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象録【月詠み】
「心象録」

【補檔】
【月詠み一專『欠けた心象、世のよすが』的附贈小說《心象録》翻譯,相關(guān)翻譯細(xì)節(jié)亟待完善,小說主要講述主人公rino與yuma二人相遇、相知、熟絡(luò)、逝別的故事,同時相較于歌曲影像中出現(xiàn)的短文,本篇小說對二人背景進(jìn)行了更為細(xì)致的補充與描寫,配合二專小說《廻想録》觀看,效果更佳】

原作:薬師千弦(ユリイ?カのン)
翻譯:音調(diào)珞羽、仮想の世界_virtual

那便是只有我知曉的
世之所依

——心象β——
我坐在列車車廂中人數(shù)稀少的靠窗座位上,手中緊緊攥住她寄來的信札。
并排矗立的高樓大廈自向外眺望的景色逐漸遠(yuǎn)去,列車穿過絡(luò)繹不絕的城市后,我越來越能感受到故鄉(xiāng)正向我步步靠近。與此同時,那時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涌入我的腦海。
雖說大抵是幾年前的事兒,可并不令人感到懷念,因為我從未忘卻曾經(jīng)的回憶。
緊繃的鋼弦發(fā)出摩擦不斷的聲音,校舍頂端的小亭頗有幾分黯淡,混凝土中夾雜著雨后泥土芬芳香沁,喧囂不斷的路口上警鐘時時鳴響。
被雨淋濕的廢棄鐵路,破舊斑駁的病房樓,似將天空一分為二的、并排矗立的電線塔,遲暮時分的公交站,停運許久的摩天輪。
盡是四處可見的、司空見慣的平常光景。
將我環(huán)環(huán)圍住的這世界如蝸牛般慢速向前,使我一心確信這千篇一律、翻來覆去的日常似乎會永遠(yuǎn)地持續(xù)下去。
可當(dāng)下仍在拼綴那時如碎片般的回憶,多少是因為我失去了向未來看齊的勇氣。
活在回憶中的我,定是因為我無法言喻“再見”二字。
?
若是提前知曉了那天的天氣預(yù)報,若是那時沒有乘上那輛公交車,想必當(dāng)下的一切都會因之不同,現(xiàn)在我也仍未動搖這個想法。
可那究竟是對是錯呢?
算了,畢竟這一切也無法推翻重來,再怎么假設(shè)也根本沒有意義。
畢竟即便沉溺于各種各樣的想象度日,當(dāng)下也不會有絲毫的改變。
不過人類從來不會吸取教訓(xùn),而選擇繼續(xù)進(jìn)行幻想。
其中的緣由大概多是哀嘆當(dāng)下,并想堅持己見吧。
?
可即便如此,對我而言,嶄新的世界也正是從那時開始。
?
曾與她共同度過的這一年半間的無數(shù)回憶,像是被放映機投影在屏幕一般,生動鮮活地浮現(xiàn)在我眼前。
那些回憶的影像似乎距離我們有些距離,而我則像窺伺取景器一般眺望著這些回憶。
將頭發(fā)剪至與后頸平齊的少女,與擁有一頭美麗烏黑長發(fā)的少女。
二人并坐在鋼琴面前彈奏起鋼琴來。
?
倘若沒有與她相遇,恐怕那日也會與平時毫無迥異,終究會化作司空見慣的日常中所度過的平凡一日。
走慣道路中映入眼簾的景色、早已爛熟于心的歌詞、無數(shù)銘記于心的故事,在與她相遇后,一切都有了煥然一新的變化。
歌曲、話語、人生的價值、微笑的方式、謊言、溫柔、生存方式,可以說,她曾教予我的所有,最終才造就了如今的我。
?
毫無疑問,她就是將我的世界改變的原因之一。

不如說,如今她也依舊是我的世界中的全部。
昨日的明日
就連這短短一瞬間也
會于一秒之后化作過去
?
可即便如此,那時的回憶
仍會一直于當(dāng)下延續(xù)不斷
對此我深信不疑

——心象ζ——
「如果明天是人生最后一日,rino會做些什么呢?」
Yuma突然向我提了個異想天開的問題,不過她平時也是動不動就會問我一些奇怪的問題。
我最近才發(fā)覺,每此yuma向我提問的同時,她也會勤于創(chuàng)作歌曲。
之前也是如此,把平時閑聊中提到的梗加入到了曲子當(dāng)中。
「……嗯——有點難以回答呢」
我一邊俯視著地面和自己的平底皮鞋,一邊認(rèn)真思考著沒有什么現(xiàn)實感的答案。
我沉默了10秒,期間yuma靜待著我的回答。
「比如說享受美食之類……?」
「那是什么鬼啊」她笑著回答道。
雖然這個回答連我本人都感覺到了無趣,不過我心中真正的所思所想是萬萬說不得的。
在我打算想要詢問yuma會怎么做時,她似乎早就預(yù)料一般對我說道。
「我什么都不會做的」
「……誒?」
Yuma的回答有些讓我意外,我還以為她會給我諸如「創(chuàng)作曲子」「開演唱會」之類的回答。
「畢竟再想做些什么也只是徒增遺憾,如果回答“將曲子創(chuàng)作至最后一秒”的話,屆時肯定會才產(chǎn)生“明明還會更好”之類顯得多余的想法」
Yuma雙眼望著遠(yuǎn)方,繼續(xù)向我說道。
「將迄今為止人生中所有愉快的回憶搜集完畢后,再沉湎于其中。一廂情愿地認(rèn)為“人生還不壞嘛”這樣的回答也只是謊言罷了,畢竟再怎么掙扎也只會無法滿足地咒罵人生,最后迎來終結(jié)。
不過若是尚未搜集完畢就能赴死的話,我肯定會這么做,并樂在其中。
嘛,不過我連音樂都做不到的話,那么就此死去也無妨?!?/p>
Yuma用比平時多一絲平緩的聲音向我說道。
我緘默不言,說不出一句合適的話來。
在她的話語中,我確實能感受到她實現(xiàn)愿望的強烈意志。
有如數(shù)不盡的悲傷的何物,在我的心中逐漸淤積。
同時我也感覺自己窺見了她不知何時就會崩潰的纖弱部分。
她那顆耿直的克制心堅韌得令人恐懼,借此,我也再一次知曉我們二人是截然不同的,自己永遠(yuǎn)也無法如她一般。
隨后我們沿著小道漫步,yuma眺望著花開伊始時刻比歷年稍早的一列櫻花樹向我說道。
「你應(yīng)該聽說過“花因凋零而獨具美感”這句話吧,不過在我看來,賞花的同時卻想著花凋零的樣子顯得很是庸俗,畢竟能說出這種話的人肯定沒有好好正視當(dāng)下。
確實,花兒綻放后終有一天會迎來凋零的命運,這種命運似乎顯得別有一番風(fēng)趣,我也覺得那樣的更迭確實具有美感??蓛H僅如此,便輕易將花的命運與美感關(guān)聯(lián)便十分不解風(fēng)情了。畢竟二者毫無聯(lián)系,花兒是因綻放才具有了美感?!?/p>
「……是這樣呢……暫且不談花兒是否凋零,我單純覺得綻放的花兒才是最美的喔。不過——」
「我覺得凋零之花也肯定有其獨有的美感」
「……! ……嗯,確實是呢」
隨后,那天的歸途中,我們也沒再進(jìn)行更加深入的交談。
自己的回答無法言喻而最終將其隱藏。
那便是與她相同的回答——“什么都不會做”,不過理由倒是完全不同。
如果明天是人生中最后一日,說實話那也無妨。畢竟對難以知曉的未來抱有的不安和沮喪,若能夠全部消除的話,想必定會輕松萬分。
不過若是我有什么夢想,最終不得不迎來破滅的結(jié)局時,我又能否將其忍受呢?
和yuma在一起時,這憂心忡忡的心情便能緩和幾分。畢竟她高尚的品格和堅強不屈的信念,賦予了我無數(shù)的勇氣。
這一定是她將一切都能實現(xiàn)的未來展露給我的緣故。
說不定我開始音樂的契機也是為了能夠近她一步。
我一邊思考著這些,一邊彈奏起她一點一點教給我的譜子??勺V子卻對手指的要求十分復(fù)雜,彈奏的手指顯得尤為凌亂,真是欽佩yuma竟然能如此流暢地彈奏這般困難的曲子。
所以我決定要拼命追上她。

