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楓荻聲起花江樹

地點：圣德宙學?？系贍栂７植?，醫(yī)務室

時間：距廢墟短戰(zhàn)三天后

“嗯，最近休息的還不錯，大概在等三天就可以出院了。在這期間，還請您好好照顧他了?！?/span>

“我知道了，麻煩了?！?/span>

鳴野目送白衣的醫(yī)護人員離開，看了一眼手中的體檢報告，松了口氣?；厥淄艘谎圻€在酣睡在床的北楓，微微一笑。

“啊呀，圣翔院著名冰山居然笑出來了，嘖，真是應該拍下來給希明森看看呢～”

鳴野臉上的笑容幾乎是一瞬間煙消云散，他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坐在窗臺上，兩條腿還悠哉悠哉地晃蕩的費雷思。

雖說上一次的事情能夠終止平息多虧了費雷思及時出手，鳴野能夠迅速得空去幫助希明森捉拿亞恒，卻還是讓亞恒和獵影者的那個伊藍珂爾逃走了。而且，加上楚小源和鄭遠修背后的勢力，以及缺少確鑿的證據(jù)指控他們二人，只是稍微被批評了一下就當無事發(fā)生。鳴野不在乎這些，只是大概會讓北楓他們受委屈了。

不過，學校也念在北楓和御柯楠木以及諾拉有功，加上后來趕到支援的拉斐爾和瑞吉兒，他們五個人倒是被學校通報表揚，還加了不少學分和獎勵?；蛟S，對于學校來說，能給他們的就只有這些了。

若是放在曾經(jīng)，膽敢有人傷害火蝶之燼…好吧，北楓現(xiàn)在只是個普通的學生，果然還是有些意氣用事啊……

“喂喂，我還在這里呢，無視我可不是什么令人開心的事情啊，小鳴野～”

“……”

可是他真的不想搭理你啊。

“誒，你和小北楓一樣呢，該說不愧是你們兩個嗎？”費雷思依舊是那身著裝，黑紅色的配色上衣外套和白西褲，以及發(fā)尾漸變發(fā)黑的小辮子。

鳴野不由得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面。那時的鳴野只有十幾歲，心理年齡也只有八九歲的樣子，看到費雷思那一雙閃著紫色殺意的雙眼，嚇得立刻躲到了燼的身后。

而現(xiàn)在的費雷思，似乎和他記憶中那個隨性而為的費雷思并沒有任何差別。幾千年的時間，明明足夠改變一個人的性格，費雷思卻似乎根本不受時間磨練的影響。他就像跨越時間之人，無論他的身邊發(fā)生了什么，他都不會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

費雷思感受到了鳴野飽含復雜的眼神，微微嘆了口氣，隨后遠遠地眺望著天邊遠處的白云。那一團團綿如白雪的云彩隨著風緩緩移動，費雷思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找到什么，卻除了掌間流過的清風，什么也沒有抓到。

“啊，差點忘記了，我這次來找你可不是為了敘舊的喔，小鳴野，”費雷思回過頭，淡淡一笑，“學校認為你們非常有潛力，所以，特地安排了包括我在內(nèi)的幾位老師，給你們進行特訓哦～”

“……特訓？”

“嗯嗯！就是特殊訓練哦～”費雷思一個跳躍從窗臺上跳了下來，整理了一下毛領，兩只手插在衣兜里站在鳴野面前，“我知道，你是圣翔院的人，實力什么的當然不用擔心，只不過……”

“學校已經(jīng)安排了你們幾個去對付那個獸族后裔，就憑你一個人，能保護好其他人嗎？”

“……”鳴野沉默了一會兒，眼底的冷意加重了幾番，“那可是獸族的后裔，除我之外的人都是肯蒂爾希的學生，他們連戰(zhàn)場都沒上過，對付這樣的敵人，不是白白送死嗎？！”

“所以才來給你們特訓啊，”費雷思無奈的搖了搖頭，仿佛沒感受到鳴野的怒意，自顧自的說著，“吶，我人都選好了?？系贍栂５募s蘭斯的劍術非常有意思，如果讓他稍加改編和融合，說不定能讓那個名為諾拉的小姑娘的槍法發(fā)揮出更靈活的作用。

