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廢墟

原作者：William King

譯者：伯格曼啤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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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克斯?jié)M臉焦慮地聽著矮人工程師們逐個在指揮甲板向馬凱森報告引擎狀況，每個人都帶著壞消息。看來這場次元石風(fēng)暴的確對飛艇造成了巨大損失——“氣囊產(chǎn)生了裂縫，引擎故障，葉片遭受了撞擊而彎曲變形，還有一些其他結(jié)構(gòu)損傷?！?/p>

“看來我們不得不停下來進行維修工作了?！?馬凱森平靜地宣布，菲利克斯從窗戶往下看，真希望自己能信得過這群矮人。風(fēng)暴終于退散，天空依舊如往常一般陰沉，夾雜著怪異的色彩。

在他們的下面是一座巨大城市的廢墟，道路上看不到一個人影，這樣的荒涼令人毛骨悚然?？耧L(fēng)凄厲呼嘯，攪拌著在廢棄建筑物之間飄動的流沙。

這時，菲利克斯聽到了一聲十分高興的喊聲；終于有人將某一處的引擎修好。馬凱森神色昂揚，再次掌舵，他小心翼翼地降低高度，直到飛艇離下面的建筑物只有百步。

“我們將停泊在這里，拋錨索。”

錨泊線開始墜落，菲利克斯看到了一堵已然倒塌的石墻上的小鉤，這足以把漂浮的飛艇固定在原地。

“好了，快下去把鉤子套上！我在甲板上穩(wěn)住飛艇?！?/p>

“等等，”菲利克斯說?！暗窍旅婵赡芎芪ｋU。”

“哦，你說得對，小伙子，那你跟高崔克，斯諾里一起，下去建立警戒線，確保沒有敵人。”
菲利克斯真希望自己沒有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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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抵達地面，廢墟此時看上去更加龐大，更毛骨悚然。這些建筑物似乎非常古老，巨大的石塊重重壘疊在一起，沒有使用灰漿進行縫合加固。最初，石塊的重量和恰到好處的重疊位置使得石塊能夠巋然不動。這般建筑風(fēng)格，菲利克斯以前只見過一次——在卡拉克八峰山里，古老的矮人要塞上的廢墟亦是如此，他如是說。

“這不是矮人工藝，人崽子，”高崔克笑著，聲音被裹在臉上的圍巾所掩蓋，這是為了防止空氣中的次元石塵埃，斯諾里和菲利克斯都同樣蒙著面。看起來，墮落，瘋狂和變異而導(dǎo)致的死亡，并非屠夫所追求的末日?！斑@些建筑看上去有類似之處，也許是仿造的，也許是雇傭了矮人顧問，但絕非矮人的杰作，因為石雕十分粗糙，校準(zhǔn)也不完美?！?/p>

菲利克斯聳聳肩，感到了肩部的鎖甲沉重，但自己依舊很高興身穿了盔甲。在這種陌生而危險的地方，防護多多益善，現(xiàn)在再來一副全身板甲都不嫌多。他環(huán)顧四周，三人所處的街上鋪滿了巨大的石板，每塊石板上都刻著古怪的符文。風(fēng)在荒涼中詭異地颯颯作響，周圍很冷，充斥著神秘的感覺，菲利克斯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盯著他。

“我從來沒聽說過在如此遙遠的北方會有人類城市，而且建筑看起來也不像是精靈工藝?！?/p>

“精靈的工藝？！”高崔克輕蔑地說?！澳銥槭裁磿堰@倆毫不相關(guān)的詞聯(lián)系在一起？精靈沒有工藝，他們不會?！?/p>

“這也不像是野獸人，或者混沌部落所建造的，他們造不出這樣的建筑，看起來也十分古老?！?/p>

“在混沌荒原里，事物的外在都有可能欺騙你?！?/p>

“什么意思？”

“世界上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幻覺和幻影，據(jù)說在混沌荒原深處，混沌四神們可以隨心所欲地創(chuàng)造和毀滅一切?！?/p>

“那我們最好別太深入?！?/p>

“是的?！?/p>

一聲可怕的哀嚎在廢墟中響徹回蕩，如同受折磨的靈魂在凄厲地尖叫，又或是某種瘋狂的怪物在這無盡的荒原中迷失，孤獨地呼喊。菲利克斯轉(zhuǎn)過身，拔出了劍。

“那是什么？”他問道。

“我不知道，人崽子，但可以確定的是，一會兒就知道了?！?/p>

“斯諾里迫不及待了！”屠夫十分高興地說。

菲利克斯瞥了一眼懸掛在飛艇一側(cè)的繩梯。他從不喜歡攀爬繩梯，但還是十分慶幸繩梯還在附近。那奇怪的叫聲又響起，更近了，但依舊難以判斷距離。

從這些廢墟的回聲來判斷，叫聲可能來自數(shù)里格之外。菲利克斯安慰自己，至少發(fā)出這叫聲的怪物還未察覺。他用手指摸了摸胸前的護符，但沒有感受到溫暖，也許這里根本沒有黑魔法，也許護符的效力在剛才的風(fēng)暴中已經(jīng)耗盡。他注意到飛艇兩側(cè)的寶石現(xiàn)在也沒有發(fā)光，這是好是壞，他無法分辨。