即便為了不會溢出而用手遮蔽。
最終也會自縫隙之間緩緩滲出。
那是喜悅
那是悲傷
探尋能夠堵塞這無法填埋的空洞的形體
所謂幸福究竟是什么形狀呢

——ambition——
有時,比起死亡,我覺得活著要更加可怕。
僅僅活著,凄慘的自己便是無處遁形,破舊的心靈也會尤為突出。
如巨大的鏡子一般映出景色的稻田也好,無憂無慮的孩子的眼睛也罷,或是似如用水桶全面沖刷過的無暇藍(lán)天,亦或是雨后被沖洗過的街道。一切本應(yīng)如此美麗的事物,在我看來,似乎都在將我冷嘲熱諷。
不知不覺中擦破了皮,起了肉刺,最終化作了巨大的傷口。
像是懼怕身處在在互相爭奪著氧氣的群眾之中一般,每呼吸一次,傷痕便開始隱隱作痛,反復(fù)將此身融入無趣的生活之中欺騙自己。
厭世。焦躁。欺瞞。
我一無所有,因此我想渴望些什麼。
棲息在心中的丑陋欲望逐漸將我侵蝕。
如兇惡之獸般張牙舞爪。
如果我有値得驕傲之物,大概我也能變得幸福吧。
?
仔細(xì)想想一直都如此。
學(xué)習(xí)也好、運動也罷,無論做什么事情我都是平平無奇。
?
能夠滿足自己的東西并不存在。
雙手之中空無一物。
對自己的滑稽產(chǎn)生了厭惡的情緒,在那厭惡情緒逐漸滲入軀體時,我最終放棄了,并平息了不安定的起伏。
我到底想要什么?
傷口最終擴大為能夠稱之為洞的程度,但是卻沒有疼痛感。
從那個洞中剝落而下的東西,已然無法知曉那為何物。
明明確實在求取著什么,可不知何時它已經(jīng)化作空骸,只剩無可救藥的愿望殘留了下來。
連那剝離而出的感情也似乎在踽踽獨行一般。
一切都無法改變。
心象已被我拋棄,留在黑暗之中。
無人注意,也無人去描繪。
這份感情,終有一日自己也會忘卻吧。
唯有時間不斷流逝.
唯有時間不斷流逝。

他是個十分溫柔的人
?
不會苛責(zé)別人犯下的過錯
也不去傷害別人
?
他是個能夠為了誰而犧牲自己的人
他是個能夠?qū)τ欣щy的人伸出援手的人
?
因此他才被蜘蛛的巢穴抓住,
對著掙扎不停的美麗蝴蝶給予了援助

——cold——
認(rèn)知。感知。拒絕。
雜亂無章的話語,一團(tuán)亂麻的大腦。
恐懼難以忍耐。
疼痛化作雨水滴落下來。
原來變冷的不是身體,而是這顆心嗎。
觸碰之前從未知曉那份寒冷,可觸碰之后便會亙古不變地凍結(jié)下去。
「想要被愛」
為實現(xiàn)那少女模糊的愿望,我該怎么做才好。所謂的正確答案真的存在嗎。
少女連愛為何物都一無所知。是用溫暖的懷抱緊緊地抱住她那纖細(xì)的身體?還是為她拭去于悲傷之中生活而流下的淚水?或是原諒她所犯下的一切過錯?亦或是給予她所求的東西?
不論如何,少女的心不會得到滿足。
或許無論問答,從最初起便是錯誤的,毫無解決方式。
利己。自尊。厭人。
「好惡心」
「吵死了」
對于不知曉愛為何物的少女,想必她一定無法察覺。
不過,若是她享受這一切,或許會讓她太過暴露于人們的惡意之中。
浸入氦氣的心臟。
一切都盡是謊言。
只是不想被別人認(rèn)為很冷漠,而假裝溫柔的人類。
不知曉疼痛,卻裝作自己盡數(shù)知曉的人類
輕率地說著想要去死,借此互相安慰心靈的人類。
將缺乏同理心的“向前看”的情緒強加給他人的人類。
對于少女而言,世間一切都是異物。
這個世界不需要的東西實在是數(shù)不勝數(shù)。
無色的光景,凍結(jié)的心象,尋求著能夠?qū)⑺鼈內(nèi)咳芙獾舻氖裁礀|西。
『像人類一樣活著吧』
那些瑣碎的話語,也重重地壓在了少女小小的背上。

縱然面前的道路有著無數(shù)條分歧
可最終的道路從最初就已經(jīng)決定了
回過神來,就連反復(fù)無常、更換選擇
也不過是命運固定的一環(huán)。
或許只有這唯一的道路了吧

——心象δ——
孑然一人來到這個車站恐怕還是第一次,為了避免迷路,我慎重地尋找著路邊的指示牌。
稍稍一走,便又怕自己迷路而再次檢查路邊的指示牌,無數(shù)次地重復(fù)后,我終是進(jìn)入了目的商店。
隨后一踏出屋子,寒風(fēng)刺骨的空氣便侵入了我的身體,使我不禁縮了縮肩。
灰蒙蒙的天空之下,無數(shù)微小的雪花紛紛落落。將臉埋入圍在脖子上的圍巾后,我邁著稍快一點的步子走去。
商店的正前方有這一片開闊的場地,在那里會常常有街頭表演或是露天演唱。
今天也隱隱約約聽到某人在那邊歌唱。越是靠近,那歌聲越是清澈。
我不自覺地倒吸一口涼氣。
歌手的音色澄澈無比,而且富有力度。
歌聲也顯得悠然自得,震動了冬日的寒氣,徑直傳入我的耳畔,完全滲入我的身體之中。
依靠人群的間隙,我窺伺著這歌聲的主人。
富有光澤的黑色長發(fā)、雪白的肌膚,充滿智慧與勇氣的眼神。
身著學(xué)生制服,同時一邊彈奏木吉他一邊歌唱的美麗少女。
我對那張面孔很是眼熟,她就是之前上學(xué)時,我在那輛巴士前遇到的,為我撐傘的女孩子。
那時沒敢脫口詢問她的名字這件事,現(xiàn)在也令我耿耿于懷。
沒想到她竟然會在這種地方進(jìn)行街頭演出,我禁不住有些驚訝。
從最初和她相遇的那一刻開始,我便感覺心中的心弦被她觸動,或許我們兩個人會很合得來。
為了確認(rèn)心中的躍動,我將握起的拳頭放在胸前。
果然,心中就像是觸動了什么秘密一般,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冬日的空氣有如凝固一般,只是靜靜凝視她的面龐,曲子便不知不覺中結(jié)束。
隨后,少女向聽眾深深地鞠了躬。周圍也響起了溫暖的掌聲。
在其中一名聽眾向少女的吉他盒中投入了一枚硬幣后,其他人便也被吸引,紛紛投入了硬幣。
?
?
在場的每位聽眾幾乎都被少女的歌聲折服,紛紛都向少女表示“太棒了”。
少女感謝著投幣的每個人。
明明和我年齡相仿,卻能這樣通過音樂來打動人們,我不禁也被她所打動。
在街頭演出結(jié)束后,她開始做起回去的準(zhǔn)備,同時,我也支支吾吾地向她開口。
「那個...歌曲,我覺得真的很棒」
明明之前在公交車前有過對話,卻還是感覺微妙地緊張,所以不知不覺地便用上了敬語。
「剛剛一直在聽我的歌曲吧,謝謝你」
「話說你經(jīng)常在這里演出嗎?」
「嗯,大概一個月兩次。雖然距離學(xué)校有些遙遠(yuǎn),但為了不想讓學(xué)校的人發(fā)覺我在進(jìn)行街頭表演,所以便辛苦一點來到了這里...嘛,雖然已經(jīng)被發(fā)覺到了」
她露出了有些害羞的表情。
地上放置的板子也映入我的眼簾,上面清晰地寫著yuma。
「啊,那個是我的藝名,是師傅為我起的名字」
「原來如此,真的是很可愛的名字呢」
在我向她問起真名的下一瞬間,她似乎早就預(yù)料到了一般對我說道。
「我不太喜歡自己真正的名字,所以之前并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不好意思」
「小事。不用在意」
拉上收納吉他的拉鏈后,她起身背起了吉他盒。
或許是吉他盒較大的緣故,身體纖弱的她此刻顯得更為嬌小。
「叫我yuma就可以」
「yuma......」
在我小聲嘀咕出名字的時候,她還了我一個笑容。
那便是我所知曉的,她第一次展露的笑顏。

