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目前有的情報來推斷，‘升格者’的產(chǎn)生流程大概為感染病毒，通過測試成為授格者，然后由‘代行者’賜予升格者身份與力量這三個階段。只有身為‘代行者’的露娜擁有令感染帕彌什病毒的個體成為升格者的能力，那么究竟是誰讓他們成為了升格者呢？”里摘取著簡要數(shù)據(jù)，“根據(jù)我們情報中已經(jīng)掌握的升格者數(shù)量，以及廢墟中的殘骸數(shù)量，可以推斷出感染體成為升格者的成功率不到0.042%?！?/p>

“看來成為升格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也難怪羅蘭會四處奔走，試圖招募同伴，并且將他們指引向這里?！甭段鱽喌穆曇艚躏h飄然異常地輕。

“以及……是否還有更多不為我們所知的升格者存在。”里最后補充了一句，關(guān)閉了終端，“而且如果升格網(wǎng)絡(luò)會對升格者進行反復(fù)測試，也就意味著升格者隨時有變回感染體的可能。”

“變回感染體……”露西亞似乎想到了什么。

“這個所謂的‘測試’具體究竟是指什么我們也不得而知。無論如何，我已經(jīng)把部分資料同步給空中花園。”里邊說邊重新裝配好武器，“也許露娜的藏身之處就在這里，我們接下來很可能會需要援軍?！?/p>

在繼續(xù)前進的路上，不斷出現(xiàn)的感染體并不能帶來太大的影響，直到核心區(qū)之前。

?

075號城市地下空洞，核心區(qū)。

露娜面前的投影地圖中清晰地顯示出在城市中移動的紅點，從距離上來看已經(jīng)很明顯在不斷接近這里。

“不速之客，需要立刻消滅嗎？”加百列毫無動作地侍立在一旁。

“不必。”

“露娜小姐，是灰鴉，那個人類指揮官也在。”他似乎有些焦躁。

“我知道?！?/p>

“您不準備采取行動嗎？”

“他們既然能找到這里，就說明……”露娜停止了想要說出口的話語，將它化為了無言的微笑，“但既然客人已經(jīng)來到了家門口，又哪有不招待的道理。”

“……去‘迎接’客人？”羅蘭露出笑容，“遵命。”

“姐姐。”

“我在。”阿爾法上前一步。

“帶華胥離開這里?！?/p>

“嗯?！?/p>

阿爾法和羅蘭朝著不同的方向離開，露娜注視著投影地圖，向其中不斷靠近的紅點伸出手，仿佛無聲地說了些什么。

“露娜小姐，我不明白?！奔影倭性俅未蚱瞥聊?/p>

“什么？”

“您的目的。您最近……似乎有些思慮過度了?！奔影倭姓遄弥迷~，“我擔(dān)心這會影響你的判斷。”

“你多慮了，加百列?！甭赌确路饘@個話題沒有任何興趣，她閉上眼睛靠坐在座椅上。

“為什么不直接消滅灰鴉，如果是在這里，消滅他們甚至不需要我們親自動手?！?/p>

“因為在這之前，我有想要讓姐姐看到的東西。”露娜再次舉起手，“就和你們迄今為止的‘篩選’一樣，極端的情感與最真實的欲望才能令虛偽的面具破碎。只有這樣……姐姐才會真正回到我的身邊。在她……再次被空中花園的人類背叛之前?！?/p>

“但您并不篤信灰鴉的指揮官會那樣做。”加百列的預(yù)期沒有任何波動，“如果他們的行動在您的計劃之外，您打算如何？又或者，這是您的另一種‘測試’？”

“加百列?！甭赌缺３种镜淖吮犻_眼，微微側(cè)頭。即使她的聲音并無任何情感上的變化，加百列還是感覺到身邊驟然沉降的威壓，“是什么讓你覺得我所做出的任何決定，都需要經(jīng)過你的同意？”

“……不敢?！奔影倭胁粸樗鶆?，“我只是作為追隨者，想盡快為您解決不穩(wěn)定因素罷了?！?/p>

一陣令人壓抑的沉默，加百列仍舊維持了穩(wěn)重：“我擔(dān)心您無意義的仁慈會動搖對升格網(wǎng)絡(luò)的意志。升格網(wǎng)絡(luò)需要的是擁有絕對力量的代行者，而猶豫和慈悲絕對不是代行者應(yīng)該有的特質(zhì)?！?/p>

