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夏日限定,許汀全糖去冰

(1)
新生軍訓(xùn)結(jié)束后,許汀在學(xué)校附近租了間一居室。小房子面積不大,采光很好,客廳連著小陽臺,可以掛一張?zhí)偎嚨跻卧兖B(yǎng)些綠植。每天醒來,拉開窗簾就能看見勃勃生機,陽光和溫度,都是恰好。
搬家那天,她爹許老頭兒——堂堂地產(chǎn)公司董事長——視頻會議也不開了,撂下一屋子員工,親自來做苦力,讓許汀一邊涼快去。許老頭兒的原則是小姑娘細皮嫩肉,哪能干粗活。
收拾完東西,許老頭兒帶許汀去吃飯,吃完日料吃甜品,最后還有一大份冰激凌。
許汀埋頭鏟冰激凌球,許老頭兒突然幽幽開口:“今天的事,一定不能讓我老婆知道?!?/span>
讓你媽知道我?guī)е愠酝隉岬挠殖岳涞?,她一定會生氣?/span>
來交賬單的服務(wù)生剛好聽見這一句,腳下一絆,露出一臉雷劈似的表情。
許?。骸啊?/span>
這位老頭兒,請不要隨便給自己加戲!
下午沒課,許汀準備錄一期視頻,她固定好相機,將鏡頭對準自己的手,取景框框出小半張料理臺。
許汀是個小有名氣的美食博主,id“章魚小面包”,定期上傳些甜點制作的視頻,轉(zhuǎn)發(fā)和評論的數(shù)量都不錯,微博粉絲有三十幾萬。她一直堅持不在視頻中露臉,也不開直播,低調(diào)且安靜地做著小點心。
幾場雨之后,天氣熱得厲害,許汀穿了條雪紡長裙,腳踝纖細,戴著一條同樣纖細的鉑金足鏈。她將收音麥夾在衣領(lǐng)處,說:“大家好,我是‘小面包’,今天教你們做一款基礎(chǔ)點心,叫檸檬卡特卡。首先……”
手機連連振動,是司瑤的語音消息:
“阮清峋!汀汀,我看見阮清峋了!”
“在北區(qū)籃球場!三分上籃也太帥了吧!”
司瑤那邊聲音混亂,許汀費了些力氣才聽清她在說什么,心跳忽然慢了一拍。她暫停正在拍攝的視頻,相機也沒收,轉(zhuǎn)頭從冰箱里搬出一小罐蜜漬檸檬。
檸檬片放在杯底,再添兩勺蜂蜜,用溫水慢慢沖開。
許汀做得格外專注,眼神清亮,嘴角帶甜。
沖好檸檬蜂蜜茶,許汀拿起杯子朝門外走,一只腳踏出去,才想起來鑰匙和手機都沒帶,又折回來取,慌慌張張,手忙腳亂。
許汀有輛小電瓶,代步用的,一路騎到學(xué)校,球場上的熱鬧還沒散。
六個男生三人一組,正在打半場,其中一個穿著白色球衣,身形勁瘦,衣袖推到肩胛骨以上,午后的陽光鋪在他身上,淺淺的一層,格外干凈。
“白球衣”背對著許汀,看不見臉,不過,這樣好的身材在k大也找不出幾個,肯定是阮清峋。
許汀只覺耳邊咚咚亂響,全是心跳的聲音。她越過球場旁邊的小門朝場地中走,不知道是太緊張還是太忐忑,一步?jīng)]邁好,左腳踩到右腳的鞋帶,直接撲出去,摔出個要壓歲錢的喜慶姿勢。
場上的人嚇了一跳,三分球脫手跑偏,落地之后反向一砸,筆直地朝許汀飛過來。
許汀下意識地護住腦袋,慌不擇言:“別砸我,我是好人!”
耳邊一陣哄笑,接著,涌過細微的風(fēng),有人伸手將球路截斷,頂在指尖轉(zhuǎn)了個花樣。那人右手中指上戴著枚檀木指環(huán),戒面略寬,中間嵌著一條銀色的細線。
款式很少見,也很漂亮,透出一股冰冷禁欲的古典氣息。
許汀抬頭向上看,目光自手臂間的縫隙探出去,先是看到白色球服,勁瘦的腰,接著是鎖骨,汗水順著脖頸流下來,一條蜿蜒的線,清雋野性,氣場十足。
許汀愣了愣——不是阮清峋,她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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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白球衣”臉上全是汗,短發(fā)刺黑,濕淋淋的,他撩起衣服抹了把臉,說:“還沒過年呢,就行這么大的禮,也太客氣了!”
周圍又是一陣哄笑,許汀的耳朵都紅了。她正要站起來,背包搭扣猛地一松,裝滿檸檬蜂蜜茶的杯子掉出去,一路滾到“白球衣”腳邊,撞在他的鞋尖上。
許汀:“……”
今天肯定不宜出行,怕什么來什么。
“白球衣”眉梢一挑,指了指腳邊的杯子,故意問:“給我的?”
