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這是我醒來后看到的第一抹顏色。

“嘀嘀”，這是我醒來后聽到的第一點聲音。

壓迫感，這是我醒來后的第一種感覺。

UMP45，這是我醒來后看到的第一個人。

我慢慢地睜開眼，適應(yīng)了窗外穿進(jìn)來的陽光后，看著趴在床邊睡著的45，一時間，關(guān)于發(fā)生了什么，我為什么會躺在這里，都想不太起來。

45可能也是累了吧，并沒有醒來，我干脆閉上眼，回想著我躺在這張床上之前發(fā)生的事情。

哦……我好像是被炸暈過去了來著，看著空空的右臂——那本應(yīng)該是我安裝機(jī)械義肢的部位，我逐漸回想起了之前的經(jīng)歷。

看起來，45應(yīng)該是沒事了，再讓她睡一會兒吧。

我慢慢地抬起上半身，以龜速挪動著雙腿，想要不驚醒她的同時坐起來，但可惜，估計是因為戰(zhàn)術(shù)人形超高的感知力，45突然睜開了眼睛，眼里先是閃過一絲驚喜，但很快又被隱藏起來，換上了慣用的眼神。

“早上好啊，指揮官……”45迷迷瞪瞪地對我說道，“你可真是厲害啊，這都沒死?！彼龑⑹謸卧跈跅U上，笑著看著我。

“我就當(dāng)你是在夸獎我了。”

“我才沒有呢……但指揮官剛被拉過來那會兒，所有人都快不抱希望了，畢竟，連脊柱都斷了。”

45嘟著嘴。

“脊……脊柱斷了？”45這么一說，我背后突然開始發(fā)涼。

“你的意思是，我癱了？”我試探著問45，實話來講，我當(dāng)時心里還是有點怕的，畢竟誰也不想做一個一輩子只能躺在床上和坐在輪椅上生活的人。

更何況，我還想要上戰(zhàn)場。

“嗯……指揮官剛被抬過來的時候，脊柱斷了，右臂也沒了，腿也炸的血肉模糊，那場面真是壯觀呢。不過，腿最終是保住了?！?/p>

“脊柱都斷了要腿還有什么用?！?/p>

45笑了笑，突然，沖著我的大腿來了一拳。

“疼疼疼疼疼，你……”

“阿拉阿拉，對不起哦，我沒想到指揮官還能感覺到疼呢~”

45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我，我頓時知道，我被耍了。

“脊柱是斷了，但被替換成了機(jī)械的，和原來的沒什么兩樣?！?/p>

45云淡風(fēng)輕地說道，我則一臉無奈地看著面前這個鬼靈精怪的人形，

“呼，嚇?biāo)牢伊耍乙前c了你可怎么辦啊。”

“哦？指揮官的意思是？”45“呵呵”一笑，轉(zhuǎn)而向我這邊湊了湊。

“啊這，我的意思是……沒有我的話誰來指揮你們打仗啊……”

“是嗎？說謊的話可不是好孩子哦，指~揮~官~”45顯然沒有相信我這一番糊弄的話，只是湊的更近了。

“等等，45，我的傷還沒好……”

“是嗎，那更應(yīng)該來點‘康復(fù)訓(xùn)練’咯~”45慢慢俯下身子，我則慌得一匹，這局面用腳丫子想都知道她要干什么了，用“乘人之?！眮硇稳莶粸檫^吧。

結(jié)果……

“指揮官，我來看你啦！”

UMP9突然打開了門。

然后，我們?nèi)齻€人就陷入了沉默的對視之中。

我和45看著愣在門口的9。

9呆呆地看著姿勢極為特殊的45。

我一度懷疑，9的開門是不是跟上條當(dāng)麻學(xué)的。

現(xiàn)在看來，貌似是的。

房間的氣氛一度尷尬起來。

“那個……你們在忙啊，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9，我剛好有點事要找你?！?/p>

45重新掛上微笑，慢慢地向9走去，一邊走一邊捏著指關(guān)節(jié)，“咔巴咔巴”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

“4……45姐，我也有事……”

“沒關(guān)系，就耽誤你一點功夫?！?5一點一點地向9靠近，每走一步，靴子與地面踏出來的聲音，如同錘子一樣，敲得9的心靈一下一下地顫抖，而那些聲音又好似組成了一捆繩子，捆得9無論怎么用力，都無法挪動自己的雙腿。

“不……不要啊45姐……我錯……”

