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奶茶……哪有奶茶呢？”

余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像喪尸一樣。

“無法理解喜好○是否處于戒斷反應(yīng)？”阿賴耶識適時地拿著一個杯子出現(xiàn)在面前，而余都懶得先開口回答就把杯子拿了過來，迅速插上吸管吸了一口——簡直是極樂！

“· · · 好變態(tài)的行為○請你克制一下自己○”阿賴耶識一臉嫌棄。

“切，你個機器人懂個錘子。在戰(zhàn)爭年代，奶茶可是比咖啡還稀罕的東西，而且也能提神?！庇嗬死燮ぷ隽藗€鬼臉，雖然也不知道阿賴耶識能不能理解。

“奶茶的提神效果僅僅是源于茶→為何不直接喝茶？”

“因為濃茶苦啊……”

哎，到底該怎么把人類的體驗告訴這個人型生物呢？

……

“想象一下西瓜汁是苦的感覺。”

阿賴耶識歪了歪頭，隨后極其罕見地皺了下眉頭：“模擬已完畢○該模擬結(jié)果不可接受○”

“余就是多嘴問一句，你應(yīng)該可以把自己設(shè)定為接受所有味道吧？”余還是比較好奇這阿賴耶識的“星體大腦”和普通人的大腦有何不同。

“可以→但無必要○甜味帶來滿足→苦味帶來不快→這是生物的原始信號反饋○雖然根據(jù)后天變量→可能有人喜歡自虐→但是原始信號的物理本質(zhì)是不變的○”

阿賴耶識頓了頓。

“所以→我也不喜歡苦味○”

“呃……直接說不喜歡就行了。”余擦了擦額頭，雖然其實沒汗。

由于停止了光能的發(fā)散，余的感官完全回到了普通人的樣子。不過確實，沒有人再追蹤過來了。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倒是沒有再找酒店住。況且暫時還沒到睡覺的時候，所以暫且還不用去找。

“說起來阿賴耶識你有喜歡的人嗎？”

“比如主人你？”“你認(rèn)真的？”

阿賴耶識困惑地?fù)u了搖頭：“我沒有這種情感○盡管我能剖析荷爾蒙的變化從而模擬它○不過那有意義嗎？”

“也是啊，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歡就沒意義了?！庇嘌b著很神秘地笑了笑，“這正是感情無法被機械論證的原因?！?/p>

“但是→如果我能完全模擬電信號→達到的效果將會是一致的○因為你無法論證它們的不同○”阿賴耶識反駁道。

“可是如果模擬只是模仿，沒有樣本如何模擬？如果模擬出了不同可能性，模擬還僅僅只是模擬嗎？”

“· · ·”

阿賴耶識又露出了思索的神情，只不過這次看她瞳孔中輪轉(zhuǎn)的彩色光澤，她這次是當(dāng)真的在思考。

良久后阿賴耶識才吐出一句話：“情報有待進一步思考○現(xiàn)在暫且略過不談○”

“想不懂了吧，想不懂了吧？”余譏諷地錘了下她的肩膀，然后就看見她面無表情地開口：“真想拿戰(zhàn)爭衛(wèi)星砸死你個平胸?zé)o腦傻逼○”“你再罵？！你有資格說余？？”“別人一般說的都是胸大無腦→而主人你· · ·”“還得寸進尺是吧？！”

“再說了，平胸有什么不好，你也不查查某些人跑八百米的時候多費勁，背個槍都不好放繩子?！庇噜洁炝藥拙?，結(jié)果轉(zhuǎn)過頭就發(fā)現(xiàn)……阿賴耶識不平了。

……違和，太違和了。這樣的幼小的蘿莉體格再配上……

“算余求你，別這樣?！?/p>

阿賴耶識盯著自己的……看了幾秒，隨后就跟氣球一樣縮了……下去。

“確實不方便○”

……

可惡，為什么人類沒有這種功能呢？這家伙真欠揍。

關(guān)鍵余還打不過她。

迎面走來了一只大花貓。一只很像圣騎士的大花貓。不要問余什么叫“很像圣騎士”，像就是像！字面意思！只不過可能因為流浪貓的關(guān)系，毛里還帶著一絲灰。那只貓在阿賴耶識的褐色鞋子上蹭了蹭，這也讓阿賴耶識低下頭望去，并且蹲了下來。