倘若奔走不斷便會撥云見日
倘若奔走不斷便會近月一步
只要不斷祈愿 一切都會為之實現(xiàn)
如今我也堅信不疑

——心象ε——
“我在北校舍的樓頂?shù)饶??!?/p>
這是我第一次從Yuma那里收到消息。
在去年年末的那一天,我在街頭演唱會上與她相遇,并從她那里知道了她的聯(lián)系方式,隨后新年伊始,寒假結(jié)束,第三學(xué)期開始后才第一次收到她的消息。由于只是她單方面地告訴我聯(lián)系方式,所以我也只是一個勁地等待著她的聯(lián)絡(luò),現(xiàn)在差點就快忘記這件事了。
在班會結(jié)束后,剛出教室,就接到了她打來的電話。不過只說了一句話便匆匆掛斷,雖然還不太清楚情況,但總之只能去看看了。
北校舍并非按照學(xué)級劃分的普通教室,而是音樂室、理科教室、美術(shù)教室、電腦房等眾多特殊教室的集合,相較于本校舍,人氣有些相形見絀。由于陽光許久不光顧樓梯,樓梯一直顯得陰暗無比,有些毛骨悚然。
雙臂推開屋頂沉重的門扉,昏暗的樓頂小屋一下子接受到了陽光的沐浴,我禁不住瞇了瞇雙眼。隨后一腳踏上混凝土質(zhì)的地板,向前走了幾步。
“呀啊,好久不見”
回頭一看,Yuma一人坐在那里的長椅上。
“好,好久不見……”
我柔弱地回答道,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她用手輕輕拍了拍長椅上的空處,像是在催促我坐在那里,隨后我笨手笨腳地坐了下來。
“你一直都會呆在這里嗎?”
“偶爾會吧”
在我靠近長椅,想要坐在那兒的同時,豎立在長椅側(cè)的吉他盒映入我的眼簾。
“你把吉他帶到了學(xué)校?”
“嗯,上學(xué)時一直就放在輕音的倉庫里,好歹我也算是輕音部的?!?/p>
“不在活動室進(jìn)行活動嗎?”
“偶爾會因為樂隊的吉他手不夠之類的原因而被邀請,不過即使這樣我果然還是更喜歡獨自一人呆著”
“欸……”
在她說完“更喜歡獨自一人”后,我也無意識中察覺到了,這孩子的氛圍與輕音部的其他成員完全天差地別。文化祭上輕音部的演奏給人爽朗活潑的感覺,與她想要做的音樂或許確實截然不同。
“為什么今天會邀請我呢?”
我如此詢問后,Yuma思考了幾秒,回答道。
“我對你感興趣”
Yuma將手肘立在膝蓋上,兩手托著腮,窺視著我的臉。被她這么盯著,我也不由自主地臉紅起來。
“為、為什么?”
“嗯——”
她把視線轉(zhuǎn)向遠(yuǎn)方。
“因為那時候……街頭演唱會的時候,你看著我哭了出來,所以很是在意”
“我哭了? 真的嗎?”
“嗯,不記得了嗎?”
完全不記得了,原來我有這么忘我地沉浸于她的演唱會之中嗎。
“……為什么呢。雖然記不起來了,但我覺得Yuma的音樂真的是在我的內(nèi)心回響著”
“是那樣啊,我很高興哦”
她的嘴角上揚開來,與那時露出的微笑別無二致??吹侥莻€笑容,我也不由自主地害羞起來。我有種直覺,或許在她看來,自己的音樂能夠被表揚要比任何事兒都更令人開心吧。
“不來試試嗎?”
“誒?”
我不自覺地發(fā)出了驚訝的聲音,雖然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我覺得多半是我的錯覺,或者說那只是她的玩笑。
“有使用樂器的經(jīng)驗嗎?”
“鋼琴的話姑且在小時候?qū)W過……誒誒?”
我的雙手被yuma牽起,任由yuma帶著,隨后來到了音樂室。雖然她表面看起來很是纖細(xì),但某些地方也意外地也有些強勢。
不過,毫不顧慮地講,自從那天與她初次相見之后,我的心中便暗自對她有了憧憬。雖然多少有些狂妄,可我確實想要成為像Yuma那樣的人。我甚至在想,yuma會不會有一種超能力,能夠看透我的內(nèi)心呢?不過,這只是我一時的心血來潮而已。
進(jìn)入室內(nèi)后,yuma便首先展開了窗簾。先前昏暗的房間中灑入陽光,室內(nèi)空氣中的灰塵也因陽光而耀眼了不少。在陽光的映襯下,站在窗邊的yuma,其秀發(fā)也帶有了一絲橘色光芒,顯得美不勝收。
Yuma坐在三角鋼琴前,輕輕掀起鋼琴蓋,映入眼簾的鋼琴鍵盤像是被用慣許久,同時讓人感受到久遠(yuǎn)的年代感。
氣息。
“鋼琴,好久沒彈過了呢”
“你彈過鋼琴嗎?”
“嗯,不過現(xiàn)在一直在彈Acoustic吉他(*原聲吉他),所以很久沒碰過鋼琴了 ”
她將視線落在手邊,同時奏出了和音。僅憑這些少許的和音,我便意識到這是經(jīng)過無數(shù)練習(xí)才會有的奏鳴。雖然我也曾彈過鋼琴,但也不過是初學(xué)者學(xué)了點皮毛的程度,因此,在她面前彈奏鋼琴令我恐懼不已。
“吶,真想聽你彈些什么啊”
我如此說道,同時也想借機搪塞過去。
“嗯—也是呢……”
Yuma環(huán)繞一圈音樂室,掛在墻上的古典畫上載飾著眾多古典音樂作曲家,在與其中某一位對視后,她又微微點頭示意。
隨后她深呼一口氣,開始彈奏起鋼琴來。
鋼琴奏鳴曲第8號“悲愴”第2樂章。
那是貝多芬的名曲。與第一樂章中如滾滾波濤的悲傷和沉重而激昂的樂句不同,第二樂章充分彰顯了憂郁與溫柔,是一首十分優(yōu)美的樂曲。
她潔白而纖細(xì)的手指流暢地在琴鍵之間游走,簡直不像人類一般。
聲音的波動強烈而又平穩(wěn),如同搖曳水面而傳來一般,融入了我的體內(nèi)。
她沒有去看哪怕一眼的琴鍵,只是閉上雙眼,將身體全盤托付于音樂之中,全神貫注地演奏著樂曲。
演奏如潮水緩緩?fù)嗜ヒ话憬Y(jié)束,可我還是沉浸在余韻之中,遲了數(shù)秒才鼓起掌來。
“這首曲子,在我初學(xué)鋼琴時,我便反復(fù)練習(xí),練習(xí)到了令人厭煩的程度”
“所以沒有樂譜也能夠彈出來呢”
Yuma站了起來,隨后從附近的座位中拿了一把椅子,將它放在她所坐的椅子附近。
“坐吧”
“唔、嗯”
面對鋼琴,我不由得緊張起來。
“卡農(nóng),會彈嗎?”
“彈是彈過……要做什么?”
“連彈,我先開始演奏,你之后再融入進(jìn)來”
我點了點頭,她便從低音部慢慢開始了彈奏。
帕赫貝爾的卡農(nóng),稱得上是最著名的古典樂曲。當(dāng)下畢業(yè)典禮或是結(jié)婚儀式上經(jīng)常會有這首曲子的身影。
一般來講,原曲是用小提琴演奏,不過很多時候也會用鋼琴來演奏,難度大概在初、中級左右。
作為二重輪唱曲,自某一刻有了差別起,其它聲部便會如同追逐第一聲部的旋律一般開始演奏。輪唱和結(jié)構(gòu)相同,不過在仿彈的同時,二者也會逐漸變化,所以嚴(yán)格來講,二者也是不同的。
隨后,第一聲部與第二、三聲部相連,使得第一聲部更加鮮明,同時音場愈發(fā)復(fù)雜。
我一邊追逐著她的旋律,一邊按下琴鍵。越想要平靜下來,手指越是用力。
我繼續(xù)彈奏鋼琴,同時為了不將這種情緒反映到彈奏上而努力克制。
我想她肯定察覺到了。
“沒關(guān)系”
身旁的yuma用能讓我聽到的聲音小聲說道。
聽完她的話,我的緊張感一下子悄然褪去,感覺手指也變得輕盈了起來。她的旋律先行我一步引導(dǎo)著我,漸漸地,我的迷惘也褪去了。
迄今為止完全不同的彈法,讓我的心臟跳個不停。
那是從身體深處迸發(fā)的,如在顫抖般的喜悅。
即使我出了什么差錯,她也毫無動搖,像是在享受音樂一般而緩緩搖動著身體。
二人的彈奏漸漸變得和諧,化作了一支悠揚的旋律。
我第一次知道,音樂竟是如此令人開心。
我的心中,感覺有什么東西開始萌芽。

