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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迪】愛無止境(1-10)

2023-09-10 22:06 作者:  | 我要投稿

注:因碼字軟件限制,章節(jié)標題可能重復(fù),不影響閱讀。 —————— 第一章?潛伏 春夜,粉色的櫻花在月下變成淡淡的幽藍色,投下一片朦朧陰影,籠罩著樹下的金發(fā)少年。 少年單膝蹲跪在樹下,微伏著上半身,雙手虛虛扶著面前的紫陽花枝,宛若一只伺機而動的貓。 他是那樣的全神貫注,就連花瓣落在鼻尖,都毫無察覺。 那銳利如猞猁、又清澈如藍寶石的眼眸中,映照出一棟燈火通明的建筑。 土影辦公大樓。 他微蹙著眉頭,神色十分嚴肅。 而一絲隱匿的恨意,從那深邃的藍眸中,悠悠飄搖出來。 轉(zhuǎn)瞬即逝。 還是那副冷靜又凜冽的眼神。 他呼出一口氣,兩眼死死瞪著土影辦公大樓。那燈光明亮的大門兩旁,守衛(wèi)著兩名巖忍。 深夜寂寂,巖隱村沉浸在睡夢中,唯獨這無形中對峙的三人,充滿了即將爆發(fā)的氣息。 在暴風雨前的平靜中,兩名巖忍堅守崗位,即使是在后半夜,也依舊精神抖擻,身板筆直,目光炯炯。 不時轉(zhuǎn)眼四顧,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這滴水不漏的防守,正是迪達拉皺眉的原因。 “棘手了啊……嗯?!?黑暗中,他用只能自己聽見的聲音說道。 額頭上的護額,證明他和兩名巖忍一樣,同是巖隱村的忍者。 深夜也嚴守崗位的巖忍,對土之國忠心耿耿。 然而今夜,迪達拉卻決定成為叛忍。 他將要做的,是炸掉面前的土影辦公大樓。 這也是他在土之國,即將上演的最后一場表演。 用他最驕傲的藝術(shù)……把面前這象征土之國尊嚴的建筑,夷為平地。 首先要做的……就是解決掉守衛(wèi)大樓的忍者。 可正如他所見,這兩名巖忍,周身散發(fā)著警惕氣息,絲毫不放松對周邊環(huán)境的監(jiān)視。 要想通過內(nèi)部,徹底摧毀這棟建筑,必須先通過這道人肉關(guān)卡。 換在以前,他大可不必瞻前顧后,直接突襲即可。 可今天,他打算更謹慎地進行,因為他要讓今晚的表演,達到完美。 只有不被任何人阻撓,他才能在辦公樓內(nèi)部各個角落布置好炸彈,同時引爆,收獲最完美的藝術(shù)效果。 光是想象那副畫面,他就興奮得呼吸微微發(fā)緊。 四年了……四年來,他一直等待著這天…… 等著土影大野木離開村子這個時機。 天知道這幾年,他是怎樣熬過來的…… 自從父母去世以來,他遭受了無數(shù)的冷眼、歧視、排擠、嘲諷、唾罵……這幾年來,他活得像落水狗,人人喊打。 同樣是土影的徒弟,他的師妹黑土深受村民喜愛,自己卻被所有人厭惡,仿佛他是什么瘟疫一樣。 他知道的,小小年紀如他卻已經(jīng)看透,一切的一切,只因他是孤兒。 失去父母的庇護,誰都能來踩他一腳,誰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唯有釋放一次又一次的爆炸,如同一只寒毛直豎的野貓,威嚇所有人不許近前,保護自己。 然而這自衛(wèi)的舉動,反而加劇了村民們對他的厭惡。 像鏡子一樣,他厭惡所有人;痛恨導(dǎo)致他父母離開人世的罪魁禍首——土影。 年幼如他,已經(jīng)學會了在陰暗的角落默默舔舐傷口,暗暗下定決心,向所有這些人復(fù)仇。 土影大野木離開村子,去往其他國家外交,正是他實行計劃的大好機會。 土影辦公大樓,不僅僅是一座建筑,更是土影地位和權(quán)力的象征,是所有國民心中的圣地,證明著土之國的榮耀。 毀掉它,就是摧毀他們的驕傲,痛擊他們的靈魂。 他要把這里變成廢墟,他要聽見最悲慘的哀鳴,他要讓這些人為他的痛苦贖罪,他要讓他們墜入絕望的深淵?。? 迪達拉把雙手,插入腰部兩側(cè)的忍具袋。 黑暗之中,掌心的嘴巴大張,貪婪咬下一大口潔白濡濕的黏土。 他抽出手來,低頭望著那并在一起的雙手——兩張嘴巴爭先恐后地咀嚼著,發(fā)出美妙的膠質(zhì)的聲音。 片刻之后,兩張嘴同時張開,各吐出一團充分濡濕后的黏土。 被咀嚼過的黏土,變得細膩又濕潤,泛著珍珠般瑩潤的光澤。 剛才的咀嚼,不單是把黏土攪拌均勻而已。 比這更重要的是——把起爆查克拉混入黏土,賦予其靈魂。 迪達拉把手虛握成拳,手指微動??此圃谟檬秩嗄箴ね粒鋵崨]有完全觸碰。 實際上,他在用查克拉,進行更精細的塑型。 把黏土變成想要的、充滿藝術(shù)性的造型,需要一點點時間。 他利用這些時間,繼續(xù)觀察著辦公大樓。 那兩人正和對方說話,同時將視線投向這邊。 迪達拉立即彎腰一伏。 怎么回事?被發(fā)現(xiàn)了嗎? 其中一名巖忍望向某個方向,另一名同伴也望過去,用手指了指,說了一兩句話,然后前者搖了搖腦袋。 兩人同時轉(zhuǎn)回頭,像剛才一樣立正不動了。 迪達拉松了口氣,渾身放松下來。 太好了,沒有暴露。 他再度低頭,打開雙手。 掌心站著兩只僅有麻雀大小的小貓咪,有尖尖的三角耳朵,肥嘟嘟的如同年糕條的尾巴,粉嫩嫩的花瓣般的小肉墊。 他一時心生憐愛,畢竟是精心創(chuàng)作的藝術(shù)品,不忍讓它們爆炸毀滅——然而毀滅正是它們的歸宿,它們會因此完成更高的升華,實現(xiàn)崇高的價值。 兩只黏土小貓?zhí)抡菩?,一只落在膝蓋一只掉在地面。 嘭,聲音空氣飽脹炸開,但真正飽脹變大的,卻是剛才的黏土小貓們—— 變成了現(xiàn)實中的貓咪大小。 外形上完全是小貓,可通體雪白,看上去更像是兩只小白虎。 它們?nèi)鲅咀语w奔出去,先向左繞去——遠離迪達拉的方向,以免巖忍通過它們的行動軌跡,反推出自己的位置——然后,迅速接近兩名巖忍。 其中一名巖忍先注意到小貓,眼神頓時變得驚訝。但他依舊挺直站立,除開目光跟隨,沒有任何動作。 于是小貓?zhí)纤ドw,扒拉著他的褲腿向上攀爬,迅速到達他胸口。 另一只小貓比其稍慢,但也幾乎在兩秒之內(nèi)到達同一高度,而被它爬到胸口的巖忍,一臉厭惡地抓住他腦袋,用力扯開。 “哪里來的畜生,快走開?。 鹊?,這個手感怎么有點怪……” “誒?”另一名巖忍一愣,也用手試圖抓住小貓,但那粘在他胸口的“小貓”突然起腳一蹬,四肢大張,像蝙蝠一樣覆蓋在他整張臉上;另一只黏土小貓也趁那人一秒猶豫,蹬開他的手,輕盈彈跳,啪一聲趴在那人臉上。 不管兩人怎樣掙扎扒拉,它們都死抓不放,就像被膠水緊緊地黏住了。 迪達拉抬手結(jié)印:“喝!” 兩只小貓霎時被灼眼的紅光淹沒,同時被湮沒的還有巖忍的頭——兩人甚至沒來得及哼哼,就在爆炸聲中一命嗚呼。 附近并沒有他人,爆炸的聲音短促,因此并沒有引來追兵。 迪達拉從紫陽花叢后站起,踢了踢因為長久蹲守而微微發(fā)麻的腿,大搖大擺地走到大門前。 只是對地上血肉模糊的尸體輕輕一瞥,迪達拉便抬頭向上望,雙腿一曲,朝樓頂“飛”去。 幾道暗影過后,他穩(wěn)穩(wěn)地站立在屋頂,雙臂抱到胸前,俯瞰這個古老又破舊的村落。 丑陋,太丑陋了。 盡是些土堆泥團似的的建筑,沒有一點創(chuàng)新,毫無特點,簡直與藝術(shù)毫不沾邊。 “果然還是想把整個村子夷為平地啊,嗯……” “不過,我的查克拉也有限……這次就放過他們好了,嗯?!?雖然有點遺憾,但是能把被土之國人民視為精神象征的這里炸成廢墟,也足夠爽了。 “那就開始吧,嗯?!?迪達拉走到樓頂邊緣,縱身一躍。 呼呼風聲過后,他啪嗒一聲落在三樓突出的屋檐上。抬腿,旋身一記飛踹,窗玻璃應(yīng)聲而碎。 待玻璃碎片停止掉落,他輕盈地跳進了土影辦公室。 或許是為了營造土影徹夜辦公勤懇為民的光輝形象,也可能是為了當有人入侵辦公室時,外面的人可以觀察到異象,及時保護土影大人——總之,雖然土影大人不在這里,辦公室里也一如往常亮著燈光。 迪達拉一眼瞧見那高高的文件堆后的漆黑單人沙發(fā),邁開大步走了過去。 一個旋身,瀟灑落座。 腦海中浮現(xiàn)出自己身著影袍,坐在座位上的場景,只一瞬,那想象便消失了。 “該死,還挺舒服的,嗯……便宜大野木那老頭了……” 他微微不甘地咬著牙,感覺屁股像被沙發(fā)吸了進去,仿佛正坐著一塊松軟的巧克力蛋糕。 “不過……”譏誚的笑泛上他鼻尖,“也到此為止了……嗯!” 他猛地揮手,雙臂在桌面一掃,一陣叮鈴哐啷加嘩啦啦的混亂響聲中,桌上一切事物飛的飛墜的墜,一片狼藉。 “呵呵……” 稚嫩的眉間蹙緊,未被頭發(fā)遮住的碧眸,迸發(fā)出凌厲的殺意。 下一瞬,那殺意變?yōu)橥闯瑤缀趿钏难劢俏⑽l(fā)紅,嘴角卻狂肆地高揚起來。 第2章?藝術(shù)就是爆炸??! 第二章?藝術(shù)就是爆炸! 