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數(shù)之歌Part.II No.72

渡鴉趴在被白雪覆蓋的地標建筑上,雖然有裝甲保護她不受寒冷侵害,但她還是非常討厭這個冰天雪地的地方。
趕緊收拾完回家吧。
真是個苦差事。
渡鴉把黃泉之杖裝進第三神之鍵的彈夾中,在胡狼的改造下,黃泉之杖已經(jīng)縮小到可以被神之鍵兼容使用的程度了。
這比佇立原地把律者引誘到它上面要方便的多。而且有第三神之鍵的威力加持,對于壓制律者也有一定的作用。
渡鴉透過瞄準鏡,看見芽衣一路披荊斬棘,那些崩壞獸在她烈火纏繞的太刀之下瞬間化為灰飛。
不遠處,那一團被冰雪的風暴所包裹住的奇點,想必那就是冰之律者了吧。
來吧,律者。
渡鴉再次調(diào)整了一下槍口,好準備接下來的決定一擊。
……
“芽衣,律者馬上就要進入攻擊范圍,準備好出擊,明白了嗎?”幽蘭黛爾清理掉周邊所有零散的崩壞獸后,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冰之律者,向芽衣確認道。
“……”
“芽衣?”
“啊……對不起,我有些出神了。”
“芽衣,現(xiàn)在可不是愣神的時候?!?br>“我知道。”
但芽衣的心中始終壓著一塊石頭,方才夜梟的話依舊縈繞在她的耳邊,像一抹揮之不去的陰霾一樣難以驅(qū)趕。
……
然而,
就在這時——
“芽衣,幽蘭黛爾,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你們聽見了嗎?”渡鴉架好了第三神之鍵,馬上和自己暫時的盟友們聯(lián)系,但……
沒人回應。
“芽衣,幽蘭黛爾,聽得見嗎?”
耳機里傳來滋滋的電流聲,渡鴉很是疑惑,但也只能當做是崩壞能太強阻斷了信號的通訊。
“該死的鬼天氣?!倍渗f在手心里哈了一口熱氣,不由得抱怨起來。
身后傳來了腳步聲。
“你來的太晚了夜梟?!?br>察覺到隊友的靠近,渡鴉并沒有防備,但下一秒——
一根細針扎進了自己的脖子。
“夜梟!你!”
男人的身影在視野中迅速模糊,在意識消失前,她看見夜梟拿起第三神之鍵,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里。
……
我一定要救她。
這是我必須要去做的事。
哪怕毫無希望,我也要創(chuàng)造希望。
她們能做到,我相信我和她也可以做到。
名為陳天武的男人,是這樣堅信的。
夜梟帶著第三神之鍵,尋找著一個不會被發(fā)現(xiàn)又可以狙到戰(zhàn)場的位置。
最后,他的目光鎖定在了一個被凍得只剩下頂層沒被冰晶覆蓋的辦公樓上,如果現(xiàn)在爬到頂樓,應該可以直接趕得上她們和律者開戰(zhàn)的時候。
等等我,安娜。
這樣想到,夜梟的腳步邁得更快了。
“你想去哪兒?”
冰冷的聲音從身后響起,夜梟不得不停下,緩慢地回過頭來,男人正拿著仿天火圣裁,筆直地將槍口對著他。
“是我疏忽了,我該加強一下自己反偵查的意識的。沒想到您居然這么謹慎,連一起合作的隊友都不信任?”夜梟認命般地高舉雙手,遺憾地說道。
“我這個人向來不信任任何人。”
“連那兩個女孩都不相信?”
“我不信任的,是人類?!?br>“雖然不知道您在說什么,但我想我們之間還是可以談談的?!?br>“那就和我解釋一下?!蹦腥擞脴尶谥噶酥杆种械纳裰I。
“哈……我想救那個女孩?!?br>“就這個理由?”
“據(jù)我所知,您也為了那個叫琪亞娜的女孩付出了很多?!?br>“是又怎樣?!蹦腥说谋砬闆]有絲毫變化。
“那您就應該可以理解我的心情,這種不想失去某人的心情,您可以給那個叫琪亞娜的女孩一個機會,我也想懇求您給安娜一個機會。”
“不可能?!睌蒯斀罔F的回答,同時也讓夜梟的臉色一陣鐵青。
“您就這么雙標?”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這種人,只會因為自己了解一些鳳毛麟角的東西就自以為是地認為什么都可以做,但殊不知這樣會惹出什么樣的禍患!
