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策》番外1何意心自閑(多cp)《恨君不似江樓月》衍生同人(江月樓X陳余之)

《江山策》番外之一??? 何意心自閑(完整版)
(安慶緒X金逸文/金粼、秦?zé)o炎X齊之侃/禤云傲、江月樓X陳余之)
Ps:《恨君不似江樓月》衍生同人,超短文,隨意改寫,不要代入原劇,忽略所有的細(xì)節(jié)與不合理,隱喻前世今生,含跨劇影視綜合拉人組親友與cp,亂入原創(chuàng)人物,夾帶各種私設(shè),慎入,慎入?
《老宅軼事》之望春亭(展君白&玉堂春),《那一年,那一天》系列之桃花笑春風(fēng)(蕭秋寒&龍翔),同系列關(guān)聯(lián)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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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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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石,三生路,三生因果訴不盡,眾生細(xì)辨明真假。
三世劫,三世緣,三世書文定因緣,蒼天不負(fù)有心人。【注01:根據(jù)《三世因果經(jīng)》改動】
鬼獄森森,冥焰開道,九重深淵修羅場,萬千陰魂,魅靈黃泉的路途,噬血邪魅的花香,忘川冥河岸邊,曼珠沙華,遍地綻放殷紅,滿目赤艷如血,幽魂一縷,飄渺回蕩,穿梭茫茫光華玄道,細(xì)語沉吟,波瀾不驚,卻是聞之令人心感驚顫,隱約傾訴數(shù)千年深藏的情思,說不清,辯不明,唯有此中真意婉轉(zhuǎn),盡付生世輪回之間。
來者思,獨(dú)倚望江樓,洞庭波上碧云寒;
落花知風(fēng)雨,千帆過盡皆不是。
亭中人,斜暉空無垠,明朝青山誰復(fù)在;
余音弦上聽,誠是君心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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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世? ??問余何意棲碧山
(安慶緒/字仁執(zhí)X金逸文/金粼)
Ps:安慶緒《大唐榮耀》、金逸文《一夜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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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辛酉,鈞天二百六十二年,暮春,漠北燕王府,水榭垂柳照清波,折光粼粼,眼前恍然一閃,回神頃刻,倏而風(fēng)起漣漪蕩漾,海棠流光縈回,映入心間,思緒莫名微動,沉默不語,似有難以言喻的隱衷。
“長亭折柳,看罷浮云終歸去……”
臨水憑欄斜靠靜坐,白衣金衫的身影,輕風(fēng)拂過衣袂,翩揚(yáng)幾許瀟灑靜逸,腰佩鏤空精雕雪蘭飛葉白玉雙玨,折扇輕搖,眸光磊落,卻見俊朗清靈的眉目掩飾不住一絲凝重,不覺一息輕嘆。
“唉,若是緣淺……”
心神恍惚之間,身后驀然響起清朗笑語,幾分玩笑,些許揶揄,聞之心弦一動,卻是關(guān)切溫情溢于言表。
“金郡公向來灑脫意氣,清風(fēng)凌云,想不到也會有心事……”
聞言神思倏而一怔,收斂心緒,輕緩地合攏折扇,不急不緩,起身轉(zhuǎn)過來,望向彼方走來一襲深沉莊重的形影,揚(yáng)起一彎深意悠長的淺笑,劍眉飛揚(yáng)凌厲,氣勢斂而不露,自有威儀,眼神沛然端正,澄澈明朗,頗有梟雄氣派,豪杰風(fēng)度。
“金粼兄,逸文公子,這般心不在焉,莫非本王來遲片刻,怠慢了貴客,尊駕貴為天朝駐漠北全權(quán)欽使,還請君子海涵?!?/span>
輕垂眉目,眼底流露一脈情意,金粼眼神閃爍,輕聲笑了一笑,按下心緒,故作巧言打趣。
“仁執(zhí)兄,燕王爺,玩笑開大了,我只是在想,我們認(rèn)識多久了……”
安慶緒微微一愣,似有意外,卻又直覺幾分說不出的不安,不過當(dāng)下并未在意,笑著直言一句。
“這還用想,你來漠北多久,你我就認(rèn)識多久……”
“欸,過得真快,都已經(jīng)五年了……”
“嗯,若是我記得不錯,應(yīng)該是五年八個月又十四天……”
“可惜,如果早十年,在我最好的時(shí)候,與你相識,那該多好啊……”
金逸文思緒渺然,輕聲不可聞,散入清風(fēng)中,斷斷續(xù)續(xù)的殘字,余音飄入耳畔,安慶緒一時(shí)恍神,并未聽清錯失的真言,卻也看得出金逸文心神恍惚,不知深藏心事為何。
“逸文……”
“仁執(zhí),我今天過來,是向你辭行的……”
“你,任職期滿了……”
“朝廷公函,相應(yīng)文書,過幾天就會送到……”
簡單一句,即知其意,此事既不出意外,也在情理之中,安慶緒沉思許久,不知何故,言辭一時(shí)無措,斟酌三思,竟然說不出一句像樣的話,仍是藏起了情意,故作漫不經(jīng)心的輕笑。
“我有些舍不得,不想讓你走了,怎么辦……”
氣氛一陣沉寂,相望無語,金逸文心有動容,偏過視線,假裝輕咳一聲,似是不在意的樣子,掩飾了眼神的閃爍不定,感懷地心悅一笑,卻并未表示什么,拱手行了一禮。
“王爺,善自珍重,告辭了……”
安慶緒一笑回禮,目送金逸文轉(zhuǎn)身離去,深感世事無奈,暗自一嘆,回思昔年月華臨照,君子揚(yáng)袖清風(fēng)而來,今又歸去,瀟灑猶似當(dāng)年,卻又不似當(dāng)年。
“心悅君兮,不知卿可有意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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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壬戌,鈞天二百六十三年,仲秋既望,中垣瑯琊郡,蘭陵金府,九重縞素金麟臺,故人何去,又是今年憶去年,安慶緒沉步踏臨臺階而上,走進(jìn)靈堂,牌位鐫刻的金字刺痛雙眼,鈞天故瑯琊郡王金君諱粼之位,壬戌,二百六十三年,己酉,朔。
【注02:仲秋與己酉,為八月;朔,即為初一;既望,是十六?!?/span>
“漠北欽使燕王爺,到……”
安慶緒依禮一拜,焚香,憑吊,眼神靜若沉淵,怔怔地望向靈牌,極力壓抑錐心痛惜的情緒,制式朝服寬袖之下,扣緊的五指扎入掌心,情意深沉難言,不覺痛楚,硬生生地刺破幾縷殷紅,心念沉吟,不過一聲輕喚。
“逸文……”
萬分不愿相信,曾以為,重逢亦有期,情意自在心中,不必言明,不曾想,舊時(shí)別去匆匆,故人長絕,此情惘然成追憶,可念不可說。
“誰共我,醉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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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使行館,靜坐觀景亭臺,安慶緒打開錦匣,雪蘭飛葉白玉雙玨,墨玉竹骨折扇,都是金逸文隨身之物,玉玨裂紋清晰,折扇亦有嚴(yán)重?fù)p毀的痕跡,明顯有人故意為之,不想讓其留存,事后有心人重新修補(bǔ)。
“毀得這么徹底,果然是他的行事風(fēng)格……”
安慶緒心下了然,看得分明,故人,故情,皆隱藏其中,小心翼翼,取出玉玨輕撫摩挲,回想漁陽郡王孟嶠送來錦匣,臨走有意無意說起的話,心有萬千感慨無從言喻。
“逸文是本王的義弟,當(dāng)初結(jié)義之時(shí),我們皆有過承諾,原本我是不應(yīng)該違背的,很多秘密,都隨著他一并帶走了,但是僅此一事,我覺得還是應(yīng)該讓你知曉?!?/span>
玉玨雕紋環(huán)繞,有一行小篆刻字,安慶緒記得,當(dāng)年金逸文出使漠北,直至任職期滿歸朝,玉玨之上都沒有這行刻字,想必也是后來新刻的,裂痕交錯,仔細(xì)辨認(rèn)行文,赫然一首熟悉的詩詞,頓時(shí)讓安慶緒情思驚慟。
“洞庭波上碧云寒,倚欄落花聽風(fēng)雨。明朝青山誰復(fù)在,誠是君心意如何?!?/span>