還有肯蒂爾希那個叫千秋的，他的戰(zhàn)斗方式和那位寒神后裔倒是可以互補，雖說她自身的素質(zhì)也很強，但是對于敵人來說還是稍遜一籌的…

啊啊，還有那個很讓我討厭的奧倫狄亞，雖說說出這些話會讓我有些感覺違背良心，但是他確實是一位還算不錯的指導教師，就讓他來管管你們隊伍里那個叫御…御柯……什么玩意兒木的小家伙吧～誒呀呀，說不定他倆會很合得來，最起碼會打的很開心喲，哼哼～前提是奧倫狄亞那個死腦袋愿意和他胡鬧哦～”

鳴野靜靜地聽著費雷思一遍一遍絮叨，但其實他的大腦依舊怒火中燒，他甚至有一種想要沖進校長辦公室親自和霍爾皇族家主的埃納德爾打一架了。不過費雷思好像并不在意他們的實力能不能真正對抗這次的敵人，或許他認為有鳴野在并不需要操心什么，或者說…他就是這樣一個輕浮的、不會考慮其他人的一個…怪物。

“哦呀，小鳴野有在聽我說話嗎？總感覺你的腦子里在想一些與我有關的奇怪的問題呢～”費雷思俯身湊到鳴野面前，后者十分嫌棄的后仰了一下，“嘛嘛，看來小鳴野對我說的話也不是很上心呢，誒呀誒呀真是苦惱，小鳴野哪里都好，就是學不會好好聽人講話呢～”

“……明明你才是那個最一意孤行的人吧？”

“嗯嗯？原來在你的眼里，我是這樣的一個人呀～誒呀失敬失敬，可能我一個人獨來獨往習慣了，倒是顯得我有些格格不入呢～”費雷思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臉上的笑容依舊是那個樣子，“不過，這么說來，小鳴野確實不能和我劃分為一類人呢？”

“……？”鳴野有些疑惑，“為什么？”

“小鳴野不知道為什么嘛？”費雷思臉上的笑容似乎變得有些淡，他伸手摸了摸鳴野的腦袋，被后者一個巴掌打了下去。“吶，我啊，已經(jīng)獨自一人先走了很久很久，大概…久到在你們這個世界形成之前，在你們這個世界的人類誕生之前我就開始徘徊在宇宙的各個角落了吧？”

“世界形成…之前？那你是怎么誕生的？”鳴野有些震驚，他不明白費雷思說的話，他只知道費雷思的壽命或許要比全神陛下長很多，但他沒想過，費雷思居然比整個世界的壽命還要長上好多好多。這不是他能夠理解的。

“哼哼～我是怎么誕生的和這個世界沒有什么太大的聯(lián)系哦，你只需要記住，我啊～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也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神明。”費雷思微微抬起左手，紅色的雷電在他手中如同一朵雷霆之花，須臾又永恒一般地綻放著?！拔业囊磺?，都不屬于你們這個世界，而我曾經(jīng)所屬于的那個地方——也就是我的家鄉(xiāng)，它早已面目全非、遍地鱗傷了哦。”

“……”

“所以啊，我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唯有這無盡的時間與無盡的力量伴隨著我永恒的一生，世界毀滅也好、宇宙破裂也罷，對我來說，都不過是我漫長獨自一人旅程的風景線——雖然有些時候這樣的風景會變得不堪入目而已?！?/span>

費雷思再次坐在窗臺上，只不過這一次是面對著鳴野。微風從他背后輕輕流淌，他仿佛沐浴在陽光之下，整個身體卻像一道無盡的黑暗。

“而你不一樣，你的身邊永遠都會有愛你的人陪伴你一路前行，哪怕你經(jīng)歷過如此之多的苦難，如此之多的悲劇，有愛之人的結局一定會是以happy ending結尾的哦～”

“所以，有些時候情感這種東西的確非常多余，它讓生物的壽命大大減少，讓生活中的樂趣大多數(shù)被痛苦覆蓋，也讓許多人一輩子陷入情感的漩渦之中無法自拔。但不可否認的是，正因為有了如此令人痛苦的情感，生命才會讓你們自己富有真情實感?！?/span>

“如果人人都像我這樣隨心所欲不諳世事，那么，就算真的抵達到了永恒的彼岸，也早已化為烏有了吧?！?/span>

鳴野少見的在費雷思的眼底看到了一絲落寞，但他似乎無比釋然，臉上的笑容也如同黃昏落幕一般富有情感。或許…他也曾經(jīng)是一個擁有一腔熱血的少年，也是一個懷抱著理想，擁有愛與愛人的一個普普通通的生命。但……他的生命中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讓費雷思變成了…這樣的一個人呢？