許汀生怕他誤會,拼命擺手:“不是,我就路過。”
我只是一個無辜倒霉的路人甲。
“白球衣”笑了下,轉(zhuǎn)身將籃球拋給隊友,喊了句:“遠哥,給我件衣服。”
隊友笑鬧著說了句什么,許汀沒聽清,她單手撐住地面,正要站起來,一件襯衫落下來,罩在她身上。
許汀一愣,抬起眼睛看過去。
兩個人一站一坐,落差太大,“白球衣”覺得不舒服,索性蹲下來,和許汀視線平齊。
方才離得遠看不清,這下湊得近了,許汀才發(fā)現(xiàn),這人眉骨很高,又是劍眉,五官輪廓很深,帥得有點過了頭,近乎扎眼,就算扔進人堆里,也能一下子就找出來。
對視了幾秒鐘,許汀滿頭尷尬,正要躲開,“白球衣”忽然勾起一點笑,低聲說:“還反應(yīng)不過來?”
許汀猛地意識到什么,低頭一看,果然,裙子繃了線,撕開好長一條口子,腰側(cè)皮膚若隱若現(xiàn),雪白細膩。
腦袋里“嗡”的一聲,許汀顧不上臉紅,急慌慌地將襯衫系在腰上,擋住那道口子,然后轉(zhuǎn)身就跑。
她跑得太快,“白球衣”一聲“杯子沒拿”愣是沒機會說出口。
隊友叫了聲他的名字:“沈馳言,要不要再打一場?”
“白球衣”應(yīng)了一聲,彎腰將杯子撿起來,塞進了背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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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直到進了家門,許汀的臉還是紅的,打開冰箱拿出冰果汁,一口氣喝下小半瓶,才緩過一口氣。
丟人!
許汀用手心捂住發(fā)燙的臉頰,真的太丟人了!
手機又振起來,這次是語音通話,司瑤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汀汀,你到了沒啊?比賽都快結(jié)束了!”
“我去了啊!”許汀委屈地揉著一顆西紅柿,“北區(qū)球場嗎?結(jié)果……”
“北區(qū)?”司瑤哀號,“傻子,我說的是b區(qū)!體育館的b區(qū)??!”
許汀:“……”
比賽已經(jīng)快結(jié)束,無論是北區(qū)還是b區(qū),現(xiàn)在趕去都來不及了。
許汀嘆了口氣,打開微博切換賬號,用小號發(fā)了條動態(tài):
rqx啊,我跟你的紅線,是被月老拿去翻花繩了嗎?
小號是許汀開始暗戀阮清峋時注冊的,用了快三年,昵稱非常直白,叫“暗戀rqx的小土豆”。
司瑤曾感慨,大號“小面包”,小號“小土豆”,汀汀啊,你是辦了張食堂年卡嗎?
全是吃的!
許汀頂著一腦袋郁悶換了衣服洗了澡,又把“白球衣”借她的襯衫扔到洗衣機里,然后坐在陽臺的藤藝吊椅上點開了微博app。
她上一次發(fā)甜點vlog是在五天前,視頻的評論和轉(zhuǎn)發(fā)量都不低,有人說“小面包”的聲音真好聽啊,超溫柔,手也好看,還有人要她直播或者爆照片。
“?!钡囊宦?,飛進來一條新微信,許汀隨手點開。
消息來自小區(qū)業(yè)主群,群里有一百多號人,大家都很守規(guī)矩,基本不閑聊,只發(fā)一些重要通知、尋物啟事之類。今天卻被刷了屏,一個頂著歐美女生頭像的賬號連續(xù)刷了十幾條:
沈馳言,是男人就出來面談,拉黑算哪門子本事!
每條消息的末尾,都艾特了一個昵稱叫“s”的人。
業(yè)主群瞬間炸鍋,常年潛水的網(wǎng)友們紛紛棄船上岸。有人提醒說“文明發(fā)言,請勿刷屏”,有人高喊著吃瓜,說“前排兜售瓜子花生烤魚片,道中間的靠個邊”,還有人起哄說:“妹子,要幫忙嗎?新買的掃把,打人嗷嗷疼!”
許汀邊看邊笑,手指一滑,跳出一條新消息——
s:沈馳言不是男人,求求你別再追了,他還是個孩子,他害怕。
末尾,一個冷漠微笑的emoji表情。
這位也是真敞亮,毫不猶豫地給自己改了個性別。
許汀逐一截屏,然后點開司瑤的頭像——
小面包:姐妹,吃瓜嗎?直播的那種!
