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將我,處以極刑》(furry小說&獸人文)狼王杯征文作品
“砰,砰”,我有些無聊地敲著手中的玻璃高腳杯,被擦得锃亮的玻璃杯口和桌子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現(xiàn)在是秋天,天氣不算太熱,但店里仍然開著比較冷的空調(diào)。
當然,這是因為某些藥物不能在高溫下保存的緣故。
店里擺放著各式各樣可愛的毛絨玩具和彩色卡通畫,墻面用大量的藍粉色涂抹成夢幻的顏色。
柜臺上的鐵罐盒里面放著徐福記、大白兔奶糖等等甜食。
一切都和往常一樣,我是這家店的店主兼柜員,等待著我今天的第一位客人來臨。
這是一家坐落在城市小巷子里的不起眼的小店,在狹窄而骯臟的巷子里,我盡量把它布置得干凈而整潔。
至于為什么偏偏要在臟亂的小巷里開店呢?
哦,我想你不會蠢到問這種問題的。
“叮當,歡迎光臨!”活潑有朝氣的兒童音響起。
我停下了擦拭玻璃杯的動作,微微抬起頭,打量著今天的第一個客人。
他是一只黑白配色的哈士奇獸人,穿著白色襯衣和黑色運動短褲,約摸二十五六歲模樣。
“歡迎光臨自殺專賣店!”
我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
我叫柳一明,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哈士奇獸人。
我有一對很普通的父母,他們沒有什么文化,于是找算命先生給我取了這樣一個很普通的名字。
他們說那算命先生仙風道骨,但我記事起就只覺得他不過是一個邋遢的瘋老頭子。
柳一明,說是有什么“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意,寄予了美好的希望。
當時覺得他挺牛逼的,能說出這么有哲理的句子,直到我小學時才發(fā)現(xiàn)這不過是課本上的一句詩罷了。
他不過是給我取了這樣一個土的掉渣的名字,就收了我父母幾千塊錢。
那時候的幾千塊錢啊,抵得上爸媽幾個月的工資了。
但事實上,這個所謂的“好名字”并沒有給我?guī)硭^的好運。
我這一生過得非常、非常普通。
并沒有過人的智商與驚人的美貌,一路從小學到中學再到大學,也并沒有什么過人之處。
爸媽都沒有什么文化,而我是家里的第一個大學生。
雖然只是一所非常普通的二本學校,爸媽還是以我為榮。
在他們眼里,文化人總是有出息的。而這也讓我很尷尬,因為我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打架、早戀,這種事情我都做過。
當然,我本來也沒有奢求過能過上什么樣的生活。
我最大的愿望,不過是在畢業(yè)以后找到一份看上去還過得去的工作,想辦法在這個城市安家,然后談一個心儀的女朋友,結(jié)婚生子。
這本來該是我的人生。
我本來應該為此奮斗,因為我不想讓我未來的老婆孩子過上苦日子,不想讓爸媽一把年紀還不能好好享受晚年生活。
我的人生目標本來已經(jīng)完成大半,畢業(yè)以后,我找到了心儀的工作——在一家小公司打代碼。
錢并不是很多,但也夠我生活。
我也很愛我的女友,她是一只很可愛的黑犬獸人,帶著圓框眼鏡,顯得她眼睛很大。
她的眼睛水靈靈的,很有神,褐色的瞳孔總是彰顯著靈動。
她總是喜歡穿我送給她的那條淡黃色的連衣裙,我也一直戴著她送給我的手表。
我喜歡她嬌小的身材,很輕易地就能夠把她抱起,聞到她淡淡的體香。
她也很喜歡我的高大,她總說我抱起她時,她會有一種安全感。
我大概覺得這一生中最幸運的事,就是上天把她帶到了我面前。
幾個月前,我們還在商量結(jié)婚的事情,雙方父母都對此表示贊成。
如果硬要說我對這一段戀情有什么遺憾的話,那就是我們兩個并沒有同居。
說實話,這確實是一件讓我有些難受的事情。
但我們雙方的家長都比較保守,所以我們也不打算在婚前上床。
然而,幾個月前,我被確診癌癥。
無藥可救的癌癥。
她嘴上說著還會愛我,但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肉眼可見地變淡。
一個月前,我聽說她有了新的男朋友,曾經(jīng)的那些誓言都成了屁話。
我以為我很愛她,但現(xiàn)在看來也就那樣。實際上,我并沒有感到有多么傷心,這點我自己都沒想到。
我跟她在一起,是為了愛,還是為了性?
確診之前,我會選擇前者,而現(xiàn)在,我大抵會選擇后者。
我承認自己并不是一個高尚的人。
我也并不怨她,她確實并不需要把未來壓在一個死人身上。
也許我沒有患癌的話,我們會在一起度過一生。
可惜沒有如果。
“你們這里有什么服務?”