瓦列克從飛艇上向他們示意，似乎想知道他們?nèi)耸欠裨谇宄{。菲利克斯搖了搖頭，示意飛艇的人先不要采取行動，先等三人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在發(fā)出喊叫。

“我們應(yīng)該調(diào)查尖叫聲嗎？”菲利克斯問道。

“好主意，人崽子，”高崔克惡狠狠地說。“我們先在這些廢墟中偵察，看看能走多遠，也許我們應(yīng)該分開，這樣就能探索更多的路！”

菲利克斯說：“這只是一個建議，你沒必要諷刺我?！?/p>

“聽起來這對斯諾里來說是個好主意?！绷硪粋€屠夫說。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一瘸一拐地從廢墟中顯現(xiàn)，看上去是人樣，但十分骯臟，衣衫襤褸，蓬頭垢面，菲利克斯不確定是否真的是個人。他感覺到斯諾里和高崔克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變化，他們沒有明顯地改變站位，似乎更加警惕，隨時準(zhǔn)備向任何方向發(fā)出攻擊。

菲利克斯聽到他們身后一陣丁當(dāng)聲，立刻轉(zhuǎn)過頭來，看到繩索末端的抓鉤松了，飛艇在微風(fēng)中逐漸漂浮。這艘船的引擎恰好在此時熄火，繩梯也因此漂擺不定，逐漸遠離三人，他暗自咒罵，然后轉(zhuǎn)過頭，強迫自己再次注意那個身影。

他看得出來，那確實是個人。他拖著腳蹲著向前走，頭發(fā)很長，直到腰部，胡子很臟，幾乎拖到了地上，手和胳膊裸露的地方長滿了潰爛的膿瘡。他疲憊地一瘸一拐地走到他們站的地方，又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哀嚎。他倚在一根看上去像是用筋把幾根人骨綁在一起的手杖上。一個頭骨從手杖的頂端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那個人的目光里充滿了憂郁和瘋狂。

“滾出我的城市，否則就把你們拿去喂野獸?！蹦吧私K于開口，他指了指掛在自己脖子上的項鏈，上面有著許多銅質(zhì)的護符。菲利克斯可以看到護符的雕刻都是骷髏模樣。

“什么野獸？”高崔克說。

“斯諾里認(rèn)為你是個瘋子?！彼怪Z里也開口。

菲利克斯心想，斯諾里也會能叫別人是瘋子。

“這里的野獸害怕我，崇拜我，”那人說。"這里的生物視我為神。"

菲利克斯看著那個人，想著這人一定是瘋了，不由得心生恐懼。另一方面，菲利克斯也不想僅僅因為這人瘋了就出手殺死他，這人顯然已經(jīng)在這里待了許久，所以可能會有對他們有用的知識，也許，遷就這個瘋子不會有什么損失。

“那么我該如何稱呼您，強大的智者？”菲利克斯問，希望倆屠夫能稍微配合自己做戲。他知道，自己在孤注一擲，但終究還是試試的好。陌生人似乎在考慮著。

“漢斯，漢斯·穆勒【Hans Muller】——但你可以叫我【圣者，the divine one】?！?/p>

“你在這里做什么，圣者？”菲利克斯輕聲問道?！澳銥楹螘谶@種地方？”

“我迷失于此?！?/p>

“你在基斯里夫那兒就走錯了路，對嗎？”高崔克諷刺地問道。菲利克斯看到屠夫的斧頭已經(jīng)躍躍欲試，斧刃上的符文上閃著微弱的光芒，這通常是非常糟糕的信號。

“不，矮垛子，我是一位法師，我當(dāng)時在試驗?zāi)承﹤魉?移位【Translocation】法術(shù)，結(jié)果出了問題，最終來到了這里?！?/p>

“矮 垛 子？”高崔克說著，聲音里帶著威脅。

“相位轉(zhuǎn)移？”菲利克斯急忙問道，這人是個巫師，菲利克斯并未感到放松，他對巫師向來不怎么感興趣，因為他曾有過幾次糟糕的經(jīng)歷，都與巫師相關(guān)。

