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蘭】謎（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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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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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躍在大眾視線里，號稱“平成延續(xù)到令和的福爾摩斯”的大偵探工藤新一，其實有一位不為眾人所知的一位青梅竹馬。

那便是曾經(jīng)著名的名偵探“沉睡的毛利小五郎”的獨生女——毛利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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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jù)警署登記的消息，毛利小五郎的獨女毛利蘭于七年前正式宣告下落不明，但這條如此重磅的消息卻從來沒有出現(xiàn)在公眾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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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與兩位名偵探都有著密不可分關(guān)系的重要人物，她的失蹤至今仍然是個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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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警署的失蹤案卷錄上，毛利蘭的名字一直登記在案，但近五年來，似乎毛利夫婦也不在執(zhí)著于尋找他們的獨生女。

至于是放棄了希望，抑或是另有消息，我們不得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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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位與毛利蘭有著親密關(guān)系的名偵探，國際上都赫赫有名的工藤新一亦沒有對這起失蹤案公開表達過自己的觀點。

只有少數(shù)東京都直屬的，為其所信賴的警官，才知道工藤新一對這起失蹤案的真正態(tài)度。

他從來都沒有放棄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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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夫婦是放棄了尋找自己的女兒嗎？

抑或是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女兒身在何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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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偵探的直覺告訴他是后者，哪怕他并沒有足夠的證據(jù)，但他親眼目睹過那位“沉睡的毛利小五郎”呵止自己不準(zhǔn)再插手的樣子，他就明白這幾年毛利夫婦的平靜絕非是放棄了對于女兒的搜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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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jù)近幾年蘭的母親沉穩(wěn)到似乎不讓人覺得她失去了一個女兒的樣子，以及毛利大叔最初幾年的心急如焚，到這幾年冷靜到像是換了個人的樣子。

新一懷疑還有什么線索是毛利夫婦知道而他所不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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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發(fā)現(xiàn)蘭失蹤的是她的母親，妃英里。

理由是女兒每個月會定期寄給自己的明信片與照片，從女兒出門散心的第九個月起連續(xù)半年，她都再也沒有收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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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溫柔細(xì)心的孩子，絕對不會忘記告訴我們她最近的情況！”

妃律師的語氣十分激動，似乎預(yù)感到了什么。

在法政界赫赫有名的妃律師幾乎是在當(dāng)月就推測到了自己的女兒出現(xiàn)意外的可能性，在報告給警署過后立了案，并且親自一一排除同時期內(nèi)全日本的女性遇難遇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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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年過去后，警署根據(jù)明信片照片上提供的毛利蘭所到過的景點進行地毯式搜索，依舊沒有任何線索表明毛利蘭現(xiàn)在的下落。

她仿佛人間蒸發(fā)了一般。

明信片的收件人不僅僅只有毛利夫婦，還有她從小到大的閨蜜，鈴木財閥的繼承人鈴木園子，以及遠在關(guān)西大阪府的友人遠山和葉，除卻這幾位之外的其他親友，毛利蘭均以信件聯(lián)絡(luò)。

而她本人的移動電話，則遠在她失蹤前半年就已經(jīng)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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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涉及了部分個人隱私，但作為幫助偵破失蹤案的重要線索，幾乎所有的明信片都被警方留底作為證據(jù)。

但不論從何種角度來看，明信片和信箋上的不過都是些記錄的生活瑣事與對親屬友人的問候，并沒有再多的有效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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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jù)信件上的語氣以及對于自己青梅竹馬的了解，工藤新一本人則從蘭的信箋上讀出了幾條帶有強烈邏輯推理性的信息，無法驗證其真實性：

第一是她近期內(nèi)不會回到故鄉(xiāng)的，明信片的地址以及附加的生活照都可以推測出她一路向北的旅程；

第二是她做出了一個可能會引起身邊人反對的重要決定，從“原諒我”和“相信我”的字眼里能夠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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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類只能進行輔佐具體線索的邏輯思考，顯然對這起失蹤案并沒有更多的幫助。