冒過一次泡后,“s”再沒出聲,只剩女方在群里瘋狂刷屏,反復(fù)艾特“s”,想約他見面。群主警告了兩次,未果,只能一腳把刷屏的踹了出去,小插曲這才落下帷幕。
許汀一面窺屏一面跟司瑤閑聊,兩個聊天頁面來回切換。
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界面切換得太快,難免腦子不靈光。一條消息發(fā)出去,許汀想起來衣服還沒有晾。她擱下手機進了衛(wèi)生間,晾完衣服又切了盤水果當(dāng)零食,等她嚼著菠蘿坐回到吊椅上時,已經(jīng)超過兩分鐘,消息無法撤回了。
那條原本應(yīng)該發(fā)給司瑤的消息,赫然躺在業(yè)主群中:
小面包:我要去論壇開個帖子,標(biāo)題是“字母君的愛情逸事”,除非當(dāng)事人給我發(fā)紅包,不然絕不封帖!
底下很快蹦出一串起哄架秧子的回復(fù):
鄰居甲:哎喲,新商機!
鄰居乙:求直播地址,無償幫你蓋樓暖帖!
鄰居丙:能把當(dāng)事人再拉進來嗎,樓主需要大量素材,不然上不了熱門!
許?。骸啊?/span>
倒霉之神啊,你放過我吧,我一定遵紀守法,不再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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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的頭像和朋友圈背景圖都是一團漆黑,個性簽名里掛著一句“喜歡我的請扣1,不喜歡的請扣眼珠子”。許汀正打算加個好友向?qū)Ψ降狼?,“字母君”倒是先發(fā)來了申請和一條語音消息。
許汀戴著耳機,點下播放的瞬間,恍惚有種耳朵被親吻的錯覺,清清朗朗的男聲,笑吟吟地說:“趁火打劫可不是個好習(xí)慣啊小朋友,下次不要這樣?!?/span>
耳朵和臉頰同時一燙,許汀戳著屏幕連發(fā)了幾條“對不起”,可憐兮兮地表示她以后一定不再瞎起哄了。對方卻沒再回復(fù),不曉得是不想搭理,還是沒看到。
她點開朋友圈,對方設(shè)置了近三天可見,漆黑的背景圖下只有一條橫線。許汀抱著手機在床上打了個滾,順手登錄微博小號記了一筆:
今天小土豆丟人了嗎?丟了。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怒斥:“姓胖的,不許把口水往你爸臉上甩!”
許汀租的是舊小區(qū),每層兩戶,她搬來的時間不長,還沒和鄰居見過面,這么一聽對面住的可能是個單親爸爸。
姓胖?好冷門的姓氏啊。
許汀翻了個身,目光掃過晾在窗前的襯衫,忽然想起來,她忘記問“白球衣”叫什么名字了。
不知道名字,怎么把衣服還給你啊……
真?zhèn)X筋!
一場球打完,又出了滿身熱汗,沈馳言擰開一瓶礦泉水,先喝了兩口,剩下的全部淋在臉上降溫。刺短的黑發(fā)水光閃爍,帶著股英俊與野性并存的味道。身后傳來幾聲脆響,兩個躲在場外偷拍的小女生忘了調(diào)靜音,見沈馳言循聲看過來,立即紅了臉。
沈馳言從大一剛?cè)雽W(xué)起就被拍照,如今都研一了,臉皮磨得比城墻還厚。他指了指腕表:“快去吃飯吧,再晚,可就搶不到葷菜了?!?/span>
兩個女孩也是活潑性子,大著膽子邀請他一塊吃飯。
沈馳言拎起背包甩在肩上,身形修長,迎著傍晚時分微紅的天色,看起來倨傲至極又挺拔干凈,兩種氣質(zhì)在他身上融合碰撞,撞出一種令人過目難忘的英俊。他笑了笑,說:“不了,我得回去遛狗?!?/span>
沈馳言養(yǎng)了條大麥町,也叫斑點狗,中文名叫“胖花”,英文名字“fat flower”,看起來高大威猛,其實又懶又饞還喜歡圈地盤,最大的愛好是藏襪子和啃沙發(fā)。
租房子的地方離學(xué)校不遠,沈馳言沒開車,慢悠悠地溜達回去,在路邊的小賣部買了兩桶泡面當(dāng)晚飯。掃碼支付時微信上跳出一堆消息,那個追了他大半年的女鄰居又開始間歇性抽風(fēng)。
沈馳言嘆了口氣,看向小賣部的老板:“阿姨,您說,我是不是長得太帥了?”