“一種在兩處地點之間瞬間移動的法術(shù)，我的理論至少有一部分是正確的，我大受鼓舞，可法術(shù)效力過于強勁，我傳送得太遠，結(jié)果到了這兒，慶幸地是，當(dāng)?shù)氐纳镆虼税盐耶?dāng)做了神明?！?/p>

“告訴我們，圣者，你知道卡拉格·督姆嗎？”菲利克斯問道。

“啊，那只強大的惡魔又回到了那里?！蹦吕樟⒖袒卮?。

當(dāng)提及惡魔這個詞時，菲利克斯不寒而栗。在混沌荒原中，這種天地間至邪至惡的生物完全有可能存在。

“惡魔？”

"預(yù)言中提到的惡魔，大破壞者。它等待著一位持斧勇者的到來，來實現(xiàn)預(yù)言和完成宿命！”

“請細說。”菲利克斯顫抖著說。

看到菲利克斯的反應(yīng)，法師的眼睛里閃過一種奇怪而鬼祟的神情，用淡紅色的舌尖舔了舔嘴唇，他看上去既扭曲又狡猾，菲利克斯突然覺得不該信任他。

“我的野獸必須吃東西了。”法師說著，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他的手在空中移動著，似乎在積聚奇怪的發(fā)光能量，并逐漸凝聚成了閃閃發(fā)光的光球，包圍了他的手，就在他準(zhǔn)備拋出光球時，高崔克的斧頭一閃而過，從手腕處砍斷了那人的手。光球從穆勒伸出的手指上落下來，落在地上，產(chǎn)生了爆炸。一股熱氣從菲利克斯身上吹過，他感到了刺痛，以及一種奇怪的眩暈。

不一會兒，他恢復(fù)了知覺，眼前的亮光也逐漸暗淡，慶幸地看到高崔克和斯諾里完好無損，而那巫師已經(jīng)消失。

“那不是一個威力很強的法術(shù)?！狈评怂拐f，“他不可能是一個法力強大的巫師?！?/p>

“我不太同意，人崽子，”高崔克說。

“什么意思？”

“不要放松警惕，四處看看?！?/p>

菲利克斯照做了，他首先注意到的是，飛艇不見了。接著他注意到了屋頂，墻壁和石板地板上排列的奇特圖案。

“下次遇到巫師，記著，人崽子，”高崔克說，“先把他宰了，然后再問問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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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進一間形狀奇特的房屋，站在了房屋中央的五角星之上。在五角星的每一角上都擺放著一個人類頭骨，每個頭骨內(nèi)都鑲嵌著某種發(fā)光物，綠光從頭骨的眼窩里滲出。頭頂是巨型石頭屋頂，房間墻壁的石頭材質(zhì)和廢墟里其他地方一樣，街道之間的裂縫里長著奇怪的發(fā)光苔蘚。

“這在哪里？”菲利克斯低聲說。這個地方的氣氛讓他不由自主地保持著安靜，一種警覺的氣氛，一種古老而邪惡的感覺，預(yù)示著威脅。他的話回響在室內(nèi)，屋頂陰暗處，有什么東西沙沙作響，菲利克斯真誠地希望那只是小蝙蝠。

“斯諾里不知道?！彼怪Z里大聲說，“也許，我們在地底下某個地方。”

“去看看?！备叽蘅舜蟛阶呦蛭褰切堑倪吘墸呐e動，似乎讓地板上涂畫著的線條開始發(fā)出明亮的光芒，菲利克斯汗毛直立。

“不！等等！”他喊道。

高崔克毫無顧慮，大步前進，當(dāng)他的腳觸到五角星的邊緣時，火星飛濺，他被耀眼的光所包圍，空氣中充滿了十分刺鼻的氣味，不一會兒，屠夫被拋到五角星的中心，這并未阻止他，他又一次撲向屏障，但又一次被甩了回去。

當(dāng)這一切發(fā)生時，菲利克斯只有茫然地目睹著。但他發(fā)現(xiàn)，咒語每起一次作用，頭骨就發(fā)出明亮的光芒；而高崔克被彈回至中央后，光芒則又立即變暗。

“你可以試試砸碎其中一個頭骨，”菲利克斯建議。高崔克沒回話，而是踩到五角星的一端，舉起斧頭，猛力向下劈砍，刀刃上的符文發(fā)出了光芒，頭骨碎成了無數(shù)碎片。一團靈氣從上面升起，伴隨著一聲長長的凄厲的哀號，仿佛被囚禁了幾個世紀(jì)的靈魂終于獲得了自由。隨著哭聲平息，剩下的頭骨也逐漸暗淡變黑。這次高崔克輕易地走出了五角星。

眾人迅速檢查，發(fā)現(xiàn)只有一條路可以離開這個房間。這條路經(jīng)由一條長長的坡道，進入一片陰森，如迷宮般的走廊。天花板上鑲嵌著發(fā)光的寶石，照亮了整個區(qū)域。菲利克斯以前在卡拉克八峰山下面見過類似的物體和杰作。