威壓不斷增強，但加百列卻毫無反應(yīng)，這并不正常。

“曾經(jīng)的您為我展現(xiàn)了升格網(wǎng)絡(luò)的力量，那種純粹的力量洪流令我的全身都為之戰(zhàn)栗，從那時起我便決心追隨您，將此身獻給升格網(wǎng)絡(luò)。”加百列的語氣毫無波動，“但是現(xiàn)在的您讓我產(chǎn)生了擔(dān)憂。

聽著加百列的話語，露娜并沒有展現(xiàn)任何不快的神色，而是露出了小小的，略顯譏誚的微笑：“那么讓我聽聽，你打算怎么服務(wù)于升格網(wǎng)絡(luò)？”

“紅潮已經(jīng)演化出了生物特性，這意味著……總有一天，帕彌什會像人類那樣擁有自我意志。而我所做的，只是推動這個進程的前行，并且確保異合生物擁有意志以后仍然能為升格者所用?！睌?shù)只異合生物匍匐在加百列的腳下，仿佛討好一般用頭輕輕地蹭著加百列的腳尖，“它們很聽話，是比感染體更加強大的傀儡，只要有‘紅潮’和這些傀儡，感染很快就能遍布全球。在空中花園消失之后，就沒有勢力會成為我們的阻礙。因此我向您提出了第一項計劃——利用華胥攻破格式塔，強行拽下空中花園的計劃。只要作為人類最后希望的空中花園陷落，我們的計劃會更加順利地實施，只可惜……”

“華胥……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沒有令我失望?！甭赌人坪鯇影倭新癫卦谠捳Z中的強硬毫不在意，“不過，也多虧了華胥，我得到了逆元裝置的秘密，那種程度的東西居然會被標(biāo)記為最高等級的機密……人類真是可笑至極。”

“華胥的失敗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對異己抱有信任，因此我準備了另一個計劃?！?/p>

“這和你藏在核心區(qū)下方的‘那東西’有關(guān)嗎？”

“……不愧是露娜小姐?！?/p>

“加百列，你藏東西的手段并不精妙到足以騙過我的眼睛。我不在乎你們達成目的都使用什么手段，我只在乎結(jié)果?！?/p>

“是?！奔影倭斜诚蛏砗蟮氖治⑽⒁粶?，然后緊握成拳，“……失禮了，露娜小姐。但是——在這之前，我有無論如何都想確認的東西?！?/p>

隨著加百列的低聲命令，方才還盤踞在加百列腳下的異合生物突然暴起，朝著露娜襲擊過去，露娜略顯嬌小的身影瞬間被淹沒在異合生物組成的紅色狂潮中，加百列操縱著更多的怪物攻擊向露娜，然后如同欣賞什么演出一般，站在狂潮之前。

“請用您的行動告訴我——您依舊是掌控著絕對力量的代行者。”

“……也罷?！甭赌鹊谋砬楸涞赜行┛膳?，“既然你懷疑我，那我就讓你看看，我身為代行者的意志?！?/p>

“請完成我為您準備的小小試煉，以證明您對升格網(wǎng)絡(luò)的忠誠堅不可摧?！?/p>

然而之后僅僅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異合生物甚至沒能接近露娜便被強大到足以裂解空間的力量蒸發(fā)，月光般的少女在紅潮與碎裂的殘肢中獨舞，身上不沾染一絲污濁，攻守雙方早已完全逆轉(zhuǎn)，本該聽從加百列的異合生物在露娜抬手之間便改變了主人，朝著加百列的方向襲擊而去。

“如果這些軟弱無力的造物就是你所謂的‘最終計劃’……那么我很失望，加百列?！?/p>

“呃……咳……”加百列的機體被數(shù)根帕彌什聚合而成的尖刺貫穿，暗色的循環(huán)液順著尖刺滴落，然后被殘留在地上的異合生物掙扎著吞噬殆盡，感受到力量的絕對差距，加百列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露娜從空中輕輕落下，停在加百列面前，露出了憐憫的神色。

她俯下身，溫柔地輕觸加百列的面部。

即使露娜沒有再做出任何懲罰性質(zhì)的行為，加百列也明白自己在這一刻已經(jīng)失去了露娜的信任。他只是如同獻上最后的忠誠一般，俯首臣服在純白色的少女腳下。

“……不止這些，我們還有，另一張底牌。”加百列的聲音如同在拉扯金屬上拉扯的鏈鋸，“‘最后的’，底牌?！?/p>

話音剛落，整個地下空間都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