名偵探的線索戛然而止，即便是邏輯思考也不過止步于此，僅僅通過青梅竹馬與他人的文字溝通，他遠無法達到過去高中時期的無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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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毛利蘭不在他面前的情況下，

他工藤新一的推理也不過是諸多猜測中，較為可能的一種，

而絕非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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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不論是明信片，抑或是記錄自己生活的照片，這位與失蹤對象關(guān)系密切的青梅竹馬都沒有收到過。

青梅竹馬在這個國家最后一絲音訊消失時，彼時的他也在大洋彼岸與黑衣組織的殘黨進行著生死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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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這位年輕有為的偵探傷痕累累又奇跡般生還回來的時候，在他記憶里的少女，早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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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沒有什么，是比久別之后，見不到自己的戀人，更為折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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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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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仍記得他重傷回到日本之后，第一時間沒有回到自己的家中休息抑或是去醫(yī)院療養(yǎng)，而帶著一身的繃帶同中槍的身體虛弱來到毛利偵探事務(wù)所的情景。

似乎和眼前的這位聰明的小委托人一模一樣，所有的滿心期待都在那布滿灰塵，看似已經(jīng)歇業(yè)很久無人問津的建筑之前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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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有迷茫到不知所措，不斷地?fù)艽蛏倥囊苿与娫捨垂?，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都不見她的蹤影之后?/p>

工藤新一選擇了警局這個于他而言最為高效的信息資料庫，在從美國的飛機落地之后沒有絲毫休息片刻的情況下——

他得知了蘭失蹤立案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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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么日本的救世主，因為他能做的實在是太有限了。

尤其是被卷入那巨大的黑色陰謀，苦苦掙扎三年余載才終于協(xié)同另一枚銀色子彈將其摧毀的情況下，他已經(jīng)從三年前的自己脫胎換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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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保護最重要的人，不得不隱瞞真相，乃至以虛構(gòu)的謊言欺騙對方，從青梅竹馬的隱瞞，到戀人以保護為名的欺騙，他都做過。

一切的目的都只是希望她離危險遠一些，但是在得知她失蹤的那一剎那，他突然覺得自己三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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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是組織在日本還留有殘黨？

是不是蘭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剛從病床上恢復(fù)就馬不停蹄回國的少年，頭腦超速運作的同時，也終于忍受不了過度的疲勞與內(nèi)心的失落而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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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最壞的角度出發(fā)，使得他沒有立即公開跨國犯罪組織首腦落網(wǎng)，大部分干部被繩之以法的消息，也向媒體隱瞞了自己的青梅竹馬失蹤的案件。

畢竟即便是偵破了黑衣組織的首腦所在地，他也絕非神，不可能一手掌握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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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排除掉一個個不可能，留下的即便是多么不可能的事實，也只會是真相。

工藤新一回歸了自己偵探的本職，努力不讓感性抹殺掉理性的自己，以確保蘭生存的最大可能性。

他做到了，他在短短兩年之內(nèi)，將組織的落網(wǎng)之魚全數(shù)瓦解，卻始終不愿相信那個不可能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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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蘭的失蹤與他的身份，那個龐大的黑衣組織，沒有關(guān)聯(lián)。

而跨國案件偵破的喜訊將他推上了媒體的制高點，幾年前就銷聲匿跡，不再出現(xiàn)在眾人視線之中的毛利偵探獨生女的失蹤新聞也被掩蓋在了輿論的狂歡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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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覺得，為了公眾的利益，他僥幸活了下來，沒有犧牲自己。

卻犧牲了比自己更不愿意失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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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除黑衣組織插手的不可能性，蘭的失蹤案在歲月的沉淀之中更顯得像個謎團。

本該是大學(xué)的年紀(jì)，大好的青春年華，卻選擇了休學(xué)去全國各地游歷。

擁有的兩臺移動手機，一臺被注銷，一臺則還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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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蘭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唯一痕跡，都保存在了那間，毛利夫婦不愿再回到的偵探事務(wù)所的房間里頭，還有他的記憶里。

