異樣的感覺于途中截斷——確實如此，伊內(nèi)絲聽到她終于無法忍耐的聲音，纖細(xì)的指尖就從屏幕上徑直褪下。
? ? ? ?“你看，雖說是張一看就無可救藥的蠢臉，但實際上底子不錯?！?/span>
????????伊內(nèi)絲的聲音像是在笑，可等W回過神來聽，又發(fā)現(xiàn)那淡淡的，幾乎沒有什么味道。
????????“早些年就有不少人愛你那下作又危險的身段。既然博士是男性、男人，那總不可能真的就對女人不感興趣——除非他性無能或者是男同?！?/span>
? ? ? ? 她繼續(xù)說：“找個靠譜的人給你化化妝，至少不能是現(xiàn)在這幅惡心的狀態(tài)。
????????把你用來買劣質(zhì)爆破物的錢也拿出來，買幾件漂亮的裙子或者首飾。
????????你是個性格和外貌完全不匹配的混賬女人，但這就是你的優(yōu)勢，你好看過頭了，如此，把這當(dāng)做只屬于你的武器善加利用就行?！?/span>
? ? ? ? W皺起眉：“你要我踩著不便行動的高跟鞋然后用口紅刺殺他嗎？你有病吧?！?/span>
? ? ? ? 伊內(nèi)絲學(xué)著她的口氣說，她是認(rèn)真的。
????????之后才輕快的回答她：“你去和他睡一覺就好?！?/span>
? ? ? ? ?“.......時機與方法你自己把握，成功失敗都與我們無關(guān)。畢竟在沒法繞過那群干員的情況下，建立親密關(guān)系就是最好的接近辦法。羅德島的人總不可能在你們共度良宵之時還要現(xiàn)場直播?！?/span>
? ? ? ? “糟透了，你這婊 子?！彼R道，“這就是所謂的辦法？”
? ? ? ? “當(dāng)然。赫德雷可以對著攝政王滿口贊譽之詞，你又憑什么不能為了你的私心獻(xiàn)出貞操呢？要騙過對方就必須要先騙過自己。倘若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到，那我建議你還是老老實實的等我到來吧。”
? ? ? ? “你會幫我？”
????????W這下有所期許，連眼睛都亮了亮。
? ? ? ? “我會拎著你找博士道歉，告訴他我們小隊的W給他添麻煩了，非常抱歉，請他務(wù)必放過你這條卑賤的性命。”
? ? ? ? ?W把終端摔在了墻上，通話恰好在這種時候結(jié)束，屏幕碎裂的聲音啪嗒的透出。最后彈跳幾下，向著W宣告了自己報廢的事實。
? ? ? ? 不過摔歸摔，把東西撿回來心疼半天的是W，為在買裙子首飾外又多一筆費用而罵娘的也是W，最后自己一個人去工程部修復(fù)終端的還是W。
????????她清楚的知道任何事都要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所以事到如今變成這樣也無話可說。且她清楚的還有一點，那就是伊內(nèi)絲的混賬建議在理論上好像確實有那么些可行性。
????????她懊惱地捋捋頭發(fā)，于是認(rèn)真地開始在筆記本上做詳細(xì)而又周密的計劃。
? ? ? ? W在去找可露希爾買化妝品的時候有些后悔，她自小到大還沒見過五十毫升不到的小瓶能賣上百龍門幣的，比抑制劑還要過分。
????????她咬咬牙花了半個月的工資買下整整一套，承惠一萬七千九百九十五，讓她無比懷疑剩下的那點預(yù)算里還有沒有錢買更貴的首飾和衣服。
????????幸好早年認(rèn)識的那幾個薩卡茲老鍋爐工偷偷告訴她：要做衣服可以去找柏喙定制，好看便宜質(zhì)量不賴，裁縫本人又是好說話的類型，想來又能省下一筆。
? ? ? ? 柏喙確實如那些老朋友所說的那般好說話，她還不知曉W就是天天刺殺自家上司的王八蛋。所以好聲好氣問她想要怎樣的風(fēng)格同款式，喜歡怎樣的類型。
????????W半懂不懂的說你看著辦就好，符合我本人氣質(zhì)的話就給你一百分。
????????柏喙則安然點頭，毫不計較這類麻煩的發(fā)言。W看著認(rèn)認(rèn)真真幫她選材并一下一下踩動縫紉機的身影，不禁在心中感嘆：
????????這樣就好，誰也不用傷害，省得我還得拿炸彈來讓你就范。
? ? ? ? 距離拿到服裝還要再等幾天，問題也已解決三分之二。剩下的就是名貴的首飾了，但這玩意兒連羅德島都沒得賣。
????????而W缺錢，算半個窮鬼。所以她思索一番，認(rèn)為飾品只要足夠漂亮就行。于是她又去可露希爾的兒童玩具分區(qū)買了假的項鏈和假的耳環(huán)，還有一條用力洗滌也不會干凈多少的假蕾絲發(fā)帶。
? ? ? ? 嗯，這下應(yīng)該算是準(zhǔn)備萬全，只等開干。
????????不過W在這種時候才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
????????——如何拉近關(guān)系呢？
????????假如和惡靈沒有絲毫進(jìn)展，那么這幾天的準(zhǔn)備毫無疑問都要歸為零蛋。那時難道要直接躺在床上像個普通女人一樣對他獻(xiàn)媚嗎？
? ? ? ? W的直覺告訴她，開門見山是行不通了，保險的方法似乎只有找機會慢慢接近，積沙成塔了。
????????但自己在羅德島的名聲幾乎都因為刺殺行為而敗了個干凈，稍微有些看護(hù)經(jīng)歷的都認(rèn)識這位滿腦子爆炸的薩卡茲小姐，可謂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聲名鵲起。
????????這真是苦惱。早知道會有今天，興許W會拉下臉去和博士做朋友吧。
????????但事已至此，后悔是無意義的行為。除非魔王顯靈，不然W的計劃可能得死在充滿勇氣意義的第一步。
????????她這么覺得。而后她日常路過博士辦公室時，看見那只叫做阿米婭的小兔子。她抱著干員名單蹦蹦跳跳的推門而出，見此，W特意用終端查了查，發(fā)現(xiàn)從明天開始就輪到她來當(dāng)助理干員值班。
? ? ? ? W喃喃自語，原來魔王什么的真會顯靈啊。
????????她馬上祈禱博士能在馬桶里溺死，比任何時候都要虔誠。
????????但結(jié)果自然不用多說，并無大用——但也不影響W為命運的眷顧而感到雀躍。
????????雖說她平常作風(fēng)不正，關(guān)于員工責(zé)任及工作一類完全不會負(fù)責(zé)。但這不妨礙她想短暫地當(dāng)一個聽博士話，暖博士心的好員工。
????????W暢快地想著，把臉上的創(chuàng)可貼和紗布一股腦扔進(jìn)垃圾桶里，堂而皇之地走回宿舍，洗過澡后便進(jìn)入冬日中溫暖不已的夢鄉(xiāng)。?
? ? ? ? 第二天W起得很早，一掃頹勢、容光煥發(fā)。
????????她老早老早就推開辦公室的門，發(fā)現(xiàn)博士正在調(diào)試新式弩箭的性能，一只箭頭鋒利的箭從她的耳邊擦過，讓W(xué)險些以為自己的頭上了天。?
