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o the Rose Garden

第一次分娩是恐懼的延續(xù)，艾洛克抱住沙發(fā)墊子，就像一個沉入茫茫大海的漂流者在一塊快要腐爛的木板上糾纏著一樣，他躺在床上疼的無法自拔。他把臉埋在柔軟的棉絮里，把一輩子的尖叫聲都喊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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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耐！有什么好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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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到嚴(yán)酷的指責(zé)，艾洛克的下身似乎被撕開了，神志恍惚，甚至希望馬上有人用刀把下面挖出來。不久，醫(yī)生進(jìn)來了。雖然是生理性的眼淚，但還沒到流出來的程度。相反，冷汗、鼻涕和唾液把灰蒙蒙的臉弄得一團(tuán)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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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十指還差得遠(yuǎn)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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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疼了，我要死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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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挽起袖子，掀開濕漉漉的衣角，尷尬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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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這種程度的話怎么能說死呢。過一會兒骨盆開始正常張開，會比這疼好幾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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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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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著吧，因?yàn)槭浅醍a(chǎn)，所以可能需要很長時間。深呼吸，這樣吸進(jìn)去然后呼氣。你的骨盆很小，所以更難生產(ch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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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生讓他做的深呼吸有點(diǎn)幫助，但很快就出現(xiàn)了劇烈的疼痛，艾洛克撕扯著氣墊，聲嘶力竭地尖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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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經(jīng)歷這樣的痛苦。我是ALPHA啊，我本來是ALPHA??！為什么讓我變成OMEGA，為什么我要承受這些？在身體幾乎分裂成兩半的痛苦中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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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內(nèi)疚還是贖罪，在極大的痛苦面前都不算什么。只是有點(diǎn)怨恨，我對那個在門外看著這邊和醫(yī)生進(jìn)行嚴(yán)肅對話的男人感到非常討厭和怨恨，我明白了他為什么要我懷孕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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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在醫(yī)生面前做作的憂心忡忡的表情，艾洛克緊緊咬住下巴，牙齒都搖動了。我不想在這里流淚，忍受這點(diǎn)痛苦就夠了，不想流一些毫無用處、多愁善感的分泌物，讓對方的滿足感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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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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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地呼氣，艾洛克把臉埋在已經(jīng)潮濕的墊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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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午開始，艾洛克一直在陣痛，直到夕陽西下時才勉強(qiáng)生下孩子。因?yàn)樘撁摚B眨眼的力氣都沒有，抱著已經(jīng)被撕爛的墊子，輕輕地呼吸。耳邊傳來克洛夫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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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OMEGA男孩，金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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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子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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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莎，把孩子送到房間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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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帶他去哪，給我看看。在肚子里懷了9個月，把骨盆都打碎了生下他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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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洛克大喊大叫，但似乎沒有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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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高個子出現(xiàn)在模糊的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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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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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脫而已，他流了很多血，目前沒有危險。但對身體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一般情況下，建議以后避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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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關(guān)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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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酷的話語一下子讓醫(yī)生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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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其他人進(jìn)來，把垂下的艾洛克扶起來，帶到某個地方。我記不清細(xì)節(jié)了。因?yàn)橹型緯灥沽恕５?dāng)我再次睜開眼睛時，看到的卻是破舊的小屋。艾洛克怎么也不明白，以為是一場夢，然后又昏了過去。在酣睡的時候，殘酷的現(xiàn)實(shí)才剛剛開始，真正的復(fù)仇在等待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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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不敢相信，怎么能把剛生下自己孩子的OMEGA關(guān)在這樣一個不潔、寒冷的地方。骯臟的木床和沒有光線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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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洛克拖著病痛的身軀走出小屋，還不能正常行走?？聪蛄诉h(yuǎn)處的豪宅，一只手護(hù)著還沒塌陷的松垂的肚子，另一只手支撐著樹枝。偶爾有熱熱的東西從腿間流過，不用看也能猜到是血。連一雙室內(nèi)鞋都沒有，光著腳踩在尖尖痛痛的鵝卵石上，就像荊棘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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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瑪莎抱著一個孩子，從遠(yuǎn)處明亮的窗戶里走出來。她神情高興，就像抱著自己的孫子一樣?？寺宸蛟谒磉吀┮曋鴭雰?，微笑著，他抬起頭，目光艾洛克對視。柔和的微笑收起，冷冷的嘲笑透了出來。他打開一個兼做陽臺的大窗戶出來，很快就站在艾洛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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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快就能走路了嗎？天哪，血都漏出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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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而且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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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是因?yàn)榇┲@么薄的衣服到處走，冷了就回去生爐子吧。