他那仿佛燃燒著火焰的眼眸中,映現(xiàn)出了四年前的場景。 那一天,是他5歲的生日。 夜晚,一家三口圍坐在方形茶幾旁,茶幾中央擺著插著五根蠟燭的生日蛋糕。爸爸媽媽微笑著,溫柔地望著剛剛許過愿的迪達拉。 小小的迪達拉鼓起腮幫,正準備吹滅蠟燭,忽然聽見了急促的敲門聲。 他頓時抬起頭,看見爸爸媽媽對視一眼,匆匆地走向玄關(guān)。 他聽見幾句輕聲的交談,卻聽不清楚內(nèi)容。 正準備從榻榻米上站起來,爸爸媽媽從玄關(guān)那邊回來了。于是他重新坐了下去。 媽媽快步走到他身邊,握起他小小的雙手,眼中滿含歉意: “突然有了新任務(wù)……小迪,你能等等我們么?” 小孩極其敏感,從她不自然的笑意中感覺到了不祥。 他拉住媽媽的手,撒嬌地搖晃: “不要嘛,今天是我的生日,嗯?!?爸爸也走過來,將溫暖的大手,輕輕覆蓋在他頭頂: “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一家人還要一起吃蛋糕呢。” 小迪達拉仰面聽完,又轉(zhuǎn)向媽媽:“真的嗎?” 媽媽微笑點頭,把他肉肉的小手按在胸口。 “我們約定好了,不是么?” 爸爸也少見的溫和地笑著。 于是他松開媽媽的雙手,相信了爸爸媽媽的諾言。 坐在桌邊,他看著蠟燭漸漸熄滅;趴在桌前,靜靜等待敲門聲再度響起。 可那竟是,他最后一次聽到敲門的聲音。 爸爸媽媽沒有回來。 直到蛋糕在冰箱里放壞,他們也沒有回來。 直到他被忍者學校的老師,帶去某個陰冷干燥的房間,用顫抖的小手,掀開蓋在其中一個“人體模型”上的白布。 那一剎那,他聽到大腦中響起一陣尖叫,數(shù)秒過后,才發(fā)現(xiàn)尖叫的是自己。 數(shù)日后,他被參加了葬禮。 人們站在墓碑前,他們議論,他們嘆息。他們說那是無奈的意外,恰好那天暗部們都被派去執(zhí)行了其他任務(wù),所以那個特殊任務(wù),落到了身為特別上忍的他們身上。 ——他們趕走了入侵者,他們?yōu)閹r隱獻出了最后一滴鮮血,——他們是守護巖隱的英雄。 可迪達拉覺得,那些面容扭曲的哀慟神色,是那么的諷刺。 每一個人,都那樣虛偽。 他們表面淚水漣漣,卻滿身寫著走程序。 于是迪達拉終于知道,曾經(jīng)是土影眼中紅人的爸爸媽媽,因為自己,身份早已跌落得連路邊的乞丐都不如。 可他不會遺忘媽媽曾經(jīng)對他說過的“我相信你”,他只是用手指掐進掌心,控制住發(fā)冷的身子,不讓其發(fā)抖。 騙子!全都是騙子! 他們騙得過忠誠的爸爸媽媽,卻騙不過自小就有一雙鷹眼的自己。 暗部不可能全部不在,巖隱的精英忍者也一抓一大把。 為什么偏偏要派他的爸爸媽媽去送死? 他不懂政場上的爾虞我詐,卻對那些人的明爭暗斗早有覺察。 他曾在起夜時,迷迷糊糊聽見父母在房間壓低聲音,進行一些他似懂非懂的對話。 可彼時,他覺得強大如爸爸媽媽,一定只是暫時煩惱,一切都會好好的。 然而他怎么也沒想到,正是那些他不曾放在心上的人,那些手握權(quán)力的混蛋,把他的爸爸媽媽卷入派系斗爭,把他們變成了排除異己的犧牲品。 嘴上再說得冠冕堂皇,也掩蓋不了這些人丑陋的欲望和內(nèi)心。 滿腔痛苦和憤怒,卻不知陷害爸爸媽媽的人具體是誰的他,把所有的政客都列為仇敵。 而這其中,他最痛恨的,是身在重首之位,卻不作為的土影大野木。 明明可以阻止這一切,卻選擇視而不見。在事情發(fā)生之后,也明哲保身,不追究那些混蛋的責任。 他甚至認為,收迪達拉為徒,能夠抵消罪惡! 仇恨、絕望與憤怒,像熊熊燃燒的森林大火,瘋狂蔓延,將所有童真擠兌出迪達拉的身體。 年幼的他,內(nèi)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復(fù)仇,復(fù)仇??! 不管是誰,通通殺掉!你們最重視的巖隱村標志,由我來毀掉!! 他站在這里,此時此刻,手心的牙齒狠狠噬咬黏土,像在宣泄積存已久的怨恨。 他要為過去的一切,做一番徹底的清算! 他毅然揚出右手,拋出一只黏土老鷹。 小小的貓頭鷹飛出窗外,嘭的一聲,變成身長三米的巨型黏土鳥。 它扇動那大得嚇人的翅膀,掀起狂風。狂風涌進室內(nèi),將迪達拉面前的劉海吹得翻飛。 迪達拉舉步向前,一腳蹬上扎滿碎玻璃的窗沿,縱身一躍,便穩(wěn)當?shù)芈湓诶销椉儼谉o瑕的后背上。 貓頭鷹揮扇巨翅,緩緩下落。每到一層窗外,就用利爪蹬碎玻璃。 迪達拉從束口布袋里抓出大捧大捧黏土蜘蛛,扔進室內(nèi)。 待最后一只黏土蜘蛛,也在一樓的關(guān)鍵角落落腳,迪達拉重新操縱貓頭鷹,飛回辦公大樓上空。 俯瞰著這座毫無藝術(shù)美感的老舊建筑,他發(fā)出一聲不符合年紀的冷笑。 是時候用藝術(shù),讓它從世界上消失了。 抬手結(jié)?。?“藝術(shù)就是爆炸——喝??!“ 四層樓的窗戶迸射出紅光,幾乎在同一時刻,轟隆的爆炸聲震耳欲聾,地動山搖,頃刻之間,巨型蘑菇云籠罩了整棟建筑。 沖擊波攜帶滾滾熱浪翻涌四散,席卷迪達拉全身,長發(fā)高高飛揚。 熱浪把足底都灼燙,而他冰冷的眸子,卻未烘暖半分。 他只是冷冷笑著,望著這棟象征仇恨的建筑,它快速變形、坍縮,如同一大塊豆腐渣,在他面前,化為墟燼。 爆炸結(jié)束之后,是一陣死一樣的寂靜,隨后村落里騷動喧嚷起來,驚慌失措的呼喊傳進迪達拉耳中: “土影辦公樓爆炸了?。 ?附近住房的窗口一個接一個亮起來,人們紛紛走出家門,像慌張的螞蟻在大街上聚頭,互相打探消息。 不多時,巖隱的警務(wù)部隊已聚結(jié)成隊,伴以不同層級服裝的忍者,水泄不通地往這邊涌來。少數(shù)忍者則留下,向陷入恐慌的居民解釋當前狀況,進行緊急疏散。 迪達拉雙臂搭在胸前,悠閑地欣賞著地面的混亂,臉上浮現(xiàn)出與稚氣面容極不相符的邪戾笑容。 “啊啊……假如大野木看到這副景象……會是什么表情呢?嗯……” 想象著老頭面目猙獰、惱羞成怒,破口大罵的場景,迪達拉忍不住以手捂面,笑得肩膀發(fā)顫。 緊接著,他猛然抬頭,操控大鳥迅速上升,躲過了一串疾射而來的火焰。 “迪達拉!你這個混蛋!“你要背叛土影大人嗎??!!” 在烈火滾滾焚燒的廢墟周圍,有一個陌生的面孔,仰頭對迪達拉發(fā)瘋怒吼。 其他人紛紛響應(yīng),咒罵瘋?cè)隆?迪達拉側(cè)耳聽了一陣,隨后無聊地聳肩。 嘰里呱啦半天,什么“叛徒”、“恐怖分子”、“快點投降”……全都是預(yù)料之中的關(guān)鍵詞,能不能有點新意呀。 而且除了最初的一道火龍,竟然沒有再進行攻擊。 果然,群龍無首的笨蛋們,連組織攻擊都做不到啊。 竟然以為僅憑語言就能招安,真是愚蠢到令人發(fā)笑。 這樣的反應(yīng),不太令他滿意呢。 最偉大的表演,必須有最悲慘的慟哭參與才行。 少年嘴角勾起單純又殘忍的笑容,駕著黏土貓頭鷹,在高空盤旋,雙手不斷向外拋灑,丟下數(shù)以千計的黏土瓢蟲。 第3章?叛逃 第三章?叛逃 終于有人反應(yīng)過來,尖聲大喊:“快逃,是炸彈!” 然而尖叫,并不能拯救他們的性命——迪達拉已在天空上結(jié)印,釋放又一輪爆炸。 伴隨陣陣震耳欲聾的轟鳴,人群中火光四起,四周響起無數(shù)哀鳴,慘叫不絕于耳。 這一輪,至少有三分之一巖忍,倒了下去。 剩下的巖忍總算判明形勢,憤然出擊。 他們一邊高聲咒罵著,一邊隔著火海,對迪達拉進行遠程攻擊。 迪達拉半蹲在大鳥上,一面靈活躲閃飛射過來的各類武器、水柱和火龍,一面繼續(xù)制作炸彈。 他制作出一大捧瓢蟲炸彈,雙手幾乎無法捧下,騎著黏土老鷹繞燃燒中的廢墟盤旋,天女散花般拋撒出去。 “喝!!”伴隨結(jié)印,所有炸彈同時爆炸,鮮亮的火光中噴灑出血沫,哀嚎不絕于耳,一時儼如人間地獄。 所有的巖忍,都倒下了。 望著眼前的慘狀,迪達拉心中郁結(jié)多年的恨意,總算消失殆盡。 舉手朝天,痛快地大喊: “看啊,爸爸媽媽!我終于懲罰了所有壞蛋,為你們報仇雪恨……” “你們一定……很高興吧……” 他垂下了雙手,像是了了一切心愿,扭曲的面容,漸漸變得平靜。 是時候離開了,這個毫無意義的國家。 曾給他最美好的童年,現(xiàn)在卻是他的地獄。 稚氣的笑容在唇邊泛開。 太好了呢。 永別了……土之國…… 他毅然將黏土貓頭鷹調(diào)頭,飛向西南方向。 在他的下一步計劃里,是離開土之國,飛到臨近的國家:花之國。 就在這時,黏土老鷹突然一陣搖晃,迪達拉只覺腳下失重一空,猝不及防跪倒在鳥背上。 迪達拉猛然回頭,瞪大雙眼看清,那滾滾濃煙旁奔跑著一個身影,正是大野木的左右手之一、實力在整個土之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黃土。 “迪達拉,你給我站住??!”黃土憤怒咆哮著,隨后噴吐出一道巨蟒般粗的黃褐色泥漿。 