虛歲還不到三十五的大姐嘴角一抽,冷冰冰地說:“做人要全面發(fā)展,別光顧著長個,抽空也吃點魚肝油,對眼睛好?!?/span>
其潛臺詞是,你帥不帥的,我沒看出來,你眼神不太好,我倒是看出來了。
沈馳言險些笑出聲來。
進小區(qū)大門時,路過保安亭,值班的保安大叔給了沈馳言一包特產(chǎn),說是老家寄來的,讓他拿回去嘗嘗。沈馳言左手泡面右手特產(chǎn),塞得滿滿登登,乘電梯的時候險些按不準樓層鍵,偏偏手機又響了,他萬分艱難地看了一眼,正看到某個鄰居失手亂入的發(fā)言。
沈馳言氣得想笑,看一眼資料,是個女孩,頭像是櫻桃小丸子,年紀應(yīng)該不大。
算了,沈馳言勸自己,跟個小孩計較什么。
好不容易打開家門,大狗胖花已經(jīng)在玄關(guān)處等他半天了,一個加速助跑,碩大的狗腦袋猛地扎進他懷里,險些撞斷他的肋骨。
沈馳言一聲哀號:“姓胖的,不許把口水往你爸臉上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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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許汀和司瑤都是k大歷史系的新生,兩個人一塊長大,在一起的時間比繞在地球外圈的香飄飄還多。為了拍視頻,許汀在校外另租了房子,但也只在周末才有時間過去,平時趕早課,還是住宿舍方便些。
許汀和司瑤住同一間宿舍,此外,還有兩個舍友,一個叫鄭李李,一個叫南佳。
開學(xué)后第一次班會,班導(dǎo)師讓大家做個自我介紹。鄭李李第一個站起來,說:“我爸姓鄭,我媽姓李,所以我叫鄭李李。”
教室里一陣哄笑。
輪到許汀時她有點緊張,未言先笑,眉眼彎著,像月牙,清秀溫柔。
班導(dǎo)師問她為什么會選擇k大。
許汀抿住嘴唇,笑容半含半露,她想了想,很坦然地說:“為了一個人?!?/span>
為了一個讓她心動的人。
班會結(jié)束時臨近中午,司瑤鬧著要吃冰激凌,許汀陪她去買。排隊時,許汀說起那天在北區(qū)球場的驚鴻一摔,裙子毀了,杯子丟了,要多丟人有多丟人。
司瑤纏著許汀追問“白球衣”長得好不好看,好看的話,她一定幫許汀把這個人挖出來!
許汀哭笑不得,說在司瑤眼里,世界上的人只分為兩類,一類是長得好看的,另一類是長得不好看的。
司瑤立起兩根手指,說:“在許汀眼里,世界上的人也分為兩類,一類叫阮清峋,一類不叫阮清峋!”
司瑤的聲音不算低,許汀紅著臉去捂司瑤的嘴,笑鬧間不經(jīng)意地回頭,瞄見一道頗為熟悉的影子。
那人坐在窗前的卡座上,穿著淺藍色的休閑襯衣,衣袖折上去,露出一截手臂,肌肉線條平順流暢。陽光落進來,燦爛得如同失了火的世界里,只有他干凈得仿佛沒有溫度。
高山為峋——清峋——應(yīng)該是清傲如山的意思吧。
還真是人如其名呢。
許汀愣住,司瑤脫口而出:“我沒看錯吧?還真是阮清峋!”
窗邊的人似乎聽見了,寫字的手頓了頓,循聲看過來。
許汀連忙轉(zhuǎn)過身,冰激凌也不買了,拽著司瑤落荒而逃。
(6)
外頭溫度正高,熱浪撲面,司瑤跑得快要斷氣,隨手抱住一根路燈柱,哀求:“不行,不行,真的跑不動了!”
許汀額頭上覆著薄薄的汗,她像是剛從見到男神的震驚里回過神,埋進司瑤懷里好一陣撲騰:“瑤瑤,我見到他了!我又見到他了!”
阮清峋是許汀的高中學(xué)長,比她高一屆,相當(dāng)風(fēng)云的人物。許汀有色心沒色膽,暗戀人家半天,連招呼都不敢打一個。阮清峋去圖書館,她也去;阮清峋跑步,她也跑;阮清峋吃川菜,她也吃!
結(jié)果,看書睡著了,跑步崴了腳,吃川菜辣出盲腸炎,住了一個星期的醫(yī)院。折騰大半天,她在阮清峋眼里,依舊是個毫無存在感的無名氏,都不如空氣里的pm2.5。
司瑤感慨:“汀汀,你的丘比特可能眼神不太好,箭箭虛發(fā),回回射歪!”
再后來,阮清峋競賽保送直升k大物理系,就不怎么來學(xué)校了。許汀撲到司瑤懷里哭了一場,擦干眼淚之后,決定好好學(xué)習(xí),阮清峋能去k大她也能,誰的腦袋也不是白長的!
可是啊可是,費了這么大勁,好不容易再見到阮清峋,這姑娘的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跑!
司瑤快要氣死了,戳著許汀的腦袋:“那為什么不去打招呼呢?多好的機會啊!”
“我今天沒化妝,”許汀小聲說,“沒弄頭發(fā),也沒穿漂亮的裙子,哪好意思跟他說話?!?/span>
司瑤搖了搖頭,書上說得對啊,先心動的人最卑微。
轉(zhuǎn)眼又是周末,許老頭兒打電話來催許汀回家吃飯,他蒸了螃蟹,還有椰子雞,都是許汀愛吃的!許汀說這周要去出租屋錄甜點視頻,勻不出時間,下周回去。
許老頭兒滿腹惆悵地在電話里唱:“走吧,走吧,人總要學(xué)著自己長大!走吧,走吧,不必操心你的老爸!”
