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鐵鋪中 無數(shù)精壯的青年赤著上身。正滿頭大汗地用手中的鐵錘鍛打著鐵塊。 錘子的叮當(dāng)聲。風(fēng)箱的呼哧聲。在擁擠的鐵鋪中夾雜在一起。方圓十里之外都聽不清別的聲音。 鐵匠鋪的正中。放著一個一人多高的巨砧。上面通體遍布著如雷擊般的焦紋。 如果再仔細(xì)看。才能發(fā)現(xiàn)巨砧上坐著一個干癟的長須老人。他縮在巨砧的中心。穿著汗?jié)a臟了的紅袍。像塊不起眼的銹鐵。 一個青年停下了動作。他用鋼鉗夾住了他剛鍛打出來的寶劍。將劍浸入一旁的油桶中淬火。 “哧啦”白霧陣陣騰起。青年將寶劍揩干。雙手捧劍。恭敬地走向老人。 老人睜眼。他伸手接過青年手中的劍。伸出食中二指輕輕一彈。寶劍錚錚作響。 老人用銳利而又熾熱的目光反復(fù)打量著寶劍的紋路。手指像枯枝般纏住劍身。 青年垂首恭敬地站在一旁。一滴冷汗緩緩地自他頭上流下。暴露了他惴惴不安的內(nèi)心。 “哼。”老人打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聲。充滿了不悅和惱怒。青年顫抖了一下?；琶堊煜胍箴垺s只見老人一側(cè)劍身。猛地向青年抽去！ 鮮血和碎肉橫飛。青年被老人抽得天暈眼花。幾顆門牙也被打了下來。老人利索地跳下巨砧。邊抽邊罵:“狗崽子！木疙瘩！白瞎了老夫的好鐵！我讓你瞎淬火！我讓你瞎淬火！” 直把這青年抽得如坨螺一樣。他不斷地哀嚎著。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老人解氣地停了手。只見青年左臉被抽得沒了皮肉。露出森森白骨。 老人召手。幾名壯仆快步上前。老人用手上的刀點了點地上的青年。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下一爐鐵就拿這廢材殉鐵?！? 青年被壯仆們拖走。血跡歪歪斜斜地涂滿了整個走廊。老人“當(dāng)啷”一聲將劍擲在地上。轉(zhuǎn)身喝道:“看到了嗎？廢材難堪重用。只配祭老夫的寶鐵！若再敢浪費材料。下一個燒的就是你們！” 圍觀弟子紛紛打了個寒顫。喏喏稱是。忙低頭打鐵。只是這回又多了十二萬分的小心。生怕處理劍材時一個不妥。就與那青年一起被活殉給爐鐵。 老人又跳回巨砧之上。盤腿閉目。 一聲輕笑傳來。聲音柔和。雖然滿屋都是嘈雜的打鐵之聲。那笑聲卻像銀針一樣插入老人耳中。 老人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只是抬手。周圍弟子立刻停止了打鐵的動作。定在原地。 一角錦袍在老人目光的角落出現(xiàn)。接著便是一雙如脂玉般的纖手。它拿著一支白玉制成的牙牌。來人半個身子藏在柱子后面。讓人看不清楚他的面目。 “老當(dāng)益壯啊。老匹夫。照你這樣煉。真不怕有一天沒人給你打鐵么?！甭曇艉ΑＲ廊皇悄敲吹娜岷?。卻飽含著濃濃的嘲諷之意。像綿里藏著的尖針。 老人不惱。只用淡淡的語氣說道:“托圣人的福。老夫這把老骨頭至今還硬朗著哩?！? “是么？”來人語氣微揚。轉(zhuǎn)身走出柱后。 來人穿著打扮富貴襲人。頸子卻長得長而黝黑。嘴尖而利。兩顆像墨珠般的眼睛長在頭的兩側(cè)。整張臉長滿了堅硬的翎毛。只前額一片光禿禿。露出紅的發(fā)亮的頭皮。 直似個人鶴雜養(yǎng)的怪物。 周圍的弟子都抽口冷氣。紛紛拿起鐵錘護在老人身前。老人半抬起眼。斜睨面前這個扁毛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