或許鳴野不會想明白，但他也沒必要想明白。費雷思說的這些話，仿佛不是說給鳴野聽的，而是在向天邊的某個身影，傾訴自己內(nèi)心的苦痛吧？只不過這些苦痛……

早就不諳世事了呢。

……

等等。

“所以，北楓誰負責？”鳴野猛地愣了一下，抬頭便看到費雷思不懷好意的盯著鳴野笑，后者瞬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哼哼，當然就是英姿颯爽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儀表堂堂英俊瀟灑氣度不凡氣宇軒昂的……我啦～Wink～”

“……”

鳴野真的在很努力的克制自己想給他一刀的沖動呢。

三千五百六十九年，中原戰(zhàn)爭中期。

圣德宙圣峰之巔，德古納嵐圣殿。

“陛下，”希明森向坐在辦公桌椅上處理公務的阿貝尼克鞠了一躬，“您交給浮神大人和翊柯大人的事，他們兩位大人都已經(jīng)處理好了，這是相關的調(diào)查表。”

阿貝尼克稍稍嘆了口氣，連續(xù)幾日的高強度工作屬實把他累到了，不過怎么說他也是活了那么久的人了，也不至于被這點事情壓垮，他揮了揮手，“啊，放在這里吧，我今天下午再看?！?/span>

“是，陛下?！毕Ｃ魃樖謳退砹艘幌卤晃募采w的有些雜亂的桌子，又去幫阿貝尼克泡了杯咖啡?！班拧菹拢€有一個比較棘手的事情?！?/span>

“什么事？”

“……”希明森沉默了一下，看著阿貝尼克的表情稍微舒緩了一下，深呼了口氣，“陛下……梅菲斯特大人他…回來了?！?/span>

“咳……”阿貝尼克被嚇了一跳，差點把手中的咖啡甩出去，他咳了兩聲，一臉狐疑地看著希明森，“他回來干什么？！”

“那位大人說…他……”希明森有些難以開口，但還是說了出來，“他說，想念在您這里搞破壞的日子了?！?/span>

“……”阿貝尼克大腦宕機了幾秒，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算了，隨他去吧，別叫他胡搞就行。你轉(zhuǎn)告他，如果再敢把奧因的法杖當高爾夫球棍，或者把霍爾的法劍當飛鏢使等種種，我可保不了他?！?/span>

希明森點了下頭，剛想退下去，辦公室的大門一下被打開，那個令阿貝尼克無比頭疼的人順理成章的出現(xiàn)了?！罢O喂，我好心好意回來看看我親愛的朋友，不要對我這么嚴苛啊，至少別在我背后說我壞話叭英城～”

阿貝尼克感覺腦袋又疼起來了。

“都說了幾遍了不要叫我小名……”

“哦呀？可以英城這個名字很可愛呀，你不喜歡這個名字嗎？”

“……不是不喜歡，只是，雖然我沒要求你像別人一樣稱呼我，但至少要懂點禮貌吧？你一直這樣的話，可是會讓我為難的?！?/span>

“誒呀，放心放心，我在外面的時候肯定會老老實實稱呼你為陛下的哦～”費雷思沒心沒肺的笑了笑，“反正這里又沒有外人，稍微叫的親昵一點也沒有什么關系吧？”

希明森：……

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我什么也聽不見。

“陛下，我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先行告退?！?/span>

“去吧去吧?！?/span>

希明森鞠了一躬，轉(zhuǎn)身的時候瞪了費雷思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罢O你?！?/span>

費雷思指著他的背影，又回過頭看著阿貝尼克，“他怎么了？是不是被你教壞了??？他以前很好欺…啊不是很溫柔的好叭？”

“他只是覺得你太沒有禮貌了而已，希明森一直都是這樣的人，你在他面前還是多注意禮儀吧?！?/span>

“哦誒，怎么說我也是看著他長大的，誒，貓大不中留誒，”費雷思隨意扯過來一把椅子坐在阿貝尼克身邊，又隨意的拿起一張報告看了起來，阿貝尼克并不在意他的無禮行為，依舊只是坐在那里處理文件。