? ? ? ? 她說：我就是來值個班，沒有別的意思。炸彈毒藥匕首銃都沒帶，你可以搜身。問題在于今天真的是我值班。
??????“啊，你長得矮，沒看見。不好意思。”
??????他沒收起武器，道歉的聲音有些淡淡的，沒什么人情味在里面。
? ? ? ? 不管博士的意圖如何。反正W是鐵定不信他剛才的行為中沒有帶個人恩怨。
??????她把對男人的腹誹嚼碎咽下，擺出討好的笑容扯出羅德島三大紀(jì)律八項注意——她猜博士是喜歡規(guī)則的人，那么他自己制定的規(guī)則就是能使W得到機會的最好助力。
??????“綜上所述，您這邊不是葷腥不忌嘛。”
??????博士沒理她，但指了指另一邊的沙發(fā)，示意讓她坐下。
? ? ? ? W暗中給自己比了個V，目前情況十分良好，解決了比較基本的問題——不說別的，至少他愿意讓自己進(jìn)來，事情就方便多了。
? ? ? ? 現(xiàn)在辦公室只剩他們兩人，博士倒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單手插兜，用溫和且自然的眼神注視著W。這注視讓她有些不由自主的緊張，好像再待下去就會被這個看上去就人畜無害的男人看穿似得。
????????她尷尬地笑笑，抬起右手對他說了聲早上好。博士也點點頭，態(tài)度友好地回以一句相同的早上好。這之后在辦公室內(nèi)的對話就像被不可見的手按下暫停鍵，偌大的走廊只留足其他干員起早上班打卡的腳步聲。
? ? ? ? 不過博士并不準(zhǔn)備讓這種像是電影橋段一樣的長鏡頭持續(xù)多久。
? ? ? ? ?“剛才竟然沒有偷襲啊?！贝麄?/span>看對方的模樣看到厭煩后，博士突然對她說?！拔疫€正在想用怎樣的方式射穿你的腦袋呢。”
? ? ? ? W一邊說不至于不至于，一邊在心里慶幸自己制服了誘惑，還好沒動手，不然剛才的后怕就會變成現(xiàn)實。
????????她不經(jīng)意調(diào)整下自己的表情，對博士說：“我真的是來做工作的，正經(jīng)干活，沒有多余的意圖，你得相信我。”
? ? ? ? 博士點點頭，隨口問道：“方便告訴我原因嗎？”
? ? ? ? 她想了想，最后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自己沒錢了。聽說羅德島有績效考核，好好出勤能拿更多錢。所以決定好好工作，希望他給個機會。
? ? ? ? 男人又問及她要這么多錢干什么，W險些說自己是為了買質(zhì)量更好的爆破物炸死你。
????????不過她真正意義上的回答很完美：“女孩子嘛，一年總有那么幾天購物欲旺盛，想要買幾件衣服什么的也不足為奇吧。”
? ? ? ? 這樣的回答讓博士猛地回想起W除開爆炸犯以外還有女孩子這一天然而幾乎不可見的一面，他稍顯錯愕，但單純只是感到驚訝。
????????興許她真的有所改正——就算不改正，暗處也有紅和清道夫在盯著她。
????????總結(jié)下來，既然對方近乎沒有威脅且能夠正常交流的話，他也不介意在工作上讓她多出一份力，他也不是過分記仇的人。
? ? ? ? 博士寫字的動作就此停頓。
? ? ? ? “可以，不過要做工作就要認(rèn)真做完本該完成的份量。”
????????他給自己倒了杯水，W便看見淡綠的茶葉從杯底打著轉(zhuǎn)涌上來。
????????“如果想要更多獎金，就把之前缺勤的次數(shù)都補上。否則你的辛苦等同于零?！?/span>
? ? ? ? “惡....啊不，博士的意思是？”
? ? ? ? 面具里的他挑起嘴角，隨即就在手邊的那份新值班表上添入最后幾筆。
? ? ? ? “——接下來半年，還請多多努力?！?/span>
? ? ? ? ?W低頭，突然看見了密密麻麻、全是自己名字的報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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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助理干員的工作不只是數(shù)據(jù)整合、應(yīng)急事務(wù)處理。此外還要在多種方面對于博士起到照顧保護(hù)作用。
????????總而言之不說萬能，但至少也要面面俱到。
????????W第一次接觸這種麻煩死人的工作，滿心都是不愿，滿臉寫著高興。
????????這或許是她獨有的心口不一，可只是抱著痛恨的心情做工作效率必然打上折扣，如果要W短期內(nèi)做出成績來——這點毫無疑問是在難為她。
????????W只能一點點承認(rèn)自己在戰(zhàn)斗之外亦有不足，一點點跟著自己的刺殺對象學(xué)各種自認(rèn)為沒用，且學(xué)到也不用的東西。
????????但仔細(xì)說來，不論是薩卡茲或黎伯利，人類這東西本質(zhì)上都是習(xí)慣性動物，即便一開始很難接受，時間一長也難免會自己尋找其中的樂趣，可謂自娛自樂的最簡單體現(xiàn)。
? ? ? ? 為了自己的目的——W如此說，所以她認(rèn)真地做好自己的工作——為了騙過他人，自然也要騙過自己。
????????她是天生喜歡為自己戴面具的演員，所以當(dāng)她真的開始表演，或者說踐行“自我”時。那其中的真誠就成了亮度超強的閃光彈：閃爍到讓人挪不開眼，也讓人下意識想要避開。
????????不少干員因此傳過她不知廉恥，竟然在做了那么多次傷害博士的事后還敢這么堂而皇之地主動來到他身邊。擺著諂媚的臉，怕不是想要用那副淫亂的身體誘惑單純的博士——之類讓人八卦欲飆升的假謠言。
????????W并不在乎，博士也不關(guān)注。前者的姿態(tài)是因為她在這之后用了優(yōu)秀的成績和工作態(tài)度打了那些摸魚為主干活為輔的人的臉。????????
????????后者的理由在于一定程度上的了解，倘若W真的會在意那些來自他人的話，那么也不至于有如此多屢教不改的可笑刺殺行為了。
????????——是的，完成這些僅僅用時一個月，W就已掌握助理干員的基本技能，且那些不基本的也有涉獵，除了不會做飯之外，她可謂做得漂亮。
??????這樣的事實可以巧妙地證明兩件事。
??????一是，雖然和自己和解很難，但是哪怕稍微和解了一點，結(jié)果似乎也會變得有些明朗。
????? 她沒有在這種時候去尋求他人的認(rèn)同，其實試圖讓所有人喜歡上自己——這本身就是件可笑的事情。W自決定靠近博士的那一刻就明確自己的目標(biāo)：只他一個。只要他認(rèn)同自己，接納自己就完全足夠。
????????二是，當(dāng)你將要為某事而全力思考、甚至付出百倍之努力時，所有人都會來幫助你。
????????博士很少開口，但也因此含金量頗高。凡他同意的事幾乎都無人反對，或者說他的聲音本就代表一種無可反對吧。
????????W又朝他身邊成功邁出一步，博士也在如此微妙的氣氛中徹底壓下其他聲音，讓W(xué)知道自己總算在這里站穩(wěn)腳跟。
? ? ? ? 此后的日子里輕松又愉悅，W能夠明顯感到對方目光中化不開的懷疑和防備有所削減，且不是短暫的下降，而是持續(xù)不斷的失去。
????????這更多的則是一種發(fā)掘?qū)毑?/span>的欣賞。雖說愛情和肉欲根本察覺不到，但時間還長。
????????W清楚他人和自身的區(qū)別同起點，現(xiàn)在只是從敵人成為能夠一同工作的一般人。至于剩下的距離則要靠進(jìn)一步的行動來補足。
????????W唯二的、在這種方面上露出了擅長的模樣——惡魔本身就不是守信的存在，因而在撒謊欺騙上無師自通，又顯得美麗致命。
? ? ? ? 而隨著關(guān)系的進(jìn)步，一些重要的工作也由她來做。
????????——例如外出巡視和各大移動城市支柱產(chǎn)業(yè)的合作協(xié)議簽訂，W所負(fù)責(zé)的就是保護(hù)他的安全。
????????這說起來實在挺可笑的，過去想要傷害的人現(xiàn)在竟要去保護(hù)傷害的對象，這種不實感有時讓W(xué)感到奇妙。
????????于博士而言則沒什么所謂，羅德島在外界看來本就是詭異的企業(yè)，身為企業(yè)領(lǐng)導(dǎo)人的他自然要比一般人多些氣魄。以至于能和刺殺他上百次的薩卡茲女人走在一起，還能面不改色的談?wù)撈疬^去幾次刺殺中險些被她殺掉的經(jīng)歷。
????????這讓W(xué)想起特雷西斯，興許這兩個在五年前就喜歡撕來撕去的老對頭在某些方面亦有重疊之處，因此才會成為敵人吧。
? ? ? ??他們當(dāng)時從友商家會客室出來，踏在回公司的路上。
????????時間是正午十二點五十八分，差兩分鐘就是下午一點，陽光就要從他們臉上撤下。
????????這時候大約是冬末春初，前些日子里下的雪剛化不久。兩個人走的是平時鮮少人走的小道，這小道就在草坪之中，是被來來往往的行人踩出來的一條。不大不小，僅僅夠兩個人擠在一起。
????????但即使這樣也能顯出些可愛來，就在殘留著雪色的草坪上。而風(fēng)呼啦地刮過后，耳朵和鼻尖一下子便被染的很涼。
? ? ? ? W在這時候說：其實我并不是很想殺你。
? ? ? ? 博士笑笑，反問她為什么要如此說。
????????而W回答：這實際上只是很簡單的交換給予問題。我只是想知道特蕾西婭殿下是如何死的，而你從不告訴我，所以在某些程度上算你的錯。之前的刺殺只是情急之下的產(chǎn)物，不能怪我。
? ? ? ? “雖說我不清楚特蕾西婭是誰.....也不知曉她和我究竟有著怎樣的過去。但我會記住這個名字的。”
????????他說：“你為什么非要知道這種事情，她是你的朋友？還是說恩人？”
? ? ? ??“每個薩卡茲人都夢想與她為友，她亦算作我們的恩人?！盬邊說邊錯開步子，借此跟在他身后。
“她給我希望，讓我以為世界并非無藥可救，讓我以為情況再困難，薩卡茲也終會回到自己的國，擁有自己的家?！?/span>
? ? ? ?“她為理想而死？”男人問。
? ? ? ?“她在和你一起時，因陰謀而死。”
? ? ? ?博士罕見的在這時候沉默起來，像是受到某種沖擊。
????????兜帽和面具所造成的陰影蓋在他臉上，讓人不曉得他現(xiàn)在的表情究竟是沉思還是憂郁。
????????而W看不到這些，繼續(xù)說：“只要你告訴我她的死因，我就不必一直糾纏你，我們甚至可以做好朋友。我長的也不賴，以后說不定能玩到床上呢。”
? ? ? ? “W認(rèn)為是我殺了特蕾西婭嗎？還是說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誘導(dǎo)我說些什么？”
? ? ? ?“但當(dāng)時在場的只有你和她?！盬攤攤手，表情沮喪?！翱偛荒苁亲詺伞！?
