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這個小燈少中天在商場里見過，它可以根據(jù)用戶的定制發(fā)出不一樣的特色光芒。少中天原本也想給北極雪買一個的。

? ? 大小跟那種圓筒玻璃杯差不多，放在茶幾上發(fā)出的光芒就像是爐火一樣。不知是不是它光芒的原因，癱在沙發(fā)上的音一那蒼白的面龐終于有了一絲血色。

? ? 與夜行供物戰(zhàn)斗過的一小時后，音一帶著少中天回到了家里。進(jìn)了門之后音一用少中天的手機(jī)手電筒找到了茶幾上的小燈并把它打開。當(dāng)少中天問為什么不把大燈打開時，音一只簡單說了“不想”，然后二人就這樣面對面坐在沙發(fā)上沉默了十幾分鐘。

? ? 少中天把目光從燈上收回來重新投向音一，而音一只是點燃了一支煙默默地吸著。

? ? “那個……音一。你為什么……”

? ? 終于是少中天按耐不住先開口了。音一把目光投向了他，露出一副“你終于說話了”的樣子。

? ? “你怎么會是變異人啊？”

? ? 少中天的眉毛擰成了一團(tuán)，說話時在盡力克制自己痛苦的情緒。少中天很害怕，害怕自己會像殺死北極雪一樣殺死音一。失去愛人的痛苦他已經(jīng)嘗過兩次了，再來一次他真的會受不了的。

? ? 音一好像早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不緊不慢地吸了口煙，然后一邊吐著濃霧一邊說：“這就要說很多了……”

? ? “長話短說。”少中天少見地打斷了音一的話。

? ? 少中天突然打斷自己的話讓音一有些意外，于是在饒有興致地看了少中天一眼后，她熄滅了手中的煙，變得認(rèn)真了起來。

? ? “簡單來說我父親是為研究所工作的，就像電視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那種瘋狂科學(xué)家一樣。然后他在我小時候為了證實他的理論而把我當(dāng)做試驗品變成了變異人。我的父母也不是離婚了，而是死了。父親最后在研究所把自己作為實驗對象驗證設(shè)備的成果，結(jié)果失控了，他殺了來看望他的我的母親，然后又被研究所的警衛(wèi)擊殺了?！?/p>

? ? 音一的語氣很平淡，就好像是在說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一樣。而少中天在聽到音一父母逝世的消息后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看著前方面無表情的音一，一句話也不敢亂說。

? ? “后來那個研究所從我父親的實驗日記中得知了我已經(jīng)是個變異人的消息，于是就把我收入他們的管轄，給我充裕的生活費，但從來沒讓我干過活，今天晚上是第一次出動，結(jié)果還反水了。真想看看那所長的表情啊！”

? ? 音一說著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了一絲狂妄的笑，她似乎已經(jīng)在腦海中腦補(bǔ)她口中所長的表情了。

? ? “那個所長是吳見嗎？”

? ? 聽到少中天的話音一愣了一下，隨后又拍拍自己的腦門說道：“我想起來了，今天殺你的命令也是他下的，我剛才還沒反應(yīng)過來你為什么會知道這個名字呢?！币粢煌ｎD了一下點燃一根煙，眼睛里還似乎閃著亮光，那模樣感覺已經(jīng)做好了聽?wèi)虻臏?zhǔn)備，“好了中天，該你說了，你的事情?！?/p>

? ? 少中天抿著嘴唇沉吟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 ? “你個老大叔，你也給我長話短說?！币粢幻畹?。

? ? 聽到音一的話，少中天苦笑了一下，剛才的情況又發(fā)生了，不過這次對象卻反了過來?？嘈^后少中天有些為難，這些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他低頭思考著，想著從哪里說才比較好。而在這段時間里音一也只是靜靜地抽著煙等待著他，他們之間好像形成了一種默契。

? ? ……

? ? 少中天走在已經(jīng)被雪完全覆蓋的街道上，原本松軟的白雪被行人不斷踩踏后變得緊實堅硬和骯臟。它的表面已經(jīng)變的光滑，走在上面一不留神就會摔倒。少中天緩緩邁出腳，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著。凌冽的寒風(fēng)不停地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盡管少中天盡自己所能把衣服裹得緊緊的，但這寒風(fēng)就像被一個殺手操縱的利刃一樣，精準(zhǔn)地往所有的縫隙里戳著。