“說什么呢，我可愛的9怎么會犯錯呢~”45完全不給9任何解釋的機(jī)會，在她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就一口給堵了回去。

我能明顯地看出9終于動了兩下，但可惜，45比她更快。

45一點一點地把9逼出門外，再輕輕地閉上病房的門，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聽見了9響徹云霄的慘叫聲。

ε=(′ο｀*)))唉，又得多付一筆修理費了。

“9，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感覺，脫胎換骨了一般……”

在病房里躺了一周，我出院了。

在醫(yī)院門口迎接我的是赫麗安小姐。

赫麗安是我認(rèn)識的格里芬文職人員中比較有人情味的一位，雖然對上級的命令嚴(yán)格遵守，但在閑暇之余也會對下屬表示關(guān)心。

赫麗安先是禮貌式地向我表示慰問，隨后又按照程序宣讀了對我的處分決定，畢竟，格里芬是一個任務(wù)至上的機(jī)構(gòu)，這一點甚至連軍隊都無法比擬，所以，無論我這次有多不得已，任務(wù)失敗就是失敗，必須受到處分。

但與此同時，由于我在七倍敵人圍困的局勢下，奇跡般地以無一傷亡的結(jié)果撤回了這支隊伍，不僅保存了有生力量，還極大地振奮了部隊的士氣，上級也對我進(jìn)行了嘉獎。最終，我遭到警告處分，記一等功一次。

這要是在軍隊里，絕對連處分都沒有……

“不管怎樣，從個人角度出發(fā)，我都十分敬佩您。”赫麗安笑著對我說，“快上車吧，您的戰(zhàn)術(shù)人形們大家已經(jīng)等您很久了?！?/p>

赫麗安要過來扶我，我輕輕推開她，自己緩緩走上了車，不得不說，我這次受的傷可謂是太大了，一周過去，我依舊沒法跑步，走路走快點都不行。

45沒有陪我一起出院，估計是已經(jīng)回去通知她們了吧。

車窗外的風(fēng)景換了又一換，我出神地看著這座城市，不知不覺，我已經(jīng)在格林芬待了六個年頭，從一開始面對鐵血的強(qiáng)烈攻勢我們且戰(zhàn)且退，到逐漸地和它們相持，再到最后轟轟烈烈的反攻，每一個環(huán)節(jié)我都參與其中。

對于我這種人來說，只有像這樣受上一身重傷，才能擁有可以休憩的時光。

該死的戰(zhàn)爭……真希望能早日結(jié)束。

不過，好像也快了。

回到營地，先是眼尖的9發(fā)現(xiàn)了我，喊了一嗓子之后，只見烏泱泱一片人如潮水一般全部涌了過來，把我圍了個水泄不通，幸好，這群戰(zhàn)術(shù)少女們還給我留出了一塊站腳的地方。

在最中間，我細(xì)數(shù)著每一個女孩，這是我一直以來的習(xí)慣，既然無法避免她們的死亡，那就拼命把她們每一個人都刻進(jìn)我的心里。

之前我從來沒有體會過，被一群女孩前擁后抱是什么感覺，這一刻我終于深刻地知道了，甚至于旁邊路過的文職小哥都沖我投來嫉妒的目光。

短暫的歡迎過后，我和我的人形們又回歸了日常，格里芬即將發(fā)起對鐵血總部的最后反攻，包括上次沒有完成的，對伊萊莎的斬首行動。

參與行動的隊伍里，S09的名字赫然其中。

行動前夜，我把所有人形叫到了會議室。

不同于其他指揮官喜歡高談闊論，我上一次踏進(jìn)這個會議室，還是六年前。

那是我初次到職的日子。

“同志們，這是我們最后一次戰(zhàn)斗了。”

“六年前，我來到S09的時候，這里還是全格里芬最差的戰(zhàn)區(qū)，正當(dāng)我在心中抱怨時，司登，那個最先見到我的人，像一只麻雀一樣向我問好，我心中的懊惱頓時被驅(qū)散了，那時我就發(fā)誓，要帶著你們，一起成為格里芬最強(qiáng)的存在。”

“這一幕，時值今日，我依舊牢牢記得?！?/p>

司登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

“六年里，我們共患難，同甘苦，一起奪得榮譽，一起承擔(dān)失敗，一起化險為夷，見證了這個小小的戰(zhàn)區(qū)從最差到最強(qiáng)的崛起史?！?/p>