如果我現(xiàn)在不在這里阻止你,你會怎樣?拿著第三神之鍵,把槍口對準芽衣和幽蘭黛爾,為了救你的安娜,就把她們的生命置之度外嗎?”男人將槍又抬高了幾分,一臉慍怒地呵斥道。
“……是又怎樣,就算你們?nèi)绱死淠疅o情,我也要用我的行動證明安娜她可以戰(zhàn)勝那個律者的意志。就算你們都不相信我們,我也要用自己的手段鋪出一條路出來……哪怕這樣會傷害到其他人。”夜梟也不甘示弱般地回應道,并沒有被男人的氣勢嚇到。
但男人剛才緊繃的面容突然松弛了下來,不過他的表情并沒有變化,夜梟瞇著眼睛盯著他,這個男人實在是讓他有些捉摸不透。
過了一會兒,男人按住了自己的耳機——
“聽到了嗎,芽衣?!?br>夜梟的心臟像是突然被捏住了一樣,懊惱,憤怒,恐懼像打翻了的五味瓶,瞬間隨著自己體內(nèi)的精密器械傳遞到了全身上下的每一個角落,就連他那鋼鐵的身軀都感覺開始發(fā)軟了。
“我明白了,艦長?!毖恳峦暾芈犕炅艘箺n所說的一切以后,內(nèi)心的迷惘也消失了大半,自己已經(jīng)看出了這個人的嘴臉,其他的已經(jīng)不必再說了。
芽衣從腰間抽出太刀,心無旁騖地向冰之律者的戰(zhàn)場走去。
男人平靜地看著夜梟的臉從白色變成綠色,又呈現(xiàn)出紫紅色的僵硬。
他并不享受看夜梟這副模樣的感覺,他不是喜歡折磨人的變態(tài),他只是覺得這樣效率最高而已。
他一直都是如此。
“現(xiàn)在,我們來玩玩吧?!?br>……
布洛妮婭知道希兒要干什么。
她何嘗不希望艦長能活下來,但她知道不行,她必須要先完成月光王座的建造,艦長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她必須要守住這一切……
但……即使是這樣安慰自己,布洛妮婭也完全無法做到心安理得,她每天晚上都會想起艦長的臉,想起那個在監(jiān)牢中對她微笑的瞬間,甚至是想起他屠殺火蛾時猙獰的面孔。
她做不到,她痛恨自己的軟弱,甚至還不如希兒有決心。
這樣思考的時候,布洛妮婭又來到了希兒的房間門口。
輕輕敲響房門,希兒自從艦長離開以后就沒有出過房間,她想來看看。
門打開了,希兒還穿著作戰(zhàn)服,看到布洛妮婭有些驚訝。
“布洛妮婭姐姐,你怎么來了?”希兒當然很驚訝,這是這么多年以來布洛妮婭第一次來主動找她。
“我……我想來看看你……不可以嗎?”
“沒有沒有,布洛妮婭姐姐當然可以來,隨時都可以來?!?br>希兒為布洛妮婭讓開了一條路,布洛妮婭走進來,希兒的房間并沒有她想象中那樣少女化,非常簡約的風格,也沒有什么多余的擺件和雜物,看上去非常漂亮干凈。
希兒的床頭擺著一把有些舊的吉他,面前是一個等身鏡子,看來她剛才是在練習吧。
“希兒還會這個嗎?”布洛妮婭輕輕地摸著琴弦,在她的印象里,希兒和吉他是完全不沾邊際的兩個東西。
“是艦長交給我的,希兒也只是在練習而已?!?br>“是嗎……”
希兒把吉他抱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放在腿上。
“艦長說過,他會教希兒彈這個的……可是艦長是騙子,他只給希兒彈了一次,教都沒教過。”
“希兒……”
“希兒總是在和另一個自己說話,另一個自己也一直在說服希兒——
“‘把那個男人帶走吧,用什么方法都可以,把他打暈,迷倒,哪怕把他的手腳打斷,藏在一個只有我們知道的地方,至少他還可以活著’。
“希兒一點也不喜歡這種話,但艦長怎么都不肯聽話,怎么都不肯為了自己活下去,他就是一心求死……希兒也沒有辦法了,布洛妮婭姐姐,希兒真的沒有辦法了……”
“……”
“希兒……希兒現(xiàn)在……真的想這么做了……至少……至少艦長可以活下去?!?br>布洛妮婭聽不下去了,她轉(zhuǎn)過身來用力地抱住了希兒。
一瞬間,自責,害怕,愧疚,懊悔,難過,什么負面情緒都一股腦竄上了她的大腦,眼淚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希兒……希兒……對不起……對不起……”
“布洛妮婭姐姐?”