你恐懼夜晚
那是因為無法忍受如要將你凍結(jié)般的孤獨
?
你恐懼夜晚
拼命追逐著照射進(jìn)來的一線亮光
?
你渴望光芒
然而若是不處于黑暗,就無法尋見那輝光

——emerge——
滿員電車塞滿了人,四氯乙烯和香水的氣味滲入衣服之中,音樂時不時自何人的耳機中漏漏出,地板被乘客靴子附著的雨水沾濕。(注:四氯乙烯為干洗用劑)
混亂的下班時間,比起清早的上班時間更令人不快。我身處邋遢的人群,隨著電車搖來搖去,同時想起工作上的失敗和來自上司的叱責(zé),又感覺格外疲累。
現(xiàn)在的工作對于我而言,或許早就失去了價值和對它的熱情。
我喜歡音樂,也喜歡為文章綴句,作為興趣在網(wǎng)絡(luò)上做著與音樂作者類似的事,這就是我被邀請進(jìn)入這家公司的契機。
最初認(rèn)為,能依靠自己的興趣得到報酬應(yīng)該很是開心。可編輯一直對我說“這么寫的話讀者才會接受”、“要學(xué)會遷就讀者”,所以不知不覺間便只能寫一些稱得上是平淡無奇而又同質(zhì)化的文字。
我隨波逐流,屈服在了既可以稱之為正確又或是錯誤的面前。曾經(jīng)那個滿載希望的我,若是知道自己會迎來這樣的未來,會不會沮喪地哭出來呢。
“為什么我會做這種工作”,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出這個問題,且頻率年復(fù)一年地升高。
驅(qū)使我行動的那個事物,在我察覺之時已然被遺落在了某個地方。
……不對,從最初開始,我便一無所有。明天也好,后天也罷,我一直備受無能的煎熬而行尸走肉般工作著,還為自己總找些“為了生活”、“為了讓父母安心”之類大義凜然的理由。
今天乘坐電車回家的時間要比以往長一些,一切都是如此令人不快。透明的玻璃上映照著我的身姿,卻發(fā)現(xiàn)我的表情毫無道理地染上了陰霾,而我對此甚至束手無策。
我心不在焉地望著窗外,不久,對面的門打開了。清風(fēng)拂面,雖說距離下車的車站還有大約四站,可我立刻便下了電車。
偶爾也繞個遠(yuǎn)吧。
我感受著奇妙的開放感,行走在喧囂的繁華街上。走了一會,便感覺某處以前有個特別喜歡的飯店,可現(xiàn)在卻正在施工。本以為會不會是仿佛裝修之類的呢,卻發(fā)現(xiàn)招貼上寫著其它店鋪的字樣。
雖然繁華街上,店鋪更換不是什么新鮮事,但像這樣親眼見證店鋪更換總會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否定了自己的喜好一般,我的心情變得低落了起來。
對我而言,當(dāng)一名美食系的作者是不可能的。
沿著來時的道路往回走,可以從建筑物的縫隙中看到深藍(lán)和朱紅交織的天空。
現(xiàn)在這個時間可以稱得上是夜晚了,不過日落要晚一些,夏至日就是今天左右吧。
相較剛才,現(xiàn)在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于是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加快腳步。
繁華街上有著各種各樣的人。譬如打算喝一杯的公司員工,或是便利店前聚集一團(tuán)的學(xué)生們,或是毫無顧慮地招攬客人的夜店陪酒女,或是說著陌生話的觀光客集體,又或是深處百貨店前的廣場的街頭音樂家。
我一直以為——這種街景最為常見??筛杪暬仨懡诸^,傳入耳畔,使我一下子停下了腳步。附近人數(shù)眾多,數(shù)不勝數(shù),有如將房子四周遮蔽的圍墻一般,我從人群之中窺伺著這陣歌聲的主人。
在那兒歌唱的是一位身著學(xué)生服,彈奏著Acoustic吉他歌唱的女孩子,有如夢幻的姿容中卻擁有著難以想象的張力,歌曲也是沒有一絲陰霾,如玻璃般澄澈,樂曲大概是原創(chuàng)。
她的歌聲與樂曲不僅震動了我的鼓膜,更讓我感受到了內(nèi)心深處響徹之物。
內(nèi)心深處高揚激昂,像是在暗夜的黑暗之中隱于云中的月亮浮現(xiàn)了一般,有種心中灑滿了陽光的感覺。
如同舞臺之上的聚光燈將她照耀一般,我的意識漸漸被她吸引,當(dāng)下的此處給人一種只有她獨自一人的錯覺。吉他音與她的聲線完美交融,化作了另一個世界。
她究竟是什么呢?至少在我看來,她和我在生機萌芽而后枯萎的業(yè)界中見證的一切完全不同。自己就像是見證了嶄新的時代一般,心清也氣爽了起來。
對了,將她寫成文章吧,將她的一切傳播得更廣吧,我純粹如此想到。
漸漸地,我想起了自己在這份工作中想做的事情。
那十分單純。
我要將我創(chuàng)作的優(yōu)秀音樂以及那份感動,分享給他人。
在人流擁擠的街道一角,我發(fā)現(xiàn)了光明。那光明相較于單純填充街道而建造的建筑物、街路燈、照片看板與投光照明燈,要更加耀眼無比。

