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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jié)奏放慢的第二節(jié)

依舊意義不明的標題

進展越來越奇怪了呢（你還有自覺啊喂），雖然還在我的計劃之內(nèi)啦，希望看到第四節(jié)讀者不要打我(??˙o˙)?

等四節(jié)寫完再發(fā)一個合并起來的版本。

? ? ? ? 次日。

????? ??醒來以后，從瑞恩旁邊輕手輕腳地走過，霍克出了房門。

? ? ? ? 他趕了趕作響的飛蠅，望向天際?，F(xiàn)在是微光之刻，黑夜與白晝的界限逐漸模糊。操縱著無數(shù)細微變化的時間，此刻卻顯示出格外的鄭重，恭候那燦爛的光為萬物投下陰影。

????? ??霍克算不清看了多少次日出。他只清楚自從學(xué)著干農(nóng)活以來，這場景便很少錯過。彼時他年紀只比如今的瑞恩稍長，即使跟大人一樣早早下地，能做的事也不多；往往逞強做了半天，就被看不下去的父親叫回家去。因此，雖然身處田間，他卻常有觀察天空的余裕。

????? ??如今，日月星辰受著英靈指引，依舊維持莊嚴的運行，但他和瑞恩卻流落到遙遠的地界、目睹戰(zhàn)火造就的破壞與死亡。相較于天空中亙古不變的秩序，地上紛爭所卷入的一切，是否只是無關(guān)緊要的速朽之物呢？恍惚間，過去無數(shù)個日子里的景象交疊在眼前，未解的疑惑讓霍克不禁沉思。

????? ??他又想起，雖然天體運行以神靈的意志為軌，卻也會出現(xiàn)偶發(fā)的偏移。過去曾發(fā)生的歷次大災(zāi)，都伴隨著天象的突變。除此之外還有長期性的變化。在家鄉(xiāng)，老人們常說“虎踏飛矢，魚躍深穹”，來形容世事變化之大。祖父告訴霍克，“虎”、“飛矢”和“魚”實際上指代虎嘯座、飛矢列星和潛魚座三個星座；人們觀察到這些星座的位置與數(shù)百年前的星圖有偏差，才總結(jié)出相應(yīng)的俗語。

????? ??作為虔信者的神官則講述了星座的古老傳說。這位年輕人不同于前任，對孩子們非常溫和、深入淺出地給他們講典籍中的故事?；艨藦乃抢锪私饬松裨挄r代的巡禮活動，戰(zhàn)神及其子嗣、以及眾多英雄立下的功績，其中也包括星座的由來。

????? ??據(jù)神官所言，這三個星座源于戰(zhàn)神捕殺魔怪系安的功績。系安在太陽升起前就誕生，起初以有翼的形體為禍世間。被戰(zhàn)神折斷雙翅投入深山后，系安又化為猛獸，捕食進入山林的獵手。戰(zhàn)神把這冥頑不靈的魔怪溺入深水，未曾想它竟然如魚般存活、還逆世間最大的卡魯瀑布而上，欲圖襲擊新生的太陽。

????? ??最終，系安失敗了，戰(zhàn)神一箭將其射殺。它那扭曲變形的形體被分割，固定在天上，成為后來人們熟知的兩個星座。殺死系安的箭矢也被放上高空，象征著戰(zhàn)神對邪惡存在的滅亡預(yù)告，因此飛矢列星在古時享有“挑戰(zhàn)之星”的別名。

????? ??神官還講過其他星座的由來，霍克記不太清。倒是神官自己的名字讓他印象深刻?！安皇悄菢幽罾玻盥返戮S希?！彼吽坪蹴懫鹆四堑罍睾偷穆曇?，“雖然聽上去很奇怪，但卻是圣徒的名字呢，這是位活躍在神話時代末期的圣徒。作為神殿收養(yǎng)的孩子，照顧我長大的人們依據(jù)傳統(tǒng)為我取了這個名字。”

????? ??“他的故事嗎？典籍里沒怎么記載呢，所以我也沒辦法講給大家聽?！碑敃r，神官一臉歉意地告訴孩子們，“我只知道后世追認他為圣徒，是靠他的墓碑?！?/p>

????? ??“路德維希大人曾經(jīng)參與最后的巡禮，墓志銘如是記述。傳說，立碑者正是最后一位見到戰(zhàn)神的巡禮者、那位躋身諸神之列的英靈，也就是說路德維希大人曾與他并肩……”