“我……我沒有勇氣,我做不到……但你可以,你可以的!”
“希兒,我相信你……拜托你了,救救艦長吧。救救他,不管用什么方法,救救他吧……”
……
“你的自負讓我感到可笑?!蹦腥丝巯伦册槪瑤缀跏且砸Ьo牙關(guān)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何出此言?”
“你居然相信,就靠你們這樣,就能戰(zhàn)勝律者意識?”
“你們能做到,我們?yōu)槭裁床恍???br>“你沒這個機會。”男人將按住扳機的手指按下。
“我也不會坐以待斃?!币箺n快速從懷中掏出幾顆煙霧彈,在男人開槍的一瞬間,乳白色的煙霧也隨之彌漫開來。
“……”
男人知道剛才那一槍并沒有致死,更關(guān)鍵的是,他必須在芽衣她們壓制律者之前把神之鍵奪回來。
機械的踩塌聲從身后傳來,強而有力的拳風擦過男人的臉頰——
這個人,雖然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樣子,不過身上的義肢強化了他的速度和力量。
但男人對自己的體術(shù)和格斗技巧還是很有自信的,躲過迎風而來的拳頭,他立即確定了對方的位置,憑借著肌肉記憶,他判斷出了對方身體各部位的大致位置。
右腳抬起,精準地踢向夜梟的左右大腿神經(jīng)叢,但很不幸只是踢上了兩塊鐵板。
男人又俯身躲過他的勾拳,凸起中指,捏出鳳眼拳,瞄準巨闕穴——
砰————!
“唉……該死?!?br>夜梟看準時機一膝蓋頂上了他的腹部……
……
冰之律者發(fā)出痛苦的哀嚎,極寒的風暴壓迫著芽衣和幽蘭黛爾的腳步。
律者周圍的溫度甚至還在越來越低,她們越是和她糾纏太久,就越是難以靠近。
“嘶……隊長,芽衣小姐,冰之律者的體表溫度已經(jīng)下降到-76.9℃了,而且還在以每分鐘0.5℃的速度持續(xù)下降?!眮啝栟碧乜粗聊簧霞彼傧陆档臄?shù)據(jù),立刻向戰(zhàn)場的二位匯報道。
“我無法預測律者的極限溫度能下降到多少,但我希望你們能快速解決戰(zhàn)斗?!?br>“艦長那邊情況怎么樣?”
“看樣子情況并不太好,我們還要再拖一會兒。”亞爾薇特聽著那邊傳來的打斗聲,看來是遇上點麻煩了。
“溫度太低了,我的裝甲已經(jīng)不適宜和她戰(zhàn)斗了,我會在遠處支援你,剩下的就靠你了?!庇奶m黛爾感受到了貫穿盔甲的寒冷,即使是身體素質(zhì)強悍如她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嗯?!毖恳掳烟队檬帜笞。米o手在刀刃上一劃,剛剛被凍結(jié)住的太刀再次燃燒起火焰,疾疫寶石閃爍著灼眼的亮光。
“呵!”
芽衣一腳踏碎冰面,火焰四射將她一圈的冰面融化開來,踩著烈火前進,急急躲過冰之律者的攻擊。
但剛剛?cè)诨谋嬖俅文Y(jié)起來,碎冰和融水變成了尖刺,子彈一般朝芽衣飛來。
“想都別想!”永寂的尖椎刺破所有飛向芽衣的攻擊,為她掃清了道路。
火熱的刀刃穿過律者的身體,即使是就這樣觸碰一下,剛剛被烈火包裹的太刀瞬間就被凍硬破碎。
“嘖,可真難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