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浪釘劇場~朝遲暮歸72
72.螳螂、蟬與黃雀(下)
周子舒借著月光,輕飄飄的落入林中,他遠遠的看見凌王與汐王起了爭執(zhí),卻沒有去聽他們說的內(nèi)容。不過,他大概是清楚的,只是,沒想到,這汐王這么快就動起手來。這位只看著面上的話,是一副脾氣很好的樣子;可這下起手來,卻狠辣果斷,一點兒都不帶拖拉。
這,令他想起曾經(jīng)自己認識的一個人---趙敬。
“哐當(dāng)”的聲音喚回了周子舒的思緒,他扭頭一看,不由得心中一緊,糟了,好像出事了。只見由竹子鋪就的地面上,汐王倒地一動不動。
而看著老五倒地后便未有動靜的凌王一把扔下自己歸離劍,上前查看。卻只見那張充滿驚愕的臉上,雙目瞪圓,再探以鼻,氣息全無;老五,死了。
他心亂如麻,自己只是生氣將這老五的右臂劃傷阻止他動手,自己的力道分寸拿捏的非常合適,只是傷及表面,不足以致命,怎會,如此?
“噔噔噔”幾聲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巡邏的士兵注意到草屋這邊的動靜趕過來查看,看清之后面面相覷,凌王殿下?地上的,似乎,是汐王殿下,看著,像是,死了?!
幾名士兵相互看了一眼,還是盡皆上前面見與凌王照了個面,同時相互搭了把手將汐王尸身抬起,返回營地。
周子舒在汐王倒地之時便聽見了一聲細微的暗器帶起的風(fēng)聲,他順著方向望去,隱隱看見有一道影子迅速的消失在竹林中。他微一頓足,棲身隱匿身形,悄然的跟隨在其身后。
冷炎看著幾名士兵帶回的汐王尸身以及返回營帳的凌王,雖不知道汐王為何死去,可軍營里的眾人皆知今夜汐王是同凌王出的軍營,而且,只有他二人,沒有任何人跟隨。他看著凌王還劍入鞘,臉上晦澀,似有郁悶之氣又若還有些懊惱。
冷炎吸了一口氣說道:
“無論無何,我覺得應(yīng)先派人立即趕回天都,若不及時做出安排,只怕回去后的局面便會立即失控?!?/p>
赫連凌聽道這里,雖尚未從老五被殺了這個消息中完全走出來,卻已經(jīng)冷靜了許多,他想了想說道:
“叫那些人暗中收集情報,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所有的安排,等我回京再說?!?/p>
冷炎略一沉吟,立馬就明白了凌王的意思,這是要準(zhǔn)備引蛇出洞。
凌王想著老五雖有錯,但人現(xiàn)在已然死了,一切過錯也就隨之埋進黃土。他劍眉一挑,神色間常年沙場征戰(zhàn)的肅殺之氣一閃而逝,說道:
“可這筆血債,作為兄長,必須幫他討回來!”
其實在竹林中,赫連凌在看見老五突然持劍攻擊自己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可終究在汐王倒地,瞬間而亡的時候,他才驚覺,還是晚了一步。汐王雖不是他親手殺的,但對方這招借刀殺人不可謂不毒。
關(guān)鍵是,到現(xiàn)在,他一直心中覺得奇怪的是,似乎對方,不僅非常清楚自己的行蹤和做派,而且每一步可有說是,算無遺策,完美的將自己套住。
赫連凌左思右想后對冷炎說道:
“敢通敵謀殺皇子,背后的勢力肯定不小,這一局,深險莫測。”
冷炎將手中凌王的外袍搭在衣架上說道:
“如殿下所料。而且,我發(fā)現(xiàn)各方人馬都有異動,恐怕,會對殿下不利?!?/p>
他說完,看著凌王右手一直未有離開劍柄的掌輕輕的磨蹭著劍柄端,沒有說話,再度開口說道:
“我可先回天都,一探究竟。”
赫連凌驚訝的看著冷炎,這么多年,冷炎一直在自己身邊隨侍左右,如今,這還是他第一次提出離開自己去單獨行動。冷炎看著凌王,知曉自己此刻提出的這番話,略顯得有些莽撞:
“殿下恕罪?!?/p>
月過中天,不知從哪里飄來幾片黑云,將月亮遮了個大半,只露出點點月牙??諝饫锏臏囟仍俅谓档土藥自S,屋舍草垛上蒙上了一層似透出肌理的柔紗。
周子舒飄落進一處房舍院中,抬頭便看見自己跟蹤的那人以一招凌空躍的輕功躍入眼前屋舍中。他眼前的屋舍在其仰視的角度下,兩邊微微翹起的屋角,角櫞張開猶如鳥翅,這叫做翼角。
而這種有著翼角的屋舍,卻不是一般人家可以建造的。
周子舒略一沉吟,抬手放出一只機關(guān)雀后,兩手將自己這一身長袖輕輕一攏,飛身躍上,右腳輕點翼角,彈身飛起半丈,將整個房屋屋頂瞬間看清后,下降時候他心中暗暗稱奇。
這屋舍頂,居然是少見的盝(lu)頂。
此種頂是一種較特別的屋頂,屋頂上部為平頂,下部為四面坡,垂脊上端為橫坡,橫脊數(shù)目與坡數(shù)相同,橫脊首尾相連,又稱圈脊。周子舒此刻下落后的身體就斜斜的靠在正面橫坡上。
橫坡呈人字形脊瓦呈青灰色,周子舒右手放在上前,觸感細膩光滑。他初看這青灰瓦片,毫不起眼,這會兒入手方驚覺,皆為琉璃。
他心里慶幸剛剛召集天窗,這地方,怕有點兒來頭。
一邊想著,周子舒就這么半躺半倚著,提氣運勁,專心傾聽起來。漸漸的,他隱隱約約聽到一些斷續(xù)的片段。
“其中關(guān)竅外人不知,誰都打不開。。那就應(yīng)是家賊里通外敵了?!?/p>
“但是他們怎么能把時間拿捏的如此恰到好處呢。”
“主子已派人到雪山及神醫(yī)曾經(jīng)出沒的地方尋訪。”
“可是?!?/p>
“這就去查?!?/p>
“黃衣有負所托,請君尊責(zé)罰?!?/p>
“誓死永護拜月教!”
斷續(xù)的話語聽的周子舒是臉色一片晦暗不明,他有些吃不準(zhǔn)這這屋中之人的情況,不過,倒是“黃衣”二字令他想起在南疆時阿沁萊曾說過的“黃衣”,這兩人,會是同一人么?
從聲音判斷,屋內(nèi)應(yīng)是有兩個人,可剛剛,只有一人進去。也就是說,屋里在之前就有一人在里面。周子舒正在梳理這件事始末蹤跡,忽眼前一亮,對面屋舍上空緩緩升起幾盞天燈,他心里一喜,來了。
屋舍里,確實是有兩人,案桌上正在書寫的,是周子舒追蹤、也就是汐王的謀臣、殷家之人殷素。此刻,在他右手有一盞燭火,上面有一個燈罩罩著,煙塵沒跑出來,也沒見燈火有半點晦暗的意思,而他正在案桌上提筆疾書。
院落中巡邏之人看見了屋脊上飄起的天燈,緩緩?fù)褐酗w來,領(lǐng)頭的察覺這天燈有些古怪,指揮著下屬一字并列排開同時大喝道:
“弓箭手準(zhǔn)備,放!”
誰曾想,這么一個小小的看似普通的屋舍中巡邏之人當(dāng)中,居然有著帶有箭矢弓弩的士兵混雜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