? ? ? ?“我確實不知道?！彼麚u搖頭，“凱爾希也有告訴過你失憶的事情，你向我尋求這些是無意義的。我沒法給你想要的答案，所以只是讓你發(fā)泄也好，只是為了個人的自我滿足也好。在一定范圍內(nèi)，你的事情我都不會阻礙?！?/span>
? ? ? ?“原來真是你手下留情啊。怪不得每次都讓我活下來了，我是不是得謝謝你？”
? ? ? ? 男人看她表情落寞，覺得她在對自己陰陽怪氣。只是找不到證據(jù)來揭穿她，所以只能以一句：“沒，這么想來倒是我對不起你。”作罷。
? ? ? ??W不感冒地說：盡管想和你好好相處，但恐怕之后也不會停止刺殺。你自己小心點，不然哪天你死了我雖然不會傷心，但會覺得可惜。
? ? ? ? 博士問她為什么可惜，但W并不第一時間回答。
她邁大步子向他身側(cè)前進(jìn)，最后擦過肩膀走在他前面，這時才半開玩笑的說：“因為我沒能控制好自己，隨隨便便就殺了一個對我溫柔以待的家伙?！?/span>
? ? ? ? 這并非是和面前的可惡家伙和解，W暗自想道，怎會輕易和這種家伙和解呢？真是笑話。
??????僅僅是覺得現(xiàn)如今時機未到罷了，是的，時機未到。
?
? ? ? ? 現(xiàn)如今，W帶給博士的感覺就成了“因為各種原因被迫刺殺自己的可憐女人”。
????????這并不算是突兀或怎樣，只是前段時日中潛移默化的結(jié)果。
????????不過W確實沒說錯，以她的性格來看，假若這樣溫和良善的人就保持目前這副模樣的話，W說不定真的會想和他好好相處，真的成為朋友，真的在某一天和他上床而不感到厭惡。
????????但眼下完全不行，W心想，只有死掉的惡靈才是好博士。不然這么長時間的行動就化為烏有、一文不值了。
? ? ? ??根據(jù)W少之又少的經(jīng)驗，凡是互相之間交過心的人都可以說關(guān)系良好，即使不是，至少也不能算作陌生人。
????????雖說不曉得“真心”換真心有沒有作用，但至少面對這種表面看上去很冷硬（因為戴著面具），實際上很容易心軟的老好人來說百試不爽。
????????W在這時總能感到自己將要尋到他的弱點，尋到他并非身為惡魔，而是人的弱點。
????????可到底這東西就像那些天上云水中月，每當(dāng)W喜不自勝地伸手時就化作泡影，之后又戲弄人一樣聚合成型，看得見卻摸不到。
? ? ? ? 說回博士此時對她的態(tài)度——那大概是種無奈，或是惻隱。
????????如W所觀察推測的、如他所表現(xiàn)的，博士實際上并非是個冷酷的人。與其說是冷酷，倒不如稱之為天真更加合適。
????????不過羅德島不需要他向外界露出這番樣子，因此在W與他的關(guān)系更進(jìn)一步前，除卻小部分特例，羅德島對他的印象大多是尊敬、敬畏，但唯獨沒有理解和認(rèn)同，更不必說愛。
????????他已鮮少再有這樣予他喘息的機會，想來也很難再去對此抱有期待。
? ??? ? ——不過令人意料的，是W成了規(guī)格之外。
? ? ? ?怎么說呢，自她的起點來看就和博士所接觸的其他人完全不一樣。并非盟友，并非伙伴，而是更加純粹的關(guān)系：敵人。
????????這里就是最為矛盾的地方：因為是敵人，所以才更加渴望去剖析、理解對方的所思所想。
????????而過程中揭下他的面具，繼續(xù)向內(nèi)里深入的結(jié)果則是必然。
????????W在那之后微妙的察覺到了他所隱藏起來的欲望：那是種想要向她傾吐些什么，但又無法實現(xiàn)的急迫欲望。
????????興許是她對男人天真的本質(zhì)有所理解，興許是她為了達(dá)成目的的以心換心。總之這樣有些冒險的做法立竿見影。
? ? ? ? W不再著急。她已明白現(xiàn)在要做的兩件事，一件是在這樣的基礎(chǔ)上繼續(xù)改變博士對她的看法，扭轉(zhuǎn)原有印象。
????????一件是等待他在某個心理脆弱，感情變?yōu)橛|之即潰的柔軟時刻再向前一步，就此邁入他的心中。
????????此后便扎根成為其中的一部分，那在他人面前毫無缺口的事物就會只對自己敞開，只有自己知曉。
????????他會只在W面前毫無遮蔽，赤身裸體。如此一來，W竟然還能嘗到些許開心雀躍的味道。她以為有了目標(biāo)就是最大的好事，因為接下來就不必迷茫，只要繼續(xù)努力就好。
? ? ? ? W下定決心，自對博士態(tài)度松動的事態(tài)有所確認(rèn)后約三天，她便開始著手侵占博士的方方面面。
????????她記住了他盡力避免卻還是會在某些不經(jīng)意的時間里留下的習(xí)慣。
????????譬如在批閱文件前會把鋼筆甩上幾下。
????????譬如在吃飯時會先吃不好吃的再吃好吃的。
????????譬如不喜歡喝咖啡而是加了冰糖的茶葉水。
????????譬如睡覺時不僅會露出半張白凈若女人的臉，還會說些只他自己才能聽懂的夢話。????
