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商不奸，無奸不商（二十三）

一宿甜黑。

楊九郎覺得腦袋沉沉——宿醉的感覺真的不好，所以自己一點也不喜歡喝酒！

但，身上怎么也有些沉？

他伸手摸了摸身上的壓力來源——嗯，手！

手？！

楊九郎驚了一跳，將自己的雙眼迸開一寸——歧、歧王！?

他“噌”地跳坐起來，往墻根兒挪出半個屁股——一襲冷意入侵，低頭一看，身上未著寸縷——完蛋了！

他捻起蘭花指悄悄拉過一角眼角余光內(nèi)、被子上方唯剩的一件外袍，緩緩的、大氣不敢出地套在自己身上，屏氣凝神、想從張云雷上方越過去……

張云雷嘴角一勾，被子輕輕一掀一甩，把“躍躍欲逃”的楊九郎裹回被子，一把壓住他：“你想躲哪兒去？”

楊九郎滿臉通紅，耳朵尖簡直要滴出血來：“王、王爺……”

張云雷故意伸出手指輕輕點著楊九郎身上微微泛紫的“桃花”，以提醒他昨晚他們“做”了什么……

瑩瑩如玉的手指，配上妖冶艷麗的“桃花”，真是……

楊九郎腦袋“嗡”的一聲，頓時變成兩個大！

“王、王爺……”他咬著唇，努力組織著較為恰當?shù)恼Z言：“昨兒……昨兒喝醉了……”

張云雷笑意盈盈，眼角流露著勾人心魄的媚然：“我沒喝醉！”

“額……”楊九郎有些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什么？！肚子上的接觸又讓他渾身一震——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

熱血沸騰！

血脈噴張——簡直如洪水泛濫！

“楊九郎，你說……我們之間的這筆賬該怎么算？”媚眼如絲，熱氣都吹到了他楊九郎的耳朵根！

楊九郎不自覺得向后撤了撤，想離開這個危險的范圍，奈何身后便是一堵堅硬的墻壁，退無可退！

張云雷微微瞇了瞇眼，略略盛氣凌人：“怎么，楊老板吃干抹盡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倒是好計較……”

楊九郎這會兒真有些舌頭打架——不，腦子也打架！一句話也說不出！

不過，這也不怪他蠢——精明的楊老板雖開過葷，卻實在沒玩過小官，不知道那啥之后小官是個什么狀態(tài)——歧王殿下如此生龍活虎，一看就知道兩人昨晚啥也沒干！

“王、王爺恕罪……”聲音十分氣弱心虛，一腦門子的汗！楊九郎頭一次嫌棄自己的酒品——果真是人不可貌相！以往覺得自己醉了之后倒頭就睡的酒品不錯，看來是管中窺豹而已！真遇上事兒，定力也是不夠！

張云雷看氣勢上已經(jīng)壓倒“敵人”，心內(nèi)一喜，面上卻一點不露，反而冷冷一笑，舊事重提：“怎么，一個小小的英武將軍讓你巴巴地靠著不想放開，我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shù)故亲屇愠酝昃退Α銞罹爬傻哪X子壞掉了，竟算不清這里面的賬？！”

英武將軍？！這是哪兒跟哪兒！與她不就是個合作關系，跟現(xiàn)在這種……這種皮……肉關系……怎、怎么能一樣！

“王爺……”楊九郎輕嘆一聲，妥協(xié)道：“王爺想怎么處置小人？”

張云雷見他一臉認命的樣子，內(nèi)心笑開了花。他伸手輕撫著楊九郎的面頰，又緊了緊勾著的修腿，緩緩道：“我想向楊老板討一個口頭約定……”話，淡淡出口，身子慢慢靠上去，吐氣若蘭：“我想跟楊老板維持這種關系……”

楊九郎剎那間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維持這種關系？！這種什么關系？偷偷的、見不得人的關系？！

心中立時升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厭煩感！

張云雷見楊九郎沒反應，頓時胯下臉來：“怎么，楊老板不樂意？還是覺得我這個王爺比不上那個英武將軍？！”

又是英武將軍！

這跟英武將軍有什么可比性！

“王爺，小人不過是在將軍征戰(zhàn)時略盡綿薄之力……”