????? ??陽光已經(jīng)取代了夜色，但霍克仍未脫離對往日的追憶，“喂，喂！”直到某人的呼喊響起。他抬起頭，被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手掌嚇退了半步。

????? ??回過神來，他才看清來人是昨天剛雇傭自己的女孩。與收回的左手相對，此刻女孩右手拎著一根銅黃色的短杖，杖頭被雕刻成只有三指的人手，杖身粗細和她昨天舉的火炬頗為相似?；艨诵闹幸粍?，卻無法準確地把握那造型背后的怪異。

????? ??"在這想什么呢？"她的語氣頗為無奈，“總算起得還不晚。去叫你弟弟，到上工的時候了。”

????? ??霍克趕忙接話：“實在抱歉啊婪達小姐。我們兄弟爛命兩條，以前也沒空愛惜，這突然睡個安穩(wěn)覺，一下子沒適應(yīng)、就放松過頭了。讓你見笑了。”

????? ??大概是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了吧，婪達揮了揮手，示意他進屋喊人。他正轉(zhuǎn)身，忽然又被叫住。

????? ??“接穩(wěn)了！先吃著，吃完記得好好干?！?/p>

????? ??婪達邊說邊扔出一包東西?；艨诉B忙接住，出乎意料，在里面看到了成型的谷物制品。

????? ??他因為對方的漫不經(jīng)心感到惱怒，但轉(zhuǎn)念一想，能給面包已經(jīng)是她大發(fā)慈悲，自己再怎么說也應(yīng)該領(lǐng)情；于是不滿的話還沒出喉嚨就咽了回去、更換為連番感謝。

????? ??里頭的瑞恩似乎被對話吵醒，正揉著眼睛坐起身。二人吃了部分面包、把剩下的和昨天那些殘渣收在一起。婪達在外面倚墻等候，聽過瑞恩道歉后，“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再次顯示了她的寬宏。

????? ??“都搞好了吧？那就出發(fā)了?！迸⒖匆淮笠恍蓚€伙計都調(diào)整得不錯，便招呼他們跟上。上路以后，霍克留意到，自己等人正沿著來時的方向深入廢墟。相似的坍塌房屋比比皆是，在霍克眼里，它們只是同一片全無生機的斑駁色彩，而婪達也沒有片刻為這景象回首或是駐足。究竟要到哪呢？霍克對此并沒有頭緒。

????? ??不過趁著這會，他也更正了對自己雇主的認知。婪達調(diào)整了穿著，原本不成形的衣物已經(jīng)束緊。與其打扮相襯的輕盈體態(tài)使他確信，此人絕少經(jīng)歷需要精打細算、才能維持生計的窘迫。在棕發(fā)的縫隙間，霍克能看到她后頸上形如烈火的紋身，那圖案和她右手所持的短杖如同橫在面前的烙鐵，不斷朝他散發(fā)熱浪。

????? ??孤身旅行、卻與困頓無緣，周身盡是火焰的元素，甚至在靈視里，她本身就像一團活火……霍克的思路漸漸清晰，從這些特征當中，他隱約察覺了婪達的真實身份。

????? ??經(jīng)過位于廢墟中央的廣場后，就連瑞恩都感受到了異樣。這里比起他們的落腳處明顯變熱許多，甚至于兄弟二人產(chǎn)生了身處荒漠的錯覺。散落的戰(zhàn)爭碎屑只余寥寥，本就堪稱稀少的飛蟲徹底不見，讓人難以想象這是在不久前曾遭遇蹂躪的死地。也因為這些現(xiàn)象，霍克越發(fā)堅信自己的猜測。

????? ??三人最終停在一座傾倒的高臺旁，其木制的殘骸嵌進殘垣斷壁之間?！皬倪@走就是野外，我們要處理的東西也在外面?！迸⒒仡^看兄弟倆，平淡的話語中似乎含有替他們著想的意味，“別太緊張，都會習(xí)慣的?！?/p>

????? ??說完，她彎下腰穿過破碎的支架，去到另一側(cè)，留下身后的二人面面相覷。

????? ??霍克清楚瑞恩也在不安，正如他自己那樣。但馬上要見分曉了，霍克對著墻壁，在內(nèi)心發(fā)問，你會如我所想，是那種人么？他隨即故作輕松地拍了拍瑞恩的頭，“我先去探探路?！?/p>