借古人之詩,暗喻探問今人之情,當(dāng)時(shí)安慶緒問得貌似不經(jīng)意,卻是心有期許,可是金粼不過輕淺一笑,好像不明所以,如今想來,更像是心領(lǐng)神會。
“莫非……”
安慶緒心緒一時(shí)慌亂,雙手顫抖地緩緩展開折扇,寥寥數(shù)筆,角落幾株雪蘭枝葉錯落,題寫的篆書小字詩詞,墨跡淺淡,秋水粼粼歲華暮,凌煙渺渺名利空,落款,印鑒,是金粼早年所繪,并無特別之處。然而翻過另一面,生動的景象撞入眼中,安慶緒動情潸然,眼眶含淚。
“原來如此……”
水榭,垂柳,臨水清波照海棠,右上的題詞墨痕猶新,左下落款,壬戌,二百六十三年,丁未,初六,憶故人生辰,北望燕云而思,可念,不可說。
“為誰沉醉為誰醒,到今猶恨輕離別?!?/span>【注03:南宋·呂本中《踏莎行》】
“問余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閑?!?/span>【注04:唐·李白《山中問答》】
六月初六,是安慶緒的生辰,洞庭湖畔,碧山臨水相伴,恍然驚覺,去年惜別淺笑,欣悅不語,自有情意交契在心。
“與君共醉明月夜,心悅君兮卿有意?!?/span>
金麟臺,深夜清寂,清風(fēng)明月為伴,漁陽郡王孟嶠,取出一封從未開啟的密折,放在燭火之上點(diǎn)燃,讓一切就此塵埋,看著密折漸漸化為灰燼,隨后慢慢起身,走出臨湖亭臺,目光凜冽,從一道明暗光影身邊擦肩走過,低沉清冷的聲音,將最后一絲情義消磨殆盡,只言片語,極盡諷刺,從此君臣陌路。
“他寫了什么……”
“我沒看,不知道,但愿陛下信守承諾……”
“朕心中有數(shù)……”
“那么臣就在此祝愿,陛下江山永固,千秋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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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嶠挺直身形,輕輕張合一下眼簾,徑直前行而去,沿湖曲橋,隨風(fēng)花香飄逸,卻是無端令人感覺血腥的錯覺,半個月之前收信倉促趕來,卻是為時(shí)已晚。
“子嶠義兄親啟,見信時(shí)……”
“諸事皆托付于兄,萬望周全,多謝,粼,絕筆……”
風(fēng)景幽靜,就在一片湖光山色之中,金粼端正一襲風(fēng)華卓絕,安靜地躺在竹筏之上,不過一彎淺淺的輕笑,似有若無,叢叢疊疊花似雪,環(huán)繞相映,浸入湖中的手,破開的左腕,用盡一身之血,染盡整個湖面。
“余此半生,過于執(zhí)念故情,自囚于心,當(dāng)引以為戒……”
“五載懷思,縱然有情亦不自知,感念兄之開解,然今已明了……”
曲橋彼端盡處,儒宗名仕沉思靜立,藍(lán)鈞愣愣出神,看著手上殘缺染血的抹額,孟嶠沉沉地緩和了一下氣息,收斂心緒,故作泰然自若,慢步走了過去。
“人都不在了,再想,亦是惘然……”
“不知道,他躺在湖上,當(dāng)時(shí)在想什么……”
“逸文心思這么重,他想什么,除了他自己,還有誰會知道……”
“四弟來了……”
“何來四弟,早就是陛下了……”
“今天前來吊唁的那一位,若是沒有看錯,應(yīng)該是漠北燕王安慶緒吧……”
“不錯,中垣與漠北尚有邦交之故,逸文曾是欽使,還是前朝皇族宗室直系后裔,又有御封世襲爵位,況且金家先祖有禪位開朝之功,朝廷不敢輕忽懈怠,故而禮數(shù)上還是要走一個過場的。”
“說得也是,終究兄長思慮謹(jǐn)慎,處事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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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鈞天二百七十八年,漠北燕王府,水榭臨波映青柳,安慶緒緩緩展開一幅卷軸,執(zhí)筆描摹,水墨彩繪,景致奇妙,卻是大片留白,暗藏令人費(fèi)解的玄機(jī),水中倒映的浮光,隱約反照一襲翩然身影。
“啟稟王爺,幽州傳訊,兩境《甲子盟約》已定……”
安慶緒聞言擺了擺手,示意屏退護(hù)衛(wèi),沉定思緒,眸光凝視水光反照的畫影,猛然噴出一口血色,灑落畫上留白之處,只見點(diǎn)滴赤血滲入,染血,沁水,濕潤化開,水墨褪色,故人的輪廓漸漸清晰,水跡干透,隨之墨彩隱匿,只留下淺淡的暗紅血跡,右上篆書小字一闕辭令,題詞隱含問情之意。
來者思,獨(dú)倚望江樓,洞庭波上碧云寒;
落花知風(fēng)雨,千帆過盡皆不是。
亭中人,斜暉空無垠,明朝青山誰復(fù)在;
余音弦上聽,誠是君心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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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鈞天史鑒·江湖志·青州瑯琊郡蘭陵金世家·金粼》,節(jié)略,曰:
瑯琊郡蘭陵金世族,公子粼,表字逸文,嫡長公子是也。癸巳,鈞天二百三十四年,齠(tiao2)齔(chen4),拜荊州隱世名俠上官云瀟為師,為其關(guān)門弟子之一。
丙午,二百四十七年,弱冠游學(xué),結(jié)識孟嶠、藍(lán)鈞與啟徽,四人志趣相投,義結(jié)金蘭。
庚戌,二百五十一年,乙酉,既望,贈裂冰玉簫與吳郡姑蘇藍(lán)家名仕藍(lán)鈞。
壬子,二百五十三年,上元,襲爵蘭陵郡公。
丙辰,二百五十七年,辛卯,帝殂,太子啟徽登基繼位,粼依禮入京為賀,是夜新帝疑似遇刺,此間緣由,傳言紛紛,終不可為人知也。翌日,粼出京,歸。同年庚子,粼授封全權(quán)欽使,遣派漠北出使。
辛酉,二百六十二年,壬辰,五載任職期滿,徽帝連下數(shù)令,詔曰,即日歸朝。
壬戌,二百六十三年,己酉,朔,粼故,時(shí)年三十六歲,追封瑯琊郡王,傳聞是為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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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鈞天史鑒·漠北·燕王安慶緒》,節(jié)略,曰:
漠北燕王,安慶緒,字仁執(zhí),具體生卒不詳,善騎射,深謀略。
丙辰,鈞天二百五十七年,庚子,奉帝令,迎中垣鈞天全權(quán)欽使蘭陵郡公金粼。
壬戌,鈞天二百六十三年,己酉,朔,粼逝,追封瑯琊郡王,既望,高祖皇帝令,封欽使,代行依禮憑吊。
壬申,鈞天二百七十三年,漠北建興四年,中垣,漠北,幽州之戰(zhàn),授兵符,主帥領(lǐng)兵,巧計(jì)連環(huán),據(jù)河西走廊,奪燕云西七州之地。
丁丑,鈞天二百七十八年,漠北建興九年,中垣兵敗雁門關(guān),漠北燕王安慶緒重傷,兩境停戰(zhàn),簽定《甲子盟約》共計(jì)七十二項(xiàng)條款,至此燕云十六州全數(shù)劃歸漠北轄地。
壬午,鈞天二百八十三年,漠北建興十四年,燕王薨,行國葬大禮,崇以尊號,然因故無直系后嗣,帝撤燕王世襲爵,借此收回兵權(quán)。
【注05:建興,關(guān)聯(lián)文《烽火神域》、《江山策》、《千秋賦》等系列篇目,漠北軒轅世族皇朝,第二任帝昊軒轅凜,第一個使用的年號。高祖皇帝,關(guān)聯(lián)文篇目設(shè)定,漠北開皇炎帝軒轅烈?!?/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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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十五年,1926年,景城警察署,陳余之走出大門,抬頭看了一眼,拿起醫(yī)箱,擋著小雨,逆風(fēng)一路小跑。樓上窗前,稽查科長江月樓,看著陳余之的背影,在濛濛細(xì)雨之中遠(yuǎn)去,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案卷,視線落在右下“壽西路59號”字樣,想起昨天審訊室的情景,若有所思,不覺笑意深長。
“你是醫(yī)生?”