相遇喚來失去
失去予以痛苦
痛苦纏繞淚水
淚水存留后悔
后悔求取遷移
遷移引來相遇

——dawn——
我自幼時到前幾年為止一直在彈奏鋼琴,不過并非是因為我喜愛音樂,而是因為母親是一名鋼琴家。
自我記事起,平時接觸鋼琴的時間便理所當(dāng)然地多了許多。
最初父親推薦我學(xué)習(xí)吉他,但隨后父母便因我學(xué)習(xí)鋼琴還是吉他而產(chǎn)生了糾紛。
雖然我一直跟隨母親學(xué)習(xí)鋼琴,但我的記憶中似乎從未有過母親對于我的表揚。
“為什么你會彈成這個樣子?”
當(dāng)時作為小孩子感受到的,只有母親對我的抱怨。
雖說剛剛學(xué)習(xí)之時并沒有考慮什么褒揚之類,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與母親的期待逐漸相背而馳。與之相反,父親卻經(jīng)常表揚我。
所以我認(rèn)為父親是個十分溫柔的人,或許母親當(dāng)時也是這么想的。
因此,我沒有放棄鋼琴,很大程度上要歸功于父親對我的表揚。
在我取得鋼琴大賽的銀獎時,母親也顯得十分不滿。
我想要得到母親的認(rèn)可,同時將父親對我的應(yīng)援,化作對鋼琴的熱情,我繼續(xù)學(xué)習(xí)鋼琴。
對于那時的我而言,或許屬于我自己的意志早就湮滅。
那時的我只是一心認(rèn)為,只有得到母親的認(rèn)可,我的價值才能實現(xiàn)。
可在升入高年級前,父母二人還是離婚了,隨后我跟隨母親一起生活。
直到小學(xué)高年級,我仍舊在彈奏鋼琴。
但隨后某一刻開始,我便完全放棄了鋼琴。
對于放棄鋼琴的我,母親也并沒有說些什么。
初中一年級,盛夏前的某一日,我收到了一封信。
寄信人一欄上赫然顯示著父親的名字。
潔白無瑕的信封表面毫無父親的字跡,只有信箋上寫著寥寥幾行文字。
其中就包含著某個地方的住址,信箋的字跡像是在讓我與一位名叫萩野的人見面。
母親一直禁止我和父親見面,所以在我意識到終于能夠和父親產(chǎn)生微弱的聯(lián)系時,我高興得歡呼雀躍起來,那種感覺就像是歷經(jīng)萬難最終發(fā)掘到了尋寶圖一般。
我抑制住了這顯得急躁的心情。
幾日后,我去往了信中所寫的地址,換乘兩次電車,最終來到了一個顯得老舊的樂器屋。
整個店內(nèi)以吉他為中心,眾多的樂器并排擺放,十分狹窄。
與外表的老舊不同,店內(nèi)意外地整潔干凈。
樂器的價格少則幾千、多則上萬,價位的跨度有些驚人。
其中也不乏有二手車價位的樂器,我對此大為震撼。
雖然常年接觸鋼琴,不過這種售賣樂器的樂器店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所以這個店鋪對我而言顯得新鮮感十足。
我小心翼翼地踏向店內(nèi),一位在工作臺上維修著吉他或是什么樂器的男性便映入我的眼簾。
我剛要詢問是否有一位名為萩野的人,便立刻發(fā)現(xiàn)那位男性的胸前別著萩野的名牌。
我向他傳達(dá)父親的名字以及我是她的女兒后便讓我稍坐片刻。
之后他從內(nèi)部的房間里拿出了什么巨大的東西。
我曾在父親的房間中見過這個,淺黑色半硬質(zhì)的盒子中有一把白色的木吉他。
望著那把木吉他,我又想起了父親曾經(jīng)幾度彈吉他給我聽的回憶。
除了顯得有些寂寞的吉他外,其中還有著一本筆記和一封類似信件的東西。
筆記上記載著吉他的和音和一些彈奏的訣竅,宛如手寫教科書一般。
隨后萩野先生講了許多父親的事。
我決定將父親給我的信件、吉他對母親保密。
畢竟那可是我的母親,我很容易想象在她得知這些后怒不可遏的神情。
平時我就將父親的一切藏在自己的壁櫥之中。
現(xiàn)在想想,那時和母親一起吃晚飯的次數(shù)也大幅減少了。
母親從以前開始就是個工作狂,父親去世后便也越來埋頭于工作中。
雖然母親很嚴(yán)厲,可我也理解母親是在為我著想,所以我也沒對母親說些多余的話,也不想給她帶去麻煩。

你問我,活著的理由是什么?
那是因為我降生于此世
?
你問我,活著的理由是什么?
那是因為沒有死去的理由
?
你問我,活著的理由是什么?
想必就是為了探尋這個答案吧

——心象η——
面前的田園風(fēng)光占據(jù)了我的眼眸。
柏油馬路似乎要將這片風(fēng)光貫穿一般,綿延無盡,只有一座公交站稍顯孤獨地佇立其中。
這座公交站已被廢棄,現(xiàn)在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功能,周圍Acoustic吉他的音色響徹四方。
作為小屋的等候室有著相當(dāng)長的歷史,似乎是很早以前就被建造而成,所以既腐朽又有些簡陋,顯得相當(dāng)寂寞。
日落前的這座巴士站,與沿著靜謐空氣傳來的鋼弦音色,讓我產(chǎn)生了一種懷念的錯覺。
初夏的清爽南風(fēng)拂過臉頰,透過縫隙,吹入小屋,搖動了二人的發(fā)髻和衣服的下擺。
rino彈完yuma教給她的和弦與節(jié)拍圖后,相較于剛才彈奏的沉迷,現(xiàn)在則要更加緊張。
想著yuma會有什么的反應(yīng)呢,rino便悄悄瞥了yuma一眼。
可長長的黑發(fā)似乎要將yuma的表情遮蓋住似的,使得rino完全看不到y(tǒng)uma,于是她便開始想象yuma各種各樣的表情,心跳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隨后yuma一如既往平靜地說道。
「已經(jīng)相當(dāng)熟練了」
「是嘛……謝謝」
說實話,rino和yuma二人的水平可謂是天差地別,可即便如此,每次yuma稱贊rino時,rino心中想要更加熟練的心情便愈發(fā)強烈。
「yuma好溫柔啊,她肯定是為了不讓我氣餒才鼓勵我的」rino如此想到。
想必能堅持到現(xiàn)在也多半是這個原因吧。
從yuma教給rino吉他到現(xiàn)在已過去整整半年。
雖然yuma總是提及相較自己rino學(xué)得要更加快速之類的話。
可rino心中明白,數(shù)十年的差距也不是短短半年就能縮短的。
比起自己,yuma要更加熟練。
「rino肯定會比我熟練的,無論吉他、歌唱還是創(chuàng)作」
「怎么可能…」
「會的」
Yuma露出一副認(rèn)真的眼神,像是要隱瞞什么而提高音量說道。
雖然rino并不認(rèn)為自己能夠充分理解那句話,可在yuma毫無顧慮的眼神之下,rino感覺自己的心中也涌現(xiàn)出了不知哪里來的自信。
「那首歌曲,也讓我聽聽」
「嗯」
Rino深呼一口氣,再將其吐出后,調(diào)整自己的狀態(tài)。
之后rino重新拿起了吉他,左手按著歌曲的和弦,右手準(zhǔn)備撥片,雖然似乎有些緊張,但倘若在這種地方緊張的話,那站在真正的舞臺上怕是會雙眼一黑,直接昏過去吧。
發(fā)白的日光自屋頂縫隙之中溢出,吉他的琴栓反射著光芒。
Rino再次深呼一口氣,下一瞬間,整個安靜的房間便被吉他聲與歌聲所覆蓋。
yuma閉上雙眼,用心傾聽她的歌聲與演奏。
那是rino第一次所作的曲子。
Yuma初次聽到時,身體之中仿佛有股暖流進(jìn)入,讓她多少理解了響徹心中的感覺。
于此同時,她的心中也多了一絲不甘。
在yuma看來,花了數(shù)幾年也仍未傳達(dá)的自己并沒有什么特別,反倒感覺rino才是特別的。
倘若音樂中寄居著神明,那么rino肯定是被神明寵愛的存在,yuma如此想道。

倘若佇立于寒冬之日中覆蓋水面的薄冰
薄冰便會破碎 隨后落入水中 這種事我心知肚明
?
信號機旁的某個花壇中綻放著絢麗花兒
花兒褪色凋零 花瓣飄落枯萎 這種事我心知肚明
?
可對我而言,我還是有一件事尚未知曉