泥漿飛至高空,前端像煙花般分散,緊接斷成一段一段,變成堅硬鋒利的苦無,忽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漫天箭矢般斜射向迪達拉。 迪達拉操縱黏土老鷹靈活躲閃,找準機會一陣猛沖,飛出泥制苦無的射程范圍。 隨后猛然轉(zhuǎn)身,向黃土扔出一把炸彈。 三只黏土翠鳥拍打翅膀朝黃土逼近,半路砰地變大,迪達拉原本打算等它們到達黃土身邊,就將其引爆—— 然而那狡猾的巖忍詭計多端,朝黏土翠鳥吐出大量黃泥,這些黃泥飛出一段距離后裂成大網(wǎng),攔截了黏土翠鳥。 “喝!”迪達拉引爆其中兩只翠鳥,給剩余的翠鳥開路。幸存的翠鳥勢在必得,飛快扇動雙翼,朝黃土面門俯沖而去。 “轟?。。 ?“好!”迪達拉握起拳頭做一秒鐘慶祝,然后迅速掉頭,抓緊時間開溜。 他當然可以選擇反擊,但現(xiàn)在離國界線還遠,如果他花太多時間在戰(zhàn)斗上面,隨著時間推移,趕到的追兵會越來越多——他會被抓回去——被處死。 盡管年僅九歲,迪達拉卻沒有天真到,以為炸掉土影辦公大樓會得到原諒。 他早就知道叛忍的下場,就是知道這種下場——所以一定要贏! 一定要沉著應(yīng)戰(zhàn),安全無恙地離開土之國。 要做到這點,就必須保存體力,少用黏土和已做好的黏土炸彈。 這些都是保命符,而且所剩不多——左腰的忍具袋只有體積不到一握的黏土,而右邊忍具袋中只放了束口袋,束口袋中裝著預(yù)先做好的大威力炸彈,這種炸彈只余下兩個。 他繼續(xù)向前飛行,同時回頭看看,黃土有沒有追上來。 這一看不打緊,他驚得腳下一滑,差點從大鳥上跌下。 那滿面烏黑、正用一對豬蹄般的大手,緊扒著大鳥尾部的男人,若不是黃土,還能是誰?! 這家伙,到底是什么時候爬上來的??難道一開始就?! 迪達拉把跳到喉嚨的心臟按回胸口,上前照住黃土面門就是一腳,踢得他頭向后仰。 眼看他像是要掉下去,然而兩秒后之后,他似是喝醉酒般晃晃悠悠地收回腦袋,下巴再度磕在鳥尾巴上。 見一腳不起作用,迪達拉又添一腳,這腳比之前更狠,一腳下去,預(yù)想踢碎了他的顱骨。 可還未踢到他頭上,迪達拉突然感到腳踝一緊,還沒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被拽了過去。 黃土力大無窮,抓著迪達拉的腳,就像是大猩猩抓著小雞仔,將他整個人甩了出去。 “可惡!” 迪達拉邊咒罵著邊被扔了出去,后背重重撞上一根粗壯的樹干。 劇痛像無數(shù)根鋼針深刺進骨髓,仿佛脊椎都撞碎了。 他一路砸碰過樹枝向下墜,最后重重跌落在干硬無草的地面。 膝蓋傳來稍弱于后背的痛楚,迪達拉喘著粗氣,心里暗自慶幸,這樹不是太高。 他還沒來得及喘勻氣,面前就再度閃現(xiàn)黃土身影,對方直接向他發(fā)出攻擊,張口吐出大量泥漿,仿佛洪水裹挾黃沙滾滾而來。 迪達拉轉(zhuǎn)身就逃。 由于脊背疼痛未消,他起步時稍微頓了一下。僅僅是這一下,就錯過了最佳逃跑時機,只覺背后遭到一陣重擊,猝然向前伏倒。 “呸”的一聲吐掉砂土,迪達拉顧不上看清是什么襲擊了后背,立馬起身,忍住疼痛向前奔跑。 當他察覺不對勁已來不及,只覺足底被一股力量抬升,下一秒便聽見一種熟悉的風聲,再下一秒覺得眼前一陣紛亂——他被捕獵網(wǎng)?抓住了?。?“混蛋??!”迪達拉伸手就掏忍具包,手卻被網(wǎng)絆住,即使收回來再探,也再次遭到阻擋,怎么也無法夠到武器。 他正在網(wǎng)里費力掙扎,黃土已經(jīng)走了過來。不等他開口,一個清脆又尖利的女聲響起:“抱歉,我來遲了!” 迪達拉皺眉,回頭,來人正是他的師妹黑土。 “你怎么在這里?” 迪達拉知道他問了廢話,但黑土不回答他顯然不是因為問了廢話。留著一頭蘋果似的清秀短發(fā)的少女徑直走過來,口中還氣喘吁吁: “迪達拉哥,你為什么要做這種事?土影大人哪里待你不???” 迪達拉只回答她前一句:“因為這里并非我的歸屬,嗯。” “哈?”少女詫異的表情表明她并不明白歸屬的含義,只顧追問: “難道你忘記土影大人的教誨了嗎?” “就是因為沒有忘記,所以只炸了辦公室,沒有取他項上人頭啊,嗯?!?迪達拉攤攤雙手,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你這是強詞奪理!”黑土隔網(wǎng)直指他鼻子,氣得幾乎跳將起來。 “迪達拉哥,”即使這樣她也不忘敬語,“現(xiàn)在還來得及,只要你肯乖乖跟我們回去,我敢保證,土影大人絕對不會怪罪你!” 第4章?絕體絕命! 第四章?絕體絕命! “保證?”迪達拉覺得好笑,“你拿什么保證?小丫頭,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插手大人的事了?!?“哈?!!你也只有九歲吧笨蛋!!” 她指著迪達拉大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信不信我打斷你的雙腿,把你帶回去!!” 迪達拉卻無視她的憤怒,轉(zhuǎn)頭望向樹梢間的月亮,又緩緩把視線重新投回她身上。 “從今天開始,我不再是土之國的人。我和你們之間都不再有關(guān)系,嗯?!?少女瞪大雙眼,烏黑的眼珠霎時變得濕潤,迪達拉以為她會哭出來,沒想她只是憤憤一蹬腳: “好!既然你執(zhí)迷不悟,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她揮手下令:“把他抓回來!” 幾名跟在她身后的忍者立刻圍了上來,竟然全是暗部。 自己一個中忍,竟能讓他們出動暗部,如此的興師動眾,看來自己的影響力真的很大啊。 迪達拉不由得意地笑,仰天大笑,洪亮的笑聲在樹林中回蕩,經(jīng)久不散。 那幾名暗部像是愣住,面面相覷,沒有向前。 黑土臉上黑一陣白一陣:“你到底在笑什么?!” “當然是笑你們浪費了時間,嗯!” “什么?”黑土起先是憤怒,而后是狐疑,忽然大步向前,舉起苦無朝迪達拉顱頂狠狠刺去。 苦無刺入的地方,迸出乳白色的漿液,那是迪達拉的腦漿——不,這不是什么腦漿,這是黏土分身??! “那個混蛋!我們被擺了一道!” 遠在十數(shù)公里外,在地底潛行的迪達拉,猛然一顫——卻不是因為遭受攻擊,而是因為分身解除,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全部傳進了腦海里。 “那個笨蛋,太得意忘形了吧!不知道再忍久一點,給我多爭取點時間!嗯!” 迪達拉像訓(xùn)斥小弟般責罵自己早已消失的分身,卻絲毫沒有察覺,他這是在罵自己。 不過,他更想嘲笑黑土笨蛋,因為分身之所以解除,其實不是因為隨性,而是—— 暗部已經(jīng)看出了端倪。 所以他們才沒第一時間撲過來,而是傻傻地站在原地,交換眼色。 不過,反正已經(jīng)和他們拉開距離,追兵一時半會還追不上來。自己正在地底下,他們也很難發(fā)現(xiàn)自己。 他大致推算了一下,自己大概是在距離國界不到五公里的地方。 太好了,勝利在望!接下來不需要半小時,就能到達國界。他只需要加快速度,就能在被追兵發(fā)現(xiàn)之前,順利逃出土之國。 終于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這個沒有任何溫情,只有窒息的地方…… 所有屬于這世上的溫柔,在雙親從這世上消失的那一天開始,全部消失了。 他曾經(jīng)深愛的美麗世界,轟然倒塌。 曾以為會永遠持續(xù)下去的幸福,就像剎那的爆炸一般,頃刻之間,什么都不剩。 也許從九歲的小孩口中說出“所有的幸福和美好都是短暫的”這種話,只會遭到嘲笑,但他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覺得,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不會留存,永恒是不存在的,現(xiàn)實只是一個又一個瞬間的聚合體。 在所有的瞬間里,唯有爆炸,讓他感覺到活著的實感。 啊,爆炸,多么美好又震撼的存在……為他幼小的心靈,留下了多少治愈的力量。 普通人是不能理解的吧,他們只注意到它的破壞性,只在乎它的實用價值,對其余方面卻視若無睹。 只有自己,是爆炸的朋友,是它唯一的理解者。他也覺得爆炸理解自己,爆炸不是死物,它是有生命的。為消亡而存在的生命,每一次短暫的綻放與消亡,都是一場精彩紛呈的演出。自己深愛著這樣的事物,即使不被任何人理解,也從未動搖過。 小孩也好大人也罷,所有的人,面對爆炸,都大驚失色,逃之不及。最初,迪達拉覺得,這些反應(yīng)是對爆炸的侮辱,可不知從何時起,那些狼狽或凄慘的反應(yīng),變成了自己的快樂源泉。 離開土之國意味著,他將徹底投入孤獨的懷抱。 雖然孤獨早已是事實,但從這一刻起,他才算真正接受了現(xiàn)實。 