“是!”
“叫什么?”
“陳余之,耳東陳,遺風(fēng)余澤的余,之乎者也的之?!?/span>
“和走私煙土的攪和在一起,遺風(fēng)余澤,你可當(dāng)不起。”
“我是一個醫(yī)生,路過,救人,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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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之后,景城博物館文物展覽會,玻璃展示柜,展開一幅奇異的古畫,令圍觀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經(jīng)過考古鑒定,此畫距今至少一千兩百多年,落款,印鑒,疑似漠北軒轅世族皇朝,第二任帝昊仁帝軒轅凜,建興年間,漠北燕王安慶緒的親筆真跡。
“喲,展司長,歡迎,您也對文物感興趣……”
“呵,哪里,玉老板的朋友,是專業(yè)人士,我是沾了玉老板的光……”
“玉老板,幸會……”
“客氣了……”
“不知玉老板的朋友,是哪一位專家……”
“林衡……”
“哦,原來是林家四公子,鄙人也是久聞林教授大名,可謂如雷貫耳……”
“我們進(jìn)去再說吧……”
“哈,不好意思,二位這邊請……”
畫中怪異的構(gòu)圖,大片留白之處,隱約透出人影輪廓的墨跡殘留,以及噴濺狀灑落一片的淺淡暗紅墨跡,以現(xiàn)有的技術(shù),無法鑒定確切成分,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不是已知的朱砂,或是任何一種彩繪的顏色。
“你說,這幅畫,究竟畫的是什么……”
“古人嘛,附庸風(fēng)雅,據(jù)歷史記載,這位燕王雖然是胡人少數(shù)民族,但是對中垣文化頗有研究,畫中既有山水亭臺,想必應(yīng)該是類似稀有的花鳥之類吧,只是時(shí)隔千年,保存不善,留下的墨痕,才會變成如此詭異的樣子?!?/span>
“這首題詞,像是寄景抒情……”
“再雅,說到底,畢竟還是武臣,哪有那么多情……”
江月樓,陳余之,看著眼前這幅古畫,不知緣由,無端心感一絲觸動。
“這幅畫,除了年代以外,究竟有什么價(jià)值……”(江月樓)
“或者在別人眼中,只是一幅尋常古畫,但是對于作畫的人來說,也許就是無價(jià)之寶,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你追蹤煙土走私,無意之間,順手破了這樁文物倒賣大案,這幅畫也不會重見天日。”(陳余之)
“看了這么久,你覺得,這幅畫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會知道,看不出來,你覺得,畫的是什么……”
“我覺得,說不定是隨手涂鴉,要么就是一幅畫了一半,作廢的殘次品……”
“題詞,落款,印鑒,都是完整的,再怎么差,也不至于是一幅作廢的殘畫……”
“歷史千古之謎,除了當(dāng)事人,誰知道,總不至于畫的是心上人吧……”
“就這幅畫的構(gòu)圖而言,應(yīng)該不會,出現(xiàn)這么大的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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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知情長在,相望,不相忘,幾見落花飛絮;
同醉月明滿庭花,臨水流照清如玉。
煙雨曲長橋,雪落,蒼山遠(yuǎn),春秋似與不似;
恨君不似江樓月,只有相隨無別離。【注06:南宋·呂本中《采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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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世? ? 驚鴻照影似相識
(秦?zé)o炎X齊之侃/禤云傲)
Ps:秦?zé)o炎《青云志》、齊之侃《刺客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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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癸酉,鈞天三百三十四年,搖光啟元二年,末冬,吳郡金陵紫金山,悠林深處,寒梅清枝疏影,竹屋淺香靜謐,榻上靜臥一人,微微蹙眉,意識游離在將醒未醒之間,似有夢魘糾思難解。
“齊……之侃……”
丈高城樓,天高云闊之下,白衣勝雪,劃過一劍灼目血光,驟然驚夢,榻上的人,情緒不安躁動,猛然一下睜開雙眼,直挺挺地坐了起來,伸手按住心口,緩和起伏不定的氣息,漸漸思緒回神,環(huán)顧四下,熟悉的陳設(shè),卻是令人心生驚疑的處境。
“我,怎么,怎么會在這里……”
起身下榻,推開竹屋的門扉,眼前一片花影錯落,遠(yuǎn)處隱約一襲白衣雪影飄過,驀然心驚一顫,無暇細(xì)思,情急飛奔走下竹屋的臺階,依循方向,疾步追尋而去,卻在走到近前之時(shí),看清彼方的身影,頓時(shí)錯愕一愣,硬生生地停下了腳步。
“齊……是你……”
花枝簇蔟掩映,靜立一派君子翩翩氣度,褪去流云光影的錯覺,驚見一襲玉帶金衫杏白云錦衣,少了幾分如雪的清瑩,多了些許似梅的清傲,恍若故人,卻非真人。
“禤……云傲……”
“喲,醒了,秦公子醉臥花間,睡得可是真夠久的……”
笑意朗如清風(fēng),眸光柔靜,禤云傲稍有刻意地偏過眼神,左手負(fù)在身后,收起一支略顯陳舊的卦簽,上前走了幾步,情緒不顯不露,語帶一絲戲謔。
“秦公子,是不是應(yīng)該重新認(rèn)識一下,西域魔教三公子之一,萬毒門,毒公子秦?zé)o炎,或者換一個身份,顏烈護(hù)衛(wèi),渝州城防都尉‘李承烈’的偽裝者?!?/span>
“禤都督,既然看穿了一切,不知打算如何處置……”
“處置什么,與我有何關(guān)系,江湖恩怨江湖了,朝廷自有法度,你既非通緝在逃的欽犯,又不是敵國細(xì)作,我處置你什么?!?/span>
“我是西域邪派之人,你方才也說了,還有冒名頂替的罪名,李承烈,趙郡侯府的嫡長世子,可不是尋常世族,難道朝廷對此不聞不問嗎。”
“嗯,縱然有此一事,廷尉府,司寇署,三法司,有的是人來處理,再怎么樣,也輪不到我來越俎代庖,狗拿耗子,況且秦公子不是耗子,我也不是狗?!?/span>
“呵,你這個比喻,聽起來……”
秦?zé)o炎忍俊不禁,言辭一頓,抬眼不經(jīng)意對上禤云傲的雙眸,不知緣由,倏然記憶劃過一幕,這雙透澈清秀的眼睛,柔光靜水一般深邃,仿佛似曾相識。
“很久以前,我們是不是見過……”
不假思索,突兀地問了一句,秦?zé)o炎反應(yīng)過來的時(shí)候,也愣了一下,氣氛剎時(shí)一下尷尬,禤云傲思緒一怔,沉默片刻,并未表露過多的情緒,故作波瀾不驚的樣子,語氣幾分隨意,略帶疑惑地笑著問了一句,聽來近似玩笑之言。
