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服于大義的小利 ——南京林業(yè)大學宿舍樓修繕我所見

我國似乎長久以來就存在著一個傳統(tǒng),就是在當局所謂大義的面前,所有個人的權(quán)利必須無條件地屈從,是作為附屬條件的附加價值,是可有可無不被尊重的。哪怕這大義是幾個人的大義,這小利是無數(shù)人的小利。
眼下剛好有個完美契合的例子,契合到讓我感到驚訝,似乎自然輪回的律動引領(lǐng)著我理解個人權(quán)益是多么的不值一提。大約半個月以前,當然只多不少,學校開始了對宿舍樓的大范圍修繕。這讓得我們非常驚喜。平心而論,任誰都希望自己住的宿舍樓能夠翻然一新,提升的不僅僅是我們生活居住的環(huán)境,更是對自我情緒的優(yōu)化。就地理位置和宿舍條件而言,我們居住的宿舍樓活像是被遮丑墻掩蓋的廢墟,它作為一棟簡易的三層小樓孤零零地立在學校最偏僻的角落,門前是高聳的9號大樓,仿佛一線之隔的墨西哥貧民窟,乃至于外賣師傅都需要他人指點才能找尋得到。這次修繕,雖不指望有著翻天覆地質(zhì)的飛躍,卻也聊勝于無了。
還真是聊勝于無,因為在施工的第二天我們就發(fā)現(xiàn),原來這次所謂修繕僅僅只是給外墻進行一次粉飾,就像是愛美的姑娘,往臉上擦脂涂粉。宿舍樓是愛美的姑娘么?想來應該不是,被他人強行為自己濃妝艷抹的滋味必然是不太好受。
雖有傳聞說這是市政府的項目,因為宿舍樓的外側(cè)靠近玄武大道,為了美化市容才有此動作。但根據(jù)我的觀察和推測,絕不可能。
長久以來,政府都作為一個完美的背鍋者而存在,什么臟東西可以說成是政府主導。一來可以強調(diào)自身的清白,二來可以堵住群眾的嘴,何樂不為?但是我一直覺得政府是高群眾一級的,不是地位,而是長遠發(fā)展的見識。對于這次宿舍樓修繕的行為,表面工作的意味實在太過濃重,遠遠就能嗅到討好的腐臭味,加之翻新的其實以校內(nèi)幾棟外表破舊的宿舍樓為主,以及四月份要來專家進行所謂調(diào)研。綜上所述,我認為只是一次目的性極強的面子工程——為了學校有面子,也為了專家調(diào)研團看上去有面子。
其實倘若不影響我們的生活,學校大可以放手去干,因為多年的馴服教育告訴我們,作為學校面子的一份子,我們有責任有義務去維護它,如同維護我們自己的面子一樣。但現(xiàn)實沒有倘若,學校沒有對此次動工有任何的說明,不知道是認為我們會理解還是認為沒有必要。也沒有多少明面上的安全措施,也許宿管阿姨和工人們立著的牌子就是僅有的安全措施。我親眼看到一名走出宿舍的學生,差點兒就要被從天而降的鐵塊砸碎腦袋。當時鐵塊離他只有0.01米,他能做的卻只是搖搖頭,走出這個危險的隕石帶。
是啊,他又能做什么呢?是不忿?是怒吼?還是暴跳如雷,追究責任?歸根究底,這僅是施工危險的一個縮影。不發(fā)生意外事故自然是你好我也好,發(fā)生了危險事故卻也有人頂大頭,學校最多也就是一個指導無方的領(lǐng)導從責。這不是陰謀論,只是在現(xiàn)有條件下進行的合理推論。不然我實在無法理解為何對于安全措施如此漠視,甚至堂而皇之地頂著進出高峰期,在宿舍大門口動工。
其余諸如影響作息,造成的交通不便等等小問題我并不愿意談及。多么可笑!在大局面前這些問題都變成了小問題。學生真得是一個明事理且逆來順受的群體。他們的要求很低,只求可以獲得最低生存的條件。畢竟他們在學校食堂的霸道條款下仍舊茍且偷生,吃著十塊錢一份的葷菜,對于素菜中夾雜著絲許肉末感到驚恐,因為這是價格上的翻天覆地。即便如此還維護著食堂最后的臉面——南林美食的推薦名單上甚至存在在食堂的蹤影,多么諷刺!卻往往連這種要求都無法得到滿足。
清明節(jié)前后,工程算是進入了收尾階段,開始往墻上噴漆或是類似于漆的涂料。真是慶幸自己回了家,因為據(jù)留在宿舍的同學控訴,整個假期都籠罩在涂料刺鼻氣味的巨大陰影之下,似乎是學校伴隨著假日的步伐送給學生們的節(jié)日禮物。我能夠想像到噴灑涂料“嘁—嘁—”作響的聲音,緊接著撲面而來的便是難以冥滅的刺鼻氣味,仿佛一戰(zhàn)德軍進行的伊普雷毒氣戰(zhàn)在校園里上演。許多同學都被熏得喉嚨發(fā)疼,但是毫無辦法。因為在大義的面前,在大局主導的大方向前面,疼一點是應該的,這是個人微不足道的疼痛,是權(quán)利折損的疼痛,卻是應有服從正確領(lǐng)導的喜悅和心滿意足。如果可以,我們似乎都必須為自己的思想覺悟高昂起頭顱,自信而微笑地鼓掌。
不知道專家們是來調(diào)研些什么的呢?學校給足了他們面子,倘若僅僅是來勘察些學校下發(fā)給我們學習的手冊上就能找得到的東西,萬萬是有點小題大做了,倒是也為他們此行前景有著些許擔憂。如果一切都是根據(jù)套路走個流程,未免太不值當了。
該寫么?寫了這些事又有什么用處呢?我不知道,更多的可能是連一絲漣漪都泛起不了??墒俏覍嵲谑菂捑肓四鎭眄樖艿纳顪蕜t,不想任何事情都是一笑而過淡然處之,更別提連分毫嘴角都無法牽扯的這次施工。所以我只能拿起我手中僅有的武器,去進行可能毫無意義的斗爭。也許,我是說也許,學校不把自己看作是高人一等的正義機構(gòu),把牽涉學生利益的事情擺于明面,公之于世,認真且嚴肅地與學生商議,而不是更多地把學生當作是一種工具,一類帝王階級統(tǒng)治下的平民。也許,學校與學生的兩極關(guān)系會變得融洽,我中有你。但現(xiàn)實仍舊沒有也許,,學校還是只會借著大局的名號讓成百上千學生的個人權(quán)益強行屈從,殊不知大義起于小利,自行斷了基石,還如何企求發(fā)展?
注:已是幾個月前的事了,文章也是那時看不過寫得,雖未能驚起半點波瀾,現(xiàn)在想來著實有些好笑,所以也就發(fā)上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