????? ??跨過廢墟的邊緣、目睹所謂將要“習(xí)慣”的事物后，霍克愣住了。

????? ??他起先以為那只是紫色的“泥”和“山丘”而已。只是，越來越多的細節(jié)收入眼底，他已經(jīng)無法忽視折斷的兵刃、層疊的甲胄，以及卷裹著它們的殘肢。

????? ??空中盤旋的異味正在騷動，雖然受高熱的壓制，也足以令人感知并憎惡其存在。那不是大地隨處可見的隆起，從內(nèi)心深處，霍克接受了某種不知何時被灌輸?shù)恼J知，橫亙在他面前的乃是血海尸山。

?????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景象就開始扭曲變幻。怎么又他媽發(fā)作了！霍克咒罵著，卻仍未免被幻覺所掌控。在靈視中，原先被污穢之紫浸染的死者悉數(shù)起身。通過頭盔上朽爛的裝飾，他辨別出了死者蒼翼騎士的身份，以及敘述他們無敗戰(zhàn)績的悠久傳說。作為創(chuàng)立時期要追溯到神話時代的部隊，蒼翼騎士和受其保護的安努爾人頗為不同。他們騎乘高空居住的星間之獸，平日按兵不動，一旦出擊頃刻間就能橫掃一個國度、將其祭獻大天主。

????? ??在濃郁紫色的源頭，站起了一個面目可憎的惡魔。在它旁側(cè)的眾人敵視著它，拔劍迎戰(zhàn)。烈陽當空、大軍從天而降的場景，霍克曾與許多人共同目擊，現(xiàn)在他又體驗了那直刺雙目的璀璨光華、以及控制不住的震顫。然而，即使是無遠弗屆的強力，也終于在死亡面前滯留嘆息。這次圍剿失敗了。惡魔不斷與敵人廝殺，它痛苦地哀嚎留血，而沾上噴涌的紫色血液后，蒼翼們?nèi)缤庥鲋貏?chuàng)、紛紛敗下陣來；今時今日，太陽已不比記憶中那般熾烈，滿載榮譽的戰(zhàn)甲也不再閃耀，有一瞬間霍克竟分不清那黯淡是因為受污損，還是源于塵世間某種衰朽的命運。死傷者越來越多，尸體在血泊中漸漸堆積——

????? ??下一刻，紫色如退潮般消弭，霍克的視野再次清晰。死者依舊躺在原地，更深處那具惡魔的尸體也沒有異變。就是被拋在那的尸體罷了，霍克試圖說服自己。但忽然的頭痛與冷汗緊緊攝住了他，不斷警告在他前方被掩蓋的危險的真實。

????? ??身旁傳來一陣不大不小的動靜?！案绺?，你在那嗎？”聽到弟弟的聲音，霍克才想起來自己忘些了什么。還沒等他組織好語言，瑞恩就從缺口里伸出頭。不過，那副景象給瑞恩的沖擊比他預(yù)想的要輕很多。

????? ??一直以來，這小子都沒說過會看到臟東西啊，霍克邊思索邊護著弟弟爬出來，卻無論如何記不起自己獲得靈視的那個節(jié)點。他只好停止回憶，和弟弟一起朝在場的第三人走去。

????? ??這個過程中，恢復(fù)鎮(zhèn)定的霍克有所發(fā)現(xiàn)。環(huán)繞拋尸地分布著一些紅色的紋路，與乍看容易和地面混淆的外表不同，它們似乎構(gòu)筑了一道熾熱的無形屏障。此外，其中一座尸山上存在著大片焦黑的凹陷，看著像是灼燒產(chǎn)生的空洞。

????? ??婪達站在屏障前?！坝X得工作環(huán)境怎么樣？”等他們到近處，她才轉(zhuǎn)過身，掃了一眼，“要我說，好像你弟弟比你更適應(yīng)嘛?！?/p>

????? ??“瑞恩終究只是個七歲小孩，小孩知道的不多，也就很少害怕?！睂τ谒闹刚?，霍克斟酌著回應(yīng)的措辭，“我這個當哥哥的，不瞻前顧后一點，可沒法照顧好他啊?！?/p>

????? ??“當然，我對婪達小姐報以充分的信任，畢竟你貴為火焰的眷者，卻肯高看我們兄弟一眼、賞我們一份工做?！闭f完，他便盯著對方，看她作何反應(yīng)。