“我不擅長夸人，但你們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的戰(zhàn)士，你們擁有驍勇善戰(zhàn)的品質(zhì)，和以一當(dāng)十的能力，更重要的，你們具有對同伴的關(guān)心、對集體的忠誠、對紀(jì)律的敬畏、對困難的抗衡。有生之年，能成為你們的指揮官，我很榮幸，也很開心?！?/p>

“明天的戰(zhàn)斗，是關(guān)鍵性的一戰(zhàn)，它注定不平和！希望你們再拼最后一把！一定要高度重視！”

我的聲調(diào)越說越高，全場的人形不由得把腰板挺得更直了一點，身為副官的45坐在最前面，饒有趣味地看著我這副威風(fēng)的樣子。

“我對你們的要求只有一個。”

我變戲法似的收起了自演講開始以來一直到現(xiàn)在的威嚴(yán)，轉(zhuǎn)而，像是一個大家長般地對下面所有人，平和地說道：

“活著回來，我們一起，開慶功宴。”

臺下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

9毫不掩飾地流了淚。

416把頭稍微偏向一旁，嘴角有些克制不住地上揚。

維涅龍直接沒忍住站了起來，帶頭用力地鼓掌。

45看著我，我也在看著她，周圍人形的歡呼聲，越來越模糊，直至我聽不到。

半晌，她對我微微一笑。

我也報之以歡笑。

戰(zhàn)爭結(jié)束后，有人曾問我，哪一次打仗時，我最緊張。

我毫不猶豫地說，是對鐵血總部發(fā)起的最后總攻。

是因為這是格里芬和克魯格與鐵血工造的最后一戰(zhàn)了嗎，那人問。

不是，我回答道。

確實不是。

最后一戰(zhàn)的規(guī)模，遠(yuǎn)不如我印象里的某次保衛(wèi)戰(zhàn)要慘烈，只是因為，之前的戰(zhàn)役，除去規(guī)模極小的“清剿”，我都帶著隊伍活躍在第一線。

而最后一戰(zhàn)，我卻只能坐在指揮室里，通過閃爍的屏幕和下屬的匯報來得知戰(zhàn)況。

不因別的，傷還沒好，上級下了死命令不讓我上前線。

我清楚地記得，那一天，我坐在主屏幕前，看著雷達(dá)掃過一個個代表著我的隊伍的綠點，又偶爾通過無人機(jī)傳回來的影像，觀察一下隊伍的情況。

我假裝平靜地坐著，但手心早已出透了汗。

“指揮官，目前一切良好，我們滲透小組剿滅了兩隊鐵血，即將進(jìn)入伊萊莎藏身的最后堡壘，請您指示?！?/p>

“報告部隊傷亡情況?！?/p>

“重傷與死亡率10%，輕傷率25%，戰(zhàn)損比2.5?！?/p>

“確認(rèn)周圍安全情況，條件允許可以突入?！?/p>

“收到。”

這是45給我發(fā)來的戰(zhàn)況通訊，他們的任務(wù)是利用堡壘內(nèi)的設(shè)備關(guān)閉外部設(shè)防的木星炮，以及，在盡可能的情況下俘虜伊萊莎，或者是擊殺。

但進(jìn)入堡壘之后，無線電信號會被厚重的墻壁與信號屏蔽儀所屏蔽，

所以，我這名指揮官此時能做的，就是盡量指揮好外部的梯隊，以保障她們的安全。

赫麗安給我倒了一杯水，我推辭了，轉(zhuǎn)而抓起通訊器，指揮AK74M的梯隊后撤，同時讓80式和56半的梯隊從兩側(cè)包抄。

“指揮官，您已經(jīng)一個上午沒有喝水了，要是G36還在這里的話，肯定會說您的?！焙整惏矂裾f道。

“謝謝，先放在那里吧?！蔽夷坎晦D(zhuǎn)睛地盯著屏幕，雙眼布滿血絲，據(jù)后來赫麗安說，那時候的我真是專注到了一種特別高的境地，以至于讓旁邊的人看上去都有些可怕。

“指揮官，您還是不放心您的人形嗎？”

“我不放心的是敵人，你永遠(yuǎn)都不知道鐵血下一步會作出什么樣的部署?！?/p>

直到鐵血的最后一人被消滅之前，我都無法放松我的精神。

時間就這么過去了一個小時。

“還是沒有滲透小組的消息嗎？”