“那些寶石看上去確實像矮人工藝。”他們大步走過走廊時，他說。

“是的，人崽子，確實，也許卡拉格·督姆的居民和這里的城市曾有貿(mào)易往來。”

“也可能是卡拉格·督姆被這里的人掠奪過?！?/p>

“你的想法十分黑暗，但不失為一種可能?！?/p>

他們又一次沉默，高崔克帶領(lǐng)他們輕松地穿過了迷宮走廊，他總是充滿信心地前進，從不需要往回走。矮人們在尋路上的自信，讓菲利克斯大為贊賞，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一個人在這走廊里，肯定早已迷路。

迷宮里再次籠罩著可怕的寂靜，菲利克斯大氣不敢喘一口，也絕不敢放松，他時不時地停下來回頭看一眼，以防身后，因為他覺得隨時都可能閃現(xiàn)出一把匕首，刺進自己的后背。

在行進間，菲利克斯掛念著飛艇，內(nèi)心希望飛艇沒有拋棄他們仨，目前的情況非常不利，被困在一個巨大的迷宮里，沒有食物和水，也不知道自己的確切位置。如果他們返回地面，依舊在廢墟中的話，那么還有可能會吸引飛艇來救援，但如果它已經(jīng)走遠，那他們仨真的就兇多吉少了。菲利克斯十分不看好自己能從這里徒步跋涉回到文明國度，而從這一路上的景象來看，活下來都希望渺茫。

努力地把這些想法推到一邊，菲利克斯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周圍的環(huán)境，這條走廊逐漸開闊，通往了一條長長的門廳，光線從高空上照射下來，閃閃發(fā)光的塵埃顆粒在光中閃爍，大廳本身就已經(jīng)有數(shù)層樓高，每層都有一座畫廊。巨大的裝飾池里盛滿了漂著浮渣的水，水池占滿了底層的大部分。水池中央有一處噴泉，早已停止工作，噴泉被塑造成了一尊身著盔甲的戰(zhàn)士雕像，這名戰(zhàn)士看起來很像人類，但他比人類多了只胳膊，握著一件權(quán)杖。

菲利克斯走到水池邊，往里一看，水十分渾濁，有一小片綠光在里面閃爍，如同被困住的星星。他以前見過這種東西，知道那是一塊次元石。

“這水鐵定不能喝了。”他嘟囔著，感到了口渴。正當(dāng)他還在思考時，水中浮現(xiàn)出一個扭曲的倒影，他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巨大的翅膀陰影在他身后越來越大。

“當(dāng)心！“他喊道，然后向后一躍，遠離了水池，一副鋒利的爪子在他剛才的位置上劈了個空，菲利克斯僅能快速看一眼，那仿佛是一個十分丑陋，長著翅膀的人形怪物，很像他之前在戰(zhàn)場上看到的生物，接著，那只怪物沒有站穩(wěn)，跌進了池子里，濺起了巨大的水花。

菲利克斯喘了口氣，抬起頭來。一群長著翅膀的生物出現(xiàn)在上方高聳墻壁的走廊上，然后飛向空中。它們騰空飛起，拍打著翅膀，打破了寂靜。這些動物十分暴躁而吵鬧，剛才企圖攻擊他的那只一定是從很遠的上面俯沖下來的。

“鷹身女妖！”斯諾里喊道?！昂靡　?/p>

高崔克揮舞著斧頭，看起來很嚴(yán)肅，而斯諾里像個瘋子一樣咧嘴大笑，看到即將到來的狂暴戰(zhàn)斗，他高興地蹦蹦跳跳。菲利克斯回頭看了一眼剛才的水池，當(dāng)怪物浮出水面時，濺起了巨大的水花，水滴浸透了它的臉，它開始嘗試飛起，發(fā)出了一聲怪異的尖叫，這時，一條像纜索一樣粗、上面覆蓋著許多吸盤的巨大觸須從水里伸出，緊緊纏繞住了怪物，并將它拖回水下。菲利克斯突然很慶幸自己沒有去亂玩水，而很快他也沒時間考慮了。

一群鳥身女妖怪物從天而降，菲利克斯很快就被怪物包圍，它們拍打著的翅膀，散發(fā)出了惡臭。菲利克斯躲開了突襲而來的一只爪子，并舉劍反擊，砍下了伸過來的爪子，瞥見了一張扭曲得可怕、尖叫著的臉。他迅速地又在周圍揮出一劍，給自己拉開空間。矮人的戰(zhàn)斗嘶吼，以及鳥身女妖地獄般的嚎叫在他耳邊回響。