——blue——
充斥各處的建筑群如同巨大的墓碑一般,將地表遮圍。而我則是發(fā)呆一般,空虛地望著這些建筑群。
高層建筑之中,月亮的身姿若隱若現(xiàn),就像是遍染深藍(lán)的夜空中破了一個大洞一般。
地面流光溢彩的人工燈光,反而使真正的璨星們相形見絀,愈發(fā)模糊。唯有皎月,尚存一絲皎白,散落陣陣光輝。
辦公樓、雜居樓、高級公寓、百貨店、旅館、購物中心…從車窗中望見的街道上,無數(shù)建筑物并排矗立,散布各處,并逐漸離我遠(yuǎn)去。唯有皎月,尚處原來位置,不曾變換模樣。
仔細(xì)想想,幾年前的那日也是如今天這般,在相同的地方眺望這輪明月吧。
心中那條記憶的心弦像是唄觸動了一般,不斷延伸、相連,漸漸化作照片或是插畫。
夕暮之景、藍(lán)(注:日語讀音與愛相同)花、煙花的氣味、牽起的雙手。
毫無街燈的黑暗夜道中,螢火蟲的點點星光點亮了夜道。
所謂的回憶,大概總會被裝飾美化。
可就算如今,那時的回憶也是毫無改動地殘存在我的心中,時不時我也會想起。
那并非都是暖人心田、招人微笑的回憶,但也不是什么想要忘卻的遺憾。
那時的我們,要是對什么有所憧憬,便會拼命地伸出手努力。
因年輕而望不見失敗的彼岸,也從未掂量過自己的實力。
那時的我們完全稱得上是愚蠢了。
可那時的自己與現(xiàn)在像石子一般麻木的自己完全不同,那時的自己總會閃耀著獨特的光輝。
真是走了很遠(yuǎn)了啊。
不過那并不是指時間或者空間。
曾經(jīng)的自己,拼命追逐所謂未來的彼岸??晌磥淼淖约壕褪沁@種下場嗎?
那個夏日的劣等感,我仍舊記憶猶新。
我將便利店里購買的打折便當(dāng)一路放入口袋,回家后便一直放在桌子上。
我坐在椅子上,松了一口氣。
房間算不上寬也算不上窄,對于一人獨居的我而言恰到好處。
放在角落的幾架樂器和相關(guān)器材,像是在訴說自己搭載著曾經(jīng)的夢想一般。
我曾經(jīng)也有過夢想,仔細(xì)回想的話,總會讓我大腦隱隱作痛,不過倒也不是難以脫口而出的夢想,只是那夢想再平凡不過——我想成為專業(yè)音樂家。
在大學(xué)畢業(yè)之前,我一直與朋友們組成樂隊,當(dāng)然樂隊成員對待音樂有著各自的態(tài)度。
自始至終想成為專業(yè)音樂家的只有我一人。
我也沒有夸下??谡f什么自己要成為專業(yè)音樂家的信心和勇氣。
最初的開端是在高中生時期,我因家中變故而轉(zhuǎn)學(xué)時,朋友和我做下的最后一個約定。
不,與其說是約定,不如說更近似于愿望。
那時“我會成為歌手站在武道館上的,屆時你一定要來啊”之類荒唐無比的約定,現(xiàn)在看來真是再愚蠢不過了。
“我相信你”
她的話語本應(yīng)抓住邁出第一步的我的手,并強力牽起將我引導(dǎo)才對。
可不知何時起,那話語便開始將駐足不前的我的束縛在原地。
她會失望呢?還是會笑著對我說“果然不行”呢?
感覺自己的人生有如虛假之物一般。
想必誰見了這種情況都會說出 “那種孩時玩笑般的約定忘記就好了”之類的話吧。
現(xiàn)在的工作是依靠樂隊時期承蒙關(guān)照的一位熟人介紹給我的,不過在決定在樂器店工作也只能說明我沒有于音樂訣別的勇氣。
如果我對樂器和音樂的知識,能夠?qū)λ擞兴鶐椭秃昧恕?/p>
洗完澡后,我將購買的便當(dāng)放入微波爐加熱,同時想要從冰箱里拿出飲料而打開了冰箱門,可里面只有不知何時使用過的果醬和殘余的蛋黃醬,并沒有什么能用來潤嗓子的東西。
沒辦法,只好去自動販賣機那里購買,順便也能吹吹夜風(fēng)。
我走出高級公寓的入口,想著繞個遠(yuǎn)去往車站附近。
溫度要比來時涼快很多,所以心情也不由得舒適了起來。
進(jìn)入人煙稀少而稍顯黑暗的小道中,我才注意到今天的夜空也是澄澈無比。
應(yīng)該是空氣中的塵?;蛩魵鈱⒃鹿饴瓷涞木壒拾?。
我暫時茫然地佇立原地,屬于月光的那一抹藍(lán)青漸漸滲入我的心頭。
如果不受拘束的話,我真想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而在此大叫一場。
那時的她、那時的景色、那時的氣息、那時的音樂,如今也是針扎一般刺痛我心。
我只是將遺憾與失去的一切一并吞沒,從而活在當(dāng)下。
我只是停駐在了原地。

我討厭雨天
傾注而下的無數(shù)雨滴
仿佛要將我淹沒一般
?
我討厭晴天
廣袤無垠的晴朗蒼穹
仿佛要將我碾碎一般
?
我喜歡雨天
淅淅瀝瀝的雨聲
會為我?guī)ё卟辉噬幕貞?/p>
——心象θ——
「yuma有沒有將來的夢想呢?」
我端詳著白紙上所印載的前程希望調(diào)查表,同時向yuma問道。
即便不去特意詢問,我也大概能預(yù)想到那個答案。
不過我還是將其作為消磨時間的雜談,向她搭起了話。
她停下了彈奏吉他的手,同時看向了我。
隨后發(fā)出了「嘿嘿」的聲音,好像其中包含著什么深意一般,又向我露出了笑容。
「秘密」
「誒」
意料之外的回答使我吃了一驚。
隨后yuma動起了之前停下的手,像是在對我說不允許繼續(xù)追問一般,繼續(xù)彈奏了吉他。
仔細(xì)傾聽的話便感覺,明明使用了相同的樂器,她與我演奏出的音樂卻大相徑庭。
她究竟是怎么彈奏的呢?
我思考著這個問題,同時望向了她。
隨后她再次停下了演奏。
「硬要說的話...」
Yuma做了深呼吸后對我說道
「用音樂拯救世界...之類的?」
脫口而出的答案并不像yuma的風(fēng)格,她對此像是害羞了一般,又對我露出了稍顯輕松的笑容。
我所熟知的yuma并不是善于開玩笑的那一類人,所以這個情景讓我有些目瞪口呆。
「嗯...倒是沒怎么考慮過未來...」
這個說法就像在掩飾著什么。
倘若要得出“那究竟是謊言還是真話”之類的結(jié)論,便會漸漸讓我覺得yuma與我見到的世界頗有不同。
無需親口說明,yuma對待音樂的熱情毫無半點虛假。
自和她相遇的那一刻起,yuma便熱情滿滿,一直在對我訴說自己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專業(yè)歌手,現(xiàn)在依舊如此。
不過,最近感覺她對此開始閉口不談了。
「rino的夢想是?」
「我……」
實際上,我的夢想又是什么呢?
Yuma教給我的吉他確實讓我樂在其中,我也漸漸學(xué)會了作曲,同時也喜歡上了唱歌。
相較于曾經(jīng)彈奏鋼琴的那段日子,現(xiàn)在的我可以說極為喜愛音樂。
不過自我開始音樂起還未滿一年,更何況眼前還有yuma的存在,因此我完全不敢想象自己未來會繼續(xù)走在音樂的道路上。
仔細(xì)想想,從幼時到現(xiàn)在,自己并沒有所謂的夢想。
幼時的“經(jīng)營花店”、“成為新娘”之類的夢想,只是幼稚的憧憬。
只是自懂事起,不知何時被迫懷有的“孩子的憧憬”罷了。
只是周圍的孩子們有說過類似的夢想,所以自己也想如此罷了。
沒什么大不了的原因。
小學(xué)生時期,老師布置了一項作業(yè),要求是寫一篇對未來的設(shè)想的作文。
面對稿紙,作文開頭就讓我苦思冥想了數(shù)小時,最終,那一晚我沒有動筆,索性直接將白紙交了上去。
放學(xué)后,負(fù)責(zé)講課的老師把我留了下來,對我提及了我的作文。
「正常來說,怎么也應(yīng)該有一個夢想吧,要有目標(biāo)喔?」老師嚴(yán)肅說道。
于是我問了問班里的朋友,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一個夢想。
可我成為初中生、高中生后,也并沒有一個確定的夢想、目標(biāo)或是理想。
不,或許應(yīng)該說,自己害怕懷有夢想。
無論夢想為何,自提出那一刻,或是從追逐那一刻,自己便開始想象夢想無法實現(xiàn)。
「我還不太明白」
「……是嗎」
或許是我的心理作用吧,yuma的表情上似乎染上了一層陰霾。