“報告指揮官，沒有?！?/p>

我皺了皺眉，命令部下隨時注意之后，又回到了指揮部。

當(dāng)然，我相信45和其他小隊成員的實力，即便打不過伊萊莎也可以及時撤退，但就像大多數(shù)父母對遠(yuǎn)行的孩子一樣，即便孩子已經(jīng)長大成人，也依舊會擔(dān)心他們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險，也依舊會想要關(guān)注到他們的一舉一動。

萬幸的是，外圍的作戰(zhàn)還算順利，而當(dāng)我還沒來得及慶幸多少，突然傳來的一則匯報讓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報告指揮官！鐵血堡壘遭到炮火攻擊，左側(cè)墻壁被轟塌了一半！”

“怎么回事？我不是說沒有我的命令不能向堡壘開炮嗎？”

“報告！那不是我們的炮……是木星炮！只有它才有那么大的威力！等等，它又動起來了！”

幾秒鐘過后。

“報告！木星炮又向剛剛的位置開了一炮！左側(cè)墻壁被轟塌！”

這下我明白了，一定是45她們干的，她們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取得了木星炮的控制權(quán)，用它轟塌了墻壁，不過這也說明，她們應(yīng)該是遇到麻煩了，才不得不用這種方式取得與外界的聯(lián)系。

畢竟一旦炸塌了堡壘，滲透小組會更危險。

“下令讓所有梯隊盡快攻破鐵血防線，隨后從缺口處突入，另外，搜索滲透小組的信號?！?/p>

“報告，有滲透小組的消息！”

我跟著部下一路飛奔到情報部，早就準(zhǔn)備好了的通信員忙不迭地把話筒給了我。

“滲透小組？我是S09戰(zhàn)區(qū)指揮官！”

“指揮官，我是UMP9！”話筒那邊傳來9的聲音，與之伴隨的還有一聲劇烈的爆炸聲。

“9你們撐住！大部隊很快就可以接應(yīng)你們了！”

“不！先別讓她們進(jìn)來，我們這邊還要用木星炮轟一下……”

“立刻停止！我們還不清楚內(nèi)部是否穩(wěn)固，如果把堡壘轟塌了的話你們就死定了！”我?guī)缀跏撬缓鹬驍嗔?的話。

“可是……里面的鐵血太多了！這么大的堡壘已經(jīng)容納了很多的敵人，和外面之前派出去的人數(shù)幾乎是一樣多！這個堡壘地上地下有三層，每一層都很大，但路線很復(fù)雜，我們的人如果硬闖的話損失會非常慘重！”

“我可以在外部合適的位置為你們提供炮火支援?！?/p>

“那至少請讓我們用木星炮多轟幾個洞出來，不然憑我們的火力不太可能打穿堡壘的墻壁，而且，這是45的命令……”

“45呢？”

“我們在行進(jìn)的途中被機(jī)關(guān)隔開了，我們一隊去找的木星炮控制室，45跟416在一起，但不久前，她的通訊突然恢復(fù)了，說是要我們用木星炮多往堡壘里面轟幾炮?！?/p>

我無話可說了，這個45，真心有點不知天高地厚的感覺。

不過，我選擇相信45一次。

“那好，不過不要再對著剛剛的口子往里轟了，對準(zhǔn)外墻多打幾個洞出來，但注意不要讓墻壁倒塌，你們也注意安全！”

“是！”

又是幾輪炮過，9她們操縱木星炮又轟出了幾個洞，還順便打擊了一下外圍的鐵血陣地，我則下令用當(dāng)量適中的炮火對著被炸出來的洞進(jìn)行射擊，炮彈打進(jìn)內(nèi)部，發(fā)出隆隆的爆炸聲，猶如一只猛獸的低吼。

我希望這只猛獸的獠牙永遠(yuǎn)向著敵人，而不是順著把45也給帶進(jìn)去，所以僅僅轟炸了一百枚炮彈后，我便叫停了炮擊。

然而就在此時，通訊器又響了。

發(fā)信人顯示是45。

我忙不迭地打開信息，里面的內(nèi)容非常簡單，只有一個坐標(biāo)，以及……三個字。

“木星炮?！?/p>

我皺起了眉頭，憑我對45的了解，她發(fā)的這三個字是用來請求炮擊的，并且還特意指明了要用木星炮來打，但問題就在，坐標(biāo)在堡壘內(nèi)部，明明自己還在堡壘內(nèi)部卻還要用木星炮往自己這里打，不是找死嗎？