他扭過頭去，試圖尋找屠夫的蹤跡，并打算朝他們集合。但正在此時，他感到肩膀上傳來一陣刺痛，而自己仿佛失去了重心，翅膀的撲棱充斥著他的耳朵，腐肉的氣味塞滿了鼻孔，他意識到自己被一只女妖抓住，就像一只田鼠被捕獵的老鷹所逮住一般，被抓起到半空中。

這東西的加速度實在驚人，他向下看了一眼，目睹到了其余的戰(zhàn)斗，斯諾里和高崔克在一群怪物的中間，周圍躺著殘破的怪物尸體，還在增加。高崔克伸出手抓住其中一只的腿，把它硬拉了下來，干脆利落地一斧子斬首。旁邊的斯諾里掄起錘子，砸中另一只女妖的肩胛骨，當(dāng)這只殘廢的怪物撲倒在地時，屠夫同樣一斧子砍下其頭顱。

池子里的水炸裂沸騰起來，一只龐然大物從水中顯現(xiàn)，它越來越多的觸須纏繞住了女妖，最終使其喪命。一個巨大的腦袋破出水面，一個圓形，水蛭狀的巨口，里面滿是針尖般的牙齒，菲利克斯的注意力被其吸引，他本來打算向上戳刺抓住自己的鳥身女妖，然后落入水中緩沖——但現(xiàn)在看來，這似乎已經(jīng)不是個好主意了。

斯諾里看到了在半空中的菲利克斯，于是掄起錘子，直接朝鳥身女妖投擲。菲利克斯下意識躲避，錘子筆直地飛來，擊中了女妖。隨著一聲可怖的骨頭斷裂，菲利克斯突然顛簸著朝水池下落。

“不！你這個笨蛋！”他喊道，洶涌的水浪在身下翻滾，空氣在耳邊呼嘯而過。池子里的巨型怪物抬起頭來，眼睛如同人眼一般。在那一刻，菲利克斯突然想到，這個生物可能曾經(jīng)是一個被混沌那可怕力量扭曲的人所變異而來。然后水蛭怪物的巨口往上一仰，尖牙血盆大口擴張開來，在那一瞬間他意識到自己要死了。如果自由墜落沒有讓他死亡，那也會被可怕，黏糊糊的觸須纏住，并被拖進那張恐怖的巨口中。

他意識到一絲絕望，但不甘讓他感到了憤怒。如果自己要死了，也要帶著這水怪一起陪葬！于是他扭動身體，將位置調(diào)換，在撞到水蛭怪物的同時，他把劍往下刺進怪物的黏稠而彈性的血肉中，菲利克斯的身體重量，再加上他手臂的力量，直接為手中的利刃提供了巨大的動力，直直地切開了怪物的肉，刺進了怪物的大腦，觸手立刻癱倒。

強烈的撞擊使菲利克斯喘不上氣，但他沒有感覺到任何骨頭的斷裂。這頭水怪那橡膠般又大又軟的身軀，為其提供了緩沖。他迅速地跳了起來，從那東西的頭上跳出水池邊，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碰到水。就在這時，他注意到高崔克和斯諾里已經(jīng)驅(qū)趕了鳥身女妖。幸存下來的怪物已經(jīng)飛到空中，迅速地扇動著翅膀，逃過了屠夫的攻擊。他朝身后瞥了一眼，看到了水怪已經(jīng)沉入了惡臭的水面下。

斯諾里彎下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錘子。他抬頭看著菲利克斯，咧嘴一笑?！拔胰拥臏?zhǔn)不？哈！”他說。

菲利克斯強忍住了想要砍死斯諾里的憤怒。

“我們得繼續(xù)前進，”高崔克說，“沒時間了。”

菲利克斯停下來，揉了揉他的肩膀，劃傷處很痛，而受傷處周圍則好些。幸運的是，鳥身女妖的爪子并沒有刺穿他的肩膀，雖然爪子折斷了一些盔甲鏈，并刺穿了皮背心，刺進了胳膊。不過更像是輕微的抓痕，沒有什么大傷。正常情況下，他會停下來清洗衣服，處理傷口，但在這些混沌生物盤踞的廢墟中，他一刻也不想逗留，更不想脫下護甲和襯衫。說實話，他在這里也沒有看到能用以清潔的水。

當(dāng)菲利克斯還在查看傷勢之時，高崔克和斯諾里已經(jīng)繼續(xù)沿著似乎走不到盡頭的階梯一直往上走，他趕忙追上二人，不想一個人留在后面。自從鳥身女妖襲擊之后，這個地方變得更加寂靜，讓人不禁想象，接下來還會遇到什么邪惡之物。