“以前,是多久以前,我的記憶沒有那么好,不是每一件事情,我都會記得清楚……”
“你是不是,去過南疆……”
“此事天下皆知,前天璣未立國之時(shí),家父得罪天官署權(quán)貴,被構(gòu)陷入罪,罷免職權(quán),全家流放南疆,我也在株連之列?!?/span>
“抱歉,我無意探聽你的過往,我只是想問……”
“你想問齊之侃的事情,直說就是了……”
“以前聽他偶爾提起,好像頗有顧忌,言辭謹(jǐn)慎,說得極為隱晦,然而言談之間,我聽得出來,他心里對你十分在意。”
“臨去南疆之前,我叮囑過他,讓他盡量不要提起過去,尤其是與禤家有關(guān)的事情,其實(shí)禤家與隴西齊家算是世交,家父與齊世叔亦是摯友,生死莫逆之交。”
“嗯,原來如此,我還以為……”
“哦,聽起來,秦公子,好像與齊將軍,交情匪淺……”
“六年前,在渝州,他救過我……”
語氣輕描淡寫,眉目之間,隱含情意流轉(zhuǎn),秦?zé)o炎言辭坦然,并不掩飾情之所向,卻又感懷一絲落寞。
“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渝州,萬蝠古窟,六年前,原來是那個時(shí)候……”
禤云傲心思暗藏,眼底劃過一抹黯然,聲音飄渺輕微,秦?zé)o炎思緒恍惚走神,既沒有聽清禤云傲的輕聲呢喃,也沒有在意他說了什么,轉(zhuǎn)瞬一息,禤云傲談笑自若,換上一副笑意深沉的掩飾,眉角輕輕上揚(yáng)一挑。
“好了,現(xiàn)在重新認(rèn)識一下吧,禤云傲……”
“秦?zé)o炎,我現(xiàn)在是……”
“這樣就可以了,既然是齊之侃的朋友,秦公子大可安心,不必見外……”
“多謝……”
秦?zé)o炎拱手行禮致謝,禤云傲回了一個常禮,輕輕一笑,隨即話鋒一轉(zhuǎn),告辭離去。
“我尚有軍務(wù),就不打擾了,告辭……”
“請……”
雪落寒梅,梅似飛雪,寒風(fēng)輕拂一絲冷寂,秦?zé)o炎沉思遠(yuǎn)望,看著禤云傲的身影轉(zhuǎn)過山徑,漸漸讓花枝遮掩了蹤跡,眼前只見飄雪茫茫,靜落寒梅,就像四年前,齊之侃罷職歸朝,那一天,在桃花林穿行而過,只是桃花非雪,亦非梅花。
“上將軍齊之侃,非戰(zhàn)之罪,即日起,交回兵權(quán),解甲思過?!?/span>
禤云傲走下山徑,翻開手掌,看了一眼卦簽,辭意隱喻。
“坎,二十九,靜水深流,有孚維心,君子以常尚德,行險(xiǎn)而不失其信?!?/span>【注07:易經(jīng)第29卦】
指尖撫過,卦簽?zāi)p陳舊,禤云傲暗自思量,不覺輕聲一息笑嘆,凝視卦簽,鬼魅邪異的刻紋,赫然正是萬毒門獨(dú)有的圖騰。
“人,近在咫尺……”
“心,遠(yuǎn)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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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乙亥,鈞天三百三十六年,搖光啟元四年,歲末,吳郡金陵禤府,秦?zé)o炎端著湯藥,踏著一層積雪,走過庭院,邁步跨進(jìn)了梅園,只見禤云傲步踏輕靈,劍氣輕橫,拂起霜雪飛花漫漫,霽雪晴光映照,恍然驚鴻飛仙。
秦?zé)o炎停步靜觀,倏而心神一蕩,猶記昔年春風(fēng)晴云,桃花相映,天璣將軍府回廊之下,他也是時(shí)常駐足遠(yuǎn)望,齊之侃花間習(xí)劍的身影,似是重疊了起來,不過當(dāng)時(shí)齊之侃眼神所及,心之所念,大概唯有天璣王蹇兵一人,想來不會注意,在他身后,這個視為算得上交心的友人,他一向恪守距離,亦有自知之明,他在齊之侃心里的位置,也是不及禤云傲這個知交重要。
“秦兄……”
耳邊一聲輕喚,拉回了思緒,秦?zé)o炎回過神來,一個轉(zhuǎn)身,驚見禤云傲就在眼前,左手執(zhí)劍倒豎身后,頓時(shí)心慌一亂,倉惶后退了一步,舒緩了一口氣,放下托盤,穩(wěn)定了一下心神,端起湯藥,遞了過去。
“喝藥吧,此番東海剿寇,你傷勢頗重,還引發(fā)了以前中毒留下的陳年舊疾,艮珣太醫(yī)令,燕大公子,多次提醒囑咐,讓我仔細(xì)照顧你,督促你?!?/span>
禤云傲眼神閃爍,按下隱藏的心緒,長劍橫放案臺,接過湯藥一飲而盡,無奈輕笑言之。
“唉,你能不能,偶爾少讓我喝一點(diǎn)藥……”
“嗯,燕大公子曾有言,不想喝藥,就快點(diǎn)把傷養(yǎng)好,我深以為然,況且你是傷患,喝藥之事,只能遵從醫(yī)囑,無權(quán)抗議?!?/span>
“秦兄,你什么時(shí)候,變得這么巧言善辯了……”
“當(dāng)然是跟你學(xué)的,靖海上將軍……”
輕輕一笑,坐了下來,禤云傲,秦?zé)o炎,驀然相望一眼,同時(shí)偏過目光,回避了眼神交錯,各懷心思,一邊煮水斟茶,一邊隨心傾談。
“你聽說了……”(禤云傲)
“不過你推拒了晉封……”(秦?zé)o炎)
“我不想,當(dāng)搖光的靖海將軍,我更不想,當(dāng)搖光王慕容黎的靖海將軍……”
“什么意思,難道你是因?yàn)?,齊……”
“不是,說起來,也許無人相信,對于齊之侃的事情,除了自責(zé),我從未怪過任何人?!?/span>
“你為何自責(zé),此事與你無關(guān)……”
“嗯,我心有愧疚,自覺對不住齊世叔臨終的托付,至于靖海上將軍之職,我思量許久,若是非我不可,我只做天下人的靖海將軍。”
“他以前說過,你有胸懷天下的氣度,淡泊名利,如今看來,你的野心與城府,亦是藏得很深?!?/span>
“名利之于我,不算什么,但是作為軍中主帥,我極之看重權(quán)柄,在其位,掌其權(quán),謀其政,你見過哪個靖海將軍,不去戍衛(wèi)海防,反而留守京師任職,如此晉封,有名無實(shí),要來做什么,我可不想當(dāng)某人手中盤算心計(jì)的棋子?!?/span>
“如果他當(dāng)年,有你這樣的心機(jī)……”
言及于此,氣氛倏然一靜,禤云傲起身逆風(fēng)靜立,望向遠(yuǎn)處的清雪寒梅,輕輕合上眼簾,緩緩張開,沉沉地長嘆一聲,語氣凝重地說了一句,猛然一下砸在秦?zé)o炎心間。
“無炎,我不是齊之侃,我與他,從上到下,從里到外,沒有一處相同,甚至連相似也沒有,無論你在我身上看多久,也注定看不到他的影子?!?/span>
秦?zé)o炎思緒一顫,起身走上前,與禤云傲并行而立,沉定心神,坦誠直言。
“我知道,很多事情,很多話,都是不應(yīng)該的,不過我并無任何妄念,也沒有將你……”
“你多慮了,我不是這個意思,相處這么久以來,我心下了然,你只是情不自禁,天地之大,讓你遇見一個與齊之侃淵源這么深的人,實(shí)屬難得?!?/span>
“我,抱歉……”
“他以前軍中的下屬,很多人都說,齊將軍,赤膽忠誠,重情重義,是光明磊落的君子,我想知道,他在你心中,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如果你問我,如今想來,我也說不清,應(yīng)該怎么形容……”