從此,就一個人活下去吧……一個人也可以很幸福,因為有藝術(shù)陪著。即使沒有朋友,沒有同伴,一無所有,只要有藝術(shù)陪著……就沒關(guān)系。 馬上就要身赴異國,流浪他鄉(xiāng),他不由惆悵,不知不覺想了很多。 等等,先不要胡思亂想。追兵可能隨時出現(xiàn),現(xiàn)在還不是放松的時候。 不過大概還有一公里,就到達花之國了…… 只剩這一點點距離了! ——現(xiàn)在出到地面,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吧! 這么想著,迪達拉果斷破土而出,搖頭甩掉頭發(fā)上的泥土后,開始最后的沖刺。 身上的傷隨著大幅度的動作產(chǎn)生陣陣疼痛,不過在腎上腺素的大量分泌下,這些痛都轉(zhuǎn)瞬即逝,完全不會影響他的沖刺。 快了,快了……勝利就在眼前……自由、寬廣,遠離冷漠的新世界,就在前方…… 森林中出現(xiàn)了裂口,及時天還未亮,那點亮光依舊亮得照眼,越變越大。 他幾乎能聽見水流的聲音……那是花之國與土之國交界的河流。 太好了,追兵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 衣衫破爛但依舊身姿矯健的少年飛躍出森林,雙手緊緊一握結(jié)印,腳下立刻出現(xiàn)一只碩大無朋的雪白黏土鳥。 他穩(wěn)穩(wěn)落在大鳥上,指揮它向前一般,向前一個揮手:“上吧!” 大鳥猛地張開雙翼,掃開草屑落葉無數(shù),即刻起飛,載他飛向懸崖之外。 懸崖對面就是叢林茂密的花之國,墨綠的被拂曉前的黑暗溶化的森林之海,只要到達那里……! 胸口忽然一陣刺痛,他的動作像被封印了一般,只是大鳥依著慣性向前沖了一下。 不會吧……他不敢置信地低頭,發(fā)現(xiàn)從胸口刺出一個閃著金屬寒光的尖端,上面沾著暗紅的血。 下一剎那,鮮血從口中噴出。 心臟驟然緊縮,呼吸像猛然卡在了喉嚨,頭暈?zāi)垦?,四肢失去力氣。撲通一聲,他跌倒在鳥背上,雙臂顫抖不停,只能勉強支撐住身體。 什么時候……到底是誰……他戰(zhàn)栗著回頭,發(fā)現(xiàn)后面的樹上,不知何時多了幾名暗部。 可惡,這些行跡鬼魅的暗部,無聲無息地接近,為的就是等自己暴露在半空,方便下手…… 混蛋,終究是大意了…… 他咬牙操控大鳥,躲過剩下的攻擊。幾把苦無扎在腿上,帶來疼痛,但比起心臟的傷勢,這些只是小巫見大巫。 他從忍具袋里抓出一把黏土,顫抖著按到心臟的傷口,試圖阻止傷口出血,霎時,巨大的疼痛洶涌而來,眼前一陣發(fā)黑,意識瞬間消失。 失去查克拉控制的大鳥,連同暈厥的主人一起,墜下崖去。 第5章?我不想死! 第五章?我不想死! “目標已殲滅。撤退?!?幾名暗部相互點頭,嗖嗖幾聲,消失在國界森林。 幾片落葉搖晃著悠悠落下,迪達拉和大鳥急墜入水,激起大量水花。雪白的泡沫瞬間被漆黑的河水吞沒,湍急的水流淹到一半,推搡著他們向前,像一個暗黑的鬼魅,隨時會將他們吞入腹中。 迪達拉終于被流水沖醒,咳嗽幾聲,吐出大口鮮血。他面前的河水慢慢暈開一片霧紅,原本就接近全黑的河水,愈發(fā)像炭一樣黑,又像沉沉的黑鐵,就像他此時的心臟一樣沉重。 春末的河水已不像剛破冰時寒冷,但因為血液快速流失的關(guān)系,他的體溫急劇下降,此時感覺河水就像冰川的寒冰,渾身陣陣顫抖。 他撲騰著河水,努力忽視胸口的陣陣鈍痛,向岸邊游去。 雖然一瞬見想到也許可以利用黏土大鳥擋住湍急的流水,但那樣要消耗大量查克拉,也許還沒游到岸邊,他已經(jīng)查克拉耗盡,被河水沖走了。這樣一來,他只會死得更快。 靠著雙手,說不定還能有機會。 他向岸上游去,拼盡全力抵擋來勢洶洶的波浪,一點一點,努力靠近岸邊。 盡管是這種荒寂的地方,沿岸依舊長著連綿的櫻花樹,仿佛一點也不甘寂寞;即使是這樣的夜晚,櫻花的顏色也沒有完全被夜色隱去,反而變成一種夢幻的紫色,隨風溫柔搖曳,只是遠遠望著,就仿佛被治愈,連傷痛都減輕了。 不知不覺中,迪達拉游到了岸邊,拖著殘破的身體,艱難地在鋪滿鵝卵石的地面爬行。因為胸口被粗壯如嬰兒手臂的武器插穿,武器在胸前背后都露出一截,他不能直接趴在地面,只能靠手臂,盡力支撐起上半身。 爬到櫻花樹下,他停了下來,喘著氣,稍作歇息。 過了一會兒,他換了一只手撐身體,另一只手伸進濕透的忍具袋,緩緩抓出一團黏土。 還好,他之前沒有盲目地用掉所有黏土,雖然所剩不多,但足夠用來堵住傷口了。 黏土比干燥時滑溜,畢竟在河水里泡過。但因為浸泡時間不長,沒有浸透,只是軟了一層表面而已。 撇掉表層稀軟的泥漿,迪達拉用剩余的黏土揉成條,咬著牙,把它圍住傷口一圈,用力按下去。 疼痛像某種信號屏蔽器,瞬間隔絕了所有感應(yīng)。下一秒,激痛噴涌而出,宛如電擊了神經(jīng),渾身不住顫抖,冷汗從每一個毛孔里直逼出來。 他幾乎暈厥過去,雙手抖得像帕金森,但仍努力維持神智,不讓自己暈過去。他怕這么一暈,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等疼痛稍緩之后,他吁了口氣,將手慢慢拗到背后,按照剛才的方法,把后面的傷口也堵住了。 他不能貿(mào)然拔出武器,否則肯定血噴當場,用不了多久,就會失血而亡。 然而堵住血管,僅僅是應(yīng)急之舉,假如不盡快接受救治,他早晚還是會死。 ——這次叛逃,他其實做足了功課。他預(yù)先研究過地圖,知道護城河流經(jīng)此處,此段流域最寬,水流最湍急,加上旁邊就是懸崖,地勢易守難攻,所以只有這段國界,土之國沒有派兵駐守。正因為此,迪達拉才選擇從這里叛逃,認為少了駐守忍者的阻撓,可以更方便逃出土之國。同時,他還看中了另一點——花之國這段國境附近,只有森林,沒有人家。 然而他沒想到,當初縝密周全的計劃,恰恰造成了當下最大的危機——方圓五十公里內(nèi),沒有住戶、沒有駐兵,這意味著,他不會遇到任何人,也就……不會獲救。 他幾乎無法面對這樣的現(xiàn)實,想給當初樂觀的自己一拳,可事到如今,后悔已經(jīng)沒有用了。 荒郊野林,深更半夜,連上山伐木采藥的人也不會有。 他只有一條路可選,那就是爬到距離最近的村莊,找到醫(yī)生醫(yī)治。 可是最近的一個村莊,距離這里也有五十多公里。 現(xiàn)在他全身乏力,眼前發(fā)黑,爬行的速度大幅下降,只有正常人速度的幾十分之一。 在查克拉耗盡、心臟衰竭之前,他能否到達,完全是……預(yù)料之中的事。 可盡管如此,他也不想死。 他費了這么大勁,才到達這里,好不容易離開土之國,他不想就這樣死了。他的未來,他的夢想,所有所有的未開始,都不會容許他死在這里。 爸爸和媽媽給予的這具身體,這份生命,絕不會是為了結(jié)束在這里。 絕對要……活下去。 或許有人會在山上過夜,像是旅人,或是以露營為興趣的人,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就有機會獲救了…… 這是唯一的希望。 迪達拉深吸一口氣,盯著森林中的小路,堅定地向它爬去。 “救……救命……” 他努力讓聲音變得洪亮,可此時他極度虛弱,只能發(fā)出細如蚊吶的聲音。沒辦法,只能用這樣的音量,繼續(xù)呼救。 他向前爬行了很久,始終沒有放棄那牢牢刻在心中的希望??蓜e說遇到人,他連一只松鼠都沒碰見。小鳥都睡著了,他聽不見任何來自外界的聲音,只有自己的身體拖動摩擦的聲音,以及愈發(fā)沉重的呼吸聲。 無論呼救多少次,都沒有得到一點回應(yīng)。喉嚨已經(jīng)干得像木柴,從唇間發(fā)出的聲音,嘶啞到自己都快聽不見。 恐懼漸漸爬上心頭。 不,不會的……我不會死,我不會死……不要害怕,這只是暫時,我絕對不會死在這里的…… 可是不管怎樣自我安慰,絕望從四面八方侵入,肆無忌憚地緊緊粘住他的心,像包裹上一層層厚厚的、干枯的、沉重的鳥巢,遮去了原本自內(nèi)而外發(fā)散的亮光。 已經(jīng)……沒有希望了嗎?在這片森林里,果然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嗎? 不要……我不要死……我才九歲,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不要死在這里…… 不甘的淚水模糊了視線,迪達拉用盡全力,聚集起全部的查克拉,爆發(fā)出一句呼喊: “救、救命?。。。 ? 第6章?救救我……! 第六章?救救我……! 黑暗中,一雙褐色瞳眸驀然睜大。 純凈通透的眼瞳,卻沒有一絲生命的靈氣。 白到似乎能透過月光的眼皮之上,緋紅的碎發(fā)輕輕飄動,不時貼落在眼皮上。一簇細發(fā)落在眼球上,眼睛卻眨都不眨,仿佛沒有感覺一般。 