????????——W在這時擺脫掉面具所帶來的厚重感，第一次聽他真實的聲音，卻發(fā)現(xiàn)和她想象的那種粗獷完全不一樣。
????????那和他如維多利亞晨間白霧般的樣子有十二分相配，虛弱卻不空靈，溫軟但讓人不自覺的沉迷。
????????有幾次，在他下意識營造的慵懶氣氛里，W就忍不住沉沉睡去，或是一遍又一遍地按捺下?lián)荛_面具看看的心情。
? ? ? ? 拋開記住習(xí)慣之類的基本，W所能做的包括但不限于：替他拒絕掉芙蓉的營養(yǎng)餐，在料理方面為他大包大攬。
????????在他為處理一些干員間的小矛盾而頭疼時，主動跳出把原告被告痛毆一頓，致使兩方和好如初一致對外。
????????每天不忘比他晚睡一個小時，替他做完第二天工作的百分之二十五后才拖著身子回宿舍爆睡。
????????然而料理這玩意兒很難學(xué)，當(dāng)傭兵討生活的時候只知道怎么把土豆去皮切塊加鹽燉煮，而要做到“能吃”到“好吃”的跨越道阻且長。
????????經(jīng)常忍受那群干員追打也對心臟承受能力要求極大，再說時間長了容易變成全員公敵——就算在另一種意義上的W本就如此。
? ? ? ??至于公務(wù)處理，W至今為止也想不通這工作強度是什么黑心資本家制定的。不說其他人的意見——反正她每次回到宿舍都快死了一樣。
??????「啊，不行，稍微感覺有點惡心?！?/span>
??????W有時躺在床上會這么想。
??????「搞得我自己都因為這家伙變得奇怪了?！?/span>
? ? ? ? 博士則或多或少注意到W這段時間的行為，不過大多數(shù)時候都保持沉默。
????????他沒有反對也沒有同意，只會留足肚子去吃完不知道是誰塞進(jìn)抽屜里的那一飯盒土豆開會。
????????只會在一些干員來找自己前親自去為他們包扎，并代替某個不知道是誰的暴徒道歉。
????????只會在第二天早上醒來后拜托他人的動靜小一點，要辛苦工作的人多休息一段時間。
????????他對少女的努力保持注視但并不聲張，為她善后的同時也感受著不知從何時開始涌入內(nèi)心的感覺。
????????——這感覺模模糊糊，不好辨認(rèn)，溫暖平淡?；蛟S是人在見到從未面對的事物時會下意識地恐懼逃避，或許是時候未到，尚有距離。
????????「像是要和W那孩子和解一樣——忘卻之前的一切，單純的作為友人，一樣。」
????????博士靠在W的宿舍門口，有時也會發(fā)出這樣自嘲的笑。
????????「這可真是可怕的空想?！?/span>
????????不論惡心的努力也好，可怕的空想也好。兩個人大概都在這氛圍中習(xí)慣性地沉默，沒有人特意把這種事點出來，好像有誰說明白了這公開的秘密，持續(xù)已久的關(guān)系就會以奇怪的方式崩壞。
? ? ? ??——而這樣平衡的氛圍持續(xù)約兩個月之久，便在之后的某一天被突兀的波折所打破。
? ? ? ? W在那天和人打了架，但不是因為擅自處理人際關(guān)系問題而導(dǎo)致落得一身傷。
????????但具體原因如何并不知曉。人事部主管幾次詢問，卻只從受到毆打的干員那里得到“突然就被對方揍了”的回答。
????????而W全程不開口，只是面無表情地坐在辦公室里，斜著身子靠在明明溫?zé)釁s泛著冰涼的墻上。任其他人怎樣勸說都不作表態(tài)。
????????她一坐就從下午一點坐到傍晚六點，整整五個小時。直到思想教育課的干員徹底失去耐心，他們才憤懣地打電話給剛從食堂買飯回來的博士，要他負(fù)起責(zé)任，趕緊把這麻煩的家伙領(lǐng)回去。
? ? ? ? 博士帶著一身食堂的飯味從大敞著的門口灰溜溜探出頭來，發(fā)現(xiàn)人事部的員工都已下班走人，只留W一個人在。
????????他又扭過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正和似笑非笑的W四目相對。他因此特意小聲的沖W做了個“噓”的手勢，隨即便拉著她悄悄從人事部逃離。
????????他們從撒過夕陽余暉的窗口處走過，短暫入駐這片有些美麗虛幻、內(nèi)外交替的風(fēng)景。又從這里走出，回到他們平日里聚在一起工作的辦公場地。
????????但這說到底還是博士的辦公室，不過這次回來倒是讓W(xué)感到些愜意。博士在這時看見她的表情有所變化，就叫她在沙發(fā)上坐好，轉(zhuǎn)身去儲物柜里拿醫(yī)療箱。
? ? ? ??W的傷看上去很慘烈，其實并不怎么嚴(yán)重，大多都是青腫和破皮傷，有些地方的血還是其他人的。
????????乍一看像是從十二層樓梯滾到負(fù)二樓地下車庫的小孩子，臟兮兮又可憐巴巴。
????????他叫W伸手，用無菌棉球給她泛著紅的傷口擦去灰塵，又為干凈許多的傷口撒上新的粉末狀藥物。最后要她把臉湊近些，這樣也好貼創(chuàng)可貼。
????????W很聽話，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靠近，想來如果不是因為面具，那博士的嘴角應(yīng)該會多上一小片紅紅的唇印。
????????這是無意識之間的行為，或許是因為已持續(xù)和那些人對抗五個小時——W確實感到十分疲憊，以至于在他面前腦袋一點一點，快要昏睡過去。
? ? ? ? 她其實搞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因為偶然聽到那群家伙說他放任自己搗亂破壞，領(lǐng)導(dǎo)失格，果然凱爾希醫(yī)生要比他更合適之后就忍不住揮著拳頭揍上去了。
????????明明只是那些預(yù)備干員隨口的一句話，無視掉也沒關(guān)系，但這卻依然讓W(xué)失去了控制，決定宣泄暴力。
????????真是矛盾，難道是因為她為了目標(biāo)而用力過猛，還是因為在扮演中逐漸把這變成習(xí)慣，和真正的自己混合了呢？
? ? ? ??W感覺自己從開始到現(xiàn)在短短四個月的時間里逐漸失去自我，變得患得患失，開始變得對本該討厭的人滿心在意。
????????按理說這應(yīng)該并非她所想所思，但唯獨本能一樣的東西不是逼迫就能從身體中綻放的。
????????W的目標(biāo)是殺掉他，在知道他于特蕾西婭死后竟然能毫無負(fù)擔(dān)的繼續(xù)活著時就決定殺掉他，即便無法殺死也要讓他感受痛苦。W唯這點不能忍受，否則那位皇女的死豈不是笑話？
? ? ? ? 本該這樣的，她想。本該這樣的。
? ? ? ? 但究竟是為什么呢？為了刺殺他而受傷，最后卻變成了為保護(hù)他而受傷。
????????放著不管就好——如果是原來的W的話，一定會這樣說也這樣做的。即使對方受傷也不關(guān)自己什么事，倒不如說這樣正好——如果是原來的W，的話......
? ? ? ? 她困得靠在男人肩上，對他說抱歉，我好像又給你惹麻煩了。
? ? ? ? 博士被她銀白的發(fā)絲瘙癢了脖子，扭動幾下，回答沒什么，別總受傷就好。
? ? ? ? W視線上挑，問他是不是又要去找那些人道歉了？一個人？理由是為了我能在羅德島上不被太多人敵視？
? ? ? ??博士說，誰會去給那群家伙道歉。又不懂我事情還多，我只找他們要債，比如作為醫(yī)藥費的錢。
? ? ? ? “——哦。”
? ? ? ? W這才明白他始終不問更不斥責(zé)自己、回來只是先安撫治傷的原因。
????????W以為他并不怎么在乎自己，把自己當(dāng)做好用的勞動力用來用去，更不在乎自己努力，也看不到自己的努力。
????????但這分明是謊話，倘若一開始就不在乎她去做些什么的話，想來那份沉甸甸的飯盒不會總是被吃得空空蕩蕩，想來為了自己而向他人道歉——這種情況也不可能出現(xiàn)。