“· · ·”

紅色的SIVA粒子滲入皮毛之間，很快暗色皮毛便變得光潔如新，甚至好像涂上了一層油一樣在太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你……給它洗了個澡？”余帶著好奇也蹲了下來。

“喵○”

……？

余扭頭不可思議地看向阿賴耶識。

“喵→→喵○喵？喵嗚○喵嗚咕?！稹?/p>

……？？？

“她說她想要去公園曬太陽○”“這你也懂？！”

“貓本身只有基礎(chǔ)的語言→通過聲音波紋和聲調(diào)變化表示基礎(chǔ)意思○但是如果使用SIVA粒子讀取腦部生物電流→則可以最大限度地將其語言轉(zhuǎn)化為高級形態(tài)○”阿賴耶識這樣解釋道。而這時那貓還喵喵地以古怪的聲調(diào)叫了兩聲，好像是在贊同阿賴耶識的話。

“你又把SIVA粒子放進貓的大腦??？”余反而注意到的是這個。

“她的身體有疾病→我已經(jīng)用SIVA將其修復(fù)○這樣不對嗎？”阿賴耶識不解，也有點不滿。

“倒不是這樣說……不過算了?！庇嗌焓忠蚕朊幻秦?，但是那貓一口就咬過來，嚇得余立刻縮手。

“喵喵○”“你一定在說‘咬的好’是吧你這反骨仔！”

阿賴耶識又咪咪嗚嗚地聊了一會后，那貓就伸了個懶腰跳走了。這讓余覺得匪夷所思，為什么之前沒人想過把戰(zhàn)爭思維用在動物交流上？

不過戰(zhàn)爭思維研發(fā)出來時地球都已經(jīng)……動物學(xué)家什么的，真不在首批使用申請的范圍里。

戰(zhàn)爭思維……WarMind。她的名字就昭示了她的功用是戰(zhàn)爭，而非無聊的日常研究。

這樣一想來，如此完美的知性AI，卻在誕生自始就只被用于一種工作，倒也確實是挺悲哀的。

余突然想到個問題……

如果這里和以前那么像，會不會有余的……家？

雖然余失憶了導(dǎo)致余一點都不記得……但或許故地重游的話……這種事情檔案還是有記載的吧？

余把這個想法告訴了阿賴耶識。阿賴耶識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只是作為工具人盡職盡責(zé)地開啟了導(dǎo)航模式。

雖然阿賴耶識經(jīng)常在奇怪的地方抬杠，但對于“指令”的執(zhí)行力確實無可置疑。

……倒不如說要是能有所質(zhì)疑那就糟糕了。

很快的數(shù)個拐彎后，是數(shù)個拐彎，然后繼續(xù)拐彎……

他娘的這破城市怎么那么多彎彎曲曲的路？

“我們到了○”阿賴耶識終于停下了腳步，指向了前面的一棟破敗的建筑。這建筑只是毛坯房的狀態(tài)，而且看里面叢生的雜草應(yīng)該已經(jīng)荒廢了很久 ?？傊褪遣幌裼腥俗〉臉幼?。

“你確定？”

“已確認(rèn)○目的地已到達○”

“通常來說余不喜歡用純粹的對話推進劇情可是你這……”余的臉色一定是有點難堪，因為顯然面前的大樓并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迄今已經(jīng)過去多年→主人你不是認(rèn)為沒有變化才是奇怪的嗎？”阿賴耶識反問道。而余確實不能反駁。

“……上去看看吧?！庇嘁谎垲┑搅伺赃叺臉翘?，雖然也很簡陋，連打磨都沒怎么打磨。

“對了，余家在幾樓??？”“八樓○”“這么高？！”

阿賴耶識狐疑地看著余：“即使是對超級戰(zhàn)士來說？需要我背你嗎→主人？”

“好！”“去死○”

————

“話說這連門都沒有……”

余走進了據(jù)說是余的家的地方。當(dāng)然這里現(xiàn)在放眼望去只有灰色的混凝土。

“這里是一個爛尾樓→已經(jīng)許久無人接手○”阿賴耶識四處觀察，似乎是在掃描這里的結(jié)構(gòu)。

“這樣子什么信息也找不到啊……咦，這是啥？”