月光像稀釋過的牛奶,朦朦朧朧地罩在他身上,他的臉、他的全身,都浮籠著一層細雨微彈般的光暈。 稚氣未脫的臉,五官難辨性別,透出少年青澀而純凈的氣質(zhì)。 這是一張少年的臉,它的主人卻是一名二十五歲的青年。身穿黑底紅云的大氅,正倚坐在一塊巨石旁睡覺。 警惕性極強,睡眠很淺的他,被一陣尚未辨明的噪音吵醒。 細長的眉毛微微一皺,厭煩到幾近怨恨的目光自眼中迸射而出。 他有起床氣,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 平常性情恬靜乖巧的他,只有被吵醒時,情緒異常暴躁。他曾經(jīng)因為被屋外的陌生小孩吵醒,一怒之下,將床頭柜上的花瓶扔了出去,花瓶砸碎了窗玻璃——小孩驚得仰頭,碎片恰好掉進他嘴里,他反射性一吞……那是父母第一次為了他為別人下跪,那也是蝎第一次,為自己的沖動感到后悔。 如今他已經(jīng)成年,身體也改造成傀儡,但這一尚為人時的習性,卻保留了下來。 他下意識地想要深呼吸,用以恢復(fù)冷靜,但傀儡已失去呼吸功能,他只能依靠理性控制自己。 他勸說自己,沒關(guān)系,只要那個聲音不繼續(xù)吵,我就可以繼續(xù)睡。 可他才剛閉上眼,那聲音就再次響起。 ……沒事,只要努力忽視,就會不受影響。 他繼續(xù)勸說自己。 然而那聲音又一次撕裂他搖搖欲墜的平靜,他幾乎發(fā)瘋地一躍而起,扔下正在對面巨石旁睡覺的臨時搭檔角都,怒氣沖沖地朝聲音的方向走去。 懷抱著將噪音來源毀滅的殺意,他在樹林中煩躁地尋找,終于望見,遠處陰暗的樹蔭下,半掩半映的草叢中,趴著一個好似人體的東西。 他快步走到他跟前,低頭,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十歲上下的孩子。這孩子身上貼著爛成布片的衣服衣衫,背部沾滿了血跡。金色的長發(fā)凌亂地糾結(jié)在后背上??拷蠹绲牡胤?,深深插著一把苦無。 苦無很粗,幾乎有成熟的白蘿卜般粗。這個角度,這個深度,毫無疑問,這家伙即便沒死,也離死不遠了。 原來就是這樣一個半死不活的小鬼,打擾了他的睡眠啊。 果然該死。 蝎對小孩向來沒什么同情心,或者說他對全部人類,都沒有達到及格線水平的同情心。 十幾秒以前,他還懷抱著狂暴的殺意,此時殺意卻忽然消失——絕不是因為同情,而是因為,這家伙不用他殺,也難逃一死。 既然這孩子快死了,那就不用自己動手了。 傀儡歪了歪脖子,露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意。 嗯,如果是普通的惡人,確實會一走了之呢。 但喜歡把尸體做成人傀儡的他,可不承認自己是普通的惡人。 硬要說的話,變態(tài)的藝術(shù)家——這樣的稱謂才適合自己。 他對虐殺動物不感興趣,獨獨喜歡蹂躪臨死掙扎的人類。 比如——眼前這個。 喚起他起床氣的家伙,不在他手下死一死的話,他會很難釋懷的啊。 他在這孩子面前站了十幾秒鐘,這孩子卻對他視而不見。該不會是半昏半醒,連聽力和視力都下降了吧?可他正用一只胳膊支著身體,仿佛有莫大的意志,支撐著不讓他倒下去。 更可恨的是,即使連有人來到跟前也察覺不到,這家伙仍然繼續(xù)制造噪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吐出“救命”。 音量比蝎第一次聽到時弱了些,這是理所當然的,隨著呼救次數(shù)的增加,這小子的體力只會越來越少。 沒有互動性的玩具可不有趣啊。 不用折磨的方式把他弄死的話,自己也不會得到滿足。 蝎輕笑著,向小鬼俯下身去,張開五指。猶如野獸的利爪,按住小孩那披散著亂發(fā)的后頸。 手指自然而然地蔓延到他頸側(cè),環(huán)住他纖細的脖頸。 沒有馬上用力,而是好整以暇地把上面的金發(fā)撥開,讓他的后頸恢復(fù)光潔。 是他喜歡的小麥色,可見平時是身體健康、體格健壯,或許意志也很堅定的人。 就在他輕輕摩挲著少年脖頸的時候,少年終于感受到他的存在,輕輕晃動了一下。 蝎滿意地收回手,看著他的反應(yīng)。 少年的動作那般遲緩,幾乎像是樹獺一般——慢慢地、慢慢地抬起頭。 蝎為欣賞絕望的表情而耐心等待,然后在看清他五官的瞬間,狠狠掐住那細長的脖子。 “咕……” 少年喉嚨里滾出一個奇怪的聲音,咳嗽了兩下。 蝎的嘴角牽起一個輕松愉快的弧度,五指緩緩收緊,準備迎接少年慢慢死去的表情。 “太、太好了……終于……等到你……” 少年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恍惚的笑意。 蝎一愣。 他以為自己幻聽,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眼。 這小子剛剛說什么?太好了?終于等到我? 這說的什么鬼話? 自己想要殺他,他卻感到開心? 他預(yù)知自己會送他一程? 還是——產(chǎn)生了幻覺?剛才在爬行的過程中,不小心啃到了毒蘑菇? ——不,等等。 蝎終于將前后聯(lián)系起來。 隨后震驚得無以復(fù)加。 難道說……這小子以為,他會救他? “請……救……救我……” 少年發(fā)出微不可聞的聲音,顫抖著五指,輕輕握住蝎的手腕。 蝎下意識要將它甩開,但不知怎的忍住了。 他發(fā)出一絲匪夷所思的冷笑。 “你……讓我救你?你沒在開玩笑?” 蝎覺得,這真是他有生以來遇見的,最好笑的一個笑話。 這家伙,竟然向打算殺了他的人求救? ——他不明白,掐脖子是什么意思? 為了讓他認清事實,蝎非常好心地,微微收緊五指的同時,搖了搖他脖子。 少年被晃得閉上雙眼,臉上浮現(xiàn)出痛苦的表情,也緊緊地咬住了下嘴唇。 他的另一只手也伸來,雙手按住蝎的手,像是要往外掰,可他的手指就像豆腐一樣沒有力氣。 蝎滿意了,嘴角浮起一絲笑意,這小子終于搞清楚狀況,自己不是來救他,而是來殺他的。 可是下一秒,蝎的臉色驟然一變。 這孩子明明死死抓著他的手,眉心也痛苦地皺成一團,可他居然還在說:“救、救救我……求……求你……” 笑容從蝎的臉上悉數(shù)消失。 “我要殺了你?!彼眠@最后一句話,測試這小子智力低下的可能性。 可小鬼依舊將他的手緊握,眼中流露出懇求的神情。 蝎茫然了。 他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也沒見過這種人。 向想要殺死自己的人求救——這樣的人確實存在嗎? 至少蝎沒見過。向即將殺死自己的人求饒,向善良的人求救,是他見過的正常情形。他活了二十五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怪人。 天真?……愚蠢?好像都不能解釋這孩子的舉動。 還是說,他已經(jīng)豁出一切,即使深知絕望的現(xiàn)實,也不想放棄活著的希望嗎? ……這孩子究竟是在怎樣的環(huán)境長大的啊。到底是被怎樣的人養(yǎng)育,才會始終對世界抱有一份希望,不管面臨何等殘酷的事實,也依舊保持初心。 他忽然就覺得,抹殺掉這樣一顆堅強的靈魂,不是一個藝術(shù)家所為。 藝術(shù)家可以追求惡,可必須得是滿足自我的惡。 可他知道,即使殺了這個人,也不會真正獲得滿足。 憐憫……他對眼前這孩子,是憐憫么? 不,不可能是憐憫。 他曾把數(shù)以百計的人的血抽干,做成人傀儡,假若失敗,就當作給野狗加餐,把尸體丟棄……這樣的人,不可能對他人產(chǎn)生真正的憐憫。 第7章?救你的理由 第七章?救你的理由 好奇……那么,是好奇? 好奇這個少年,好奇那份透明的求生欲,實際上強到何種程度。 這份好奇,很快和嗜血欲混攪在一起,給他帶來熟悉的快感。 他愉快地更換了一種蹲法,分開雙膝,一手撐著臉頰。微微歪頭,伸出食指,勾起少年腦后弓起的一綹頭發(fā),好整以暇地玩弄著。 “提問——我救你的理由是?” 玩世不恭、玩樂般的語氣,天真無邪的笑容,和藏在眼底的血腥陰霾,形成看不見的對比。 少年努力撐開眼皮,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救救……我……求你……” 蝎皺眉。 像是弄錯了玩具的玩法般心情不爽。 這算什么?難道這家伙已經(jīng)神志不清,連他的話都聽不清楚了嗎?還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故意忽略他的問題? “喂,”他粗魯?shù)靥岣咭袅浚拔覇柲?,我為什么要救你!?少年的眼神幾近渙散。他麻木的眼瞳沒有一絲轉(zhuǎn)動,只是抓著蝎的手,兀自重復(fù)著:“救……救我……” “閉嘴!!” 蝎煩躁地甩開他的手,蹭地站了起來。 “我問的是為什么救你??!” 他一腳狠狠踩在少年頭上,把他努力撐起的上半身踩得塌了下去,整個人陷進草叢中。 