“難以言喻,就像他,何嘗不知道,蹇兵對他的情意,隱藏了幾分利用與謀算,仍是不改初衷,義無反顧。你也一樣,明知他心里只有另一個人,還是將他視為,自己甘愿傾其所有付出的人,讓你為之傾心的人,真是令人羨慕?!?/span>
“那你呢,你眼中的他,是什么樣子……”
“齊將軍啊,與其說他是君子,不如說,他是俠骨柔情,剛烈之士。”
“方才見你習(xí)劍,可見造詣精深,不過說起來,很少見你用劍……”
“戰(zhàn)場對敵,佩劍華而不實(shí),平時(shí)不用劍,是擔(dān)心誤傷人命……”
禤云傲若有所思,笑意悠長,秦?zé)o炎驀然心動感觸,目光轉(zhuǎn)過,突然落在橫放案臺的長劍,尤其是劍鞘的紋飾。
“這是,龍淵劍……”
“嗯……”
“他,與嶺南龍家,是有什么淵源嗎……”
“何故有此疑問……”
聽出秦?zé)o炎的語氣異樣,驚覺或有隱情,禤云傲心下沉思,似有幾分揣度與顧慮,故而并未直言,而是迂回探問。
“即使有關(guān)聯(lián),或許也應(yīng)該是,齊家與龍家的淵源……”
秦?zé)o炎克制起伏的情緒,取出一片白玉碎片,雕刻的寒蘭纏枝卷葉紋飾與劍鞘如出一轍,還有一個古篆“亻”文字,顯然是某個字的一半。
“當(dāng)年在渝州,他救我的時(shí)候,佩玉碎了,這是我撿到的,也是憑借這片碎玉,我才知道,是他救了我?!?/span>
神色靜若止水,眼皮都不眨一下,禤云傲接過碎玉,淡然地看了一眼,又將其還給秦?zé)o炎,輕垂眉目,淺笑而言。
“你,那個時(shí)候,是怎么認(rèn)出來的……”
“我曾經(jīng)見過,他有一枚相似雕紋的佩玉,紋飾稍有不同,不過這半個古篆字形,雕刻手法與痕跡,卻是一模一樣?!?/span>
“這些事情,他知道嗎……”
“我深知,他的情意不在于我,故而從未向他說起,以免徒添不必要的紛擾……”
“如此說來,你是想,求證什么……”
“我,算了,正如你所言,往事如煙云,人都不在了,不必過于深究……”
心念沉思,忽略了禤云傲眼神微妙的閃爍,秦?zé)o炎輕嘆一聲,似是釋懷了什么,心緒黯然感懷,笑了一笑。
“我與他,既無緣分,也沒有時(shí)間……”
聞言心弦一動,輕笑搖了搖頭,禤云傲收斂思緒,揚(yáng)起一抹深長的笑意,依然似是揶揄的打趣,將一切心思深藏。
“秦兄,世事無常,有些情意,完全不講道理,既不能用時(shí)間來衡量,也無法遵從‘先來后到’的規(guī)則,還是看開一些,郁結(jié)于心有損壽數(shù)?!?/span>
秦?zé)o炎不覺一笑,轉(zhuǎn)眼望向禤云傲的側(cè)顏,此時(shí)清風(fēng)一陣回旋,卷起落在梅上的細(xì)雪,飄飄灑灑,帶著隱有若無的梅香,濛濛清雪照流光,景似,人不似,卻是更有一絲莫名真切的心動,不禁一時(shí)看得入神,簌簌清風(fēng),似有別樣情懷,吹散了輕笑細(xì)語。
“原來山間一直開的,都是梅花……”
“你是不是傻,連梅花和桃花都分不清,只有春時(shí)開的梅花,何曾見過,歲末時(shí)分開的桃花……”
“起風(fēng)了,回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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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癸未,三百四十四年,秦,永泰三年,花朝之末,梅花芳意晚,望春桃夭宜相照,林深盡處一座青石無字墓碑,禤云傲一襲勁衣戎裝,凝思靜立墓前,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伸手輕輕拂去沾染的塵埃,心神飄遠(yuǎn),過往歷歷在目,對照鏡中,解下層層包裹的白布,刀圭之術(shù),鬼斧巧手,將兩人的容貌相互交換。
“云傲,你會不會怪我,太過執(zhí)著了……”(齊之侃)
“我倒是無所謂,不過我擔(dān)心,將來有一天,你會不會后悔……”(禤云傲)
“我,不知道,但是為了查清真相,這是唯一的辦法……”
“齊之侃,你收好這支卦簽,或許有一天,可以救你一命……”
“這支卦簽,我記得,你說過,這是你的信物……”
“不錯,所以只是暫時(shí)借給你用一下,過后記得還回來……”
回神收心,感懷輕笑,禤云傲轉(zhuǎn)身正想離開,卻是眼前錯愕一愣,只見秦?zé)o炎行步匆忙,似是情急心亂,走上前來,取出“坎”字卦簽,神情沉肅,言辭微有冷意。
“你,是不是,應(yīng)該給我一個解釋,這支卦簽,為什么會在你身上……”
“我,沒有解釋……”
禤云傲語氣平靜,凜然正視,不似從前的溫和淺笑,卻有一絲疏離淡漠。
“不要打擾他的清凈,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秦?zé)o炎沉默不語,與禤云傲一起離開,走回竹屋小院,光影落花間,斜照故人眸,寂然相望,誰都沒有先開口,禤云傲不再回避眼神的直視,記憶之中,似曾相識的雙眼,此刻一點(diǎn)一滴清晰起來,一字一句,聽來不明所以,卻是將一切隱藏的真意,擺在明朗的心里。
“你說過,對我不會說謊……”(秦?zé)o炎)
“昨夜醉酒,醒了嗎……”(禤云傲)
“如果不是我發(fā)現(xiàn),你身中巴蜀劇毒,身上有黑水玄蛇咬傷的舊痕,你大概永遠(yuǎn)都不會坦白,你究竟是誰?!?/span>
“不是你想得那么復(fù)雜,我真的是禤云傲……”
“我要找的那個‘齊之侃’,是你……”
“你找的,是讓你傾心的‘齊之侃’,是他,不是我……”
“收下信物的人,是你,救我的人,也是你……”
“是不是收下信物,救不救人,是我的事情,你傾心何人,是你的事情,兩者之間,并無任何關(guān)系?!?/span>
“這么多年,你為什么不說……”
“說了,你會相信嗎……”
“我,應(yīng)該,至少一開始不會……”
“就算你相信,說了,你會放下他,移情于我嗎……”
“不會……”
“所以你應(yīng)該明白,你不問,我不應(yīng),人,會為情緒所左右,你我君子之交,說了,于我而言,是負(fù)擔(dān),于你而言,是平添不必要的煩擾?!?/span>
“前前后后,那么多明顯的痕跡,我竟然全都忽略了,只要靜下心來,仔細(xì)想一想,我應(yīng)該想得到的,那片碎玉,其實(shí)是你的名字才對?!?/span>
“我不止一次說過,不會有歲末時(shí)分開的桃花……”
“梅花變桃花,是易容術(shù)……”
“是魔醫(yī),刀圭之術(shù)……”
至此一切清清楚楚,心領(lǐng)神會,秦?zé)o炎收起卦簽,取出碎玉,交還禤云傲,情意,情義,各自念在心中。
“這片碎玉,如今應(yīng)該物歸原主……”
“也對,你有放不下的過去,我亦有未竟之事……”
“此戰(zhàn)兇險(xiǎn)萬分,欠你的情,我記在心里,在所不辭……”
“你擔(dān)心,我回不來嗎……”
“我們有過約定,你曾許諾,與我一起觀雪賞花……”