似曾相識 而又陌生無比的景色
?
感到一絲懷念 卻不曾知曉的歌曲
?
無窮無盡的事物 不存在所謂開端
?
夢即將醒來

——心象ι——
每次自己的歌曲被他人褒揚時,我總會欣喜不已,同時也有種說不出的內(nèi)疚。
毫無疑問,每首歌曲都是我傾注心血、千辛萬苦制作而成的作品。
她相信我,所以我并不懷疑自己的才能。
可我一直將自己的歌曲與她的作品相比較,使得自己愈發(fā)自卑。
心里有一種難以抹去的劣等感。
我時不時也在想,自己會不會只是她的偽造品呢?
真正存在于此的應(yīng)該是她才對。
?
若世間有音樂神明的話,那毫無疑問,被音樂之神寵愛的一定是她。
俗話說,別人家的花兒紅。對我而言,我也只能這么想了。
不,或許我只是想深信這一點罷了。
如果我真的創(chuàng)造出了只有自己能理解的作品,那她會不會消失殆盡呢?
我不禁如此擔(dān)心。
作為我活下去的希望,感覺自己一直都在推崇著她。
即便如此,她于我而言,也是再努力也無法觸碰到的存在。
就像懸掛于空中的明月一般。
她曾唱給我的許多歌謠,我至今仍是記憶猶新。
如同扣下唱針的唱片機一般,她的歌聲聽起來很是清晰。
我很喜歡她創(chuàng)作的曲子,曲子里經(jīng)常會講述架空世界觀,或是離別二人的故事。
她的曲子中有著各種故事,而她則作為解說之人而歌唱。
每次聽她歌唱時,我總會閉上雙眼,去在腦海中構(gòu)思那些形象。
漸漸地,我也沉入在她所構(gòu)筑的歌曲世界中。
她似乎很喜歡讀書,受她的影響,我也開始想要自己創(chuàng)作故事。
我從小學(xué)時便與母親離婚,隨后漸漸疏遠(yuǎn)的父親那里得到了一把白色Acoustic吉他。
大概是剛升入初中時,我繼承了這把吉他。
為了能更近她的心意,同時就算一點點也好,也想增進(jìn)對她的了解,我繼續(xù)走在音樂的道路上。
我只注意到了她作為音樂家時的身影,因此,或許我對她的了解要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匱乏。
她經(jīng)常提及自己沒有什么才能。這也讓我想起自己放棄鋼琴時,母親幾乎也放棄了我,以及曾經(jīng)和某些音樂家對話時,音樂家認(rèn)為我做不出這種的曲子之類的往事。
可她對待音樂的態(tài)度從未因什么原因而懈怠,甚至不知道何為“挫折”,只是一個勁地為音樂付出心血。
因此在我看來,她的姿態(tài)是如此耀眼、崇高而美麗。
我只是追逐著她的身影,無論再怎么靠近,二人的距離也是毫無縮小的跡象。
我又綴寫了與她相關(guān)的文字。
將她吟詠、抉出傷口、詛咒這無法消失的過去,隨后便認(rèn)為會有什么改變,我隱隱想到。
若是她看到我被過去束縛的掙扎模樣,想必會大吃一驚吧。
不過即便拋卻一切思想束縛而佯裝大人,也只是自我欺騙罷了。
如果那樣的話,屆時大概會失去更為珍貴的事物吧。
自己大概也沒有什么想要傾訴的話語。
這種無可救藥的心緒以及無處落足的思念,也不過是生命徒勞的吶喊罷了。
一切都是謊言,都是虛假。
每度如此歌唱時,她的話語,總會將屬于我的潰爛外殼逐漸沖破。
吶,yuma,倘若沒有這樣的生命,我們從最初便不會失去一切。
無論傷痕、錯誤、悲傷、痛苦、謊言、疼痛,一切的一切,都會從未知曉吧。

每次腦海浮現(xiàn)出
連再見都無法脫口而出便離我遠(yuǎn)去的那情景
痛感便會愈發(fā)模糊。
為了其不會如過眼煙云一般蕩然無存
我將其拼綴
唯有你
唯有你是茫茫黑夜中飄綻的明月
賦予了我月色的皎白
我——