少年發(fā)出一聲慘叫,四肢扭曲般掙扎起來,渾身劇烈顫抖。幾乎在同時,苦無一歪,原本被黏土堵住的傷口裂開,鮮血涌出,染紅了雪白的黏土。 緊接著,少年劇烈咳嗽起來,連續(xù)不斷。蝎能聽見血液從喉嚨涌出的聲音,因此感到一種至高無上的快感,不禁微笑起來。 心情好轉(zhuǎn),他把手指插到少年朝下的臉下面,漫不經(jīng)心般把他的臉扳起。 “想明白了么?我為什么非得救你不可?” 少年死死皺著眉,似乎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的眼皮發(fā)皺發(fā)黑,已是一副死相。 他張開已經(jīng)被血染透的嘴唇,聲音細若柔絲:“我想……活下去……” 蝎忽然興致全無。 仿佛厭倦了一個玩具。 他一松手,迪達拉的頭就沉甸甸地墜了下去。 “真無聊。和你廢話完全是浪費時間?!?下一刻,那無聊的表情卻轉(zhuǎn)變成一種詭異的溫柔,溫和的笑容展現(xiàn)在眼角。 “久等了……去死吧?!?手掌中心鉆出金屬管,對準少年的頭頂—— 腿部猛地一顫,打斷了蝎的動作。他下意識朝下看去。 一只——不,不只是一只,而是一雙手,抓著他的腿,盡管抖得像一陣風就能吹開,可仍然是緊抓著,那樣堅定,透出主人無盡的生之欲望。 少年再度抬頭,眼中有了光。那是蝎從沒見過的一種光,無法形容,只是看著,動作就像被封印,再也繼續(xù)不下去。 “我!我不能死!因為……還有藝術(shù)……!無論如何……不能……放棄……” 剎那間,蝎明白了,那束光真正的意味。同時他也明白,自己是下不了這個手了。 數(shù)秒之前,他還認為這孩子沒有存活價值。 現(xiàn)在他卻認為,這孩子必須活下去。 他甚至產(chǎn)生了多管閑事的好奇——假如這小子活下去,會將所謂的藝術(shù),發(fā)展到何種程度? 如果這孩子并無才能,長大后大概會變成庸才吧。 但即便如此,蝎也不想忽略一種最想看到的可能性。 只為了那個可能性……沒錯,即使是為了一個像被厚厚云層掩蓋的辰星般的可能性,他也覺得,這小子不該死。 “你答對了,小鬼。” 掌心的鋼管收回,手掌表面恢復(fù)平整。 他再次在孩子面前蹲下來,試圖將抓在腳上的雙手掰開,卻發(fā)現(xiàn)它們硬得像鋼鐵一樣。 那只渾濁的藍眼睛仍舊盯著自己,其實眼光有些渙散,但那淡淡的光芒,卻倔強地忽閃,就像即將死亡的螢火蟲一般。 一旦那光芒消失,這孩子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 那樣一來,這個世上和自己一樣追逐藝術(shù)的人,就會減少一個。 藝術(shù)是他的軟肋,就像他心上的某個開關(guān),只要按下了,他就會做出連自己也想象不到的事。 就比如現(xiàn)在,明明彼此只是萍水相逢,他心中卻升起一股熱情,任性地把他當作在藝術(shù)道路上的“同伴”。 這種同伴是自封的,只能是自封的,因為對方斷不可能將他當同伴。 他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更加奇怪、毫無根據(jù)的感覺,仿佛彼此并非初次見面,這次相逢不是偶然,而必然的結(jié)果是,他會救下這孩子,不讓他的靈魂從世界上消失。 那雙手死死抓著他的腳,令他微微困擾。 “你這樣緊抓著我,我不方便施救?!?少年眼里原本微弱的光芒,頓時變得像煙花一樣明亮,那是迸發(fā)到極致的驚喜。 “你真的愿意……救我……嗎?” ——看來這孩子不算蠢得太透。他很清楚這邊的殺意,只是不顧一切地貫徹了求生的意志而已。 “快點撒手,趁我還沒有反悔?!毙皇呛苡心托牡鼗瘟嘶涡⊥?。 少年立即松開雙手。他眼中的光芒淡了下去,嘴角卻爬上欣慰又疲憊的笑容。 這副羸弱的樣子,明明是蝎一貫討厭的,因為他討厭弱者;然而或許是知道這孱弱身子的內(nèi)部,藏著堅硬的意志,所以此時此刻,他一點不覺得厭惡。 蝎推開對方護額上凌亂的頭發(fā),想要知道他的身份。既然決定要救他,那知道他的身份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是巖隱的護額。這么說來,這家伙是土之國的忍者。他出現(xiàn)在土之國和花之國交界,身體又重創(chuàng)成這樣…… 蝎心中有了一份猜想。 “你是土之國的叛忍?” 少年嗯了一聲。 蝎想順勢問出他的名字,旋即又覺得沒必要,畢竟以這孩子目前的傷勢,多說一句話都會造成寶貴的體力流失,還是不勉強他了。 先把他帶回去再說吧。 他把迪達拉輕輕地扶坐起來,用一種別扭又陌生的姿勢,橫抱起了他。 大概是因為知道自己會獲救,所以感到安心了吧——這孩子被他抱起之后,就閉上雙眼,沉入了昏迷。 蝎抱著他向前走,步履很輕,仿佛擔心將他的傷口震裂。他垂頭看著懷里的孩子,孩子安靜地昏睡,看起來很是乖巧。 看著這樣的少年,他的心頭忽然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心情——他第一次這么純粹地想救一個人,而這份純粹的心情,竟然升華成了保護欲——這突如其來的保護欲,令他感到詫異,幾乎懷疑這孩子是不是對他使用幻術(shù)了。 櫻花無聲飄落,其中一片掉在少年鼻尖,被風一吹,打了個旋兒,向下滑去,落在唇片上。 蝎下意識把花瓣吹開,隨后猛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詭奇、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事。 “你在做什么?” 一個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把蝎微微嚇了一跳。 第8章?別打我心臟的主意! 第八章?別想打我心臟的主意! 蝎轉(zhuǎn)過身,視線對上了無聲無息出現(xiàn)在背后的角都。 他用下頜指了指懷里的小鬼。 “這小子受了重傷?!?“他是誰?” “只知道是土之國的叛忍?!?“你為什么抱著他?” “我打算救他?!?“什么?”隔著面罩也能感受到角都滿胸的驚詫。 “你在開玩笑吧?” “這家伙和我們一樣是叛忍?!本人恼嬲碛墒撬囆g(shù),不過若是把這個說出來,只會招來這個男人的廢話而已。 “你應(yīng)該不會以為,曉聚集了世界上所有的叛忍吧?” “不至于。但有勇氣叛變祖國,傷成這樣也依舊想活下去的人,并不多。” “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想活下去?!苯嵌伎雌饋硗耆恍迹澳闶窃趺戳?,突然對素不相識的小鬼大發(fā)同情心?省省吧,他的死活和你沒有一毛錢關(guān)系?!?或許是神志不清也聽到了角都的話,少年微微動了一動,努力撐開沾滿血污的眼皮。 “救……救我……求求……你……” 角都的視線終于落在迪達拉身上。 他轉(zhuǎn)過身,快步走到迪達拉身邊,俯身,抓住他纖細的脖子,一把高高舉起。 “你要做什么?!”蝎吃驚地仰頭看著被舉到半空的迪達拉。 “咳、咳咳咳!”伴隨幾聲痛苦的咳嗽,小孩瘦小的身體在角都的大手上抽搐幾下,吐出一大口鮮血。 “快放下他!”蝎皺緊眉頭,“你這樣做,他會死的?!?“……真可惜,這家伙傷的是心臟啊。那就沒用了?!苯嵌颊f完,將手里的少年一扔,像隨手扔掉一只受傷的幼犬。 蝎迅速放出查克拉,接住了迪達拉。幽藍的查克拉線把迪達拉包裹,然后把他送到他面前。蝎伸出雙手,抱住了緩緩下降的迪達拉。 角都:“這家伙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你別管他了?!?蝎明白角都是什么樣的人,知道他從來不重視搭檔,只要搭檔令他心煩,他就會立刻取走那個人的心臟。自己之所以能和他搭檔這么久,雖然是作為臨時搭檔,是因為自己沒有心臟,而且,他想殺自己,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此,他完全理解角都的冷漠。 雖說同是曉的同伴,但成員之間其實沒有太深的羈絆。對于立場相悖這種事,蝎早就司空見慣,不會產(chǎn)生任何情緒。 然而不知為什么,唯獨這一次,他對同伴的立場產(chǎn)生了不悅情緒。 “你不要插手這件事。我已經(jīng)決定救這個人了。” “我勸你最好不要善心大發(fā)。不管你給這個人留下多大的恩情,終有一天,他都一定會背叛你的?!?“我不管未來,只看當下。這孩子想要活,我想讓他活,這就足夠了?!?“你真的要浪費時間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角都頓了頓,“而且,身為傀儡師的你,會醫(yī)療忍術(shù)么?” 