上大學(xué)時將大部分的隨身物品都帶去了大學(xué)公寓的那天，他也在場，看著她興高采烈地表達自己即將成年的喜悅與不知所措。

以至于緬懷她的時候，伴隨她成長了18年歲月的房間也只留下了相片與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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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似知道真相，又不知道。

畢竟是他將身為戀人的她親自消除于這個世界上的，那么就算是名偵探，找不到身為青梅竹馬的他似乎也是上天的懲罰。

就如同貝爾摩德最后憐憫看向他的眼神那樣，仿佛她已經(jīng)預(yù)感到了——他把她的天使弄丟了，所以她對這個世界，也沒有絲毫留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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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偵探，您身體不舒服嗎？”不及自己腰側(cè)高的孩子正翻看著父親早些年出版的絕版?zhèn)商叫≌f，以稚嫩的嗓音，沉穩(wěn)的語氣詢問他，眼里帶著些許擔(dān)憂與迷惑，“您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恍恍惚惚的，似乎有什么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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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妨來推理一下我剛才在想些什么，你覺得如何？”從無盡的回憶之中回過頭來，卻驚喜地發(fā)現(xiàn)她可能在未來等著自己，工藤新一蹲下身看著無論是身形還是臉龐都同年輕時的自己如初一轍的柯南，心情是久違的放松。

只可惜對方給他傳遞的，是一個帶有鄙視情感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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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剛才在想些什么這個問題也太主觀了吧？”柯南努力不讓自己的鄙夷情緒表露得很明顯，畢竟哪怕是絕頂聰明的偵探也不該問如此主觀的問題，“而且我對工藤偵探的印象只停留在電視上，他們說您是天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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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給你一個提示：我剛才在想的事情，同你有關(guān)?！焙⒆酉乱庾R的疏離讓新一有種受傷的情緒，畢竟他每次靠近對方都會被對方不動聲色地避開，總讓他有一種被這孩子討厭了的錯覺。

其實并不是討厭，只是防范，畢竟工藤偵探絲毫沒有考慮到站在一個孩子的視角，他有多么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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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剛才，是在想我的母親嗎？”

柯南合上珍藏版的《暴風(fēng)雪山莊殺人案》，那本早已絕版，光打開就占據(jù)了他的雙臂的大書，眼神里透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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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則很懷念，懷念過去這道紫色眸子把他看穿的情景。

只不過這一次的被看穿，令他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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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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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想到的？”

“畢竟對于一個偵探來說，失蹤案遠比殺人案更有挑戰(zhàn)性吧？”柯南本能地回答著，卻發(fā)現(xiàn)眼前的這位大紅人的微笑一下子變得僵硬了起來，“畢竟我找毛利偵探，也只是為了找尋母親身上的真相，既然是名偵探的您，肯定更在意我母親身上的謎團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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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似乎和他小時候一點也不像……

莫名其妙地有幾分失落，工藤新一從蹲姿恢復(fù)到了站立的狀態(tài)，無奈地幫柯南將《暴風(fēng)雪山莊殺人案》的下冊從“書墻”之中找了出來。

柯南盯著眼前這位成年人瞬息萬變的表情，反思著自己難道推理錯誤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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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選項之后，剩下的那個選項即便再不愿意相信，也只能是真相。

工藤新一看著少年看偵探小說入迷的樣子，思緒又回到了從前。

他曾經(jīng)推理過的一個答案，被他視為極不可能的一個答案，現(xiàn)在就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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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蘭的失蹤案件，對于工藤新一來說，有一半確定的真相，以及一半不確定的未知。

她之所以會從好不容易考入的大學(xué)休學(xué)去各地散心，注銷了手機號碼，把自己送她的那個手機連帶著手機上的海參男掛件還給了自己，是因為他們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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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為16年的青梅竹馬，3年的戀人向自己提出了分手，今后再也無緣見面的可能，才讓那個堅強的女孩子離開了自己的父母親友，離開了這個她生長了20年的地方。

離開了這個充滿了他和她的回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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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了解蘭，早在黑衣組織余黨都被剿滅的那一剎那他便考慮過這種可能性，但是再多的推測，也不如眼見為實更具有信服力。