——心象α——
這空虛世間似乎只剩我們二人。
白花兒淹沒了四周,此刻有如冬日雪原一般。
匍匐腳下卻又絢爛綻開的花,曾是她最為喜愛的花——虎眼萬年青,別稱伯利恒之星。
純粹、才能...被寄予各樣的花語,那花簡直就是她本人的寫照。
像是自深厚的云層狹縫中傾瀉而出的陽光,又或是深夜之中絢麗繽紛的人造霓虹燈光。
當(dāng)下這一光景,真是縹緲朦朧,令人辨別不得晝夜。
在這缺乏現(xiàn)實感的光景之中,我與她都以一副高中生的姿態(tài),互相凝視著對方。
同時,我也重新認(rèn)識到,給人如此成熟印象的她竟是這樣一位年輕的少女。
周圍的空氣似乎凝固一般,她一言不發(fā)地靜靜注視著我的雙眼,而她的雙眼則與那時別無二致——冷冰冰的晶瑩眼瞳,堅韌又溫情的眼神。
我只好茫然地閉上嘴。
“得趕快說些什么,不然來不及了”
雖說我早就發(fā)覺到了。
不過,日久年深的感情,以及迄今為止的遺憾,要該以何種形式,又或如何向她傳達(dá)呢?我還是毫無頭緒。
不論是什么感謝或是道歉的話語,也不想理會到底正確還是錯誤,我只想一口氣傾瀉而出。
明明有無數(shù)想要傳達(dá)的話語,但就是如鯁在喉,無法言喻。
溫風(fēng)拂面,輕拂制服,輕拂發(fā)絲,輕拂腳下的花兒。
又滲透了視野。
無法言喻的感情真真正正地有了形體,自臉頰流淌而下。
越是想著不要哭,越是希望忍住,眼淚就愈發(fā)難以抑制地流出。
而她為了令我安心,又對我莞爾一笑。
?
手機在床前的床頭板上一直震個不停,最后我只好瞇起雙眼,迎著晨曦的朝陽起身。
直至剛剛為止的夢境,我似乎夢見過無數(shù)次。
可那究竟是后悔,還是懷念?
那無法忘懷的過去如此令人向往,逐漸將我心中浮現(xiàn)的心象覆蓋。
如此看來,我才會無數(shù)次做到那個夢吧。
眨了眨眼,我才發(fā)覺到眼淚自臉頰流淌而下。
為了不被他人察覺到我的淚水,我在意著他人的目光將眼淚拭去。
隨后一臉專心地眺望著手指尖眼淚如何走向干涸的過程。
于夜闌之時入眠的習(xí)慣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在從公司辭職之后的一段時間,我也保持著每天早起的習(xí)慣。
在將音樂作為真正的工作后,我總是廢寢忘食地創(chuàng)作歌曲,不知不覺,熬夜創(chuàng)作歌曲直至黎明的情況也增加了。
不過這和黎明時分時才入眠的習(xí)慣倒是沒有任何關(guān)系,只是單純失眠的情況增多罷了。
我突然想起剛剛電話的震動鈴聲,于是趕忙進(jìn)行確認(rèn)。
隨手查看后,發(fā)現(xiàn)經(jīng)紀(jì)人給我發(fā)來了一條短信和一封郵件。
要求我快速趕到公司進(jìn)行協(xié)商。
洗過臉后,首要之事是得趕緊吃早餐,于是我把面包放入烤箱,設(shè)置了一定的烘烤時間,同時為了沏咖啡用熱水器給水加熱。
在提前加熱好的瀝干杯中放好濾網(wǎng)后,我將能沏一杯份的咖啡粉倒了進(jìn)去,隨后輕輕地?fù)u了搖以平整咖啡粉。待熱水器加熱完成,再如同畫圓一般將水注入,直至剛好浸沒咖啡粉后再蒸上一會兒。隨后再分幾次加入熱水才大功告成。
自從我養(yǎng)成了起床喝咖啡的習(xí)慣后,近幾年幾乎就沒有中斷過。
似乎就像是我睡醒之后的儀式一般。從前公司辭職過后,唯有這個習(xí)慣未曾改變。
在享受烤面包的同時,我無意間窺見了桌子上的面包包裝袋,上面注明的保質(zhì)期很是矚目。
我才察覺到面包的保質(zhì)期正好到今天為止。
糟了,剩下的兩個面包該怎么處理呢。
平時基本上都是在保質(zhì)期內(nèi)吃完所有面包的。剩下的兩個面包,多半是因為工作住宿在外或是趕時間而沒有吃早餐的余裕而剩下的。
在這些瑣碎的事務(wù)影響下,繁忙擾亂了我的生活節(jié)奏。
“即使面包稍微過期一點也能吃得下去吧”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會不會顯得我過于貧窮呢。
畢竟我曾聽說過,產(chǎn)品設(shè)定的保質(zhì)期會比廠家的驗證結(jié)果稍微短上這么一點。
于是我相信了這個說法,打算明天再吃掉剩下的面包。
無論何物都會因時間的洪流而逐漸失去自己的價值嗎。
作品也有獨屬于它的保質(zhì)期嗎。
不對,肯定沒有。
畢竟前幾個世紀(jì)的繪畫、音樂在當(dāng)下依舊具有著吸引人的魅力。
不過,在創(chuàng)作這一層面上來講又會是什么情況?
在尚未成熟的技術(shù)或是感性、知識的影響下,依靠靈感創(chuàng)造的作品顯得尤為不可思議,同時也擁有獨特的力量。
如果無數(shù)人能夠?qū)Υ俗髌樊a(chǎn)生共鳴,世間中就會稱其創(chuàng)作者具有才能。
共鳴與普遍相差無幾。
所謂的獨創(chuàng)性抽象到令人難以理解。
可若是過于執(zhí)著普遍性則會顯得十分無趣。
學(xué)習(xí)、成長的同時也會讓自己變得愈發(fā)老成。學(xué)習(xí)知曉得越多,感性也會愈發(fā)變得平庸。
平庸的感性中又是否還會有出眾的作品誕生呢?
若是在活著的同時還會失去什么的話,那或許創(chuàng)造、創(chuàng)作也有屬于自己的保質(zhì)期吧。
那當(dāng)下的我又是如何呢?
明日的我又是否具有價值呢?我不明白
一邊思考著這些的同時,我將余下的咖啡一飲而盡。
辦公室的會議持續(xù)了近1小時,在送走相關(guān)人士后,我坐在接待室的椅子上,喝起了自動販賣機那里買到的咖啡,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從公司職員那時開始直至現(xiàn)在,我還是沒能習(xí)慣眾多人一起進(jìn)行會議或者商談的場面。
每次相關(guān)人士增加后,作為一名歌手,我總會有一種自己的存在感逐漸變強的實感,因此身體總會不自覺地緊繃起來。
「辛苦了~!」
「您也辛苦了」
用精神滿滿的聲音向我搭話的是經(jīng)紀(jì)人持田小姐。
身材高挑,無論何時都將頭發(fā)扎在腦后,而且外表內(nèi)在都給人很爽朗的印象。
從我初入辦公室到現(xiàn)在已有幾近五年的時間,我一直很受持田小姐的關(guān)照。
在與她進(jìn)行為時幾分鐘的笑談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說道。
「啊,對了,這個給你,又有人寄來了喔~」
持田小姐將一捆信封遞給了我,這些信封全部都是粉絲的來信。
「非常感謝」
「沒事~近幾年,粉絲的來信也在增加呢,我簡直比你還高興」
聽完持田小姐的感想,我又回憶了自己初次收到粉絲來信時的種種,感覺還是有點害羞。
那時我高興得喜極而泣。
居然能有為我這種人綴寫下文字的粉絲,真是高興得無法自已。
收到的信件中有從以前就一直給我寫信的粉絲,當(dāng)然,也有初次見到名字的粉絲。
我再次意識到,竟然真的有如此眾多的粉絲為我應(yīng)援,想必這次的公演也定會順利進(jìn)行。
我腦海中思考著這些,同時一封封地瀏覽著粉絲們的信箋,乍然間,某個設(shè)計有些似曾相識的信封映入了我的眼簾。
「誒…」我不由自主地發(fā)出了顫抖聲。
心臟像是被他人抓住一般猛得抽縮了起來。
偶然,一定是偶然。
心臟像急槌兒打鼓似的砰砰直跳,簡直清晰可聞,我提心吊膽地看向了寄信人的名字。
毫無疑問。
那是她…一貫書寫所用的字體。
她的名字赫然在列。

——心臟ν——
她詛咒自己的人生。
她渴望一位在自己玩得過于盡興而導(dǎo)致晚歸,但能夠溫柔叱責(zé)全身充斥著泥巴的自己的母親。
?
她憎恨自己的人生
她渴望一位在自己比他人更為努力學(xué)習(xí),最終取得班里第一名的成績而表揚自己的父親。
?
她憎恨自己的人生。
她渴望有著能夠圍起飯桌,并溫馨地共進(jìn)晚餐的家庭,渴望有著能夠?qū)λf''早安''的家庭,渴望有著能夠?qū)λf''晚安''的家庭。她渴望家庭。
?
那時她還不知道。

——心象γ——
清晨
?
我如往常一般,比家里的其他人都要早先起床,隨后乘上通往學(xué)校的公交車。我習(xí)慣坐的座位是后方倒數(shù)第二排靠窗的座位。但今天卻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在那里坐下的女孩子與我穿著相同的制服,我從未見過她,或許我第一次見到這位女孩子。
迷茫一番后,我坐在了她旁邊的座位。女孩子絲毫不在意我的到來,將一瞬的視線移到了我后,隨后又再次望向了窗外的景色。
在能夠看到最為靠近的公交站臺后,我與旁邊的女孩子同時站了起來。不料大雨傾斜而下,沒有帶著雨傘的我便首先奔向了公交車站的屋頂之下避雨。因為還有時間,干脆想著就先看看情況,同時站到雨停吧。
「一起走吧」
在公交車上坐在一起的女孩子將赤紅的傘伸向我的頭頂。
這已是高中一年級,入冬之前街上樹木的紅葉紛紛飄落之時發(fā)生的往事。
?
那時我還不知道。

無題。
忘卻。
隨想錄。
追憶。來自過去的信件。雪白連衣裙。
六月。校舍頂上的小屋。火燒云。破損的傘。道閘桿。鐵塔。
學(xué)生服。信號機。牌坊。
廢棄游樂場。時針?biāo)?。文字之雨?/p>
8mm膠卷。放映機。明月。
她談及世界。
噩夢。機械。戰(zhàn)爭。
花。吉他。校園。
后悔。罪。神明。罰。。
街道。人。雨。紅傘。愛。心臟。
繩子。Live house。Gold rush。時代之影。Les Paul。
怪談。傳承。燈籠。怪異。半夏雨。
惡意。疼痛。血色。
教會。井。貧民街。圣人。靈堂。蝶與花。復(fù)仇。
夕陽下的巴士站。記憶。似要墮落的天空。夏季茂樹。廢線。被雨淋濕的歸途。琉璃色。
她欺騙世界。
攝影棚。紅與黑。
容貌。美丑。本性。
鏡像。理想。櫥窗。模特。
正解。錯誤。否定。詭辯。理由。
善與惡。毒與藥。
開花。凋謝。命運?,F(xiàn)在。未來。過去。
原點。
未完成的我們今日仍在拼奏點彩。
有如陰晴圓缺的玉輪一般,我將改變形體的心象吟詠、
一切皆化作往昔、
無論你我均化作一壇骨灰、
唯有歌謠亙古永存、
詠人不明,讀人不知、
跨越悠遠(yuǎn)歲月、
傳至不知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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