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兆之光【第十五章 某人的某事(2)】
她走到書桌旁,抓起一張紙和一捆彩色墨水筆,做了一件事。完成之后,她不情愿地走到門口,收拾好東西,準備走出去。
嗯,收拾好了她的“大部分東西”。
“...我的衣服在哪里...”她喃喃自語,“麥羅,你這個混蛋,你把它們拿走了嗎?”
他從遠處囈語了幾句。金克絲哼了一聲,沒有理他,咕噥著走上樓。
在最上方的臺階旁,金克絲找到了她丟失的衣服,還有拉克絲的衣服,清洗干凈,在椅子上疊得整整齊齊,當她們出來時,可以很方便地找到它們。
‘也太TM周到了’
她震驚于鼻孔里飄來的烹飪香味和嗡嗡的歌聲。盡管聲音甜美,但這首歌的歌詞和熟悉的旋律卻讓金克絲感到毛骨悚然。
“~小河那頭的朋友~我冰冷的手一無所有~”
金克絲的姿勢發(fā)生了變化,赤裸的腳悄悄走向精致的皮城毛毯。
“~小河那頭的朋友~求你隨便賞些善意~”
廚房里,她們粉紅頭發(fā)的救世主,左右搖擺哼著歌,仿佛在她身上音樂從未真正停止過。
讓金克絲吃驚的是,她唱歌用的不是皮爾特沃夫口音。
金克絲笑了。當她慢慢走近時,她用沙啞的聲音發(fā)出熟悉的音節(jié),作為對薩勒芬妮副歌的回應(yīng)。
“~哪怕只有一分錢,也是我的財富~”
薩勒芬妮的歌聲在一聲尖叫中停止了。她聽到了聲音,看到了金克絲從黑暗中露出的閃亮的眼睛,看到了她靠在門上,就像一個穿著過大毛衣的黑褐色稻草人——身上還隨意地掛著她的重型武器,就像掛著珠寶一樣。
“~放心我并不妒忌~”金克絲舔了舔嘴唇,“嗨呀,小粉?!?/p>
“??!金克絲!嗨...嗨!你起來了!”薩勒芬妮吱吱叫著,她的眼睛仍然睜得很大,金克絲幾乎可以從這里聽到她的小麻雀心臟撲通撲通在她的胸腔里跳動。
“對,起來了。~我們建不出沖天高樓~?!苯鹂私z笑得合不攏嘴,用新鮮的眼光評價著這個女孩?!澳阒溃憧赡軙X得我瘋了,但我從沒想過我能有幸聽到皮城人掛在演唱會海報上的大明星唱歌?!?/p>
她的指尖敲打著門框,“...更不用說還沒有皮城口音了。他們的鼻音總是太重,但你不是。”
薩勒芬妮臉紅了,“這首歌對我來說很特別。我小的時候,我父母每天晚上都給我唱?!?/p>
“我也一樣,”金克絲皺著眉頭說,“那么,你這一家都是底城人?我就知道你是個怪人。”
“我想我算是個吧,”小薩低聲說道,放下廚房用具,“他們是從祖安來的,但我出生在這里。我們穿越邊境時,我媽媽正懷著我,就在第一次起義之前...”
“范德爾的起義,”金克絲笑著回答,“他們還是這么叫它,但這不只是他領(lǐng)導的。”
小薩點點頭,揉搓著胳膊,“大橋暴亂發(fā)生時我還很小,我只記得從窗戶看到了火光,”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這是我唯一一次聽到父母吵架。”
金克絲把頭一歪。
“哦?”
“那時我太小了還不懂。但在很長時間后,我父親跟我坦白,那是因為我母親想回去,為了底城而戰(zhàn)斗。因為我的緣故,我父親說服了她留下來。”
薩勒芬妮看著面前冒著熱氣的盤子,它的香氣讓金克絲直流口水。但這個粉紅頭發(fā)的女孩現(xiàn)在不自然地看著它,似乎突然意識到,這平常的一頓午餐對面前的女孩來說是多么豐盛。
“我也記得那座橋,”金克絲說。‘紅色的世界,陰影在移動,蔚奧萊的手掌在流汗顫抖,“繼續(xù)唱,爆爆,沒事的,繼續(xù)唱...”’
“你的家人...參與了嗎?”
“無所謂了,”金克絲聳聳肩,“反正死在那里了?!?/p>
“我...我很抱歉,”薩勒芬妮顫抖著,沉默了下來。
金克絲帶著疑惑的眼光看了她一眼,又聳了聳肩。她走近食物嗅了嗅,然后抬起頭來觀察女孩那張苦瓜臉。
“啊,小甜心,別這么悶悶不樂,”她說,“我欠你的,呃,衣服,還有呃...床鋪,”金克絲笑著說,“還有把亮閃閃帶回來給我。哦對,還有救了我的命!”
“當...當然,”薩勒芬妮微笑著,給了金克絲一塊裹著軟奶酪的碎茄子,“謝謝你沒有炸毀我的房子,或是任何東西!來,嘗嘗這個。如果你想的話可以給拉克絲也拿一些?!?/p>
“哦哦哦,謝謝,”金克絲笑著接過它,嘎吱嘎吱地嚼起來,“呃,她還沒醒。我得去見一個人談點事,但我得嘗一口...哦哦哦嗯嗯!”