蝎還在砂隱村的時候,跟千代婆婆學過一些醫(yī)療忍術(shù)。但自從把自己改造成傀儡時用了一次,至今就沒再沒用過。他不能保證,憑自己的記憶與操作,能否救活這個人。 “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也別啰嗦了,這件事和你沒有關(guān)系?!?“我也不想多管閑事,隨你去吧。不過,如果你失敗了,別想著要我?guī)湍恪!?蝎心想,說到底,他就是不想麻煩惹到自己身上嘛。蝎倒是十分理解這種心情。換成角都突發(fā)奇想去救一個陌生人,自己大概也不想臨時變成他的助手,出現(xiàn)在手術(shù)現(xiàn)場。 蝎揚了揚手掌,作為對角都的回應(yīng)。由于還抱著迪達拉,這個姿勢特別滑稽。 把他抱回原先歇息的地方,把他輕輕放下,讓他在空地上平躺。 蝎先簡單處理了迪達拉身上其他部位的非嚴重傷口。唯有這樣,才能專心攻克最大的難題。 把查克拉罩在傷口上,阻止傷口出血。別看查克拉一副輕盈的樣子,其實密度可以達到紗布的程度,甚至比紗布更密實,可以完全堵住出血口。 在查克拉的輔助下,他慢慢地、一點一點拔出插在迪達拉胸口的巨大武器。 殷紅的刀鋒閃爍著寒光,翻出鮮血淋漓的肌肉。少年的身體微微發(fā)抖,無意識地呻吟著。蒼白的雙唇像被雨水淋得褪色的山茶花瓣。 蝎把最后一點尖刃也拔出胸膛,沒有馬上進行大規(guī)模止血,而是用手分開他胸膛的肌肉,查看里面的傷勢。 果然,他的心臟爛了一個大洞,一半都毀了。 盡管有醫(yī)療查克拉保護,從中仍不斷涌出鮮血,不一會兒就浸滿了血肉模糊的洞口。 一旁傳來角都專業(yè)的講解:“這心臟已經(jīng)完全報廢了?!?他的口氣事不關(guān)己,甚至帶著一點幸災(zāi)樂禍。就好像在說,連我都沒辦法救的人,你有什么自信救活他? 這句話,相當于給迪達拉判了死刑。 蝎不由皺緊眉頭。他本來就不是醫(yī)療忍者,面對這種嚴重的傷勢,愈發(fā)手足無措。 角都坐在不遠的石頭上,像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如果擁有幾個心臟,就不會遇到這種尷尬了。” 只是“尷尬”而已嗎?!蝎正要瞪過去,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他把查克拉固定在迪達拉胸口,起身朝角都徑直走去。 角都警惕地盯著他:“你要做什么?” “昨天殺死的敵人,你有保存下他的心臟吧?” 角都先是困惑地一瞇眼,隨后震驚地瞪大雙眼。 “你想把它裝到這孩子身上?” 蝎點頭。 “絕不可能!”角都立即站了起來,“你休想打我心臟的主意!” 一說到心臟,男人就比涉及錢財更加激動起來。畢竟心臟可以續(xù)命。昨天殺死的家伙身體和忍術(shù)素質(zhì)都數(shù)一數(shù)二,他的心臟也是相當優(yōu)秀——這是角都本人說的。不用想都知道,這只心臟是他的備用品,當其他心臟損壞,角都隨時可能會用上它。 “把它賣給我?!毙敛华q豫下了決定。 “你簡直是瘋了!”角都大聲罵道,“為初次見面的孩子做到這種地步,你到底圖什么?!”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蝎平靜地說,“你的備用心臟那么多,分一個給他也不會有影響吧?”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可能將心臟賣給你?!?“價格好商量?!?“這不是錢的問題!” “真難得,你居然會說這種話。爽快點,到底要怎樣,你才肯讓出一個心臟?” “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會改變主意的。”角都斬釘截鐵道,“錢和心臟,誰也別想從我這兒奪走。” 蝎不禁煩躁起來。他想做的事,從來沒有人可以阻止。 ——難道要強奪么? 可是,打贏角都再搶走心臟,太費時間了。角都是可以和初代火影鏖戰(zhàn)三天三夜的男人,自己不可能在太短時間內(nèi)拿下他。等到他打贏角都,那孩子可能早就歸西了。 實在不行的話……就只能放棄這孩子了。 “你那么想救這孩子的話,”角都道,“為什么不從自己身上尋找突破口?” “我的身上?” 角都指指蝎胸口:“我沒記錯的話,你的核心是萬能的吧?!? 第9章?鬼迷心竅 第九章?鬼迷心竅 蝎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角都雙手抱肩,譏諷般說:“假如你為了他可以不顧一切,那就把核心分給他吧?!?就像要和蝎那句你心臟很多的話呼應(yīng),他故意說道: “你的核心那么大,分一塊出去也不會有影響吧?” 蝎默不作聲。 角都輕聲嗤笑,繼續(xù)煽風點火:“一邊說要救他,一邊卻不舍得付出,你對他的同情心也不過如此嘛?!?蝎知道他還在計較自己耽誤他賺錢,但他的心思全在那孩子身上,因此并不動怒。 他想角都說得沒錯,自己確實是瘋了。 身為視人命為草芥的s級叛忍,卻被一個人的求生欲打動;只是因為這個人提到了藝術(shù),就覺得彼此有共同點,或許能在他身上看到可能性。就為了某種虛無縹緲的可能性,某種不切實際的同伴感,就動了惻隱之心,想救這個人。 他確實是鬼迷心竅了,過去二十幾多年來,他從來沒這么瘋狂過。 把最重要的東西分給別人,還是萍水相逢、什么關(guān)系也沒有的人。 這是他做過最荒唐、最不理智、最可能后悔的決定。但可笑的是,他并不覺得這樣的自己可笑。 既然已經(jīng)足夠鬼迷心竅……那再進一步也沒什么了不起。 就鬼迷心竅到底好了。 他決定把珍貴的核心,分一部分給這孩子。正像角都說的,核心是萬能的,可以代替任何器官。用它代替廢掉的心臟,加入相似運行機制的動力泵的話,它能像心臟一樣正常跳動、供血。查克拉就是這顆新“心臟”的動力來源。只要后續(xù)不出意外,它可以供這孩子存活很多年。 他回到那孩子身邊,重新盤腿坐下。 少年的心臟已經(jīng)報廢,被他挖出來,直接扔到旁邊草地。放出大量醫(yī)療查克拉,把心臟籠罩在其中,進行止血。一只手進行止血的同時,另一只手結(jié)印,從時空間里召喚出做人傀儡時用的工具箱。 這是一個暗紅的工具箱,略有些年代感,因為它從十六年前就陪著蝎了。他曾用這個工具箱,對尸體進行肢解,或是直接解剖活人,只為獲得最新鮮的人傀儡素材。 這個和死亡緊密關(guān)聯(lián)的工具箱,卻將要被用來拯救一個生命——這是他怎么也沒想到的;假若工具箱有靈魂,它也會詫異于自己突如其來的特別使命吧。 無論如何,手術(shù)繼續(xù)。蝎從工具箱里找出幾只干凈的夾子,像使用止血鉗那樣,夾住迪達拉的主動脈,這才算真正止住了出血。 他聚精會神,進行下一步——皺眉不僅僅是因為認真。雖然已經(jīng)決心把一部分核心“借”給這孩子,但這畢竟是他身上最重要的東西,真到了要割下這一步,難免猶豫起來。一方面是擔心失去一部分核心,自己的機動能力會受到影響,另一方面也當然是最重要的,他有點不舍。 角都視金錢和心臟如命,自己的要害則是核心。免費送給一個萍水相逢的孩子,怎么想都很虧??墒侨绻贿@樣做,這孩子一定會死。他并不想做什么好人,比起對人,他更對一具小貓的尸體充滿同情心。走火入魔,或許是他做出這個決定的唯一解釋。 至少當下,他深信,之所以會產(chǎn)生過剩的同情心,一定是因為自己不是完全的傀儡。 按照心臟的形狀切下一塊核心,留出放置動力泵的空間,整個加起來剛好和少年胸膛的空洞契合。他有很多動力泵的存貨,只要用卷軸召喚出來就可以用。如此一來,改造心臟就做好了。接著就是把改造心臟放進少年的身體,將它和原來的血管連接起來。把自創(chuàng)的神經(jīng)牽引管——現(xiàn)在是人工血管了——連接上核心后,細心地與主動脈血管相連。制作神經(jīng)牽引管的是一種幾乎無任何刺激、可塑性極強的材料,軟化后可以擁有黏性——這就是他可以把它貼在胸腔的原因——很容易就很容易就把人工血管和原來的動脈血管連接到一起。小心地放松止血的夾子,注意不讓任何一條血管的連接處有裂口,保證血液不流到外面去。 這是最耗時間的一步,也是手術(shù)成功的關(guān)鍵。他花了不比制作一具人傀儡少的時間,用上全部的專注力,絕不允許這場手術(shù)失敗。 在他全神貫注進行著精密的手術(shù)的時候,一旁,原本以看鬧劇心情隨意觀望的角都,不知從何時開始正襟危坐。 他緊盯著蝎,連拳頭都不覺緊緊攥起。 同時,他臉上的“搞不懂你這人”的表情更甚了。 薄綢似的晨曦斜照過森林,這場特殊的手術(shù)終于到達尾聲。 最后是傷口縫合。他向角都要了一些手術(shù)縫合線。他當然有縫合的材料,但他覺得,那些用于傀儡的材料縫在人體上并不美觀。