糾結(jié)了一番，我抓起了通訊器，連上了9的頻道。

“9，往這個坐標(biāo)用木星炮射擊。”

“……了解?！?/p>

盡管9答應(yīng)了，但我能從她比平時小的聲音里聽出來，她十分地?fù)?dān)心。

指揮部里的我又何嘗不是如此。

45向總部請求炮擊指令，無非就是面對著難以解決的敵人，需要依靠炮擊助自己一臂之力，即便這種做法會有讓自己喪命的危險，但在內(nèi)心的最底處，我依然覺得45會這么做，也許是已經(jīng)做好了充足的準(zhǔn)備。

幾秒過后，炮擊如約而至，在劇烈的爆炸聲過后，堡壘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搖搖欲墜的狀態(tài)，被炸的最慘的一半地方已經(jīng)有倒塌的跡象。

“9，快出來！那里要塌了！”

“指揮官，你好歹也關(guān)心一下我嘛?！痹捦怖飩鱽硎煜さ穆曇?，盡管聽上去有點對我的不滿，但我卻松了一口氣，心中竟有些開心。

“好好好，你也快點出來。”

“但是……我這里還有點難纏，416不知道去哪了，也就是說，我現(xiàn)在正一個人面對著伊萊莎?！?/p>

“什么？那我叫9過去……”

“不行！9那里一定會塌的！必須讓她盡快出去，剛剛的炮擊已經(jīng)有效打擊了伊萊莎，我一個人可以……滋滋……什……滋滋……滋……”

“45？45？”

通訊被意外中斷。

“報……報告指揮官！45她……宕機(jī)了！”

那一剎那，我以為我聽錯了。

“什么？能盡快恢復(fù)嗎？”我非常清楚45的宕機(jī)是誰干的，也非常清楚她宕機(jī)的后果是什么。

“不行！鐵血這次用的網(wǎng)絡(luò)入侵協(xié)議是我們聞所未聞的，破解它至少需要……十分鐘左右的時間?！毙畔⒉坎繂T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誰都知道，除非伊萊莎主動放棄，否則不可能不在十分鐘之內(nèi)發(fā)動攻擊。

稍微思考了一會兒，我做出了一個決定。

“信息部，能把另外一個人的意識上傳到45的素體嗎？”

“沒有問題?！?/p>

“那好，把我的意識上傳到45的素體里，這應(yīng)該能做得到吧？”

“指揮官……”

“服從命令！”我打斷對方的質(zhì)疑，加快腳步向著信息部飛奔而去。

我來到信息部后，他們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一切，沒有人質(zhì)疑我，就連剛剛和我對話的那位部員也只是用復(fù)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便又緊接著投入到自己該做的工作里面去。

因為他們知道，無論如何都勸不動我的。

“信息部聽令，抓緊恢復(fù)UMP45的意識！”

“是！”

我?guī)项^盔，隨著一陣電流聲，短暫的不適后，我感到自己的意識被吸進(jìn)了一個蟲洞里，就好似太空躍遷一樣，不遠(yuǎn)處，我看到一個黑洞，它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將我吸入其中。

與此同時，倒在地上的“45”突然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堅硬的合金地面，一翻身，看見伊萊莎正一臉獰笑著，緩緩地向自己走來。伊萊莎看到“45”恢復(fù)了意識，稍吃了一驚，緊接著高高躍起，手中的尖刺向著“45”扎了過來。

“45”連忙一個翻滾，躲開著致命一擊，伊萊莎的尖刺扎中了“45”偷偷留在地上的一枚煙霧彈，只聽得一聲巨響，白色的全息煙霧瞬間彌漫開來，遮擋住了伊萊莎的視野。

毫無疑問，這一切都是我的作為。

伊萊莎四處尋找著目標(biāo)，忽然一個側(cè)身，閃過兩發(fā)呼嘯而過的子彈，她正洋洋得意，然而下一秒，六發(fā)子彈向著她躲閃之后的位置緊跟了過去，剛剛已經(jīng)被炮擊沉重打擊過的伊萊莎根本無力閃躲，只聽得“乒乒乓乓”幾聲，六發(fā)中的五發(fā)命中了伊萊莎的側(cè)面，其中一發(fā)還打進(jìn)了護(hù)甲已經(jīng)破損的部分。