長時間不停歇地攀爬樓梯讓菲利克斯感到了酸痛，大約已經(jīng)爬了有十層之多，而下面的水潭依舊可見。突然，一個彎曲的頭骨，有點像人，但長著山羊角，嘎吱嘎吱地從他的腳邊滾落。它上面甚至沒有附著腐肉。菲利克斯彎下腰把它撿了起來，它又輕又冷，十分干燥。往里面一看，上有劃痕。一個恐怖的畫面閃過他的腦海——鳥身女妖把利爪伸進被切斷的頭顱中，并挖取大腦吞噬，一想到此，他急忙把顱骨扔掉。它掉落滾動，咔嗒咔嗒地落在了一堆顱骨之中。

他們顯然已經(jīng)到達了鳥身女妖筑巢之地，因為那里到處都是骨頭；被敲裂的骨架，骨髓已然不在，血肉早已剝離。野獸人、變異人以及人類骸骨混雜在一起。它們之間，許多已經(jīng)都被淺棕色的糞便所沾染，臭氣熏天。盡管嘴上裹著圍巾，但菲利克斯還是忍不住想吐。他不知道還要再走多久，這一路上都是這般惡臭而瘆人的景象。他想為何穆勒要在這里居住，那人又是如何在這些兇殘的怪物中活下來的，是他的魔法嗎？或者他已經(jīng)和這些生物達成了某種協(xié)議？菲利克斯不得不認(rèn)為，他永遠也不會知道，而事實上，他也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想知道。在這樣的地方，為了生存的契約和盟約是無法想象的——而在那之后，還得考慮自身的食物和水源。

也許，漢斯·穆勒在剛來這兒時，神志還是正常的，但這兒的食物——被污染的肉和骯臟的水，將他徹底逼瘋。菲利克斯不情愿地考慮著，如果他們不盡快找到離開這里的路，這可能也是他和矮人們的命運。此刻，選擇死亡似乎更加可取，但誰知道呢？也許當(dāng)你的大腦在這般影響中逐漸退化，次元石的腐蝕逐漸吞噬你的思想時，你也將失去選擇權(quán)，甚至?xí)兊迷级妊矚g上這樣的食物。他又一次把這念頭從腦袋里擠出去——這時樓梯終于走到頭了。

前方，高崔克站在一個巨大的拱門前，門楣上雕刻著大量惡魔神像，神像似乎在嘲弄著過客，露出猙獰的獠牙，伸出猩紅的舌頭，表情十分瘋狂，而又放蕩，充滿了狂亂，菲利克斯對雕刻出這般褻瀆之物的人感到畏懼。拱門本身用一塊巨大的石板加固封存，上面刻著扭曲的文字，菲利克斯不禁將這些文字與混沌的黑暗之仆聯(lián)想在一起。這些痕跡逐漸明顯，顯示著這座被摧毀的城市里，至少目前他們所處的這一部分，長期以來一直是那些混沌部落的巢穴。

高崔克伸出手去推石板，但是石板紋絲不動。因此，屠夫逐漸加大了力度，直到他手臂巨大的肌肉膨脹起來，背部肌肉猛漲，手臂上青筋暴露，額頭上滿是汗珠，呼吸急促。斯諾里也加入了他一同推石板，但是他們的力量加在一起也沒有絲毫的作用。菲利克斯甚至沒有費心去幫忙，他倆中間沒有足夠的空間讓他擠進去，再說，自己的那點力量杯水車薪。

最終高崔克放棄了，他退后一步，用一只粗壯的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然后拿起斧頭，看上去好像在考慮用它來劈門，但接著咧嘴一笑，伸手去摸一個刻在門楣上的妖魔頭像，將妖魔伸出來的舌頭壓了下去，它動了一下，拱門頓時開動，仍舊還在推門的斯諾里立馬摔倒在地，臉直挺挺地撞在后面塵土飛揚的石板上。

“問題不大，他是鐵頭娃?！备叽蘅肃洁熘?，大步跨入拱門，菲利克斯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走廊，急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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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拱門之后，他們來到了一片開闊平臺之上，前方有像城垛一樣的圍欄，而身后則是一堵巨大的墻。菲利克斯大步走到圍欄前，低頭一看，立刻意識到他們目前就位于一座巨大金字塔的最高第二層，而在他們之下，都是下層階梯。在一旁，一排巨大的樓梯一直通向地面，也通向金字塔的頂層，菲利克斯快速爬了上去。金字塔的頂部是一座巨大平臺，十分陳舊且搖搖欲墜。菲利克斯小心翼翼地走到平臺邊，往下看。

在下面很遠的地方，就是那只水怪所處的水潭，以及鳥身女妖筑巢的所有走廊。沿著這座平臺的邊緣圍欄，架設(shè)了一圈鎖鏈和手銬，他慢慢地意識到了平臺的用途——這是用以獻祭的地方。受害者或俘虜們被帶到此地，然后被扔到下面的水池里，任由水怪吞噬他們。如此慘無人道的儀式，這并非任何尚有理智和良知的人能做出的事情。