事實證明，擺脫傻子的最好方法就是順從傻子。

……

雖然費雷思可能并不是一個傻子。

安靜的氛圍并沒有持續(xù)多久，阿貝尼克倒是有些意外于費雷思今日的表現(xiàn)，他居然也會有如此安靜的一面，他今天是……被人篡改DNA了？

隨后便有人敲開了門。

“進?！?/span>

“嗨嗨！親愛的老東西～我?guī)Q野來看你啦！”一個紅色的身影立刻出現(xiàn)在阿貝尼克的眼前，像是一團小小的火焰，燃燒著無比熾熱的溫度。隨他身后的，是一頭烏黑發(fā)色、看上去八九歲的男孩兒。

而那男孩兒，就是小時候的鳴野。

阿貝尼克微微一笑，以前這個時候，如果燼沒什么其他事情都會來找他，不過鳴野似乎有些害怕阿貝尼克，所以很少愿意和燼一起來。

費雷思知道燼是誰，不過他看燼的眼神似乎和平時不大一樣，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像是在看一位許久未見的故友一般。而當他注意到那個男孩兒時，眼底本能的閃出一道紫色的殺意。

鳴野從未見過那如此露骨的殺意，嚇得立刻躲在了燼的身后，一動也不敢動，身體還在不住的發(fā)抖。燼注意到了費雷思的視線，一雙紅寶石的雙眼立刻瞪了回去，“喂！干什么嚇唬鳴野，很有意思嗎雜毛！”說著，便把恐懼得有些腿軟的鳴野抱在懷里。

費雷思也不知道燼什么時候給他去了這么一個外號，那一抹紫色的殺意便被他控制起來，隨后笑了笑，“啊呀，不好意思，我只是很久沒看陌生人在你的身邊，所以習慣了而已，我可沒有想要嚇唬小朋友的意思哦，阿燼～”

“呸呸呸，阿燼也是你這雜毛能叫的？沒禮貌，”燼一個眼神都不想給費雷思，這諾大的圣殿，恐怕只有燼敢這么做了，不過奇怪的是，費雷思似乎從未因為燼的失禮而生氣，甚至很喜歡他這樣的性格。

不過出于禮儀問題，阿貝尼克還是出言提醒了燼，后者才收起了那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那是鳴野第一次見到費雷思，而第二次，卻是在千年之后。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嗯？啊呀，原來我在小鳴野的眼里，是一個有什么陰謀詭計的人嗎？真的是這樣的話，我會傷心的哦～”

“你認識燼殿下……對吧？”

“我當然認識他啊，我看著他長大的嘛～”

“……我是指，曾經(jīng)的殿下，作為火蝶…生活的時候?！?/span>

“啊……看來，你變聰明了呢？為什么會這么想呢？如果你說的有道理，我會考慮告訴你的哦～”

“……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樣。”

“啊哈哈，你的觀察力很好嘛，是英城教給你的？那個小家伙很會察言觀色呢～對吧？”

“……”

“哦呀？你的臉色有些難看，還有什么事情想讓我告訴你嗎？”

“…告訴我，曾經(jīng)的燼殿下，到底是誰？”

面前一席黑衣的男子沉默著，臉上的笑意猶如黑夜中隱隱透過的一絲潔白的月光，又如寒冰覆蓋著的水面上裂開的一絲縫隙中緩緩流出的一絲冰水，涼如徹骨之痛。

卻沒等他說話，那侍衛(wèi)猛地沖了進來。

“隱大人！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這么毛毛躁躁的？”

“德古納嵐圣殿后面的神鳥教堂…著，著火了！”

“嘖…那就派人救火，來找我做什么？”鳴野似乎有些不高興，而身后的費雷思似乎察覺到了什么，面部表情有些震驚，卻又平靜如水，他看了一眼鳴野的背影，內(nèi)心略微感慨了一下，便輕輕的向后退了兩步，黑哄色的身影瞬間融入了透明的空氣，變得無聲無息。

“可，可是……”那侍衛(wèi)有些緊張，“我們…在火焰之中……看到了…燼殿下?！?/span>

鳴野手中的杯子瞬間掉到了地上，碎成了碎片。還隱隱飄著香氣的紅茶沒入了地毯，變得無聲無息。

那一夜，他看到熊熊燃燒著烈火的教堂，他的光芒，他的燼殿下，被鐵絲捆在木架上，他的身體被火焰層層籠罩，如同一只瀕死的火鳳凰，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雙眼閉上了。