『切……我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慢到這種程度了嗎……』伊萊莎心想。

“糾正一下，不是你的反應(yīng)慢了，這是在剛剛的戰(zhàn)斗中還未使用的高速彈，它的速度是常規(guī)子彈的四五倍?！?/p>

“你……”伊萊莎對著我發(fā)出一個不甘的聲音。

“為什么我能讀你的心是嗎？你覺得對于以電子戰(zhàn)擅長的我而言，現(xiàn)在破破爛爛的你，還有一點隱私嗎？”

“順帶一提，現(xiàn)在，除非你能一口氣黑了整個格里芬的信息部，不然休想再讓我宕機(jī)。”

“那又怎樣！即便你能讀我的心，即便你會用更厲害的武器，即便我已經(jīng)大勢已去，我也照樣可以拉你和我一起下地獄?。?！”伊萊莎怒吼道，小女孩的身軀突然爆發(fā)出一股更強(qiáng)的能量，她的表情扭曲著，雙眼因為過載赤紅著，完全不符合她那幼小的身軀。

“是嗎？”

我拉了一下槍栓，甩了甩自己的手臂——那是45的機(jī)械義肢，紅與黑的簡陋義肢早就有些破爛，我直直地看著伊萊莎扭曲的面孔，嘴角漸漸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即便，你是在同時和兩個人作戰(zhàn)呢？”

格里芬信息部的行動比我想象中更快，只用了七分鐘，就把45的意識恢復(fù)了。

『指揮官，我的身體，您還滿意嗎？』

『不滿意，等打完這場仗，生拉硬拽也要把你拖去換一具新的素體?！?/p>

『那……我得去問問40?！?/p>

『好啊，我相信她會謝謝我的。』

45重新主導(dǎo)身體，我則替她感知著周圍的情況。

45……不，是我和45，一起沖向了伊萊莎，迎著黢黑的槍口，迎著閃著寒光的尖刀，無畏而上。

至于戰(zhàn)役的結(jié)果，盡管鐵血的抵抗遠(yuǎn)超出我們的預(yù)期，但不過是強(qiáng)弩之末，格里芬依舊取得了最后的勝利。

伊萊莎被殺死，我們通過回收她的心智，得到了我們想要的東西，盡管還有一小部分鐵血殘兵徘徊在這個國家的某處，但對于失去了首領(lǐng)的他們，被格里芬剿滅只是時間問題。

鐵血工造將不再存在于這個世上，取代它的會是人類的工廠。

格里芬在戰(zhàn)后將接受改編，有一部分人形會被卸去火控核心，回歸社會，成為平常的民用人形。

45也在其中之列。

我，也選擇了退役。

“怎么樣，45，這具素體還滿意嗎？”

卸掉火控核心后，我給45定制了一套素體。

“嗯……勉強(qiáng)過關(guān)吧?！?/p>

“喂喂，這可是你自己設(shè)計的，身材什么的都是遵從你的意見?！?/p>

我看了看明顯被改大的某處，沒有說話。

“話說，葬禮的事情，你準(zhǔn)備好了嗎？”

說出這句話的45語氣一下子低沉起來，畢竟她要做的，可不是一件能讓人笑得出來的事情。

“準(zhǔn)備好了?！?/p>

“嗯，謝謝?！?/p>

“跟我還說謝謝干嘛……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先帶你去個地方?！?/p>

“我能問是哪里嗎？”

“可以，反正到之前我是不會開口的，上車?！蔽覍?5微微一笑，轉(zhuǎn)而搶先一步上了車，打好了火。

45順從地坐在了副駕駛。

車開過街區(qū)，駛?cè)敫咚?，再駛上國道，最終進(jìn)入郊區(qū)。

“喂，你這究竟是要帶我去哪里？”一路上一言未發(fā)的45突然來了一句。

“去一個……承載了你回憶的地方。”

45好似猜到了什么，擔(dān)在車窗臺上的手臂放了下來，依舊是一言未發(fā)，但眼神明顯有了些惆悵。

“放輕松點，過去的都過去了，現(xiàn)在我們都不想再讓你變成那樣子，哪怕是相同的情緒，我都不想讓你再有?！?/p>

“哪有那么容易……”45嘟囔了一句，不過還是擠出一絲笑容給我。

五分鐘后，車輛在一處軍事基地停了下來。

是的，這是45曾經(jīng)呆過的基地，那時的她，還不像之后那么厲害，那么心狠手辣。

這也是45遇見40的地方。

“那個……指揮官，你帶我來這里干嘛，該不會只是單純地想看我哭吧?！?/p>

“戰(zhàn)爭結(jié)束后，我一個S06的好友在清理訓(xùn)練場時，發(fā)現(xiàn)了一封泛黃的信，盡管出于禮貌，他沒有查看信里的內(nèi)容究竟是什么，但收信人寫的是你的名字，而寄件人……是UMP40。”