問題是，這么巨大的金字塔，純粹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而建造的嗎？還是說其原本并非如此，但隨著混沌邪惡的力量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蔓延，而因此墮落？甚至有可能，就像高崔克所提及的那樣，整個建筑物都是出自邪神以及混沌之徒之手？

想來想去，菲利克斯覺得這般思緒對自己脫離目前的處境毫無幫助，他們抵達了一處高點，但卻不知道飛艇在何處，也不知道如何找到它，而如果不快點找到飛艇，那他們仨離死也不遠了。

他回過頭來，掃視著地平線，想著，如果飛艇還在附近，自己一定可以看見。透過云層，他瞇起眼睛，試圖集中精神，此刻的他多么希望從飛艇下來之前能帶上望遠鏡，茫茫之中，所能看到的只有一群鳥身女妖在頭頂上空盤旋。

終于，在很遠的地方，他極力張望著，發(fā)現(xiàn)了天空中的一個小黑點似乎正在朝自身方向移動。他向西格瑪虔誠祈禱，希望那就是【葛朗尼之魂】號，然后快速跑到平臺外緣，大聲喊叫，讓矮人上來一同呼救。但同時；一大群野獸人從下方的廢墟中出現(xiàn)，沿著街道向金字塔奔來。兩只鳥身女妖在獸群頭頂上飛舞，露出骯臟的舌頭，尖聲嚎叫。

無疑，正是這些東西引起了野獸人們的注意。他還沒來得及趴下，一個長相兇殘的混沌仆從就發(fā)現(xiàn)了他，拿起手中的長矛指著金字塔上方。這一群令人作嘔的動物發(fā)出了興奮的嘶吼，開始沿著長長的樓梯向他們奔來。菲利克斯咒罵著自己的倒霉，向斯諾里和高崔克靠攏。

這倆矮人屠夫?qū)?shù)百上千個向他們沖來的野獸人似乎無動于衷，可即使是像他們這樣強大的戰(zhàn)士，也無法應(yīng)付這般數(shù)量。

高崔克說；“樓梯將是我們唯一的地形優(yōu)勢?！备叽蘅藢彶橹闹?，“得盡量減少接戰(zhàn)面積，讓敵人面向我們。”

“聽起來不太公平?！彼怪Z里說。“那群雜碎爬到我們這兒的時候早累了，也許我們應(yīng)該主動下去，剛個正面?！?/p>

“他們是混沌生物，沒什么公平可言?！?/p>

“那好，斯諾里懂了。”

菲利克斯絕望地?fù)u了搖頭，感覺自己又要死了，而且要在兩個瘋子的陪伴下死去。咋就這么倒霉，這一路上已經(jīng)撞見了如此邪惡的魔法、從一只嚇?biāo)廊说挠|手怪物和一群變異鳥身女妖的攻擊中幸存下來，最后還要被一群野蠻而笨拙、畸形怪狀的變異怪物所淹沒。

當(dāng)注意到遠處的小黑點已經(jīng)逐漸變成了飛艇的確切輪廓時，他立馬把頭轉(zhuǎn)向天空，祈禱著西格瑪?shù)淖８?，飛艇正朝自己飛來。菲利克斯又往下看了看，那群野獸人快爬到金字塔半腰了，再回頭看看飛艇，雖然還是很遠，但它速度很快。就算如此，菲利克斯還是不敢奢望飛艇能及時趕來。

獸群正大步攀爬，一群扭曲的怪物洶涌上，揮舞著長矛，發(fā)出了吼叫，菲利克斯能清楚地聽到石階上的野獸蹄子，不由得心跳加速，口干舌燥。這段時間里他比死還難受，縱使他們還有一線希望逃走。

飛艇掠過野獸人。菲利克斯可以看到飛艇外壁已經(jīng)清掃干凈，所有的引擎都恢復(fù)了運作，氣囊上的裂口已經(jīng)補好。這真是難以相信，這群矮人竟然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修補完畢，看來他們沒閑著。菲利克斯現(xiàn)在可以看到，船舷的閥門和船底的艙蓋都是開啟的，有人打開了舷窗，一顆顆黑色的球體被拋下，落在了沖過來的獸群身上。其中一個黑球在空中爆炸，彈片四處飛濺，野獸人頓時發(fā)出了痛苦的慘叫，菲利克斯意識到飛艇的矮人在扔炸彈！