? ? 少中天瞥了眼四周的繁華，與自己毫不相干的繁華。這種生活他是不敢想的，就像一句話說的——貧窮限制了想象力。令人難過的是，別人說這句話時基本上都是在開玩笑，而他是真的。有時候少中天就會想，如果不是家里給自己留了套房子，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可能會在覓衣求食的情況下加一個居無定所的基礎(chǔ)。

? ? 現(xiàn)在的少中天不敢奢求太多，他只求能夠平穩(wěn)地做好自己現(xiàn)在的工作，把自己這口給糊上。

? ? 這時的風(fēng)小了一些，可能是那個“殺手”累了吧，少中天也抓住時機(jī)出了口氣證明自己還活著。呼出的水汽像自己的愁緒一樣雜亂無章，但又有些不同——水汽會消散了空中，而自己的愁緒只能留在自己腦中。

? ? 少中天嘆著氣，腳下的步子卻從沒慢過，或者說從他找到這份餐廳服務(wù)員的工作后他的腳步就沒慢下來過，一天天忙來忙去，生怕耽誤了一點。可是在少中天無意間朝街邊一瞥后，他的腳步慢了下來。

? ? 他在一家店里看到了一個大白熊的布娃娃。

? ? 然后嘛，他果斷上去詢問價格，得知價格后又跟老板講了講價，最后在少中天三寸不爛之舌的攻勢下，老板給他便宜了二十塊錢。

? ? 其實這只熊的價錢換成少中天的飯錢可以供他五天的伙食，買下它對于下崗后剛找到一份工作的他不是個明智的決定，但他還是買了，原因很簡單，因為北極雪喜歡。

? ? 一想到北極雪，少中天不禁有些郁悶。北極雪已經(jīng)好久沒和自己聯(lián)系了，其他人也是，他們好像都去了新的研究機(jī)構(gòu)搞什么新的任務(wù)去了，只有自己一個人被除名了。每次想到這事，少中天心里都很不是滋味。他不是被名韁利鎖所束縛，他只是感覺這種被排除在外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 ? 這只熊玩偶有自己半個身子那么長，少中天就這樣抱著它，但不管怎么弄都覺得別扭。為了盡快結(jié)束這種狀態(tài)他必須早點回家，于是他在保證自己不會摔倒的情況下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 ? 一邊抱著讓自己感覺別扭的大布偶一邊在結(jié)了冰的光滑路面上加快速度前進(jìn)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差點摔倒一次后，少中天開始放慢速度。他可不想摔出什么問題來，如果真要那樣的話估計自己這個月的工資就要拿去看病了，有可能還不夠。步入這個社會之后少中天是越來越覺得病是生不起的玩意兒了。

? ? 幾經(jīng)周折終于是回到了小區(qū)里，到自己家門口時他驚喜的發(fā)現(xiàn)北極雪竟然也在。

? ? 北極雪穿了一件白色的大衣，那感覺就像是外面世界剛開始下的雪花，晶瑩剔透、潔白美麗，正好與她北極雪的名字相對應(yīng)。此時的她眉頭微皺，神色有些不安，接著她看了眼手機(jī)，里面似乎沒有自己想要的消息于是又把手機(jī)放下了。

? ? “阿雪?！?/p>

? ? 少中天輕輕地叫了她，北極雪馬上轉(zhuǎn)過了頭，當(dāng)看到是少中天后她皺起的眉頭才舒緩了下來。

? ? “中天，你的手機(jī)沒電了嗎？”

? ? “是啊，最近晚上總是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就忘了給手機(jī)充電?！?/p>

? ? “沒事就好……啊！”

? ? 在北極雪不注意的時候，少中天突然把抱著的大布偶塞到了她的懷里，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 ? “給你的?！鄙僦刑烀媛段⑿φf著簡單的話語。

? ? “謝……謝謝?！?/p>

? ? 看著剛才還在少中天懷里現(xiàn)在卻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懷里的大白熊布偶，北極雪還有些愣神，而在她愣神的功夫少中天已經(jīng)把門打開了。

