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我看得少，還是真的沒什么人討論這個問題：你是站“塞雷婭-赫默”呢，還是“塞雷婭-克麗斯騰”？

當然，玩歸玩，鬧歸鬧。她們這個“三角關系”自然不能真的按照一般cp或者“黃金八點檔”的模式去理解?！睹魅辗街邸分攸c刻畫的每一段關系都有其超越“友情”、“親情”、“愛情”這些范本的特殊性。

所以，什么“明明是我先來的”，“塞雷婭渣男”之類的，說過笑過就過去了。開玩笑無可厚非，但要較真時，還是不要把她們的關系過分簡化了。本文也不打算停留在這個層次。

塞雷婭和赫默之間的事情在漫畫里已經(jīng)告一段落了。赫默已經(jīng)從炎魔事件中走出，為了能保護更多人，她要變得更強大。

而通過《監(jiān)獄風云》和《綠野幻夢》我們可以看出，她確實一步一步做到了，在這次的故事里，她甚至擔任了“過來人”的職責，承擔起開導多蘿西，和對格雷伊定性等劇情責任。所以，當她再次和塞雷婭在新劇情里重逢的時候，她們的關系必然將會超越“追星成功”和“遷怒”的模式，會是兩個更成熟的人的互動。

但塞雷婭和克麗斯騰的關系，似乎自四年前，炎魔事件爆發(fā)以來，并沒有什么明顯改變。本文的目的便是整理她們目前的態(tài)度和想法，一次作為下次展開前的一個小結。

由于她們二人的情況還沒完全展開，還有一些問題是目前無法確認的。但總的來說，我們可以明確塞雷婭的行事動機，也能猜想克麗斯騰的性格特征。因此，就能具體品味她們這次短暫的重逢中，那些話語的言外之意。

下面，我們將結合漫畫和《綠野幻夢》，進一步說明。

塞雷婭：兩段承諾

塞雷婭的行為動機主要可以歸納成兩個“保護”的承諾。

一個是對克麗斯騰的，另一個是對伊芙利特的。

我們在后面會解釋這兩個人在塞雷婭生命中的重要性，同時也會分析為什么這兩個承諾會導致她目前的行動。但無論如何，由于這兩個動機之間是有可能存在矛盾的，所以，這就衍生出第三個動機，即“塞雷婭要盡一切努力避免事態(tài)進入必須二選一的局面”。

這三條基本能解釋塞雷婭的絕大多數(shù)行為和反應，也吻合她曾親口總結的目標：

阻止克麗斯騰，以及避免更多的非法人體實驗。

塞雷婭：父親

無論塞雷婭和赫默是什么關系，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塞雷婭就是小火龍的父親。為了講清楚這一點，我們需要先理解漫畫的核心主題。

塞雷婭在漫畫劇情中是最關鍵的角色，串起了所有其他角色。而主創(chuàng)要通過她的經(jīng)歷來討論的問題，便是漫畫的核心主題，也就是：

一個人向另一個人求助時包含了兩種訴求，

一方面是想要解決問題，另一方面時尋求精神上的支持。

塞雷婭的父親作為強大的瓦伊凡，在對塞雷婭的教育中，只強調(diào)了前者，而一直在壓抑后者?？偨Y成一句話就是：“不準哭……你必須為自己的懦弱負責。”

塞雷婭同為瓦伊凡，她真的做到了，遇到困難不抱怨、不退縮，勇往直前，未嘗碰壁。這導致她也成為了一個類似的人。塞雷婭早期真心認為，只要有心去做，不要被情緒蒙蔽，一切問題都有解決辦法。

當然塞雷婭不是否認感情的存在，她只是認為，感情可以被分析、應該被控制，不能讓情緒干擾理性的判斷。所以，塞雷婭并不是不懂弦外之音，不懂話術陰謀。作為防衛(wèi)科主任，她很懂，從她和繆爾塞斯的對戲就能表現(xiàn)這一點。直到真的拿出有用的情報之前，繆繆說什么都沒用。

塞雷婭否認的，是“索要情感支持”，或者通俗地說，“撒嬌”的正當性。

給塞雷婭帶來了變化是伊芙利特。伊芙利特和炎魔計劃讓塞雷婭認識到自己有一個關鍵前提錯了。有些時候，人真的會走投無路。

伊芙利特在海頓實驗室爆炸之后，在瀕死之際，依然能夠為了生存站起來，靠意志走向塞雷婭。這向塞雷婭證明了伊芙利特并非輕易放棄的人。但當伊芙利特被綁在實驗臺上時，她只能痛哭大叫，而別無他法，塞雷婭也想不出伊芙利特還能做什么來“解決這個問題”。