許汀毫不留情地掛了電話。
星期六,司瑤跟在許汀身后進了家門,蹭吃蹭床不說,還不肯幫忙洗碗搞衛(wèi)生。
許汀捏她的臉:“懶成這樣,誰敢娶你?”
司瑤鞋也不穿,赤腳趴在臥室的地毯上說:“那就不嫁了,一輩子跟著汀??!”
司瑤換了新手機,她打開局域網(wǎng)搜許汀家的wi-fi,搜到一個奇奇怪怪的名字——rqxzdhhk。
將這幾個字母默念幾遍,司瑤恍然——rqxzdhhk——就是“阮清峋長得好好看”首字母的縮寫啊……
司瑤嘴角一抽:“汀汀,你暗戀得也太明顯了!”
許汀彎著眼睛:“名稱要和密碼連起來念的,密碼是:txdyzhk123?!?/span>
司瑤把兩組縮寫擱在一起,仔細琢磨了一下——
名稱:rqxzdhhk——阮清峋長得好好看!
密碼:txdyzhk——天下第一最好看!
司瑤:“……”
你要是把這份虔誠落實到行動上,阮清峋早被你追走了!還用得著暗戀?
恍神的工夫聽見一串狗叫,好像是從隔壁傳來的,司瑤有點好奇,問許?。骸巴⊥?,你的鄰居在養(yǎng)狗嗎?什么品種???”
“不知道,沒見過。”許汀聳聳肩,“對面鄰居好像特別忙,都沒時間遛狗,小家伙天天撓門吊嗓子。再這樣下去,我要投訴了!”
吃過晚飯,許汀拽著司瑤下樓跳廣場舞,健身消食。
司瑤戴著耳機打游戲,邊打邊說:“我看過皇歷了,今日宜靜不宜動,不適合出門。”
許汀無奈,換好鞋子出門去了。
等電梯時,對面只聞其聲不見其狗的四腳獸又開始叫喚,汪汪汪汪汪汪,高低起伏,錯落有致。許汀嘆了口氣,從背包里抽出一張便箋,貼在鄰居的房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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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大四那年沈馳言拿到保研名額,直升本校,跟在物理學(xué)院最嚴謹?shù)睦辖淌诿?,專業(yè)是凝聚態(tài)物理,從此天天吃飯睡覺測電阻,大把大把掉頭發(fā)。大師兄私下感慨,誰能想到念個書還有剃度的效果?
最近課題進了死胡同,整個課題組一片愁云慘淡。
沈馳言在辦公室里轉(zhuǎn)了一圈,覺察到氣氛不對,轉(zhuǎn)身出去買了些甜點,請大家吃下午茶。
大師兄聞見香味狂奔而來,撲在沈馳言身上,說:“沈少,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四大力學(xué),永遠占據(jù)核心地位!”
有人趁機揭大師兄的短處,說:“小言,你千萬不要以為這是什么好話!當(dāng)年他因為掛了量子力學(xué)一科,險些拿不到學(xué)位證,被班導(dǎo)師吊起來打!”
大師兄咬著蛋糕羞憤不已,說:“那不是掛科,是失誤!讀書人的事,能算掛科嗎?”
一陣哄笑。
師姐的眼睛還紅著,沈馳言遞給她一杯奶茶,笑著說:“康德說過,三樣?xùn)|西有助于緩解生命的辛勞,分別是奶茶、奶茶和奶茶!”