????????他只是沉默，只是不怎么習(xí)慣他人向敞開心門。所以，不說話不代表無察覺，不言明不等于不在意。
????????W終究在這樣的時刻里找到了他的破綻，以此證明，自己確實有在這家伙的心里留下痕跡。
? ? ? ??她像貓一樣蜷縮起自己的腦袋，又隨著對方下意識的動作而繼續(xù)向下墜落。
????????她閉著眼，感覺從博士的懷中蹭過，熱熱的、疼疼的，軟軟的，令人感到踏實又滿足。
????????最后她的腦袋下墊了只富有溫度，倍感軟和的手，那手是他的，只接觸一下就抽離。
????????W因此枕在男人的大腿上，困意再次襲來，且這一次要比之前的那幾回來的更迅速更沉重，讓她只差幾秒，安靜地幾秒就能沉入全是他味道的夢鄉(xiāng)。
? ? ? ? 而偏偏這種時候，男人助她入眠的撫摸就代她捋平那幾縷亂發(fā)。W不曉得為什么自己會想要睜開眼睛看看他，看看他的反應(yīng)。
????????但誰讓W(xué)被他撩撥得開心又復(fù)雜呢？為了好奇，也為了心情。
????????她緩緩睜眼，卻看見斜射入辦公室的落日余暉里，他那張精致又不失典雅味道的臉正逆著光看向她——那真是好看的臉蛋，不止男人，想必女人看了也會嫉妒。
????????W第一次看到他最真實的本來模樣，便一瞬間因男人的舉動而陷入驚詫的迷離。
??? ? ? 黑發(fā)黑瞳，干干凈凈。自那些光和陰影組成的斑駁里，意外的還能看到些難以察覺的苦澀笑意。
? ? ? ? ——怎么比我想的還要好看。
? ? ? ??她喃喃自語。
? ? ? ? 羅德島是在各大國家及移動城市有過注冊報備的國際制藥公司，內(nèi)部也實打?qū)嵉暮褪忻嫔系囊话愎鞠嗤?/span>
????????在解決一份超大或是超困難的訂單后，亦會舉辦慶功宴之類用于放松或表彰。
????????屆時凡是沒有任務(wù)的干員都可自由參加，有興致的還可在娛樂廳內(nèi)借著機會和感興趣的男女舞上一曲，或說不限于意中人，只是單純的交際也在允許范圍內(nèi)。
????????而最近因為W的某些原因，致使羅德島運行已不再如過去緩慢，逐漸加快的同時也漸漸步入正軌。
????????這大抵是榜樣的力量——盡管榜樣的動機自一開始就不純粹。故值此良機，這樣的慶典也被用于鼓舞內(nèi)部士氣而召開。
? ? ? ? ——沒有人邀請W，按理說起到積極作用的她在這種時候是該被邀請的。
????????但情況并非如常理那般。W的宿舍只她一個人住，沒有任何人在那時候頂著“對上視線就會被毆打一頓”的傳聞特意來邀請她。
????????W在這樣歡樂又喜悅的日子里被一股令人不滿的氣氛隔離，像是世間的慶賀與她無甚關(guān)系。
????????而她知道這件事情還要再朝后一些——來邀請她，使她知道具體事宜的是博士。
????????他現(xiàn)在只于W面前摘下面具，用有些希冀的目光望著她，最后看的連W自己都莫名的開始臉紅，感到窘迫，他才在她急切的答應(yīng)聲中開心的離開。
? ? ? ? 算算時間，實際上正好。
????????原本聽從伊內(nèi)絲的建議去買的化妝品及首飾都堆在桌子底下，幾個月以來甚至開始落灰，以至于W在把裝有它們的紙箱拖出來時還吃了一嘴，快要把肺咳出來。
????????柏喙制作的衣服也在一個月前送到，做工精美，是純粹的黑色長裙禮服，細(xì)節(jié)處的花紋很繁密。右胸口粘有幾顆制衣時特意加上的白色假珍珠，里面似乎摻了些閃粉一類的東西，在被普通強度的光線照射后會產(chǎn)生好看的閃耀。
????????簡約而又不簡約，能很好地凸顯穿衣者的身材。想來如果用殺傷力來類比美的話，身著禮服的W恐怕全場通殺。
? ? ? ? 距離慶典的舉辦約兩天，在博士找到她后只剩一天不到，大概也就六個小時左右。事實上即使再晚上一些也沒什么，本身就只是去吃個飯，最多跳個舞交點新朋友。
????????這對普通的干員來說實在不能算是什么新奇的事情，慶典在這里實際上和龍門每天都會有的菜市場差不太多。
????????但W自小到大都未經(jīng)歷過這種邀請，即便情急之下開口答應(yīng)，之后想來也會感到一陣因?qū)Ψ蕉男邜u，接著陷入糾結(jié)，最后開始莫名其妙的在床上翻來覆去。
????????W本來不該這樣，她也討厭這樣。
????????因為這不僅有違她一直以來表現(xiàn)的形象，更重要的是這怎么看都和伊內(nèi)絲所說的富家千金完美重合。讓她不爽。
? ? ? ?她咬著唇，在吸氣呼氣幾次后到底還是耐下心，帶著衣服和那套化妝品去找了羅比菈塔。
????????她是目前羅德島所招募到的、最專業(yè)的化妝師兼工程師。她對感染者沒有偏見，一視同仁。這樣的人在W心中得分比較高，并且也是為數(shù)不多在知道W的事跡后還能笑出來的女人。
????????W很好奇她對自己如此友善的原因，于是在看著她為最后一位干員化完妝后便施施然坐在她面前，讓她眉頭狂跳。
????????? ? ? ?不過羅比菈塔是個擁有專業(yè)素養(yǎng)的人，被人嚇到要在剛才的反應(yīng)里占據(jù)近百分之九十九。
????????她把橡膠手套擱在梳妝臺上，又拿起W帶來的那些套裝注視幾秒，說你不止品味粗俗運氣也差，花大錢買了性價比最差的一款。?
????????W聞言，懊喪地垂下腦袋，后悔自己干嘛非得相信外包裝的精美而忽略內(nèi)里的功效，這下賠了半個月工資進(jìn)去，得不償失。
?????????但好在羅比菈塔沒說裙子不好，她率直的夸了夸縫制工藝的精妙，然后像是為了幫難過的W找回自信一樣說：你長得不賴，是個好姑娘。我對美的事物向來網(wǎng)開一面，并且來我這里又不要求提供什么，你只要乖乖坐著等我施為就好。
? ? ? ?W問她一次多少錢？顫顫巍巍的準(zhǔn)備摸出自己的龍門幣儲蓄卡，結(jié)果卻被她壓了回去。
????????羅比菈塔指指門上貼著的“FREE”，意思不言而喻。
????????于是W放下心來，癱在皮質(zhì)的轉(zhuǎn)椅上任由羅比菈塔為她化妝。
? ? ? ?不得不說職業(yè)的手法令人安心，羅比菈塔的動作精準(zhǔn)而溫和，那些道具在她手中好像已經(jīng)不能算作道具，而是在某種意義上成為了她手臂和手指的延伸。不論隔離遮瑕的基本定妝，抑或眉毛到眼睫毛的眼妝，包括最后的修容抹腮紅涂口紅，羅比菈塔都做得無可挑剔。
????????這是毫不浮夸的妝容，那些因不健康生活習(xí)慣帶來的枯槁都被這份技術(shù)統(tǒng)統(tǒng)遮蔽，只最大程度的去凸顯受妝者自身的容貌和特點.
????????與其說這是人工帶來的結(jié)果，倒不如說是天生麗質(zhì)的特性被全力發(fā)掘而出，天然而純潔。
? ? ? ?W看看鏡子中的自己，有些意外的咧開嘴。
????????她本以為男人之中最好看的是博士，即使不化妝也好看。而自己和不戴面具的他站在一起總給人一種上錯齒輪的感覺——那是種明顯的不協(xié)調(diào)。
????????作為對自己保養(yǎng)不足所以感到劣等的女人，W此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稍作打理后已經(jīng)隱約要與他春天小鹿般的模樣持平，像是再往前一步，就要占據(jù)相貌上的主導(dǎo)了。
????????看來伊內(nèi)絲說的沒錯，自己是美而不自知的，說不定自己早就在時光流逝中變得比她還要美了。
????????她想著，又在羅比菈塔的幫助下?lián)Q上那套姍姍來遲的禮服，此后轉(zhuǎn)了個圈，學(xué)著那些記憶中的薩卡茲貴族小姐向羅比菈塔輕輕提裙行禮。
????????那副淡笑和雙眼微瞇的模樣很優(yōu)雅，很恬靜。
????????——如同一只自黑夜里偷渡、悄然駐足此地的紅尾夜鶯。
? ? ? ?“Unbelievable.”