在審美方面,他有不能相讓的原則。 當然,一毛不拔的角都不會白送他手術(shù)線,而是親兄弟明算賬地收了錢。 “沒想到你還是做到了?!苯嵌及咽中g(shù)線遞給蝎的時候,不帶多少語氣地說。 “那是當然的,我的核心可是萬能的?!?蝎輕描淡寫地說道,接過手術(shù)線。在做這場手術(shù)之前,這句話只能算一種自信的預(yù)測,但現(xiàn)在他能自豪地說,他的核心,能用在任何人身上。 “或許藝術(shù)家,都是在奇怪的方面異常執(zhí)著的怪胎吧。”角都給出評價。 這話在普通人聽來可能是諷刺吧,但在蝎聽來并非如此。雖然用詞刻薄,但這大概是他第一次,從這個同伴口中聽到類似肯定的話語。 “讓開?!苯嵌妓坪跣那椴诲e,向來不喜歡多管閑事的他,推開還坐在迪達拉身邊的蝎,用醫(yī)療查克拉,把血肉模糊的傷口修復(fù)得大體平整。 待他收回手來,便聽蝎在一旁說:“我還以為你完全不在意這孩子的死活呢?!?“我確實不在意。只不過看見你竟然能救活他,順便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蝎饒有興致地說:“也許在他胸口縫一只蝎子更有意思?!?“少惡心我了,你要在這么小的孩子身上留下定情信物么?” 兩人同時大笑。 “接下來怎么辦,你要把他帶上么?”角都問。 第10章?特殊的牽絆 第十章?特殊的牽絆 “怎么可能,我沒有那么好心?!?“就知道你還有理智。不過,把他丟在荒山野嶺,大概你的核心會成為野獸的點心吧?!?蝎點頭,“需要把他安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你應(yīng)該不會是想回去鎮(zhèn)上吧?” “放心吧,我沒樂觀到認為你會在人頭賞金和這孩子之間選擇后者?!?“那就快點解決這件事吧。天已經(jīng)亮了,我們要快點出發(fā)去換錢所,不然最高報酬的任務(wù)就被搶走了。” 正如兩人對話所說,需要把尚未蘇醒的迪達拉放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但既然是山上,就沒有那種絕對安全的地點。 蝎小心地打橫抱起衣衫襤褸的迪達拉,在心里回想附近有什么可以稱算安全的地方。 有了。 花之國位于三大國之間,過去執(zhí)行任務(wù),他沒少經(jīng)過花之國。他想起來,這座山上,有一座涼亭。非常不起眼的亭子,荒廢許久,周圍長滿高高的灌木,適合藏起一個人事不省的人。 憑借驚人的記憶力,他毫不費力就找到了這座亭子。簡單地掃開鋪滿石凳的枯葉,把迪達拉輕輕地放在上面。 直接放在只夠一人躺下的石凳上的話,假如他翻身,說不定會摔下來。但把他放在地上也不是辦法,這孩子醒來說不定會恨他。蝎對自己處理過的傷口有信心,而且覺得,如果這孩子掉下來,剛好把他摔醒,就更降低了被野獸襲擊的幾率。 他垂下頭來,凝視著昏睡中的迪達拉。 ——從此以后,這孩子身上就存有自己的一部分了。 心頭悠悠飄起一種奇妙的感覺,輕飄飄的,又像有些興奮。 原本只屬于一個人的核心,現(xiàn)在為兩個人所擁有。少年將會帶著他的一部分,在世界的某個地方生活下去。 兩人本來互不相識,即使錯肩也不會記得對方;卻陰差陽錯有了交集,從此留下了特別的、超越一切的聯(lián)系。 蝎是一個不喜歡和任何人產(chǎn)生聯(lián)系的人。 他覺得感情就像生命一樣,只要有開始,就一定有結(jié)束;為了避免結(jié)束,最好不要開始……這樣一來,就不會為了離別而悲傷。他受夠了離別,尤其是死別。沒有人會像他一樣,擁有永恒的生命。所以沒有誰能夠陪他到最后。他不想面對和重要的人分離的場景,就像過了這么多年,想起父母的逝去仍舊會難過得整夜睡不著覺一樣。說他是軟弱的人也好,也有同伴罵過他冷漠,但他覺得這樣就好。不用愛,就不用痛。只有自己一個人懷抱著回憶,對方卻長眠在地下——那種事怎樣想都很不公平吧。 但和這個少年的聯(lián)系,卻是短暫的。短暫卻特別,這樣就夠了,他不想有太多糾葛。 ——所以,一切都到此為止了。 他懷著一種特殊的儀式感,最后看了眼晨曦中沉睡的少年。 長長的金色睫毛,在他稚嫩可愛的面龐上投下淡淡陰影,小小的宛如兩片山茶花瓣的雙唇,纖瘦的肩膀,光滑的仿佛會發(fā)光的肌膚—— 他不禁想象這孩子長大后,在夕陽中對他回眸一笑,那被溫暖的光芒暈得朦朧的笑顏,好美好美。 嘴角不覺掠起微笑。 蝎感到很滿意。自己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他不再想什么,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鳥鳴啾啾,溫暖的陽光灑落在迪達拉的眼皮上。 金色的睫毛顫動幾下,迪達拉緩緩睜開了眼睛。明晃晃的陽光刺得他瞇起眼睛,抬手擋住了陽光。 他看向陰涼的一方,發(fā)現(xiàn)這里是一座亭子。他躺在石椅上,清風不時拂過他身體,帶來陣陣清涼。 他想起受傷的左胸,低頭朝它望去,驚喜地笑了:“太好了……” 肌膚表面已經(jīng)恢復(fù)平整,縫著一些黑色的手術(shù)粗線——是那男人救了他!太好了! 他一下坐了起來,卻因為動作幅度過大,牽動傷口,疼得皺起了眉頭。 不過,他還是好高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他活了??!他沒死!他被救了!他總算沒死!真的是太太太好了! 感動得熱淚盈眶,他現(xiàn)在就要感謝那個男人—— 誒?他人呢? 他左右張望著,發(fā)現(xiàn)這空蕩蕩的亭子里,只有自己一人。 再向外望去,發(fā)現(xiàn)亭子四周有一圈桃樹,開滿了粉色的小花,乍看與櫻花有幾分相似,細察卻覺那神韻,比櫻花的溫柔熱鬧多了一分超凡脫俗。 “這里是……哪里?”他微蹙了眉頭,他分明記得,昨晚他是在森林里,遇到那個男人,那個男人一開始想殺了他,最后還是救了他。 印象中,手術(shù)也是在森林中做的——他怎么會突然到了這里?那個人呢? 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畫面,他仿佛看到,那男人抱著因麻醉沉睡的自己,來到這座亭子,把他放在了石椅上。 可是為什么要來這里?而且,那個救了他的人呢?他怎么不在這里? 迪達拉想,他應(yīng)該是暫時離開了吧。也許是去采摘果子,或者去附近的河流找水河了吧。 “好,我就在這里等他吧……嗯……” 迪達拉心里甜滋滋的。 剛剛經(jīng)歷一場大劫難,轉(zhuǎn)眼就被人救了,當然會很高興。 胸口浮起一種暖乎乎的感覺,不只是陽光的作用。 因為等待的過程很無聊,他就打量著這座亭子。 這里是一座亭子,從骯臟的、沾滿枯干落葉和花瓣的地面還有石凳,以及生了許多青苔的柱子上看,這里是個荒棄的亭子,鮮有人來。 迪達拉耐心坐在那里,等恩人回來。他想,恩人一定是有事暫時離開了,很快就會回來。畢竟自己剛經(jīng)歷了一場大手術(shù),他不會放心留自己在這里。 他輕輕呼了口氣,感到很幸福。盡管耳邊有風聲,有夾竹桃葉摩擦的細語,有不知身在何處的小鳥動聽的鳴囀,他卻覺得世界靜謐得不可思議。經(jīng)歷了那樣的九死一生,又一度被男人拒絕相救,他還以為自己死定了。但他現(xiàn)在還在這里,好好地在這里……他活過來了。全部……多虧了那個男人。 等他回來……一定要好好感謝他,嗯…… 等待的過程百無聊賴,于是低頭觀察自己。上衣被撕開了一大片,露出左邊的胸膛。被蘿卜粗的苦無貫穿的傷口已經(jīng)縫合,用黑色的手術(shù)線縫合——不只是裂口橫著縫過去,還上下各縫了半圓,好像想要保證傷口不再裂開。真是個謹慎的男人,迪達拉微笑著想。 沒想到傷成那樣的心臟,竟然完全復(fù)原了,就像做夢一樣。那個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迪達拉的第一反應(yīng)是,那個人是世界名醫(yī)。 可那也不對,如果他是醫(yī)生,更可能從發(fā)現(xiàn)他開始就急于救治,而不是和他磨蹭半天?;蛘吒鼫蚀_地說,那男人剛開始更像是想置他于死地。 當時他顧不上太多,只是一味向他求救。即使被他扔在地上,還用腳踩,也沒有放棄希望。 ——可最后,那個人還是救了自己。 他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救了自己一命。

【蝎迪】愛無止境(1-10)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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