所以他不顧一切地趕到了她的住處，她大學(xué)的公寓，以及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

驗證了她離開了他的這個事實，這是工藤新一所確定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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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確定的未知則是蘭失蹤的消息，明信片的戛然而止，信件中不自然的語句和處處隱瞞的詞匯，都讓他陷入了一個巨大的謎團。

如果解不開這個謎團，那么他的余生都會在茫然的渾渾噩噩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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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完全排除了黑衣組織余黨綁架蘭的可能性之后，留給他工藤新一的線索又回歸到了看似平凡無奇的信件與照片上。

他實在是得不出頭緒，卻又無力去面對這一切，在數(shù)次央求之下，毛利小五郎同意了這個與自己女兒的離開絕對脫不了干系的“罪魁禍?zhǔn)住毕朐偃ヒ淮闻畠洪|房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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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蘭是在大學(xué)休學(xué)之后失蹤的，大學(xué)周圍的學(xué)生公寓也早已被調(diào)查了無數(shù)次，而這個她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地方并沒有多少所謂的線索。

大學(xué)公寓里布滿淚水的日記本，停留在2月的日歷，一切都定格在了蘭休學(xué)的那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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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蘭曾經(jīng)的房間里，空蕩蕩的書桌上所保留的，除卻她18歲那年的日歷之外，再無他物。

相冊早被鎖進了柜子，而同自己那17歲那年去多羅碧加樂園的合照則被蘭帶去了大學(xué)公寓，然后同她還給自己的手機，掛件以及別墅的鑰匙一起出現(xiàn)在了他家書房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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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是在那個到處都是蘭的氣息的房間里頭，大偵探發(fā)現(xiàn)了一些以往都被他所忽略的細(xì)節(jié)，一個可以讓他轉(zhuǎn)變思路的線索。

蘭習(xí)慣性在日歷上記下自己的日程，從和友人的出行日期，到值得紀(jì)念的日子，她必然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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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還有那每個月必會出現(xiàn)的——花朵的標(biāo)記。

一朵簡單到小學(xué)生都會的涂鴉，沒有任何文字標(biāo)注，就這么靜靜地躺在日歷的每一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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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思索了很多種花朵標(biāo)記會代表的含義，但是都被自己一一排除，因為從來沒有哪一種行程會準(zhǔn)時到每個月都出現(xiàn)在相近的日期。

但不同于每一本日歷都會記錄在5日當(dāng)天的花朵涂鴉，還未離開大學(xué)公寓的2月5日上，并沒有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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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根據(jù)大學(xué)公寓里日歷上的涂鴉，他推測蘭離開東京的時間是在2月初，而這已經(jīng)被鐵路局的票據(jù)記錄驗證為錯誤，蘭是于2月14日的情人節(jié)離開了她的家鄉(xiāng)。

花朵的涂鴉究竟是代表了什么？與蘭的失蹤是否有關(guān)？

這看似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細(xì)節(jié)是他每每想要忽略時，卻又不自覺想起，看似不起眼，卻又找不出解釋的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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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這張站在薰衣草花海里的照片，如果蘭能把自己的整條裙子都露出來，一定會更好看的。

搜集明信片作為證據(jù)的時候，那位鈴木財閥的大小姐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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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張以從上而下視角拍攝的照片，而照片中的女性只露出淺藍色的上裝與深藍色的圍巾，身后是標(biāo)志性的風(fēng)車與薰衣草海洋。

光看照片的他并沒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對勁，只是客觀地從蘭身后的標(biāo)志性建筑推測出了拍照的地點，畢竟對于這位名偵探而言，她穿什么都是一樣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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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你會覺得這是一條裙子？”