如果無法提供解決問題的方案，那還能提供什么幫助呢？

這讓塞雷婭回想起過去，當年自己抱著玩具車、哭著找父親的時候，想要的并不只是解決問題的建議，而是想要得到的正是這份被保護的安全感，是在索求情感上的支持。而提供這種支持的方法當然不是靠說，而是介入到問題當中，成為對方的力量。

于是乎，塞雷婭抱著伊芙利特，許諾對她的保護。在這一刻，塞雷婭超越了自己的父親，并成為了小火龍的“父親”。

然而與此同時，家庭教育的影響并沒有因此就被抹除，塞雷婭依然是一個以“解決問題”為目標的人。她對伊芙利特的許諾本應在小火龍抵達羅德島時就告一段落，但是，這份基于情感的許諾進一步升華成塞雷婭的新目標。

或者我們可以說，通過伊芙利特，塞雷婭意識到非法人體實驗的受害者們陷入了一個她無法容忍的困境，他們無法靠自己的能力從問題中走出來。所以，她介入并解決這個問題。

這便是我理解中的漫畫主旨之一：情感給人指出目標，理性和力量則是人實現(xiàn)目標的手段。這或許就是對所謂“理性-感性”的二元分割最好的回應。

塞雷婭：名為“阻止”的“保護”

說完小火龍，接下來就到了塞雷婭對克麗斯騰的保護。

克麗斯騰的立場是激進地追逐夢想、要上天，這很清晰。需要說明的是，為什么塞雷婭和克麗斯騰如此針鋒相對，我依然認為塞雷婭的核心動機是“保護克麗斯騰”。

首先，四年前的矛盾爆發(fā)，也就是漫畫里的那一次，她們并沒有徹底撕破臉?？娍姷呐_詞也證實了這一點。

繆爾賽思? 可是塞雷婭是自己走出那間辦公室的，站在她身后的總轄也毫發(fā)無損。

繆爾賽思? 那兩個人......要是動真格的話，怎么可能是這樣不了了之的結果呢？

用塞雷婭的原話來說，她離開萊茵生命的原因是，“我……不能讓你毀了你自己”，以及“在這里我阻止不了你”。所以雖然天花板都打爛了，塞雷婭的出發(fā)點依然是保護克麗斯騰。十五年前在酒會陽臺上，她就是這么答應克麗斯騰的。

而到四年后的的這一次，依然是如此：

塞雷婭? ......他們從來都不是無足輕重的。

塞雷婭? 你永遠沒有辦法甩開那些人和事的重量，克麗斯騰。

塞雷婭? 因為你我......還有萊茵生命都還扎根在這片土地上。

塞雷婭在聲明“科研之外的人和事是重要的”之后，她沒有把話題停留在這些人和事上，而是轉向說服克麗斯騰：別那么超然了，我們都活在這片土地上。落點依然是克麗斯騰和萊茵生命。

由此可見，即便是“決裂”的四年之后，塞雷婭的目的依然是保護克麗斯騰和萊茵生命。至于為什么一定要站在克麗斯騰的對立面，而不是像過去那樣為她四處救火，就需要聊聊克麗斯騰在想什么。

克麗斯騰：瘋狂科學家的融合

若我們對比克麗斯騰和萊茵生命的每一位主任，其實可以發(fā)現(xiàn)，克麗斯騰表現(xiàn)出了每一位主任所具有的特征，并超越了他們每一個人。

帕爾維斯精通政治，而這些政治手段都是為了保證一個安穩(wěn)的科研環(huán)境。克麗斯騰同樣如此，對外擅長拉攏投資。

塞雷婭? 你的演講很出色。這些投資人都是被你描繪的前景打動的。

克麗斯騰? 前景......當然。我用他們能理解的語言描繪了一些他們會感興趣的副產(chǎn)品。短短一晚上的時間，比在實驗室待上十天還要累。

塞雷婭? 暫時的忍耐是有必要的。等資金的問題得到解決，你隨時都可以一頭扎進實驗室。

克麗斯騰? 你了解我，這就是我甘愿忍受這一切的唯一動力。

對內(nèi)也能無聲無息地利用手下的主任。

霍爾海雅：

你回收了359號基地里實驗中最核心的部分。

“中樞”被多蘿西徹底摧毀——呈遞給政府的報告上是這么寫的。而我恰巧看見了一支打扮低調(diào)的隊伍，將某一輛封閉的載具開進了你的私人實驗室。

塞雷婭說你放任了斐爾迪南......倒不如說，你利用了他。你最想要的東西，如今的確到了你的桌子上。

斐爾迪南的項目規(guī)模越來越大，風險也隨之水漲船高，到了359實驗基地的項目，稍有不慎，他就會被來自軍方的力量碾死。但他自信能控制住瘋狂增長的風險?？他愃跪v同樣勇于直視風險，炎魔計劃就是最好的例子。