越來越多的炸彈落下，在獸群中炸出了數(shù)個洞口，骯臟的混沌野獸停下來，咆哮著，對著天空揮舞起他們的武器，有一兩只向飛艇投出了長矛，但沒有擊中，落下的長矛又直直地飛入緊緊擠在一起的野獸人中，刺穿了他們。有那么一會兒，菲利克斯希望這群野獸會因為害怕而潰不成軍，但緊接著，從散亂的獸群中出現(xiàn)了一只龐然大物，大聲吼叫，逼迫野獸人繼續(xù)攀爬，他們再一次行動了起來。混亂的獸群給了飛艇寶貴的營救時間，它已經(jīng)抵達三人的頭頂。菲利克斯可以看到瓦列克在他上方的艙口，正在向下拋出繩梯。他知道自己即將獲救，長嘆了一口氣。

然而飛艇帶著繩梯從他身邊劃過了一段距離。他們在搞啥？，菲利克斯想，看了即將來臨的野獸人，現(xiàn)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然后他意識到，飛艇尚有慣性和沖力，引擎發(fā)出的嘯聲表明，馬凱森已經(jīng)十分熟練地倒檔減速，逐步穩(wěn)住飛艇。

【葛朗尼之魂】現(xiàn)在正盤旋在金字塔上方，菲利克斯轉(zhuǎn)過身對屠夫大喊：“快過來！我們必須去尋找卡拉格·督姆！那兒才是你尋找末日的地方！”

屠夫們看著他，好像他瘋了一樣。菲利克斯意識到，這兩人確實想在這場毫無意義的戰(zhàn)斗中求死，這點啟發(fā)了他。“卡拉格·督姆里有更加強大的惡魔！它污染了神圣的矮人土地！殺死它是你的責(zé)任！”

菲利克斯心想著，為了讓屠夫不犯蠢，自己已經(jīng)竭盡所能，該走了。他頭也不回地爬樓梯，跑到頂部，繩梯正好在中央鏤空的地方——他夠不著。他能聽到野獸人的咆哮，非常近。他冒險回頭看了一眼，看見斯諾里和高崔克正在挑釁地?fù)]舞著武器，心想野獸人很快就會撲上二人。

他轉(zhuǎn)過身來，繩梯正朝這邊移動，立即作出了決定，把劍插進鞘里，縱身一躍，伸手去抓梯子，一時間，他感到身下巨大的高度落差使他頭暈?zāi)垦＃缓笫种缸プ×死K子。沖力幾乎要把胳膊扯出來，先前被鳥身女妖擦傷的肩膀傳來一陣劇痛。他設(shè)法抓牢，然后另一只手也握住了搖晃的梯子，開始往上爬。

他往下看了一眼，看到屠夫正朝平臺邊緣的方向跑去。

“斯諾里！高崔克！”他大聲喊叫，示意二人去抓繩梯。

就在他們后面和下面，第一只野獸人爬上了平臺。屠夫們抬起頭來，兩人幾乎同時抓住了繩梯，并被拉離了金字塔，飛到空中。當(dāng)他們急速遠離時，菲利克斯看到了一大堆猙獰的面孔正瞪著他。

這時，有東西從飛艇落下，菲利克斯意識到，馬凱森是在投放部分壓艙物，以便他們能迅速上升。落下的污泥和鵝卵石落在了野獸人身上，而他們投出長矛予以回?fù)?。?dāng)長矛飛過時，菲利克斯本能地閉上了眼睛，然后飛艇快速遠離了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獸群。

他回頭看了看剛才的地方，一件可怕的事情正在發(fā)生；這群野獸人的先頭部隊正被后面涌上來的同伴推搡，跌落出了平臺，而且隨著平臺愈發(fā)擁擠，不斷有野獸人被推落。

菲利克斯祈禱著感謝西格瑪，并開始向上攀爬，進入【葛朗尼之魂】，安全到達艙蓋后，他蹲下將屠夫拉上了飛艇。

“咱們錯過了一場戰(zhàn)斗，飛艇先來了。”斯諾里說道。

菲利克斯狠狠地瞪了斯諾里一眼。這個白癡是在開玩笑嗎？

遠處的野獸人墜落地慘叫聲依稀可以聽見。

?

“你怎么發(fā)現(xiàn)我們的？”菲利克斯問瓦列克，化為廢墟的城市漸漸消失在身后的黑暗中。

瓦列克說：“你們失去蹤跡后，我們完成了維修工作，所有空閑的矮人都在用望遠鏡尋找蹤跡?！彼隳銈冞\氣好，我們恰好看到了一大群帶翅膀的怪物在廢墟中心的金字塔上飛翔，我們認(rèn)為一定有什么吸引了他們的注意?！?/p>

菲利克斯意識到自己是多么幸運——吸引了那群獸群的東西，同樣引起了飛艇的注意。他一想到，如果這是在夜間，那么被找到的希望將更加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