師姐被沈馳言那個笑容晃得眼暈,接過紙杯的瞬間忽然想起什么,說:“對了,小言,你還沒交女朋友吧,材料組那邊有個學(xué)妹……”
師姐抬頭,正對上沈馳言的目光。沈馳言有一副少見的漂亮眉眼,劍眉、眼尾修長,睫毛似一筆飽滿的墨,眸子里暗光暈染,看起來有點壞,還有點不易察覺的冷漠。
師姐心頭一顫,意識到自己逾越了。
進科室以來,沈馳言一直很隨和,對上能應(yīng)付導(dǎo)師,對下懂得關(guān)照同僚,扔到本科生里他也吃得開,呼朋引伴,滿世界都是熟人。但這并不代表他是一個好接近的人,更不代表隨便什么人都能干預(yù)他的私生活。
他處事平和,待人有禮,這不是本性,而是教養(yǎng)。
師姐跟沈馳言私交不深,但她能感覺到這個叫沈馳言的男人一定有著優(yōu)渥的出身。
生在云上的人,骨子里有種本能般的高傲,沈馳言就是如此,只不過涵養(yǎng)太好,讓他在優(yōu)秀之外多了層圓融,看起來格外平易近人。
可“平易近人”這個詞本身就代表著一種優(yōu)越,一種距離。
一念至此,師姐及時咬住話頭,只說了聲謝謝。
沈馳言聽個開頭就知道她要說什么,也沒興趣追問,撥弄了兩下中指上的檀木戒指,轉(zhuǎn)身逗大師兄玩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師姐極輕地嘆了口氣,英俊出色,進退有度,還懂得鋒芒善用,這樣的男人天生讓人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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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在實驗室里一耗就是一整天,傍晚時分沈馳言才離開,最近確實太忙,忙得他恨不得多長出一個腦袋,一個用來做實驗,一個用來跑參數(shù)。
回家的路上,沈馳言拐去便利店買了些速食品。沈少爺?shù)膹N房雖然配備了全套的廚具,但他本人的廚藝還停留在只能把白開水燒沸的程度,一日三餐除了食堂就是外賣和速食。
大師兄開玩笑說,你沒胖成球,純屬蒼天無眼。
沈馳言拍著大師兄日漸隆起的小腹:“實話說,大部分瘦子之所以瘦,不是因為飲食習(xí)慣良好,而是根本吃不胖?!?/span>
大師兄沉默兩秒,黯然垂淚。
懷里抱著一堆東西,鑰匙對不準鎖眼兒,沈馳言萬分艱難地從購物袋后面探出頭,看見門板上貼著張便箋——
挨餓會瘦,養(yǎng)狗要遛。
落款是“對面的天天聽四腳獸吊嗓子撓門的鄰居”。
留便箋的人年紀應(yīng)該不大,字寫得工整且稚氣,一筆一畫,橫平豎直。
沈馳言將那八個字來回念了幾遍,還挺順口,忍不住笑了。
門鎖終于擰開,胖花從門縫里擠出一個碩大的腦袋,沈馳言勻出手在狗腦袋上擼了一把:“三天不遛,上房揭瓦,鄰居都來告狀了!等我有時間,肯定閹了你!”
大狗嗚咽一聲,眼神無辜。
擱下購物袋,沈馳言從柜子里翻出一盒松露巧克力,當(dāng)作給鄰居的道歉禮物。他走過去才發(fā)現(xiàn),對面的防盜門外掛著個自制的門牌,原木色的硬紙卡上寫著三個字——魔仙堡。
字跡跟便箋上的一模一樣。
沈馳言盯著那個門牌看了一會兒,拿出手機百度魔仙堡是個什么玩意兒,跳出來的詞條讓他一陣無語——粉紅色的懸浮建筑、魔仙和花中精靈……
住在他對面的不會是個未成年吧,拎著帶亮片的塑料棒高喊“巴啦啦能量”的那種……
撲面而來的代溝感,讓沈馳言瞬間沒了敲門的勇氣,拿筆在便箋上補了一句“已閱,擇日整改”,然后連字條帶巧克力一并擱在了鄰居門前。
胖花一直跟在沈馳言腳邊,走一步跟一步,黑葡萄似的圓眼睛不住地往掛著狗繩的方向瞄,意思是遛我,馬上,別猶豫!
一人一狗對視半晌,沈馳言落敗,嘆了口氣:“行吧,這個家你說了算!”
這哪是養(yǎng)狗,分明是供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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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住進小區(qū)以后,許汀經(jīng)常跟阿姨們一塊跳舞。她長得甜,嘴也甜,一來二去,混成了團寵,領(lǐng)舞阿姨讓她站在最前排,緊挨著自己,地理位置十分顯眼。
盛情難卻,許汀只得硬著頭皮站上去,哪知道今天換了首新曲子,她沒跳過,音樂一響,直接蒙了。別人彎腰她舉手,別人跺腳她扭胯,踩不到節(jié)奏不說,還有點順拐,逗得幾個阿姨笑個不停。
曲子進行到副歌部分,動作難度更大了,阿姨們齊刷刷轉(zhuǎn)身,擺頭、踢腿、眼神靈動,許汀有樣學(xué)樣,轉(zhuǎn)身、扭頭、踢……
許汀面無表情地放下踢到一半的腿,僵著身形,木頭人似的慢慢往場邊移動,直到移出阿姨們的視線范圍,她才露出痛苦的表情——
腰腰腰腰腰,扭了一下,真疼!
廣場外圈圍著幾個小石墩,許汀坐在上面活動了一下腰椎間盤,就在她疼得齜牙咧嘴面目扭曲時,忽然看到十米外的陰影里站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半袖t恤和深色休閑褲,腳邊蹲著一只奶牛似的大斑點狗。
離得有點遠,光線又暗,看不清臉,身材倒是不錯,個子也高,感覺應(yīng)該是個小帥哥。
有型又有狗,許汀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看著看著,她隱隱有種感覺,對方好像也在看她。
手機振動,鄭李李發(fā)來微信,問她:“汀汀,是你嗎?”
另附一張截圖,一個備注是“物理沈?qū)W長”的人在朋友圈里發(fā)了個小視頻,文字欄里寫著:我長這么大,第一次看到順拐能順到這種程度的,哈哈哈,都順成機器人了,大黃蜂,是你嗎?大黃蜂!