余突然在墻角看見了個……呃……球體？半透明的有點黑色……這啥子？

余試著走近看了看。

“阿賴耶識，這是啥？”

“阿賴耶識？”

余轉(zhuǎn)頭，心里卻猛地頓了下。

阿賴耶識呢？！

等等，這里怎么……

某種暖黃色逐漸覆蓋……侵蝕了周圍的一切。而被這顏色沾染的地方，無一例外地……

呃……

有了家具……有了裝修……什么的。

什么……??？

門突然開了，咔吱一聲。

敵人？精神攻擊？思維牢籠？大量可能的選項在余的腦海中顯現(xiàn)，而視線聚焦在面前的女人上。

這個人和余很相似……有點相似……但比余更成熟，成熟的多。

……過去的影像？混亂……恍惚……

女人似乎在開口說些什么，但是聽不見。聲音似乎被靜止，連一點都沒有。

啊啊，余知道的。感官受到了干涉，這里并不是真實——這種腦子里似乎進了蜜蜂的嗡嗡的煩躁感也很不好受。

……

別開玩笑了?。?/p>

金色的手炮在手中凝現(xiàn)，余毫不猶豫地對著自己太陽穴開了一槍。但是太陽一般的烈焰飛過后，一切都毫發(fā)無損，沒有絲毫改變。

這樣也不行嗎……！

不，如果現(xiàn)實中的余出了什么問題，阿賴耶識一定會有處理方案！如果是精神攻擊的話……一定有什么提示……那個女人在干什么？

似乎是在做菜……做晚飯？泛著白光的窗戶看不出任何時間。暖融融的黃色調(diào)雖然看著更像明媚的傍晚，但是……

不，不不，維持邏輯！邏輯會解答運行的常理，從而運算正確的道路。心靈攻擊絕對不能失去的就是主導(dǎo)的邏輯。

然后是破綻。阿賴耶識是AI，是電子科技的造物。如果她在幫助余的話，那首先就必須……

電子產(chǎn)品……

余第一眼就掃到了大電視機。這是客廳里最大的電子產(chǎn)品，但此時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余試著按了下開關(guān)，仍然毫無反應(yīng)。

電腦，去找電腦。

很快的一個轉(zhuǎn)身后，正對著的房間就放有一臺老式電腦。這個機箱的標(biāo)志來看……相當(dāng)有年代感。余記得這個牌子的電腦在戰(zhàn)后不久后就……

……戰(zhàn)后不久？

為什么這幻境還能出現(xiàn)上時代的東西啊？從余的記憶里讀取的嗎？

……真的是過去的影像？那這個女人是……不，不要被誘導(dǎo)，不要向那方面想。

畢竟余的記憶沒有這個人……

按下按鈕，電腦運行。令人驚訝的是余還真能跟幻境的物件互動，只是不知道會出現(xiàn)什么。

拜托了……阿賴耶識……如果你能聽到的話……

“你好，主人。我們終于見面了。”

電腦突然閃現(xiàn)了一下紫色標(biāo)記，然后發(fā)出了聲音，把余嚇了一跳。

好像有哪里不太對，但是又說不出來。

“阿賴耶識？！你講話好像有點……怪怪的?！?/p>

“我是阿賴耶識，但也不是阿賴耶識。我是阿賴耶識主意識的一個分身?！彪娔X持續(xù)播放著熟悉的音色組成的音頻，“那個會用奇怪的標(biāo)點符號的我此時正在現(xiàn)實維持你的身軀不滅?！?/p>

“哦原來如此，奇怪的標(biāo)點符號……等等，什么是奇怪的標(biāo)點符號？？你講話余應(yīng)該能看見標(biāo)點符號嗎？”“請別在意細(xì)節(jié)。”

“好吧，維持身軀不滅又是什么？”

“簡而言之，你的靈魂被拖入了替代時空。”“你還真是言簡意賅?。浚孔鳛橐粋€唯物主義的超級計算機你應(yīng)該說出這么不嚴(yán)謹(jǐn)?shù)脑拞?？！?/p>