“略盡綿??？！”張云雷冷笑一聲——這該死的奸商還要嘴硬！“略盡綿薄還要盡到床上去？”

楊九郎目光一冷，胸中涌出一股強烈地怒意——即便他楊九郎與英武將軍這女人不對盤，時常因她坑他銀子恨不得要打要殺，但這女人終究是為國為民，忠君報國，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這么污她名聲！

“更何況她是我皇兄青睞的，你難不成還敢跟我皇兄搶人！”

“王爺！”因為怒意，音調(diào)不自覺提高了些：“我與將軍不過是合作關系——我承認我在做事上面手段上不得臺面，常取不義之財，但將軍一身光明磊落——我與她之間，沒有任何茍且之事……”

“楊九郎！你敢吼我！”張云雷覺察出楊九郎語氣不善，心中怒氣也略微上升，但突然聽得“沒有任何茍且之事”，心中莫名一松，卻強壓著欣喜維持自己的臺面：“可是你說的，就在昨晚，你說與她成事兒了……老話講，酒后吐真言，難道我不該信我親耳所聽？！”

“我說的？！”楊九郎竟一時不敢相信：自己怎么會說這樣的話！難道是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會啊，我對那女人不感興趣！而且自己對這話沒有任何印象——可是，歧王也不像是要拿這事兒胡謅的人！

“楊九郎……”張云雷已經(jīng)飛快變過臉來，堆著滿臉的笑意，曖昧的撫了撫楊九郎白膩的脖子，“你與她真是清白的？”

楊九郎看著歧王這張飛速轉(zhuǎn)變的臉，心里顫了顫，臉上卻騰起一股熱意，隨著他的手指游遍全身……

“楊九郎……九郎……”一聲比一聲嬌軟，聽得楊九郎心里顫顫的，都不敢看他那張顛倒眾生的臉——可是，總有些地方比人心更誠實……

“楊九郎，你可真能忍！”張云雷噘了噘嘴，在楊九郎的臉上捏了一把，又舊事重提：“我的條件，你可答應？”

楊九郎輕嘆一聲，一把抓住捏著自己臉的手：“王爺也說了，我這一介草民怎么敢跟皇上搶人……”

“你……我與她不一樣……我是我，皇兄不會管我這些！”

楊九郎帶上理智的笑，認真地看著張云雷：“王爺從一出生便是高高在上，確實很難理解我們這種要耍盡心機才能高人一等的人的心理！即便我與你的事攤開在皇上面前，即便王爺能為了我與皇上據(jù)理力爭，但終究……在皇上面前，我不過是跳梁小丑，要捏死我如同捏死一只螞蟻?；噬嫌肋h是你的兄長，而我，不過是個樂子……”

“楊九郎……”張云雷一翻手腕反過來抓住楊九郎的手腕，有些訥訥無語——他說得對，若是自己執(zhí)意，惹怒了皇兄，皇兄確實不會對自己怎么樣，但對楊九郎……一定不會手軟！

可是……可是這奸商真有些進了自己的心……怎么辦！

楊九郎看著眼前這雙蘊著星辰大海卻又有些舉棋不定、眼波流轉(zhuǎn)的眸子，輕輕咬了咬牙，閉上眼緩緩湊了上去——溫熱的唇碰上濃密纖直的睫毛，微微的顫動像是刷子一般掠過柔軟的唇，掠進人的心里……

他楊九郎竟也昏了頭腦，做了次明知不該卻依然不顧一切的事！

“楊九郎……”尾音微顫，撒嬌的意味濃烈！張云雷等待著楊九郎的下文，卻不想他就這般蜻蜓點水沒了下文——娘的，不娶何撩！

……

……

……

……

真是個神清氣爽的早晨！

歧王殿下神情愜意地半躺在楊府的書房里，喝著茶，翻著書，還能遠遠看著……額，“美麗”的人兒！

楊九郎端坐在書桌前，賬冊攤開在自己眼前，蘸飽了墨的筆卻卻遲遲落不下去——手，抖如篩糠，隱隱還散著一股若有似無的白檀香的……腥味……

這一切的一切，都時刻提醒自己記起早晨那段……那段……

緋紅又一次爬上面頰！

潮熱陣陣……

這該死的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