許汀點開小視頻,通亮的街燈下,那個既踩不上拍子又跟不上節(jié)奏的人,可不正是她!
許汀回了個流淚的表情,說:“是我……”
鄭李李哈哈地笑了好一會兒,話音一轉(zhuǎn),好奇中又帶點向往地問她:“汀汀,你跟沈馳言住在一個小區(qū)嗎?有沒有偶遇過???”
鄭李李發(fā)來的是語音,“沈馳言”三個字音如同開了會員的彩色彈幕脫穎而出。在許汀腦袋里來回橫跳。她想,這名字好耳熟啊,在哪兒聽過來著?
愣怔半晌,許汀忽然想起業(yè)主群里的那場鬧劇,點開“s”的朋友圈,果然,熟悉的小視頻、熟悉的文案,以及熟悉的大黃蜂。
許汀連語音都不敢發(fā),抖著手指敲著鍵盤:“沈馳言是誰?”
鄭李李毫無危機意識,歡天喜地地同她介紹:“咱們學(xué)校物理學(xué)院的,研一在讀。入學(xué)報到之前,我在論壇上刷帖子,看到好多關(guān)于他的留言。開始我以為是小姑娘們瞎起哄沒見識,直到我看見照片。怎么說呢,存在即合理,校草兩個字,真不是白叫的!”
鄭李李生怕許汀不信,又發(fā)了幾張照片過來,有課堂上的偷拍,有球場上的抓拍,還有一張證件照。
證件照這個東西,全靠顏值撐著,長得好看,拍出來的片子就好看,一點都作不得假。
藍色背景框出小小方寸,年輕男人干凈倨傲,目光清朗,嘴角勾出一點笑。
好看,確實好看,少見的英俊利落。
不過……
這……這不就是走錯球場那天,借衣服給她的“白球衣”嘛!
她當(dāng)著人家的面摔了個大馬趴,還撕壞了裙子!
這……這都是些什么事兒啊!
隔了一會兒,鄭李李再度發(fā)來消息,許汀看了一眼,頭發(fā)都要立起來了。
鄭李李:“汀汀,沈?qū)W長要我把你的微信推送給他,機會給你了,要抓住喲!”附帶一個臉紅微笑的小表情。
許?。骸啊?/span>
抓你個大青蛙??!
這樣一來,他就知道我就是那個“趁火打劫”的倒霉鄰居了!
啊——鄭李李,你個豬隊友!
(10)
沈馳言沒想到,遛狗也能遛出這么大一個緣分,或者說,人生何處不相逢。
他原本只是想欣賞一下阿姨們新編的廣場舞,沒想到一眼瞄過去,先看到一個順拐的。
順拐的是個女孩子,年紀不大,穿著淺色連帽外套,看起來身形嬌小。單是順拐也就罷了,這姑娘還踩不上拍子,一串動作跳得亂七八糟,險些打到隔壁阿姨的肩膀。
沈馳言笑得不行,在朋友圈里發(fā)了條視頻動態(tài)。
很快有人私聊他:“學(xué)長,你認識這個女孩子嗎?”
沈馳言:“不認識,遛狗時看見的。”
鄭那個李李:“她是我舍友,很容易害羞,你這樣曝光她,她會哭的!”
既然是舍友,肯定也是k大的學(xué)生。沈馳言想起那個在籃球場上摔出個拜大年姿勢,還拿走他一件衣服的女生,笑容壓都壓不住,心想,現(xiàn)在的小女孩都這么有喜感嗎?
沈馳言收起手機,再度抬頭時,“小順拐”已經(jīng)不見了。他牽著胖花朝廣場外走了兩步,又看見“小順拐”僵著脊背從人群里退出來,木頭人似的坐在石頭墩上。
這是……
扭著腰了?
沈馳言笑得差點拽不住狗繩。
“小順拐”在明,沈馳言在暗,角度奇佳,他瞇著眼睛仔細看了看,又笑了。
還真是拿走他衣服的那個女生。
世界真小啊。
沈馳言拿出手機,找到剛剛私聊他的人:“能把你舍友的微信給我嗎?”
她欠我一件衣服和一聲謝謝!
對方很快發(fā)來微信名片,沈馳言順手點進去——
嗯?已經(jīng)是他的好友了?
什么時候加的?他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退回去看一眼頭像和id——呵,好眼熟的櫻桃小丸子?。?/span>
我要去論壇開個帖子,標(biāo)題是“字母君的愛情逸事”,除非當(dāng)事人給我發(fā)紅包,不然絕不封帖!
這話是你說的吧?
先拿走我一件衣服,然后在業(yè)主群里看我笑話,吃里爬外的小白眼狼!
他拇指抵著檀木戒指嵌著銀線的戒面,懶洋洋地轉(zhuǎn)了半個圈,切回到聊天頁面,問對方:“你舍友叫什么名字?”