“好,你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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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庚寅,三百五十一年,秦,永泰十年,寒月深秋,吳郡金陵攝山,棲霞別莊,墻外霜葉紅艷似火,庭院寒梅含苞,天朗氣清,流云浮光掠影。
“云傲,累了就回去睡……”
“無炎,你是管得越來越寬了……”
花苑亭臺,倚樓笑看山水,禤云傲沉聲輕笑,靠在秦?zé)o炎身側(cè),不知不覺,昏昏欲睡,眼皮都快睜不開了。
“唔,咳咳……”
壓抑沉悶的聲音,掩飾細(xì)碎的輕咳,一聲一聲敲在心上,秦?zé)o炎心緒沉重,似有什么預(yù)感,坐得靠近了一些,伸手輕緩地扶了禤云傲一下,將他攬入懷中擁緊了。
“云傲,你說什么,風(fēng)太大,我聽不清……”
“無炎,我許久,不曾聽你吹笛了……”
“想聽我吹笛,就趕快好起來……”
“真啰嗦……”
“再過月余,應(yīng)該就會下今年第一場雪了,那個時(shí)候,山間的寒梅也會開了……”
“你都說過多少遍了,放心,應(yīng)允你的事情,我一定不會忘記……”
“你也說過,你的記憶沒有那么好,以前的事情記不清……”
“是啊,一個人,如果記憶太好,會活得很辛苦……”
禤云傲不動聲色,盡量掩飾了動作,抬手擦去唇角的血絲,手掌收在寬袖之下,秦?zé)o炎故作視而不見,眼眶微紅,下意識地緊緊握住禤云傲無力的雙手,不想放開。
“云傲,你相不相信,人有前世今生……”
“無炎,若有來生,我一定躲你有多遠(yuǎn)躲多遠(yuǎn)……”
“你躲著我,我怎么找你……”
“你嘛,一定要搶在蹇兵之前,找到你的齊之侃,千萬別來尋我,要知道,先下手為強(qiáng),晚了,人就被拐跑了……”
“我記得,當(dāng)時(shí)你分明是說,命里無時(shí)莫強(qiáng)求……”
“其實(shí)‘齊之侃’很聰明,他什么都知道,他給我傳信,說你,城府很深,用情至深,是一個很值得別人對你好的人,還說你跟我是緣分天定……”
“我知道,我看見那封書信了……”
“嘁,你能看見個鬼,我早就把信燒了……”
“嗯,我看見,你把信燒了……”
“不愧是毒公子,果然‘陰險(xiǎn)狡詐’行事,心思慎密……”
“你心里藏了那么多事情,我偶爾藏一兩件,我們算是扯平了……”
“少跟我討價(jià)還價(jià),什么緣分,我信了他齊之侃的邪,我跟你,才不是有緣,有‘仇’還差不多,而且我城府比你深,手段比你狠,行事比你無情……”
“淮公慧心深謀,智計(jì)絕倫,我遠(yuǎn)不及你之萬一……”
“你說對了,世間名仕縱橫天下,指點(diǎn)江山,智謀在我之上者,寥寥無幾……”
禤云傲意識恍恍惚惚,談笑間激濁揚(yáng)清,心懷舒闊,秦?zé)o炎順著他的話,一言一應(yīng),你一句,我一語,天地靜默,落在彼此相映的眸光,漸漸融入斷斷續(xù)續(xù)的殘句,清風(fēng)過,無聲,亦無痕,無意,似有情,唯有真心感知。
“無炎,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
“我……”
“唉,都這個時(shí)候了,你就不能‘哄’我開心一下……”
“嗯,我‘騙’你,你會‘傷心’的……”
“你……”
“云傲,下雪了,梅花開了……”
仿佛聽見了一般,無意識地輕輕點(diǎn)頭,禤云傲挨近了一些,斜靠在秦?zé)o炎懷中,溢出一聲輕微的嘆息,秦?zé)o炎輕笑不語,扶穩(wěn)禤云傲的身形,突然雙手停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就像平時(shí)照顧習(xí)慣了一樣,擁緊懷中的人,安靜地坐在亭中。
“師父……”
此時(shí)傳來一聲呼喊,小小的身影跑了過來,走近定神一看,頓時(shí)愣在當(dāng)場,說不出話來。
“您,怎么,你的頭發(fā)……”
聞聲低頭,倏然一陣輕風(fēng),吹散落在肩上的銀絲,秦?zé)o炎豎起手指,示意了一下,隨即揮手讓小徒弟回避。
“別吵……”
小徒弟懵懂不明,卻是再清楚不過了,自家?guī)煾缸钆氯恰肮印鄙鷼?,禮貌地行了一個禮,乖巧地退出了庭院。
“是……”
極目遠(yuǎn)眺,漫山寒梅綻放,清風(fēng)習(xí)習(xí)卷飛花,飄似雪,映浮云,萬丈晴光,天地蒼茫,此情長留心間。
“澤,五十八,君子謙,外顯柔和之姿,故見者心悅,辨真理,傲在心中,秉持剛毅之德……”【注13:易經(jīng)第58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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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飛花半城雪,輕寒逐月曉云空。
青山隱隱水迢迢,驚鴻照影似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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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鈞天史鑒·江湖志·西域萬毒門·毒公子秦?zé)o炎》,節(jié)略,曰:
秦?zé)o炎,幼時(shí)流落南疆,輾轉(zhuǎn)入西域魔教四派之一萬毒門,為毒神關(guān)門弟子,贈其匕首斬相思,邪派翹楚,城府極深,江湖人稱“毒公子”之名,擅笛聲音律,弒人于無形。
丁卯,鈞天三百二十八年,二月,潛入蜀郡渝州,假冒趙郡侯府嫡長公子李承烈之名,司職城防都尉,識破身份,炸開萬蝠古窟,落入黑水玄蛇吞噬之地穴。
丁丑,鈞天三百三十八年,六月,入死澤,弒師,自解蠱毒。九月,入焚香谷盜取天書,結(jié)識燕虹,之后被上官策廢武,不敵眾人圍攻而墜落山谷,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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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鈞天·七國策·天璣卷·上將軍齊之侃》節(jié)略,曰:
齊之侃,吳郡金陵紫金山布衣是也,父雍州俠士齊天覺,擅鑄劍,隴西齊世族旁支庶子之后,自幼定居金陵。依循族序,侃為朔公靖邊元帥齊臻同族從兄,冷面利芒,驍勇善戰(zhàn),鑄名劍“千勝”,兵不血刃。
丁卯,鈞天三百二十八年,救天璣王蹇兵于危難,為近侍,天璣立國,即日拜為一品上將軍銜。
己巳,鈞天三百三十年,四月,浮玉山,天璇、天璣、天樞、天權(quán)四國結(jié)盟,共御遖宿,慕容離暗中與遖宿王毓埥為謀,兵圍截水城六十四日,侃顧一城數(shù)萬百姓安危,不得已罷兵而降,于搖光故城一會慕容離,言之未盡,即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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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秦紀(jì)·三十六功臣·淮獻(xiàn)王靖海元帥禤云傲》,節(jié)略,曰:
靖海元帥禤云傲其人,吳郡金陵名門世族之子,父禤貞,天璣武臣第一,擅海戰(zhàn),母,貞之妻,嶺南越王龍公玦之世侄,江陵郡主,名諱襄。
丁卯,三百二十八年,二月,自南疆而北上蜀郡渝州,暗查“離奇中毒”之事,于萬蝠古窟救出一人,不表。五月中旬,因故上秦嶺尋醫(yī),停留三月有余,呈辭表,卸職。
癸酉,三百三十四年,搖光啟元二年,仲夏,太尉辛桓舉薦,授封吳郡水師都督。
乙亥,三百三十六年,搖光啟元四年,九月,授其統(tǒng)領(lǐng)東南七郡水師,齊郡王蕭璿奉旨領(lǐng)兵剿賊,會同襄助,督帥作戰(zhàn),沿海各郡調(diào)兵協(xié)防,東南海戰(zhàn)剿寇,大勝,擊賊寇退于東海疆域之外。
丁丑,三百三十八年,開陽郡侯佐奕,以“君逼臣反,天下靖亂”為由,起兵西征。禤云傲未公開響應(yīng)起事,然則坐鎮(zhèn)天璣七郡東南海防,與靖西將軍楚珩相互協(xié)防,挾制南境兵權(quán),大軍按兵不動,南疆百越之地,蠻夷諸部不敢趁亂造次。
庚辰,三百四十一年,十月,望,佐奕登基稱帝,國號秦,定都洛陽。
辛巳,三百四十二年,正月,秦帝,佐君,諱奕,改元永泰,大赦天下。六月,圣御昭告天下,封賞功臣,吳郡水師都督,禤云傲,封一品靖海上將軍,位同郡侯爵,掌東南七郡水師元帥之權(quán)。
癸未,三百四十四年,秦,永泰三年,五月,帝令,禤云傲上將軍,授靖海元帥之權(quán),統(tǒng)領(lǐng)大秦水師八十萬,掌江防海疆全權(quán)軍政。七月十五,東南海警一觸即發(fā),禤云傲親臨一線督戰(zhàn),盡滅東瀛海寇主力,史稱“夷海之戰(zhàn)”,東瀛降,奉國書求議和。然海戰(zhàn)慘烈悲壯之勢,難以言述,傲之主帥指揮戰(zhàn)船,因敵軍主艦正面撞擊,雙方主艦與副艦同毀,敵寇主帥陣亡,禤云傲墜海后被救,但是肺腑重創(chuàng),武功盡廢。
甲申,三百四十五年,秦,永泰四年,三月,晦,禤云傲歸朝,卸甲榮歸故里,封淮公。
庚寅,三百五十一年,秦,永泰十年,十月初十,禤云傲因舊傷重癥不治,病逝于金陵攝山棲霞別莊,時(shí)年四十三,追封淮王,謚,獻(xiàn),以親王之禮,彰以靖海功勛,于紫金山建陵歸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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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明清軼事·卷八》,節(jié)略,曰:
李劍卿其人,生卒不詳,傳聞南明之后,清,康熙二十年(1681),冬,清軍攻破昆明,三藩平定,終不見其名于史冊之上。【注08:李劍卿《龍珠傳奇》】
愛新覺羅·明恒,本名詠寧,因避諱而更名,滿洲鑲紅旗,其父太宗皇五子,多羅承澤郡王碩塞,開國鐵帽子王之一,為其外府幼子,因精于海戰(zhàn)而得圣祖看重。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平臺海戰(zhàn),失蹤。【注09:小寅《超級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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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明清軼事·卷十》,節(jié)略,曰:
愛新覺羅·胤禎(允禵,1688-1755),言行爽直,才俊謙和,重情義,圣祖皇十四子,世宗同母弟,生母孝恭仁皇后烏雅氏。清,康熙五十七年(1718),統(tǒng)帥領(lǐng)兵西征,平西藏之亂。乾隆二十年(1755),正月初六,逝世。【注10:胤禎《宮鎖心玉》】
陳玦(1692-1756),字文修,海寧陳家別子,文武雙全,精通詩詞文學(xué)、書畫、篆刻,尤擅古賦,世所罕見之大才,為相韜略經(jīng)緯,為將英烈忠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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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山巔,云霧繚繞,凌楚盤膝靜坐,心底的痛楚一絲一縷,緩緩睜開雙眼,起身轉(zhuǎn)過,愕然眼前一驚,恍若隔世,只見一人眉眼含笑,折扇輕搖,踱步閑逸悠然,從容走上前來,揚(yáng)起一抹深沉笑意,幾許瀟灑意氣,正是昔年故人歸來。
“喲,睡醒了……”
“六千年,一百二十世輪回,你,終于回來了……”
“你可真行,傻兮兮的,都幾千年了,還是分不清梅花和桃花……”
“哈,什么花都不重要,吾心所念,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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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十六年,1927年1月,車站臨行送別,陳余之不停地張望,就是不見江月樓的身影,葉以辰看著不禁好奇,忍不住開起玩笑來。
“余之,你看什么呢……”
“以辰,你說,這次來景城這么多天,也不告訴我一聲,這才剛見面,你就要回去了,我還未盡地主之誼呢?!?/span>
“你是不是跟誰待久了,傻呀,你一個外地人,盡什么地主之誼?!?/span>
“這次幸好有你,救了我和江月樓,否則……”
“謝什么,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這個案子,本來也是我應(yīng)盡的職責(zé),江科長這么厲害,他占一半功勞,另一半,我可不想把功勞讓給你這個編外的?!?/span>
“這么多年了,你還是一點(diǎn)都沒變……”
“我這樣,沒什么不好吧,好了,時(shí)間快到了,下次吧,你們來上海,我?guī)銈兒煤妙I(lǐng)略一下大都會的繁華?!?/span>
“行啦,知道你們?nèi)~家財(cái)雄勢大,每次都開我玩笑……”
“我讓你來上海,你不肯,非要窩在小小的景城,什么原因,你心里最清楚。”
“真好意思說,你又怎么樣,對了,文學(xué)長怎么樣了,我不相信,報(bào)紙上寫的,會是真的。”
“身處亂世,什么都是真真假假,不清不楚,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以文家在南京的地位,不會有人真的敢動他?!?/span>
“你們,不會真的是……”
“余之,我走了,你多保重了……”
“以辰,你也是,我一直希望,我們都能親眼看到,你的志向達(dá)成的那一天……”