? ? “進(jìn)來吧，外面這么冷?！?/p>

? ? “好的?！北睒O雪也反應(yīng)了過來，抱著布偶走了進(jìn)去，進(jìn)去后把布偶放到了沙發(fā)上，以此來解放自己的一只手。

? ? “中天，你還沒吃飯的吧？”

? ? “是啊?！?/p>

? ? 聽到少中天的回答，北極雪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正好我?guī)Я?，一起吃吧?！?/p>

? ? 北極雪說罷少中天才注意到她沒有抱布偶的另一只手上拎著一個大保溫飯盒。

? ? 北極雪帶來的都是她自己做的菜，用她的話來說還是自己做的最放心。確實，在這個食品安全堪憂的時代，自己做的雖然不能保證完全安全，但起碼比外面那些要放心。不過對于少中天來說扯這些都沒什么用，能吃就行。

? ? “中天，最近怎么樣？”

? ? 吃了一會兒，北極雪突然問道。

? ? 少中天沉吟一會兒，最后還是說了那兩個字——“還行”。

? ? 北極雪無奈地笑了笑，每次問他怎么樣了他都是這兩個字，連換都不帶換的。

? ? “你最近怎么樣？”少中天似乎不想聊這個話題，于是向北極雪問道。

? ? “研究還是那樣，沒有什么太大的進(jìn)展?！?/p>

? ? 一提到研究，北極雪的眼神就透露出些許的疲倦。這些天她真的太累了，可付出和回報完全不成正比，這讓這個堅強(qiáng)的女孩多多少少有些灰心。

? ? “阿雪……”少中天注意到了北極雪的神情，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北極雪也沒有抽離，就這樣看著握在一起的兩只手發(fā)呆。

? ? “中天……我真的很懷念那時我們一起共事的時候?！?/p>

? ? 一想到曾經(jīng)的他們，北極雪鼻子就不禁一酸。那時候的他們朝氣蓬勃，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有著光明的未來，可現(xiàn)在呢？或許現(xiàn)在還在研究所的人是失去了朝氣，而少中天卻已經(jīng)變得有那么幾絲暮氣沉沉的感覺了?？赡苓@就是現(xiàn)實吧。

? ? “我也一樣啊?！?/p>

? ? 北極雪有這種感覺，少中天又何嘗不是呢？他的感覺雖然沒有從天堂到地獄那么夸張，但落差也是蠻大的。

? ? “中天，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啊?！币魂嚦聊^后，北極雪突然說出了這句話。就是這一句話，讓少中天沉默了好久。

? ? 少中天在短暫的愣神后一直在思索，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北極雪先告白。他很想告訴她自己的心意，但他也清楚自己現(xiàn)在被人針對的情況，萬一把北極雪也牽扯進(jìn)來讓她出了什么事，但時候可真是追悔莫及。

? ? “雪……我也喜歡著你。但是……現(xiàn)在有人想針對我，我們還是……”

? ? “你害怕了嗎？中天。我們曾經(jīng)可是一同對抗過兇殘的阿爾法斯特人??！現(xiàn)在那人再厲害也不過是普通人。”北極雪把另一只手放在他們緊握的雙手上，“無論怎樣我都會陪著你的，我會陪著你一起走下去，所以請你也不要讓我一個人，好嗎？”北極雪的手開始微微顫抖，語氣里也多了一絲絲乞求的味道。

? ? “好的……好的。有什么困難我們一起度過?！?/p>

? ? 少中天一把把面前的女孩摟在懷里，軟玉溫香入懷，讓人一點都不敢相信這個女孩曾經(jīng)是優(yōu)瑪特救隊的戰(zhàn)士。

? ? 在這一天，兩人之間那種朋友之上，戀人未滿的曖昧關(guān)系終于走到了盡頭。

? ? 可是他們不知道，人心，有時候比那些變異人更加可怕。

? ? ……

? ? “音一，你知道金甲戰(zhàn)士嗎？”

? ? 思緒回歸到現(xiàn)在，少中天還是決定先從這個說起。

? ? “大叔，你剛才說什么？”

? ? 少女吸完最后一口煙，像摁死仇人一樣把煙蒂熄滅。

? ? “我曾經(jīng)是個英雄，曾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