“那我換一個說法，你的身體仍然在原本的時空內(nèi)思考，但你的思考內(nèi)容位于另一個人造時空。也就是說，你的思維就像是被無線投屏器投影到了另一個屏幕，但是你卻無法直接通過操縱你的本體來控制播放的畫面?！?/p>

“可是誰能干到這樣的事？”余感到匪夷所思，這基本超出了余的理解能力。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主人你的具體思維被投射到了這個人造宇宙的哪一階段，所以我被我的本體插入到這個宇宙蟄伏。為了等到現(xiàn)在的你出現(xiàn)，我已經(jīng)等待了270個循環(huán)。折合人類時間計量單位的128年?！?/p>

“等等，余看起來有那么老嗎？”余下意識捏了捏自己的臉，還好，應(yīng)該還是挺水靈的。

“……這個宇宙并不是穩(wěn)定存在的真實宇宙，它只是一個投影，一種過去的片段。主人，我的本體是否有和你解釋關(guān)于冰凝的知識？”

“呃……算是？時空投影什么的……”

說實話余還是不太懂，只能說隱隱約約懂了一點。就像是考試時看到大題……

“那么主人你應(yīng)該知道，我實現(xiàn)冰凝的方法是擬態(tài)靜止的物質(zhì)以覆蓋真正的物質(zhì)，從而達到絕對靜止制造一個絕對零度的奇點。但是，如何擬態(tài)靜止的物質(zhì)？這需要對時空線進行操作。而這里的外面，這個宇宙的外面就是用來作為藍圖的超時空。

想象一下，主人，你在想象一個故事的時候，那個故事發(fā)生在哪？”

“……想象？那不是在余腦子里嗎？”余非常不解，阿賴耶識的話又把余繞暈了。

“從你們的物理學(xué)上來說是這樣。但是，你身為三維生物在觀察二維度時，是否可以‘設(shè)計’他們想什么？”

“設(shè)計……那不就是寫小——等等，”余的腦子突然靈光一閃，“你是說，我們的想象在高等緯度看來，也是可以成形的？”

“是的，主人，完全正確?！薄啊氵@樣夸余總感覺很不習(xí)慣?！?/p>

“你現(xiàn)在所處的宇宙是建立在思維之上的，是一個記憶，一個片段。在三維世界乃至?xí)r間軸之上，是一個名為高等緯度的區(qū)域。由于高等緯度記錄了低緯度的一切，因此想象力將會在此化為現(xiàn)實。而想象力是廣義的想象力，包括人類的思考，被觀測的事件，計算機的運算……”

“……自然也包括過去的歷史?！庇嘣俅苇h(huán)顧了一眼四周，也就是說這些景象確實是過去的景象……但只不過是一種視頻。

“是的。晶格組之所以能在一定程度上操縱時間線的方法原理很簡單，通過想象力在上維空間中制造一個邏輯嚴(yán)密的替代宇宙，然后把那個宇宙中的造物帶到現(xiàn)實。理論上當(dāng)擁有類似科技時，你們?nèi)祟愖约阂材茏龅剑侨祟愅ǔ]有足夠高的算力計算一整個替代宇宙的運行邏輯，你們思考的不穩(wěn)定注定了你們在上維空間中的造物也是不穩(wěn)定的。要么就是如你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一樣僅僅是一種無法被構(gòu)建于現(xiàn)實的影像，要么是具有實體但沒有功能很快就會崩壞?！?/p>

“好吧好吧余明白了，晶格組技術(shù)就是利用想象力和意志力的技術(shù)。原理介紹到此為止，雖然余很驚訝你和你的前同學(xué)們居然能做到‘心想念動，方生萬物’，但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余對著電腦豎起了食指，“余怎么逃出去？”

“那需要先回答你最初的問題，主人。我在這里等待了128年，實際上是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這個宇宙的數(shù)次重放。我只知道你被置入了這個替代宇宙，但不知道你的思維何時才能重組完畢。但你重組完畢之時，這個替代宇宙就會瀕臨崩毀。因為你是雜質(zhì)，會影響替代宇宙的穩(wěn)定運行?！?/p>

“呃……如果它崩毀余是不是就死了？”

“回答正確，主人。如果你的想象力在上維空間中被掐滅，你就沒有了未來，現(xiàn)實中的你即使身體還在，思想也會不復(fù)存在。

簡而言之，就是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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