那是鳴野最難以忘記、難以接受的一夜。那些膽小的神鳥邪教徒，因為害怕神鳥的詛咒，將燼捆在教堂，讓他無聲無息地，被烈火焚燒致死，而到了最后一刻，燼殿下……從未怪罪過人類。

“噓，鳴鳴?！?/span>

鳴野猛地睜開眼，他站在開滿彼岸花的白色沙灘，看著面前那道模糊的紅色身影，他的表情有些呆滯。鳴野知道這是夢，只是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夢到他的燼殿下了，很久很久了。

面前的人影雖說有些模糊，但依舊是鳴野記憶中的模樣，如同一束萬丈光芒，無比耀眼又無比溫柔，就像夕陽之下的風兒沐浴著陽光，隨著落山太陽隨意的飄飄蕩蕩。

他久違的夢到了燼，可他什么也說不出來，兩個人站在沙灘上，就這么久久地對試著，直到燼的腳下白霧四起，燼的面容越來越清晰。鳴野看到踩在白霧中的殿下沖他微微一笑，右手的食指抵在唇邊，隨后慢慢的向后退去，直到與那白霧融為一體，鳴野依舊什么都沒有說。

他怕他一說話，就會一不小心哭出來；他怕燼殿下一說話，他就會永遠思念他開口的這一刻。燼最了解他的，所以只是悄悄的來看他一眼，隨后，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聲無息。

就好像在告訴鳴野…

我只是來看看你哦。

“……？鳴……？你……吧？……野？鳴野？鳴野？？”

鳴野猛地睜看眼，看到的就是白色的天花板，和穿著病號服坐在他身邊的北楓，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躺在北楓身旁的另一張床上。

北楓見那人突然醒來又突然坐起來，總算是松了口氣，“呼，還好還好，醒過來就好。”

“……抱歉，”鳴野也不知道為什么是這個情況，總之先道歉就好。

北楓擺了擺手，“不不，鳴野不用道歉啦。只不過剛才醒了之后想出去看看你在不在門口，剛打開門你就暈過去了，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你拉回來的哦。”

鳴野左手捂住了腦袋，他的大腦有些脹脹的，大概是他體內(nèi)的千花力量有些溢出吧？

“我沒事……只是，你的傷…”

北楓現(xiàn)在的身體還有上一次戰(zhàn)斗的后遺癥和傷口，和亞恒打完那一架他直接昏睡了兩天，最后還是被搶救回來的。雖說他本人沒覺得有什么大礙，還是被鳴野勒令在醫(yī)院休息，還向?qū)W校給他半個月的假。

“啊，還好，只要動作幅度不是特別大，也不會那么疼了?！北睏魑⑽⒁恍?，坐在床邊上面對著鳴野，“所以說我感覺我也可以恢復上課了，畢竟我最近……”

“不行，”鳴野一口否決他的想法，“你當時傷的相當重，不好好休息的話以后會留下后遺癥的，這件事沒得商量?！?/span>

北楓也料到了鳴野強硬的態(tài)度會這么說，只是輕輕嘆了口氣，然后打開被子把整個人縮在被子里，只留了個小腦袋在外面。他躺在床上背對著鳴野，看著窗外隨風搖曳的樹葉，和偶爾從樹枝間掠過的飛鳥。

鳴野不知什么時候坐在他的身邊，把他的被子稍微向下扯了扯，“不要蒙得這么嚴實，對呼吸不好?！?/span>

“……”

北楓似乎在思索什么，并未理睬鳴野，后者瞥了一眼北楓，他看到北楓的手里似乎握著什么東西。

“鳴野，”他開口說話了，“你……知道火蝶嗎？”

鳴野一愣，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似乎停滯了一瞬?！啊?，怎么了？”

“你說，火蝶……真的滅絕了嗎？”鳴野看到北楓手里握著什么，也看不到他的眼睛和表情。

“……我不知道，大概吧？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北楓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們二人就這么默默的呆在房間里，什么也沒有說，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聲，和門外偶爾傳來的說話聲和腳步聲。兩個人各懷心思，仿佛時間停止了流逝。

如果……能告訴你，就好了。

可惜，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