? ? ? ?羅比菈塔咧開嘴，先抬手為她戴上耳環(huán)。最后動作更加輕細(xì)，如同對待容易凋零的花朵一般于她身后束發(fā)。
? ? ? ?“你很疲憊，雖說黑眼圈已經(jīng)被我遮干凈，但多少還是要注意下自己的狀態(tài)?！?/span>
她說，“你和博士走得很近，如果你要去他身邊，那就再自然些。”
? ? ? ?“我知道?！?/span>
????????隨后W又轉(zhuǎn)而詢問正在收起各種化妝用具的羅比菈塔：“......為何你不對我感到恐懼呢？和那個博士一樣?！?/span>
? ? ? ? 羅比菈塔的動作有所停頓，但很快又恢復(fù)為不慌不忙的正常。
? ? ? ?“大概，是因為你和博士一樣真實吧?！彼仙鲜⒎庞镁叩慕饘傧?，隨口說道：“我知道幾月前的你活得隨性又自由，我知道博士憑自己的意志沉默地和這世界抗?fàn)?。你們很像，但又不像。但真實總歸令人尊敬，所以倒也不會感到懼怕?！?/span>
? ? ? ?“現(xiàn)在呢？”
? ? ? ?“漂亮到可以去藍(lán)卡塢當(dāng)明星了?！?/span>
? ? ? ??她眨眨眼，將W送出了門?！皶r間不早，但也正好，被等待的人最適合壓軸登場?！?/span>
? ? ? ? W向她彎腰，低聲致謝。接著就踏步走向離她還有一段距離的宴會場?，F(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五十，距離慶功宴開始的還有約十分鐘。
????????W慢慢地走，那對赤紅通透的眸子望向窗外，月亮變得彎而尖細(xì)，像是每十幾日便被人修剪下來的一片白凈的指甲。
????????這是春天將臨、冬日將去的征兆。
????????如腳踏車不斷行進(jìn)，如老式電影膠片不斷向右輪轉(zhuǎn)，如她自己在這途中變得越發(fā)不似自己。W在這種短暫的時間中仍保持著某種思考，仍在糾結(jié)。
????????她思考著，一直以來堅持的東西好像開始土崩瓦解，糾結(jié)于如今的心態(tài)大變。
? ? ? ?其實除了伊內(nèi)絲和她自己以外，再沒有人比她更加明白自己是假貨的這一事實。
????????她的感情是假的，為那個一直被欺騙的男人所做的是假的，一直以來向他人顯露的態(tài)度是假的。
????????沒有一件，沒有一件真實之物是在名為W的騙子身上存在的。
????????她再清楚不過——自己這樣的人是絕對不可有所期待的，也不該因好不容易得來的信任而忘記自己的夙愿。
? ? ? ? 所以，要趁著這樣來之不易的機會，與那家伙和解嗎？或者說，究竟怎樣做才能算作圓滿的幸福呢？她暗戳戳的想。
??? ? ? ——等W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不自覺邁入會場。
? ? ? ? W本身就很美，而美人做什么都注定是美的。
????????不止瞇眼如貴族那般輕笑時很美，連她思索發(fā)愣時的呆滯模樣也不出所料化作美麗這一概念的一部分，被巧之又巧地做了強調(diào)。
????????所以那是注定的，W只在走進(jìn)宴席間的一瞬就成為了全場的焦點，對她無感的人、憎惡的人在一瞬都不自覺的睜大眼睛，她能從那之中看出難以置信、鄙夷和驚訝。
????????但一開始就已明了——W的目標(biāo)并非他們，她的目標(biāo)向來，且永遠(yuǎn)只有一個。
????????她不顧其他干員驚訝的神情，那張好看的臉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最后才在最為陰暗的角落里找到換過另一套衣服、短暫露出全貌的男人，看見他正驚喜地朝自己笑。
? ? ? ??無人阻攔——或者說即使W洗盡鉛華呈素姿也并未有人擅自上前來質(zhì)詢她些什么，這樣的她也自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特性。
????????W一步一步越過餐桌和逐漸疏遠(yuǎn)、恢復(fù)正常嬉鬧的人群，就這樣走到博士面前，這時才剛好露出泄氣一樣、放松的神色，小聲說：
? ? ? ???“誰叫我答應(yīng)你了?！?/span>
??? ? ?? 博士主動牽過她將要遞出卻始終僵在腰間的手，輕巧而優(yōu)雅地拉她到最安靜，最遠(yuǎn)離人群視線的地方。
????????那里是和宴會氛圍相符的小小圓桌，上有幾盤點心，同時還有切面包的鋸刀和自大炎尚蜀購置來的茶。
????????他想要W坐下，先吃些什么填填肚子，再說其他。
????????但他只在這種時候拉不動W，而對于他疑惑的目光，W則罕見地不知道該對他回答些什么。
????????她其實很餓，可死活吃不下。
????????她其實端著架子走了一小段路，很疲憊，可突然就忘卻了坐在椅子上的方法。
????????她甚至不能用愧疚的眼神令他有所察覺，最后只能看著撅起嘴的他拿起幾塊餅干湊到自己嘴前，強硬但認(rèn)真地塞了進(jìn)去。
? ? ? ??W錯愕地咀嚼著，感受著口腔中甜膩芬芳還帶有他皮膚咸澀的味道。
????????這是自相識以來首次見到他表達(dá)不滿，雖然并未產(chǎn)生多余的對話，但W竟感覺他說了許多。
????????她沒由來得感到一陣酸澀，沒由來地就有很多話想要和他說，把那些迷茫、委屈,猶豫一并揉成話語對他吐露。
????????她急急咽下食物，那張嘴對著男人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其中仰躺的舌頭仿佛打結(jié)。
????????而博士等了她好久好久，終于也只等到她一句好像藏了很多的：
????????“我好看嗎。”
? ? ? ? 博士聽到這里，那雙黑色的眼睛就多出要把黑夜點亮的光來。
他白皙的臉透出些不知道是源于羞澀還是激動的紅暈，說真好看，有生以來的最好看，再也找不到第二個的最好看，只是出現(xiàn)就讓他感到高興的最好看。
? ? ? ?? W看看遠(yuǎn)處各式各樣的男干員，最后臉紅著在心中嘆息一聲：你也好看。
? ? ? ? 她不敢再聽男人說下去，于是只能倉促地要他帶路去娛樂室，反正什么都不想多做，不如單純的去室內(nèi)玩上一把。
博士明白她似乎有什么想要急切逃避的東西，于是一邊走一邊問：W是要和我跳舞嗎？
? ? ? ? 可她也不知道答案，所以要將這問題也一同逃避似的，惡劣地笑笑，反問如果是跳舞的話，希望是愛情的味道多一些，還是友誼的味道多一些？
? ? ? ? 博士扭過腦袋，認(rèn)真地說：“如果是你，會希望愛情多好多好多，而不是多一些。”??? ????
? ? ? ? W愣了神，只是幾秒。
????????她原以為博士會說友誼，沒想到意外地誠實，意外地主動。
????????所以她也因為這幾份意外而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從開始就對面前的家伙無所招架。
????????她幾度想要反擊回去，卻發(fā)現(xiàn)他的弱點好像成了其他的什么東西，讓她無可奈何。
????????不得不承認(rèn)，W的心緒隨這些談話和單方面對她表露的真心而復(fù)雜。
????????這真是奇怪，倘若是原來的自己的話，每探聽到一分有關(guān)他的真實意圖就感到開心，認(rèn)為在發(fā)覺他缺陷的路上又行了一步——
????????但這喜悅現(xiàn)在已不讓W(xué)感到高興，只感到一種歉疚與自我厭惡的混合。
? ? ? ? 她后來推開娛樂室的門，發(fā)現(xiàn)今天因為來得太早，以至于目前只他們兩個站在這里。
????????這時候他們褪去在大廳中沾染的人氣，感覺這時娛樂室有些冷——因參加宴會時穿的衣服大多都只要風(fēng)度不要溫度。
????????所以不知是為了熱熱身子還是什么其他的緣故，博士問她：跳嗎？就在這里跳一支。
????????W望著他，沉默后利利落落地反問：為什么不跳？為什么不在這里跳？正是因為這時候不會有人在，所以才會和你一起。你不明白嗎？你不明白？
? ? ? ??W想，自己好不容易快要陷在這樣的氣氛里，忘卻自己身為假貨的事實了。
????????想必和他來上一支的話，回想的進(jìn)度就會減緩許多。
????????她摸摸自己的項鏈耳飾和發(fā)帶，這時好死不死的察覺：在一群真實的包裹中，似乎連這些外表光鮮亮麗的東西也是假的。
????????她莫名地生氣，緊咬嘴唇，瞪著讓她變得難過的家伙，想要罵他不解風(fēng)情、蠢貨、傻逼。
????????就算這樣并不怎么解氣。
? ? ? ? ——結(jié)果令她措不及防的、這些情緒突然就被他搭在腰上的手和溫柔的拉扯全部遮蔽。
????????他不經(jīng)允許地拉近和W的距離，在眉心處翹起的黑色碎發(fā)之下，那對黑色的眸多了幾分因為她而誕生的認(rèn)真和專注。
????????有溫?zé)岬暮粑妥员羌馔赋龅臏囟却荡蛟赪臉上，大概是這樣沉默又溫柔的注視兩秒后，博士對她說：
????????既然這樣，我們來跳吧。我還沒和人跳過，但會盡量聽好節(jié)拍，不踩到你的腳。
? ? ? ? 沒關(guān)系。她低聲說，要是踩到了我就狠狠踩回去，決不讓你的腳白踩一趟。
? ? ? ? 隨后在他們的互相對視中，上一首曲子的殘余終于去除干凈，新的曲子像是落日之下、那些帶著昏黃的煙火一樣彌漫在整間娛樂室。
????????牽拉的手和手腕在腳步有節(jié)奏的前進(jìn)或后退中折疊。
????????鞋底敲打大理石地面的聲音宛若春日中第一場雨，滴答滴答后，就在兩人間上升的溫度中蒸騰出春光正濃的景象。
????????音樂之中、于W眼中，空無一人的這片小小世界中，他們所經(jīng)過的每一片地方都有鳥歌唱，有花綻放。
????????因而這隨舞同曲所短暫創(chuàng)造出的境界里，只這一段稍不注意就會消失殆盡的光陰里，反復(fù)循環(huán)，令春天跨越了泡沫似的虛幻冬日，粲然將臨。
? ? ? ? ——正如此時于空間中流轉(zhuǎn)的那首《Every day》一樣。
??? ? ? 終于，在不斷的回轉(zhuǎn)貼近和不停加快的心跳里，那曲子到底因時長到底而被機器劃下了休止符。
????????W在感到和他之間的默契后......不，只是音樂響起，和他保持對視的一刻開始就徹底忘卻捉弄的心情。
????????她不自覺的就將所有的所有，全部的全部投入和男人間的共舞。
????????她在音樂消失后撩過因動作幅度變大而來到額前的幾縷銀發(fā)，飛出的汗水在月光投射下成了一顆顆細(xì)小的光點。
????????所以博士在這時候才姍姍來遲一般說：你好像月亮。
? ? ? ??W瞥了他一眼，莫名的想：你好像太陽。
?? ? ? ?“月亮的光，是因為太陽而存在的?！彼f，一邊伸手輕輕提起他有所褶皺的領(lǐng)帶?！霸铝敛粫泄?，只是從太陽那里分來一些才使其得以閃閃發(fā)亮?！?/span>
? ? ? ? “你見過真正的月亮嗎，博士？
????????據(jù)說真實的她與人們所見識到的樣子完全不同，不光滑也不閃耀。
????????坑坑洼洼，黯淡無光。
????????所以有可能，那份美麗是虛假的，那份光滑也是虛假的。月亮像人，而是人就會有虛假之處，就會撒謊，撒許多許多的謊?！?/span>
? ? ? ? 是的，興許月亮并不想被人稱贊，?