向園子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本來不愿意搭理他，對他抱有敵視情緒的大小姐難得對他工藤新一露出了舊時懷念的嫌棄眼神，“因為這個收腰設(shè)計啊。雖然說最近很多女裝也給上裝設(shè)計了輕微的收腰凸顯腰部曲線，但是一般性會從胸部下方就開始的收腰設(shè)計肯定是連衣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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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裙子還是一件上衣對于蘭的失蹤案的偵破當(dāng)然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就如同一曲樂譜中的不和諧音一般，注意到了一個就很難再忽略其他的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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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發(fā)現(xiàn)，短短半年內(nèi)的明信片照片上，明明是從冬季到夏季的轉(zhuǎn)變，拍攝的視角卻是逐步向上的。

從身著滑雪衫的全身照，到身著皮質(zhì)小夾克的四分之三全身照，再到披著針織披肩的半身照，直到炎熱的七八月份帶著太陽帽的只露出胸部以上的照片。

就像是在刻意掩飾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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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是因為害怕自己胖了所以不上相呢？你看越到夏季穿得越少，所以如果變胖了也會很明顯不是嗎？

偶爾特地趕來向他匯報關(guān)西地區(qū)搜查情況的服部平次的青梅竹馬兼未婚妻的遠山和葉也是收到明信片的友人之一，給出了作為一個女性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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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作為一種解釋，但是工藤新一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畢竟在失戀的狀態(tài)下，雖然說有暴飲暴食來緩解情緒的說法，但工藤新一濾鏡下的明信片照片上的毛利蘭的臉龐，分明是逐漸消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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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照片在掩飾些什么呢？

工藤新一的思緒再一次身前人的動作打斷，柯南似乎不愿意待在審視犯人的目光之下，他鉆到了書桌之下，繼續(xù)沉浸于推理小說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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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真相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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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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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都米花鎮(zhèn)的一切對毛利蘭而言又陌生又熟悉，畢竟這是她生長了20年的地方。

但在經(jīng)歷了車禍后，遭受生理和心理的雙重創(chuàng)傷而失憶之后，毛利蘭覺得那個有著她和柯南共同回憶的北國雪鄉(xiāng)于她而言更為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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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捷的科技使得手機導(dǎo)航能讓一個陌生的地址變得易于前往，但幾乎是在走上街道的一剎那，蘭便覺得自己不再需要手機作為引導(dǎo)。

畢竟這是她曾經(jīng)熟悉到形成了肌肉記憶的道路，即便是失去了記憶，她的腳步也不會有片刻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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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別提在無數(shù)次于電視上網(wǎng)絡(luò)上見識到記憶里那張熟悉又陌生的意氣風(fēng)發(fā)的青年俊朗的臉之后，她對于自己的過去已經(jīng)推測得八九不離十了。

不然也不會每半年就向自己的父母同友人們寄信了，當(dāng)然，是以匿名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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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jīng)在記憶里熟悉的街道因為七年歲月的流逝而變得陌生了許多，新建的高樓大廈，更新過的店鋪與百貨商場，記憶里那些個稚嫩的臉龐已經(jīng)換上了高中的校服。

似乎只有她還停留在原地，停留在那個陌生的回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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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宅……應(yīng)該是在這里沒有錯。

這是失去過去的毛利蘭第一次實地舊訪記憶里那棟豪華的別墅，就好像是親身來到了電影中的拍攝場地，明明是真實的，卻又彰顯著虛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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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知道柯南一直把恢復(fù)自己的記憶作為目標(biāo)努力著，努力到甚至不惜獨自一人在陌生的城市里游走，冒著被拐賣的風(fēng)險，毛利蘭絕對會義正言辭地表示過去的記憶就算記不起來也沒有自己孩子的安危更重要。

更別提她其實已經(jīng)有所回憶，畢竟即便是再重的創(chuàng)傷，對于大腦的應(yīng)激影響也不過是周期性的反復(fù)。

她不可能一輩子也記不起來，但是記起來了也并沒有什么改變。

因為那終究只是回憶，不論美好還是痛苦，都與她切身感受的生活隔著一層薄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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摁響了門鈴的毛利蘭收回了確認(rèn)地址的手機，覺得此刻和平日里自己做慣了的上門家訪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帶著略微的忐忑不安來到一棟陌生的建筑前，努力斟酌著語氣將自己的目的表達明確后揮手道別。