多蘿西有著一個正當?shù)钠瘘c，她想要改變?nèi)鮿萑后w必然被社會拋棄的命運。而克麗斯騰意在揭露天空的真相，無論是十五年前的她無比閃耀地向塞雷婭描述她的目標，還是如今她面對星空的喃喃自語，似乎都在表明她的激進是有正當理由的。至于具體原因，因為還沒交代，所以無法分析。

繆爾塞斯和克麗斯騰的共同點在于，在這個時代她們都缺乏安全感。所以克麗斯騰和塞雷婭之間才充斥著“保護”這個詞。

還有塞雷婭的“解決問題”導向的理性思維，克麗斯騰也是具備的，感情不會妨礙她的判斷。塞雷婭作為唯一能完全理解她的同伴，也被她防了一手?？他愃跪v辦公室的“波駭”系統(tǒng)就搭載了針對塞雷婭鈣質化的功能。

正如同克麗斯騰正在整合多個部長的研究成果，克麗斯騰在人設上也表現(xiàn)為主任們的融合。

而這個融合的結果并不意味著克麗斯騰毫無人性。在萊茵生命創(chuàng)立之初的晚會上，她也曾會把目光放在身邊同行的人上，而不是只看著天空。但是，作為一個目標明確、意志堅定的科學家，如果真要克麗斯騰二選一，她的答案也是顯然易見的。

掌握到這一層，我們就可以回到之前的問題：為什么要保護克麗斯騰，塞雷婭必須離開萊茵生命？

一方面，塞雷婭是絕對不可能說服克麗斯騰放棄對天空的激進追求的。另一方面，克麗斯騰也無法說服塞雷婭，讓她接受自己的激進帶來的風險是可控、必要的。

克麗斯騰認為塞雷婭了解得足夠多之后就會接受，但塞雷婭查到現(xiàn)在，依然不這么認為。她們的矛盾并不在于情報差異，而是因為克麗斯騰的冒進，已經(jīng)觸犯了塞雷婭源自小火龍的底線：非法人體實驗。

雖然，炎魔事件算是僥幸地解決了，萊茵生命和伊芙利特都有一個塞雷婭能夠接受的結局。但如果克麗斯騰繼續(xù)一路走到黑，激起的矛盾和后果將變得愈發(fā)難以收拾，到了某個時刻，塞雷婭就必須面對那個經(jīng)典電車難題了：

克麗斯騰和小火龍同時掉下水，你要救哪一個？

而塞雷婭對此的答案并非那么顯而易見。（當然，這里的“小火龍”并不是指具體的某個人。）

由此，克麗斯騰和塞雷婭在立場上產(chǎn)生了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前者要不顧一切地要上天，后者要阻止她的“不顧一切”。在兩人之間形成了一股互相往外推的力。

而故事的張力就在于，當兩個人之間有一個推的力的時候，往往也會有一個互相拉近的力。塞雷婭方面，我們已經(jīng)說了，她依然在保護克麗斯騰。接下來，我們聊一下克麗斯騰方面的情況。

克麗斯騰：隱晦的讓步

回憶一下前面在討論漫畫主旨、聊塞雷婭和伊芙利特關系時，提到的觀點：

一個人向另一個人求助時包含了兩種訴求，

一方面是想要解決問題，另一方面時尋求精神上的支持。

克麗斯騰和塞雷婭的關系也應該按照這個二分法來分別討論?？他愃跪v也是有求于塞雷婭的，就是“保護我”。

“解決問題”方面，已經(jīng)聊完了，她們的矛盾不可調(diào)和，塞雷婭為了保護克麗斯騰，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阻止她。而另一方面，因為塞雷婭的離開，克麗斯騰在精神方面的需求就無法被滿足了，這導致了她在兩次分別時，不經(jīng)意的、未經(jīng)雕琢的示弱發(fā)言。