????????興許她早已厭倦虛與委蛇，興許她一直期待著，有誰能站出來將她晾在陽光之下，戳穿她一直維持著的假象。
????????W在這時候覺得他說的沒錯，于是抱著某些微小的希望，默默地看著他，像是只要這樣持續(xù)下去，那些虛偽的事物就將一掃而光。
????????是啊，如果真的能被冷酷而不帶感情地揭穿的話——
????????“——可月亮還是月亮吧?！?/span>
????????不和諧的聲音、他的聲音將W的影子和月亮的影子一同釘在原地。
????????“即使內(nèi)在并不如何光彩，即使真實的她并非我們所見識的，又怎樣呢？”
????????他輕聲說道：“只要月亮還是月亮就好?！?/span>
????????W仰起頭，靜靜的看那片逐漸被云霧驅(qū)離的月，覺得那皎潔而明亮。
????????“只要月亮還是月亮就好......嗎？”
?????????她那張平靜若水的臉上浮現(xiàn)出快要哭出來的復(fù)雜表情。
????????“——你比太陽還要像太陽?！?/span>
????????
????????文字到這里，實際上已沒什么再繼續(xù)下去的必要。
????????這份如血管般扭曲的矛盾故事說到底并不難以猜到之后的發(fā)展和結(jié)局。
????????要么就將這樣連W自己都搞不懂的奇怪關(guān)系繼續(xù)下去，在她明白心中的感情究竟真實還是虛假前都將如此。
????????要么在某個心神放松的某一日中被其他干員怒氣沖沖的揭穿，將那副總是帶著假笑的面具撕下來，要她去死。
????????故事中的W難以找到動手的理由或借口，那被她下意識的忽視。
????????是啊，即便是最好、最容易讓人意亂情迷、拋棄理智的時候，W也依然被自己的心情所阻止，未曾傷害他，亦不再進(jìn)一步靠近他。
????????自那之后的他們好像只有博士走向了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唯W還留在舞會里，留在他率直又投機取巧的回答里，獨自一人看著無言的星空和仍撒著謊的月亮。
????????她一直尋找對于男人的感覺，愛的感覺，恨的感覺，想要把他擁在懷中親吻的感覺，想要切下他手腳的感覺。
????????這過程很辛苦，需要不擅長再去記得其他什么事的W一點一點回想起和他在這個春天里用時間、認(rèn)真、分不清的愛恨所澆灌出來的回憶。
????????W以為自己根本想不起來、以為自己能夠被稱之為回憶的東西早就被名為特蕾西婭的人全數(shù)占滿。
????????但到頭來坐在床上像捋順頭發(fā)一樣整理那些過去的回憶時，又恍然覺得原來除卻特蕾西婭的、自己的內(nèi)心其實很大，但又很小。
????????因為剩下的被他、她自己，他們充斥。此后再試著塞入什么，竟發(fā)現(xiàn)其余的事物再也裝不下。
??????原來如此，W有所理解。
????????她知道了一直阻礙她的、攀附在心口、并不斷盤繞纏緊的事物正體。
????????這真是簡單又復(fù)雜的答案
????????——想想真是奇怪，就如冰霜觸碰巖漿，卑劣貼近善良。相反的事物竟真的有互相理解，甚至為彼此努力、思考的一天。
????????她不能在事實面前說謊，而現(xiàn)在連含糊其辭的權(quán)利都要失卻，一些W害怕理解的事物終于要她正面對抗。
??????伊內(nèi)絲后來又和她通話，正是舞會后約一星期。
????????她剛剛從博士那里得了一天假，在對方愉快的歡送聲中回到宿舍。
????????她邊嚼口香糖邊給伊內(nèi)絲講她的計劃進(jìn)行的如何如何，說博士直男，除了臉紅以外甚至最基本的摟摟抱抱都不敢做，更別說接吻。
????????就算她真的抱著不要臉的想法沖上去也會被一個過肩摔扔進(jìn)醫(yī)務(wù)室，還要聽他用讓他人社死的態(tài)度復(fù)述所謂的“病因”。
????????這樣下去要上床得什么時候，難道干脆就和他這樣走下去，然后順理成章地結(jié)婚嗎？
??????對面的假薩卡茲笑得前仰后合，絲毫不顧及自己現(xiàn)在發(fā)出的動靜有可能被攝政王的爪牙注意。
????????或許是她足夠隱蔽的原因，總之她對W敘述的所有僅有兩字銳評：傻逼。
????????W又開始不爽，比上一次通話時還要不爽。可未等她詢問伊內(nèi)絲的媽是不是批發(fā)進(jìn)貨時，伊內(nèi)絲卻說：你真的把自己賠進(jìn)去了，蠢姑娘。
??????——她從未用過這樣不帶諷刺和惡意的語氣溫柔地同W說話。
????????不知道是之前總下意識去照顧W的善良使然，還是作為傭兵的利益至上使然。
????????W一下子覺得這女人陌生了很多，也可能是自己被改變了許多，看待人的方式也和過去有所不同。
????????她沒有反駁，好像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什么東西可作反駁的憑依。有些東西就像裹著一層薄紙的名畫，人人都知曉其美麗無比，但又害怕一旦戳破會連畫的本身都將受傷。
????????而畫難以修復(fù)，紙亦不可能再生。W明白，比伊內(nèi)絲還要明白。她理解卻不說——就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這種時刻學(xué)著博士保持沉默。
??????伊內(nèi)絲問她還要不要殺他？要不要繼續(xù)關(guān)系？還是說等她到來，再從長計議。
????????W卻反問伊內(nèi)絲：如果他真的是殺死特蕾西婭殿下的兇手，我又該怎么做呢？寬恕他嗎？還是就順著復(fù)仇的心愿割開他的喉嚨呢？
????????女人說，隨便你，隨便你做什么就好。沒人要求你忘卻仇恨，更不會有人奢望你忽視感情。你是W，無人干涉你的選擇，或者說，唯一能夠干涉你的只你自己。
??????W想想，最后苦惱的說：原來對你而言，我竟然算人。
??????你從頭到尾都是人。伊內(nèi)絲不覺尷尬地回答，不過你和他人不一樣。他人一出生是干凈的，最后從純白的畫布變成沾滿數(shù)十上百種色斑的破抹布。而你一出生就是劣種，可毛蟲過橋終會成為蝴蝶，你也會愈發(fā)純粹。
??????“你不認(rèn)為那很虛假嗎？”
????????W把口香糖包進(jìn)錫紙。?