如果生病了，你就吃止痛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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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見面的人也不會這么冷漠，艾洛克支撐不住瑟瑟發(fā)抖的膝蓋，用手抓住被高檔襯衫包裹的手臂。他發(fā)了一聲小牢騷，但沒有推開，而是用手托住艾洛克的肘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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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要我住在這里？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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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dān)心孩子，這是你的屋子，你如果不想住在這里，你可以隨時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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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不，我不想知道。艾洛克緊緊抓住他手上的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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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給你生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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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你從我身上搶走的東西還給了我，即使這樣，我失去的第一個孩子也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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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求你把妻子和孩子還給我。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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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色栗色的瞳孔用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睛俯視著艾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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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以為生了我的孩子，就能做我的妻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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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一刻，艾洛克摸不著頭腦，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并不是說要成為雷皮埃爾的替補(bǔ)，只是想當(dāng)然地認(rèn)為，作為生下孩子的親生母親，有責(zé)任和權(quán)力照顧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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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我會看著辦好好撫養(yǎng)的，沒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至少我不會把他培養(yǎng)成一個犯罪了還厚顏無恥地到處走的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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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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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如果不滿意住在這里，你可以離開。希望以后不要再出現(xiàn)那種丑態(tài)了，說什么來著。哦，我聽說貴族會丟臉，因?yàn)樗呐笥褯]有照顧他。我也該顧及面子了，你能幫我嗎？你幫我把魚收拾好，這樣我就不會傷到手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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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那個沒有任何辱罵，只挑最痛的話說的殘忍男人，艾洛克感到世界籠罩在黑暗之中。然后一切都往下，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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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就是報復(fù)嗎，這段時間是在尋找機(jī)會嗎？就這樣在無底坑般的黑暗中永遠(yuǎn)徘徊，失去了財產(chǎn)，失去了家族，失去了人脈，失去了孩子，剩下的只有自我。因?yàn)檫€有東西沒能收回，所以只能用更殘忍的報復(fù)。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艾洛克決定自己拋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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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也沒吃，什么也沒喝。沒有那樣的精力，也沒有那樣的想法。寂靜的小屋無人問津，應(yīng)該是寂寞的死亡，但孤獨(dú)也掩蓋了那份寂寞。真的什么都沒有的時候，寧可平安死去，反正被掏空的身體也支撐不了活下去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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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兩天，好像沒過多久，自己也能感覺到呼吸微弱，心跳減慢。除了已經(jīng)放棄的視覺之外，隨意運(yùn)行的聽覺一點(diǎn)點(diǎn)失去了力量，帶來了寧靜，就此消失似乎是最恰當(dāng)?shù)慕Y(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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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生命干涸，連最后一滴都快要蒸發(fā)的時候，艾洛克感覺到身體浮了起來。在某次讀到的名為《樂園里》的一位求道者的證言錄中說，死亡就像一陣風(fēng)。他說，在神的影響下，無論是在光輝的天空，還是在遙遠(yuǎn)的地下，到了指定的終點(diǎn)站，人都會化為泡影，變得富有。是啊，自己現(xiàn)在很富有，但為何如此溫暖呢？“求道者沒有留下死亡是溫暖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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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朦朧的視野中，看到了用雙臂珍重地抱住骯臟的靈魂的死神。深古銅色的頭發(fā)，尖尖的臉龐，盯著人不動搖的眼睛。有人說死神是個可怕的神，但至少對艾洛克來說，他是個非常溫柔和藹的神，所以最后以他的形象出現(xiàn)了。如果是死神的話，就能說出沒說過的話。艾洛克動了動沒有知覺的胳膊，摟住了他的脖子。然后把鼻子埋在他堅(jiān)韌的肩膀上，聞到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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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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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以為我是ALPHA，很累很疼，但很高興成為你的OMEGA。我們的結(jié)局并不好，是我的愚蠢造成了后果，沒辦法。如果有一天，我們能在一起，到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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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下一天，你的罪過可不輕，你可不能就這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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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的聲音冷得把空氣凍住了。直到最后，我的心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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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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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洛克喘著粗氣，睜開了眼睛。剛才夢見自己在生孩子，然后獨(dú)自一人死去。急忙用手摸了摸肚子，摸到一個大的鼓包。抬起頭，在打開的百葉窗間發(fā)現(xiàn)了一片藍(lán)天，還是大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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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看來是做夢了。因?yàn)榕吭诖采系淖藙?，我好像做了噩夢。艾洛克把被壓得吱吱作響的關(guān)節(jié)收攏起來，輕輕捶打酸痛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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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生孩子，最初的痛苦就會時不時地浮現(xiàn)在腦海中。那時候比現(xiàn)在健康多了，肚子卻更疼。希望和絕望一樣大，少是想自殺。最讓人害怕的是那之后，克洛夫從來沒有原諒自己，也不讓自己輕易死去。之后還想再死一次，但每次都被他救活了，現(xiàn)在試也沒用?，F(xiàn)在我不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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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坐在地上，感覺羊水都要破了，起身走出小屋散心，與豪宅相伴的是玫瑰園。艾洛克微笑著感謝這里依舊不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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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求道者最后的記錄：在拋棄很多東西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通往樂園的路。這里不再是無底坑了，因?yàn)楝F(xiàn)在在這里的不是泰溫德伯爵，而是艾洛克。克洛夫的OMEGA。他身無分文，被微風(fēng)吹到了樂園，和孩子一起等待自己的ALPHA到來，這段時間無比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