鄭李李實在得過了頭,知無不言:“她叫許汀,歷史系的,性格特別好?!?/span>
沈馳言埋頭聊微信的工夫,許汀已經(jīng)走了,他也沒留意許汀到底是往哪個方向走的。胖花撒完歡,拽著狗繩要回家,沈馳言從陰影里走出來,琢磨著,這個叫鄭李李的,他有點印象,是個新生。
新生的舍友,應(yīng)該也是新生。
今年的新生是寶藏集中營嗎?沈馳言笑著想,一個個的,都這么喜感。
?
?
?
?
(11)
許汀那一下扭得不重,最開始有點疼,活動開就好了。得知“白球衣”就是沈馳言,也是鄰居字母君,還是同校學(xué)長,她立即打開微信設(shè)置,把朋友圈的可見范圍從半年改成了三天。
她在沈馳言面前丟的人已經(jīng)夠多了,不想再被挖出更多黑歷史。
出了電梯,許汀低頭拿鑰匙準備開門,余光瞄到門口的腳墊上壓著一盒松露巧克力,她寫給鄰居的那張便箋也被還了回來,還多了一句“已閱,擇日整改”。
許汀嘴角一抽。
擇日整改……要不要擬個方案,發(fā)個通知???
不過,這人的字兒倒是寫得不錯。
許汀進門時,司瑤還在游戲里廝殺,她洗了手,去廚房倒水喝。開關(guān)冰箱的間隙,忽然想到沈馳言好心借衣服給她,她卻連聲謝謝都沒說。
她點開微信找到“s”,看到自己之前發(fā)的道歉消息還留在頁面上。
這個……
巧是真巧,尷尬也是真尷尬。
正猶豫,有一條新消息進來,許汀低頭去看。
說曹操,曹操到。
消息是沈馳言發(fā)來的,還是條語音消息。
清清朗朗的聲音,帶著點笑意,說:“小朋友,我衣服還在你那兒吧?打算什么時候還?”
許汀戳著鍵盤回復(fù):“那天的事,謝謝學(xué)長了。星期一我會把衣服帶去學(xué)校的?!?/span>
潛臺詞是我不想在小區(qū)里見到你,太尷尬了,咱們還是保持距離,學(xué)校見吧!
沈馳言大概猜出了她的心思,聽筒里傳來一聲輕笑,只說了句不客氣。
對方態(tài)度和善,許汀心里一松,尷尬感稍稍淡了些。她想,老天偏心起來,也是挺氣人的,有些人吧,長得好看也就算了,聲音還好聽,性格也不錯,全是加分項,多過分!
睡前聊天,許汀將一連串的巧合講給司瑤聽,小丫頭直接從被窩里躥了起來,咋咋呼呼地說:“沈馳言!我聽過這個名字啊!你去翻k大表白墻,好多關(guān)于他的投稿。有人說要請他吃飯,還有人說要幫他保養(yǎng)手上的戒指,呸,醉翁之意不在酒,一群女流氓!”
經(jīng)司瑤這么一提,許汀倒是想起來了,沈馳言手上確實戴著枚戒指,顏色很暗,非金非銀,更像是木質(zhì),戒面略寬,中間一道銀色的細線。
很少見的款式,也很漂亮,襯得手指修長細白,非常養(yǎng)眼。
司瑤賊兮兮地看著許?。骸叭钋遽竞蜕蝰Y言,哪一個更好看?”
許汀哭笑不得,拽過被子蒙住司瑤的腦袋:“睡覺吧,我的八卦教母!”
k大表白墻。
司瑤睡著后,許汀隨手一搜,真的搜到了這個公眾號,點進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沈馳言的名字。
【表白】特大喜訊!沈馳言保研了!直升本校!姐妹們,小帥哥還是我們的!沒有被拐走!沒有!
【表白】啊啊啊啊啊!樓上,消息靠譜嗎?昨天隔壁帖子還在討論,沈馳言走了,誰來接替一草的位置?我給所有說沈馳言不帥的回復(fù)都投了差評!沈馳言不帥?他還不帥?
【表白】其實物理二班的阮清峋也不錯啊。物院什么神仙風(fēng)水啊,來一個帥一個,個個高品質(zhì)!
【表白】實不相瞞,在下不才,也是物院出身……
【表白】樓上的,醒醒吧,你去看看沈馳言打辯論賽的視頻,全程英語,中間還有一段西班牙語,給我都聽傻了!跟他比,什么班草系草,都成了野草!
【表白】西語專業(yè)的退出群聊,并向搶飯吃的人扔了一根爛香蕉。
……
許汀邊看邊笑,險些被手機砸臉。
窗簾沒拉好,一線月光落進來,清涼如水。
許汀翻了個身,模模糊糊地想,他在本校讀研啊,那就把衣服送到研究生院吧。他這么有名,應(yīng)該不難找。阮清峋在物理系,沈馳言也在物理系,兩個人應(yīng)該算師兄弟吧,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