????????“一開始就是沒法抵達(dá)終點的東西。這樣的事物貿(mào)然向被其美麗誘騙的存在展露真實，結(jié)果只會是毀滅性的吧？你怎會不如我懂呢，畢竟是作弊到那種程度的源石技藝?！?/span>
??????伊內(nèi)絲咂咂嘴，W清楚的聽見，她有些開心的把手中的垃圾扔出窗外，以此來表示自己對于扳回一城的喜悅。
????????可這只是某種猶豫是否要繼續(xù)說下去的反應(yīng)。
????????伊內(nèi)絲的意圖其實和這差不多，不過她并非傷害，而是出于對一類真相的，適時而合理的解釋。
??????“我也是假貨?！?/span>
??????她說，那只曾在W傷痕累累的臉上拂過的手輕輕觸碰起自己像是憑空被削去一節(jié)，隨后又被人為磨平的角。
????????那上面早就不復(fù)青春靚麗時的光華圓潤，如今滿是磨損和傷痕，只像一節(jié)垂垂老矣幾近枯死的枝干。
??????W撐起下巴，這才想起她原來是卡普里尼。
????????她只是為了融入什么，或是能以某種方式待在誰的身邊而選擇了這種方式。
????????W記得角也是有神經(jīng)的，被切斷會很痛很痛，痛不欲生。
????????更重要的則是特征一樣的被徹底抹消，從她們認(rèn)識到現(xiàn)在都未曾長出，保持著不倫不類的模樣。
????????W不懂那意味著什么，至今為止也并未理解伊內(nèi)絲做出這舉動的含義，這樣的她混跡在全是薩卡茲的傭兵之中，好像真的成為了他們，又好像從始至終都未有改變。
??????“我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為什么要變成這樣?！?/span>
??????她對著正被陰影所籠罩的倫蒂尼姆，眼中的灰黑色卻獨立在那些烏云之外，清澈透亮。
??????“不過我想，至少那時的選擇出自我的意志，總不該是虛假的吧?！?/span>
??????被伊內(nèi)絲訓(xùn)斥埋怨的赫德雷也好，和那位如瘋子一般行動的前任W的相處也好，與現(xiàn)如今滿帶迷茫而將要蛻變、成為新的自己的W也好。
????????或許在伊內(nèi)絲還未成為現(xiàn)如今這幅姿態(tài)之前，更遠(yuǎn)的更遠(yuǎn)，更早的更早。以至于連他們都未曾遇到、也未并肩戰(zhàn)斗的時間里，她或許也做過那樣的夢吧。
??????“——「不必成為真實，亦能擁抱真實?！埂?/span>
??????她說這是赫德雷在被召見之前告訴她的，他總愛說這種無聊的話，即使身為殺戮無數(shù)、冷血無情的傭兵，他卻依然保持著獨屬于自己的人性。所以赫德雷才能這么去說，坦然而不假思索。
????????不過這沒錯，傭兵這種生物本就是真實的最好代表，他們比一般的人都要真實。
????????只不過——只不過他們的真實總伴隨著死傷和血火，殘酷很多。
????????伊內(nèi)絲比W懂得要早，所以僅這一次，或許是說服她，抑或說服自己，她都以這樣的方式同W流露自己的丑陋，不著片縷的裸露。
??????W再不說話。如同被不知從何處發(fā)射的子彈擊中脆弱之處，伊內(nèi)絲也不說話。像是把所有能在有生之年里與W講出的話傾吐完畢，她們之間一時只留足呼呼的風(fēng)聲和淅淅瀝瀝吹打在地面的雨聲。
??????“——明明是你說的?！?/span>
??????直到雷鳴漸熄，W才帶著捉弄人的態(tài)度重新闖入了這片在雨中和午后同時進(jìn)行的對話。
????????“你比他要溫柔得多?！?/span>
??????伊內(nèi)絲黑了臉，罵她去死。?
????????W嘻嘻哈哈地笑，她說她本是想死的，用打賭的方法來做。
????????——在跳舞的那天晚上恰巧露出破綻、被人撞破自己的陰謀，恰巧把人挾持走，恰巧對他傾訴真心，恰巧做出一副被仇恨控制的癲狂姿態(tài)下手，最后恰巧的被趕來的羅德島干員殺掉——這是有趣的方法，越是喜歡，越是痛苦。
我大概是喜歡他的，他大概也是喜歡我的。我會來不及回憶痛苦就死去，而他會痛苦一生。
??????“稀奇古怪的方法?！迸死淅涞恼f，“所以你是要打什么賭？”
??????“這就是對于剛才問題的回答——如果他殺了殿下，那么這份愛就是我對他的最好一擊，雖不能帶走他的肉體，但多少帶走了他身為人的心。
????????這是如今變得奇怪的我唯一能為殿下所做的事情。當(dāng)然，如果他從一開始就是無辜而純良的人，那么也算好事。
????????我不必殺他，他不必害怕。興許我們都會為對方感到傷心，但W終究只會成為過去的幻影，他會難過地開啟新的生活，而新的生活會把與我有關(guān)的記憶撕得粉碎，碾壓成泥?！?/span>
??????“那為什么不去死？”
????????伊內(nèi)絲詛咒她。
??????W略顯惆悵地說，她也不知道。似乎被某種不為人知的力量——大概是她自己所制止。
????????大概是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大概是就這樣結(jié)束會感到十分不甘，大概是在某個不為人知的世界中，這樣的過程已經(jīng)歷過一次。
????????林林總總、許許多多的理由支撐起了能夠存活到現(xiàn)在，能夠與伊內(nèi)絲交談的W。想來今后也會因為愛而活下去，因為恨而活下去——哪怕只是一點點的量。
????????W也不清楚那是否幸福，更不知道未來的自己是否會因為這份感情而變得更好。不過只一點，只一點她是可以確認(rèn)的：同現(xiàn)在的博士一起，并不讓她感到空虛枯燥。
??????“也好?！彼龝晨?/span>地呼吸過一次，癱在床上，在逐漸朝室內(nèi)灑下的日光中伸了個懶腰。
????????“這樣也好吧——復(fù)仇的惡魔卻意外被盲目的愛情所引誘墮落。作為故事、劇本的結(jié)尾評價如何呢？”
??????“至少比用愛情復(fù)仇的垃圾結(jié)尾要好?！?/span>
????????伊內(nèi)絲即答。
??????她說，是啊。我本不想和你說謝謝的，但誰讓我越來越善良了呢？謝謝你。不論之前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曉的、知曉了卻未能同你答謝的，至少這一次讓我謝謝你好了。
伊內(nèi)絲，謝謝你能告訴我這些，謝謝。
??????女人不自覺的挑起嘴角，口中的回答卻是：謝你媽呢，千金大小姐，惡心死了。
??????W隨口回以隨你媽的便，之后就滿足地終止了通話。
??????沒錯，確實是這樣。W想。
????????那是無論怎樣都已經(jīng)知道的東西了，糾結(jié)或是猶豫，從另一種意義來看大抵都是借口和偽裝。
????????W明白，她亦相信所有人都會明白。最多最多只是不愿接受，最多是這樣。
????????她或許還未做好準(zhǔn)備，但想來做傭兵這件事也未有人告訴她該做準(zhǔn)備了。所有人也一樣：突然就被看不見摸不著的手在背后觸摸，隨后輕輕一推搡就進(jìn)入了討厭又驚險的生活。
????????他們被帶來，卻不能被帶走。既然如此，知曉無法逃避就只能面帶笑容地去享受。
????????W起身，看著已經(jīng)擱在桌子上的筆記本和博士在剛開始工作時就送來的臺歷。
????????筆記本翻開著，臺歷的日期被打上一個又一個叉，紙質(zhì)的頁面因為經(jīng)歷了整個春天而顯出富有生機的黃。
????????從冬末的十二月到現(xiàn)在的四月，已經(jīng)快要半年。他們因謊言而相處的的日子就如企業(yè)間的合作協(xié)議一樣，快要到期。
????????春天將要結(jié)束，切實地能讓人感到一種溫暖加重，快要變?yōu)榱硪环N事物的燥熱。
????????這燥熱既讓W(xué)感到復(fù)雜，或許是種跨越冬日來到春天的欣喜，或許是種即將面對某物將要結(jié)束的失落。
????????她曾患得患失，一個人自顧自地頭疼著什么。不過她認(rèn)為今天就要讓這種討厭的氛圍消失，如討厭的大雨一樣過去。
????????因此她不再害怕，在新的日期劃上新的叉號，從筆記本上把那幾張泛黃的紙輕輕撕下。
????????她走出門，把假期扔在一邊，僅僅只半天就讓她無所事事昏昏欲睡。
????????她不討厭這些，更不會有所不滿。但如果是在他身邊的話，無所事事會變成習(xí)慣性的注視，昏昏欲睡會成為安心的夢鄉(xiāng)，W喜歡這樣的結(jié)果，喜歡這樣因他而再一次向前邁步的故事，所以在春天即將結(jié)束的最后幾天日子里，她才會有所希望。
????????她走到窗邊，赤紅的眼睛因為太陽光的照射瞇縫起來。
????????春天尾巴的風(fēng)呼啦啦地從窗戶邊刮過，她伸出手，看著那幾張紙被那風(fēng)調(diào)皮地席卷而走，化作崎嶇大地上、湛藍(lán)天空中飛翔的白色小鳥。
????????隨后重新整理自己似的轉(zhuǎn)過身，對著那扇不知早已經(jīng)過多少次的門敲打三下。
????????是的，春天終將過去。但一年四季還很長很長，還有夏天，還有秋天，還有冬天，最后就如完成了循環(huán)，就這樣重新回到了春天。
????????W最后一次想起些什么來。
????????「人是很難同自己和解的。那么既然如此，和固定的對象之間自然也不可能?！?/span>
????????這樣的自己，算是和那個冷酷而瘋狂的曾經(jīng)和解了么？
????????這樣的自己，算是和那個總是被憎恨的博士和解了么？
????????她忽的露出有些溫暖但又釋然不足的笑。
????????答案早已有所定論。
????????那么。
????????“——延續(xù)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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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二月份的稿子了，現(xiàn)在社長允許解禁，所以先發(fā)（）
還請多多支持熾星通訊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