在四年前，她說了兩句話：“那就在這里阻止我”，以及“我可以不計成本地把那個實驗體救活”。潛臺詞分別是“留下來”，以及“為了留下你我可以付出代價”。

之所以說這是“不經(jīng)意的、未經(jīng)雕琢的”，是因為，至少用詞方面可以再細心一點。比如說“實驗體”就不是一個合適的用詞，應該用“伊芙利特”。

雖然克麗斯騰是在表示讓步，想要挽留，但這句話顯然起到了反效果?？紤]到克麗斯騰的手腕，她真要用話術挽留塞雷婭，不至于做得這么粗糙。所以，這應該是真心話泄漏。

而《綠野幻夢》中的示弱就顯得更“幽怨”一點。

克麗斯騰? 你丟棄了那個最初由我們兩人一起研究出來的公式。

塞雷婭? 被破解過的防御技術，已經(jīng)失去價值。

克麗斯騰? 曾經(jīng)成功破解過鈣質化的人只有我一個。

破解鈣質化的人只有我，難道你連我也要防？（感謝@-kaleido- 在評論區(qū)的解讀！我揣摩了好一陣子都沒想到。）

說起來，這句話其實有點自相矛盾了，也不看看是誰先提防的誰，是誰先在辦公室裝備能反制鈣質化的“波駭”。至于為什么一個頂尖科學家會犯邏輯錯誤，這就是一個有趣的問題了。

文本賞析：計劃外的重逢

最后，根據(jù)前面的這些理解，我們來細看《綠野幻夢》的這次重逢中，最有解讀空間的對白：

塞雷婭? ......我該走了。

克麗斯騰? 塞雷婭——

克麗斯騰? 你丟棄了那個最初由我們兩人一起研究出來的公式。

塞雷婭? 被破解過的防御技術，已經(jīng)失去價值。

克麗斯騰? 曾經(jīng)成功破解過鈣質化的人只有我一個。

塞雷婭? ......是。

塞雷婭? 再見了，克麗斯騰。

在塞雷婭提出要走的時候的挽留，上面已經(jīng)討論完了，是克麗斯騰不經(jīng)意間的示弱。但塞雷婭的反應呢？為什么塞雷婭沉默后作出了肯定的回答，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猜，塞雷婭是明白克麗斯騰的言外之意的。省略號就是這個意思。同時，塞雷婭應該是在承認“你也是我要防范的對象”。但是，我不認為這代表著塞雷婭和克麗斯騰的分道揚鑣。相反，這表明塞雷婭要保護、糾正克麗斯騰的決心，就如同克麗斯騰要發(fā)掘天空的真相一樣堅定。

塞雷婭果斷的離開也能夠被解釋，是理由也和四年前一樣——“在這里改變不了你”。需知道，這次重逢是計劃外的，是為了解決359實驗基地的問題。不然的話，按照塞雷婭的安排，在最終阻止克麗斯騰之前，她都不打算和克麗斯騰見面，因為沒有意義。

因此，塞雷婭依然以“阻止克麗斯騰，從而保護她”為目標來活動。而為了對抗克麗斯騰，塞雷婭必須全力以赴，不能留手，因為克麗斯騰在追逐星空的路上也從來不留手，“波駭”的“反鈣質化”功能便是證據(jù)。

展望

目前，我們確認了塞雷婭的兩個“保護”的矛盾，也確認了塞雷婭和克麗斯騰在“追夢”和“保護”之間的矛盾。那么她們之后會有怎樣的展開呢？如果最后關系崩了，是怎么崩的？如果最后圓了，是怎么圓的？

老實說，我無法想象。我只知道無論如何，她們都會堅持自己的信念到最大的矛盾爆發(fā)為止。

克麗斯騰雖然在塞雷婭面前會示弱、會（僵硬地）“撒嬌”，但并不意味著她會停下。鉆石般的塞雷婭更是會因為她關于“保護”的承諾，而絕不放棄。真就是火星撞地球。對大綱的預測都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圍，更別說演繹方面的細節(jié)了。

克麗斯騰對天空的探索會給泰拉帶來滅頂之災的威脅嗎？

塞雷婭會被迫“克麗斯騰-伊芙利特”二選一嗎？

精靈一族和虛假的天空又有什么關系呢？

塞雷婭和赫默、塞雷婭和克麗斯騰的關系又會往什么方向發(fā)展呢？

把筆給我，我也圓不起來。

只能說，我希望克麗斯騰、塞雷婭在人設上不要掉格，不要把結局落在她們中的誰在性格方面，或者對社會的認識方面存在缺陷。我也希望她們的關系不要掉格，即結局也不要落在她們互相之間存在的某種誤會上。

如今，塞雷婭、克麗斯騰、赫默，三個都是正面角色，我期待著更高明的、不貶損她們?nèi)魏我蝗说膭∏榘l(fā)展。她們當然可以且應該有缺陷，但用她們的“缺陷”來把劇情從高潮推向解決的話，這種展開未免太無聊了一點，并沒有讓人“心潮澎湃”的地方。

所以，如同往常一樣，我不懷期待地期待著“劇作家”的發(fā)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