????? ??“嗯？竟然能看穿嗎。不愧是靈視擁有者?！迸⑵降鼗貞?yīng)。

????? ??打從一開始你就沒怎么掩飾吧，都到尸山跟前了，就算是正常人也該意識到不對勁了?；艨税祰@她的作風豪邁、與自己二人著實不同。

????? ??他繼續(xù)著自認為合適的回應(yīng)：“倒也沒有。我只是聽人家講過，在人們無暇顧及喪葬的混亂地界，會有凈火使執(zhí)行火焰的葬儀。今天見著那些，”他頓了一下，瞥了眼尸山后繼續(xù)，“我才知道傳言不虛，同時也確認了婪達小姐的身份?！?/p>

????? ??霍克敢說自己至少有一句話是憑良心講的：他最早了解凈火是在開始流浪后，但始終懷疑那些信息的真實性。至于其他部分，凈火教團與附龍者、救贖之月等類似，是基于對隱秘存在的信仰建成的組織；流民們對這些群體避之不及，因此有關(guān)凈火及其眷者的傳聞被一再夸大，遠不止于霍克所說的那點內(nèi)容。

????? ??“果然，無論什么時代，都得遵守謹慎招募流民的教誨啊。”

????? ??發(fā)表了一番莫名其妙的感想后，婪達的神情變得嚴肅，“此時此地、一言一行，皆在凈火注視之下。故而與吾締約者啊，不必憂慮，”她說這番話以短杖指天，遣詞造句也頗具舊日遺風、讓霍克只能撿幾個聽得懂的詞勉強拼湊句意，“吾將恪守諾言、不使汝等身陷禍患。如若不然，吾當受劫火焚燒、靈魂永墮之罰?！?/p>

????? ??隨著這位凈火使起誓，似乎當真有一股力量籠罩了三人。靈視呈現(xiàn)的畫面表明，那力量最終流向婪達，在她周身設(shè)下了拘束的符印，她臉上輕微的扭曲似乎也是受拘之痛的后果。但霍克感到一陣膽寒，不自覺縮了縮身子、盡量遠離從不知何處遙遙投下的目光。

????? ??隨著符印潛入不可見之境，婪達直起了略微弓著的腰，向后伸展了下手臂?！昂昧?，那些事之后有空再討論吧。你們退遠點?！?br/>

????? ??瑞恩聞言立刻退了幾大步，霍克則跨到弟弟身前的位置。對即將發(fā)生的事，他雖然有所預(yù)料，卻依舊被震驚——婪達朝右邊舉起短杖，雙手都覆上了一團火焰；她用左手握住杖的尾端、并向空中拖拽，似乎那火賦予隱匿之物以實形，杖身急劇伸長、顏色也轉(zhuǎn)入銹紅乃至血色；與之相應(yīng)，杖另一端的三指也被重鑄，化作由尖銳枝杈組成、近似巨大獸爪的結(jié)構(gòu)，那獸爪也握著烈火?，F(xiàn)在，提在她手里的毋寧說是一桿猙獰的燃燒長槍。

????? ??“這也是要習(xí)慣的一部分?！?/p>

????? ??婪達特意在“習(xí)慣”一詞加重音。她隨即倒轉(zhuǎn)長槍遞出?！澳弥?，”她對的兄弟倆說道，“不要怕，蠟燭不會燙手的。你們誰先來？”

????? ??雖然除了都冒火以外，這個東西和霍克所知的常見照明用具的共同點實在不易辨別，不過眼下可不是深究的時候。

????? ??霍克小心翼翼地伸手，在越過末端的突刺、握住槍身的一瞬間，槍尖處的火焰驟然傳出高熱和劇震，勢如野獸的爪擊。他繃緊手臂，竭力克制自住掉這鬼東西的欲望。所幸最終是霍克贏得了角力，在他耳邊傳來一聲低吼，與此同時，長槍不再拒絕他的持握，安靜下來。

????? ??之后，他把這所謂的“蠟燭”遞給瑞恩。奇怪的是，弟弟碰它時沒遇到什么阻礙，也沒有異象發(fā)生?；艨吮阍陔[約的不安中交還了蠟燭。

????? ??婪達大概對這個結(jié)果很滿意?！敖窈缶鸵彩乱欢螘r間了，霍克、瑞恩。走吧，接下來還有很多東西等著你們熟悉?！?/p>

????? ??她轉(zhuǎn)身走進了拋尸地。兄弟倆對視一眼，也跟上了雇主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