以往她總能看到孩子們驚喜的眼神，只不過這一次上門迎接自己的是自己的孩子這一點，讓她有了不同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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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察覺到母親的眼神假裝溫和自然實則有幾分不耐煩和秋后算賬的意思之后，再早熟懂事也意識到了自己做錯了事兒的柯南突然變得唯唯諾諾起來，他并不害怕母親擔(dān)憂的抱怨，他更害怕母親微笑著看著自己卻一言不發(fā)的樣子。

因為母親曾和自己提過她最討厭被丟下，被隱瞞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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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偵探冒險活動玩夠了嗎？”為母則剛的毛利蘭很了解自己的兒子，與其是說自己的孩子不正經(jīng)參與夏令營活動反而別有所圖所感受到的憤怒，她更多的還是被孩子隱瞞著的不悅，這種感覺讓她覺得自己是個需要被好好保護著的瓷娃娃，不受人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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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了可能和媽媽你的過去有關(guān)的線索！是真的！還找到了很了不起的偵探來幫媽媽找回過去的記憶！”無論是多么早熟的孩子，都只有在最喜歡的人面前才會露出自己最真實的樣子，柯南也不例外，“媽媽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過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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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彎下身的年輕女性和故意裝得稚氣活潑的孩童，工藤新一突然覺得這副畫面的既視感驚人得熟悉，但很可惜，他實在是找不到插入話題抑或是打斷這美好的母子重逢的機會。

并且，他也不想由自己破壞這溫馨的場面，他想一直這么看下去，哪怕那兩個人其實根本沒有把余光分給他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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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兩位不妨進屋討論吧？”感受到兩雙相似的紫色眼眸盯著自己，工藤新一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能如此冷靜到自然的對她說出這種話，畢竟——

在那兩雙他熟悉到不能熟悉的眼眸之中，倒映出的，是他冰冷的倒影，而不是充滿戲劇性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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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一次，把自己忘了。

雖然在變成柯南得時候，他有無數(shù)次都祈愿上天能讓她忘了自己來減輕離別得痛楚。

但是直到事實擺在眼前的這一刻，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多么自私，他從來都不希望她忘記自己，一點也不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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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么，最后只是聳了聳肩打開了別墅的門轉(zhuǎn)過身去，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和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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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謝謝您了，十分抱歉我家的孩子給您添麻煩了?！?/p>

比起藥物的副作用而言，眼前再熟悉不過的心上人對自己陌生到近乎梳理禮貌的態(tài)度，才真正刺痛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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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蘭眼神迷離地盯著眼前這張腦海中浮現(xiàn)過無數(shù)回憶，在媒體上見過了無數(shù)次的臉龐，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別的感受。

回憶里的這張臉龐為自己露出過憤怒的神情，擔(dān)憂的神情，驚恐到害怕的神情，但是大部分都是溫柔地，直到那一次離別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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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是在看腦海里的影片，明明應(yīng)該是無比感人的橋段，但真實重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卻又那么不切實際，仿佛一個一戳就破的泡泡，一個轉(zhuǎn)瞬即逝的夢一般。

理性的思維告訴她，作為一個分別了7年有余的青梅竹馬，一個早已分手的前任戀人，她實在是不該露出太多的情緒，點到即可的微笑是對彼此最好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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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闊別七年沒有見過面的青梅竹馬，在疏離到不能再疏離的語氣之中，在那棟記錄了他們無數(shù)次回憶的別墅門口重逢。

沒有喜悅，沒有沖動，沒有懊悔，沒有感動，有的只有打擾了他人所帶來的些許內(nèi)疚，和陷入自卑泥潭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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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著自己母親手的柯南，從身后那位國際知名的偵探眼里，讀出了痛苦又詳裝無事發(fā)生的坦然。

這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從小到大見過無數(shù)次的，母親深夜里會露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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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蘭在27歲這一年，入住了工藤府，以一個寄宿者的身份。

——tbc

ps:其實我結(jié)尾已經(jīng)寫完了，但是總感覺寫得不夠好所以一直在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