‘我的天哪,皮城烹飪手藝真是花哨。哇哦!’
“...太好吃了,里格恩門者的呃...你專門給我們做的嗎?”
薩勒芬妮點點頭。聽到恭維,她高興地笑了起來。
金克絲帶著深思熟慮的表情仔細端詳著她那甜美、純真的面容。她的嘴唇慢慢張開,露出惡毒的笑容。
“喂,我想請你幫個忙,小甜心,”她邊吃邊故作天真地問道。
“嗯?”
“...有繩子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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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的腳步聲在拋光的地板上發(fā)出空洞的聲音,長長的走廊在她們面前延伸至一個由單調(diào)鏡子組成的大廳。護士們安靜的處置聲,機器的呼呼、嗡嗡聲和閃光聲,無法驅(qū)散這令人不安的寂靜。
對凱特琳來說,走在這些走廊上激起了她關(guān)于母親的不愉快回憶。骨瘦如柴的身體被繃帶包裹,整日整夜沉溺于病床之上,而白大褂們則圍著她和機器忙碌著,讓她活了下來...
這里干燥、無菌的氣味慢慢進入她的感官。在她旁邊,蔚的鼻孔如野獸般抽搐了一下,抑制住了自己的噴嚏。
不管凱特琳對醫(yī)院的氣味有什么樣的黑暗記憶,蔚更討厭它。
凱特知道蔚仍然在某種程度上為議會發(fā)生的事情自責。更具體地說,為她的母親。因為是她妹妹扣動了扳機。
而現(xiàn)在她們又來了,看望在她手下新添的傷員。
巡邏警官米爾在病房門口迎接她們。她穿著便服,但看起來自襲擊以來她既沒睡過覺也沒洗過澡。她眼睛下面的黑影和問候時微笑的空洞充分說明了這一點,甚至連她那長長的頭發(fā)也軟趴趴地垂在她剃光的側(cè)頭皮上。
“他在里面,警長,”她的手指煩躁不安。
“謝謝你,米爾,”凱特回答,一只手放在她的手臂上,俯身觀察著她,“你能撐住嗎?”
米爾咬了咬嘴唇,點點頭,“只是磕磕碰碰,警長。我...”她瞥了一眼關(guān)著的門,“...他為我和那個菜鳥擋住了主要傷害?!?/p>
“勇敢的家伙,”蔚低聲說。
米爾點點頭,揉了揉胳膊,嘆了口氣。“...我不是在吹噓,凱普不會是個想自吹自擂的人。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他做了什么?!?/p>
凱特琳點頭微笑。
“謝謝你。他很幸運有你這樣的搭檔為他說話,不過你應(yīng)該休息一下,”她堅定地看了對面的女人一眼,“警長的命令,米爾。我們來陪他一會兒?!?/p>
“謝謝,警長,”米爾停頓了一下,好像她想多說些什么,但猶豫了一下,用眼角看著蔚。
蔚對視了回去,平靜地清了清嗓子,“對不起,”她說。
“不是你的錯,副官,”米爾喃喃自語,“都是她的——”她支吾了起來,“我們沒履行好職責,抱歉。”
她從她們身邊擦身而過。蔚望著地面,然后振作起來走進凱普的房間,凱特跟著她進入。
警官凱普像某種奇怪的異教徒祭品一樣被吊了起來。他的手臂被抬起,包裹在白色石膏中,背后支撐著數(shù)量離譜的枕頭,甚至他的脖子也被一個支架裝置包裹著,凱特琳都以為那玩意是已故議員肖拉的脖飾,或是一個神秘的酷刑裝置。
當她們走進來的時候,凱普睜開了一只受傷的眼睛。
“啊,警長,副官,我很樂意給你們倒一杯茶,但是...”他嘆了口氣,“我這樣連自己喝茶都TM做不到。你應(yīng)該看看那些可憐的護士試圖給我喂食的情形,老天保佑她們...”
凱特琳勉強笑了笑?!斑@回遇到麻煩了吧,凱普?”
“這回真的有點難搞了,老大,”大個子對她咧嘴笑了笑,然后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因為他無法轉(zhuǎn)頭,“嗨咯,蔚?!?/p>
“凱普,難頂?shù)囊煌戆?,呃,看來我不能給你一個擁抱了?”
“最好TM不要,”他哼了一聲,“它已經(jīng)承受得夠多了。他們花了好幾個小時的時間大驚小怪地從我背上把彈片揀出來?!?/p>
“啊,別再嘮叨了,”蔚笑著模仿他的口音,“茶來了?!?/p>
她迅速地走出了門,很快一個護士拿著熱氣騰騰的杯子和托盤過來了。蔚盡責地把杯子和托盤帶到病號的身邊,舉到他的嘴旁。
“得吹一吹,她泡得太熱了?!?/p>
凱特琳看著蔚笨拙的溫柔,眼神變得柔和。
‘因為是她妹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