“承你吉言,一定會……”
“保重……”
鳴笛聲響,列車開出車站,陳余之轉(zhuǎn)過身來,只見江月樓氣喘吁吁,一路飛奔跑了過來,忍不住輕笑一聲。
“余之……”
“人都走了,你才來……”
火車已經(jīng)開走了,兩人只好離開車站,一路同行走回去,江月樓訕訕地笑一笑,上前牽過陳余之的手,握緊不放,陳余之甩了一個眼神,對此習(xí)以為常,無可奈何。
“什么人,這么重要……”(江月樓)
“下次我們?nèi)ド虾#阋姷剿?,一定會大吃一驚……”(陳余之)
“他,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跟你長相一模一樣的人……”
“你相不相信,世上會有另一個自己,我要是跟他站在一起,你的眼神,就不妙了?!?/span>
“誰說的,不論世上有多少個跟你長相一樣的人,我都能認(rèn)出你來……”
“你,還是算了吧,一個連梅花和桃花都分不清的人……”
“喂,什么意思,上次你也很過分啊,雖然是為了破案,但是有你那樣的嘛,把兩片花瓣剪成一樣,還上色,換了誰也分不出來吧,我也挺好奇,誰這么損,教你這么耍人。”
“自己傻,還說別人損,眼神不好,常識還是要有吧,你見過冬天開桃花的……”
“說半天了,你還沒告訴我,這個救我的重要人物,究竟是誰……”
“他的名字,你應(yīng)該聽過的,葉以辰……”
“哦,是他,等一下,他姓葉,該不會是,上海的那個葉家吧……”
“唉,上海還有幾個葉家……”
“他哪里好了……”
“以辰啊,他是一個,為國家做大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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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樓,陳余之,走過長街,拐角一輛黑色轎車,展君白坐在后排左側(cè),右側(cè)坐著的人,剛毅俊容,肅穆端方,帽檐半遮半擋的眼神,眸光閃過一抹鋒芒,眉下一雙若隱若現(xiàn)的眼眸,炫耀若星,攝人心魄,竟然是罕見的金褐色。
“蕭兄,既然來了,也不去見一見他們……”
“展兄,對于當(dāng)年展家與傅家的恩怨,你是不是,也要向玉老板交代一下……”
“有什么可說的,傅家滅門,我參與其中,這是不爭的事實(shí),傅榮再怎么樣十惡不赦,對于他而言,也是一個慈父?!?/span>
“你這位‘好’叔叔,可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你現(xiàn)在頂著這個身份,小心一些,稍有不慎,就是身敗名裂?!?/span>
“與其擔(dān)心我,還是顧好自己吧,當(dāng)初我們這些人選擇這條路,是為了身家性命,還是名譽(yù)榮辱,都不是吧?!?/span>
“是啊,看看現(xiàn)在的世道,一個國家,三個政府,究竟是誰在背叛……”
“現(xiàn)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你和葉以辰,你們想好了嗎,這路,要怎么走……”
“難道我們不是一樣嗎,國家的未來在何方,我們就選擇往哪里走,誰是國家的未來,我們就選擇誰?!?/span>
相望對視一笑,抬手握拳相碰,堅(jiān)定的眼神,意韻深長,手上翻開一本書,夾頁的文字,是無數(shù)人心懷的志向與理想,是時(shí)代的定格,也是對未來的期許。
“親愛精誠……”
“以血灑花……”
三民主義,吾黨所宗;以建民國,以進(jìn)大同;咨爾多士,為民前鋒;
夙夜匪懈,主義是從;矢勤矢勇,必信必忠;一心一德,貫徹始終。
“唯國家與信仰不可辜負(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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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十七年,1928年2月,景城叛亂平定,江月樓晉升警察署長,陳余之接回妹妹可盈,一起回到余之堂醫(yī)館。
清晨,陽光和煦,透過層疊的云霞,洋洋灑灑,落下一片淺金的光輝,江月樓,陳余之,閑適踱步,迎面不期而遇,凝眸相望的目光,柔情含笑,眉目情意流轉(zhuǎn),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看到景城終于恢復(fù)了原來的樣子,我們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fèi)……”(江月樓)
“景城變成無煙城市,百姓安居樂業(yè),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嗎……”(陳余之)
“轉(zhuǎn)眼之間,已經(jīng)過了半個月……”
“是啊,正月十五,你想吃什么……”
“正月十五,當(dāng)然吃湯圓啊,門口那家餛飩攤子,每年這個時(shí)候,都會煮湯圓應(yīng)景?!?/span>
“那好啊,走吧……”
“走……”
“下個月,我們?nèi)ヒ惶松虾0伞?/span>
“你還記得啊……”
“這是我和以辰的約定,你應(yīng)該見一見以辰,你和他真的很像,你們都是為了理想義無反顧的人,你們認(rèn)識以后,一定會彼此欣賞的?!?/span>
“好吧,你都這么說了,下個月,我們?nèi)ヒ惶松虾?,見識一下這位葉先生……”
“就這么說定了,回頭我給以辰打電話……”
江月樓心情愉悅,轉(zhuǎn)身與陳余之一起并肩前行,笑語相談,路過報(bào)攤的時(shí)候,誰也沒有注意,翻開的報(bào)紙,赫然一則新聞令人唏噓感慨,更是無限悲憤壯烈。
“1928年2月18日,葉以辰,上海龍華警備司令部,執(zhí)行槍決……”【注11:葉以辰《民國少年偵探社》】
恨君不似江樓月,只有相隨無別離。
恨君卻似江樓月,待得團(tuán)圓是幾時(shí)。【注12:南宋·呂本中《采桑子》】
冰雪清芳寒中見,先識春風(fēng)滿江山。
細(xì)雨半分暮與初,遙見難辨花序亂。
洞庭波上碧云寒,倚欄落花聽風(fēng)雨。
明朝青山誰復(fù)在,誠是君心意如何。
問余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閑。
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注14:唐·李白《山中問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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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 篇? 完? 結(ji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