穿燕尾服的老板丟過來一張菜單,看到上面的價格,我咂了咂嘴。
我只能點最便宜的那款套餐。
“極刑”,那上面是這樣寫的。
“老板,可以點第一款套餐……嗎?”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開口了。
“那你可要想清楚”,老板拿出一個小瓶子,里面裝著散發(fā)著刺激性氣味的液體,“這可是堪比極刑的痛苦哦,不如嘗試一下高級的無痛套餐?!?/p>
“不用了”,我搖搖頭:
“請將我,處以極刑?!?/p>
比起患癌那種日日夜夜鉆心的痛,極刑什么的我根本看不進眼里。
只要能快點解脫,怎么樣我都無所謂。
“第一次看到點極刑的客人呢?!?/p>
一道跟我差不多低沉的男中音響起,我朝側(cè)面看去,是一只黃色的田園犬,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年紀。
“為什么那么想不開,多活幾天不好嗎?”
我不想理他,他什么都不懂。
他也沒有再向我搭話,只是不斷地攪動著手中的咖啡。
老板已經(jīng)把藥調(diào)好,倒進了玻璃杯里,遞給了我。
“請用?!?/p>
看起來就像中藥一樣,散發(fā)著難聞的味道。
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老板掰開一塊大白兔奶糖,丟了進去。
我拿起勺子攪了攪,這將會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頓晚餐。
“你好眼熟?!?/p>
旁邊的黃色田園犬如此說道。
聽他這么一說,我也覺得他有些眼熟。
不過無所謂了,我繼續(xù)攪拌著手中的液體。
“你是不是住六號公寓三零二號室?!?/p>
他說出了我的住址。
我停下了攪拌的動作,正眼打量起這只黃色犬獸人。
“你是誰?”
我問道。
“我住你對門?!?/p>
他笑了笑。
在這種地方被人認出來還真是有種荒謬感。
“我叫余佳方?!?/p>
他伸出手來。
“我叫柳一明?!?/p>
“是個好名字?!?/p>
他點點頭。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說。
“你的名字更好?!?/p>
我恭維了一句,繼續(xù)攪拌著液體。
嘴里被塞進了硬邦邦的柱狀物,是大白兔奶糖的味道。
“怎么樣,甜嗎?”
他看著我的眼睛。
“是很甜?!?/p>
我點點頭。
“那為什么還要想著死呢?”
他嘆了口氣。
不知道為什么,我對他并沒有什么戒心,也并不抵觸。
不知是為了滿足他的好奇心還是滿足我自己的訴說欲,我把自己的經(jīng)歷告訴了他。
他很安靜,一直默默地聽著我講。
我對一個陌生人講完了我的一生。
他聽完了。
忽然,他緊緊地抱住我,抱得很緊很緊,這輩子從來沒有人這樣抱過我。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我從來沒有被別人像這樣抱過,一直以來都是我抱別人。
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想必相當奇怪,但不知道為什么,我竟然有點享受這種感覺。
這種被人關(guān)心的、安心的感覺。
我情不自禁地張開嘴,咬住了他的吻部。
他的唾液是甜的,就像大白兔奶糖的味道一樣。
等等,我在干什么?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的初吻會被這樣獻給一個男人。
我一定瘋了。
他黑色的圓形瞳孔睜得很大,怔怔地看著我,他的臉頰通紅,他的毛發(fā)和我的毛發(fā)貼合在一起。
他愣愣地看著我,沒有反抗。
我也閉上了眼睛,享受著。
我忽然理解電視劇里為什么都愛演吻戲了。
他好像才反應過來,松開了嘴,急急忙忙地起身,一臉嚴肅且嫌棄地看著我。
“喂,那可是我的初吻?!?/p>
一個大男人說出這種話有夠搞笑。
“那也是我的初吻。”
他好像被噎住了,說不出話來。
剛剛起身得太匆忙,他的口袋里掉出一張紙。
那是一張抑郁癥的診斷報告。
他飛快地撿起它,但還是被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
“該看到的都看到了?!?/p>
“老子可跟你不一樣,老子還想活著。”
“那又怎么樣?”
“跟你換初吻,老子虧死了!”
“你不想死還來這里干嘛?”
“老子就算要死,肯定也要選死得最幸福的套餐!”
我猶豫地看向桌子上的那杯液體。
余佳方迅速把它倒進了垃圾桶里。
“喂!”我朝他吼道,瞪了他一眼。
“那么久還不喝,我都替你著急。”
他用鄙夷地眼光看著我。
但我的確沒那么想死了。
“算了,那就等我攢夠了錢,再來試一試最幸福的死法吧。”我開口道。
“行啊,那不如比一比誰先攢夠錢。”黃狗反瞪了我一眼。
我們都笑了起來。
一個絕癥,一個抑郁癥,天公還真是不作美。
“一起走?”
他問。
“隨便?!?/p>
我答。
我去牽他的手,他沒有反抗。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
我好像,愛上了一個男人。
————
“嘖嘖,少了兩個客人啊?!?/p>
優(yōu)雅的貓繼續(xù)擦著玻璃杯。

? ? ? ? ? ? ? ? 封面:翌風,侵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