45自嘲地笑了，搖了搖頭，仿佛早有預(yù)料一般。

“今天來，就是打算讓你自己來開這封信?！?/p>

打開防爆門，我領(lǐng)著45走進(jìn)了這座基地，我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因為我看到45正好奇地觀察著這里的一切，十幾年前，她在這里生活，隨后被卷入陰謀，顛沛流離。

之后她遇到了404的各位。

再之后，就是進(jìn)了我的指揮部，和我相識。

十幾年的歲月過去，這里早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曾嘗試著讓45自己看看，但每一次她都拉住我的手，不好意思地說由于變化太大，她已經(jīng)不識路了。

令我好奇的是，換了個素體的45怎么性格也變了，盡管程度不大，但主動拉我手這種事可不是以前的傲嬌45能做的出來的。

就這樣，我微微臉紅著，拉著死死牽住我手的45來到了一處人形宿舍。

（不對，是不是45為了看我臉紅才牽我手的……）

沒錯，這間宿舍就是45和40曾經(jīng)住過的宿舍。

而那封信，是在保潔人員撕下了墻紙之后，從一個墻縫里發(fā)現(xiàn)的。

現(xiàn)在，那封信正安安穩(wěn)穩(wěn)地躺在窗臺上，好似在等待著某個人的到來。

“去打開它吧。”

我拉了45一把，兩個人走上前，45用微微顫抖的手，撕開了信封。

“乓啷”一個小小的東西掉了出來。

“這是什么？”我問道。

“小型投影儀?！?5一邊說一邊打開了開關(guān)，下一秒，房間四周的墻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海景，這讓一生中幾乎沒去過海邊的我，也為之所震撼。

“‘總有一天，一切都會改變的，到時候，我們兩個人一起去看海，好嗎？’這是40對我說過的話，那時的我，還真的以為那一天終會到來?！?5喃喃道，說罷，又指著那片海對我說道：“這是馬爾代夫的海，馬爾代夫，您知道嗎，那片印度洋上的美麗島國，當(dāng)時還是綠區(qū)呢，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黃區(qū)了?！?/p>

“只要你還想去，我就能讓你去，比起這個，先看看40給你的信里寫了什么吧?！?/p>

45點了點頭，取出信封里的信，信是用最劣質(zhì)的草紙寫就的——后來45說，那時對于人形來說，要紙和筆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因為上級怕她們泄露機(jī)密，所以這封信八成是40用費盡心機(jī)偷出來的紙筆寫成的。

笑死，我當(dāng)了這么多年兵，只看見人類泄密，從沒聽說過人形背叛自己的隊伍。

——除了那位銀發(fā)的機(jī)槍小姐。

這封信，是這么寫的：

親愛的45，當(dāng)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jīng)戰(zhàn)死沙場了。

對不起，我騙了你，因為你太天真，太單純，單純到會輕易被這個險惡的世界所殺掉，但是，我不怪你，成年的人類通常會想念孩提的生活，是因為孩子總是天真無邪的，總是善良的。也許后來的生活，會逼得你拋棄善良的外表，會逼得你換上冷酷的面具，我仍然祈禱你的心間，依然留存有那么一絲善良，這是我們身為人形最寶貴的財富。

上戰(zhàn)場的前一天晚上，我為你寫下了這一封信，45，你是我最珍視的人，如果可以，我真想現(xiàn)在就把真相告訴你，但我放棄了，在我眼里，你仿佛那輪最潔白的月亮，不容一絲污穢。

既然有人要往你身上潑墨。

那請讓我，為你擋下來吧。

我曾是一枚棋子，你想，我們的心智都是相連的，他們甚至連一個新的心智都不愿意為你設(shè)計，因為在他們眼里，我們就是用完就丟的棋子。但幸好有你，我不再孤單，我的生活因為有你開始變得有意義，謝謝你，45，所以，當(dāng)他們提出要獻(xiàn)祭掉我們兩個，去完成他們所謂的“事業(yè)”時，我的心，竟是如此的痛。

于是我決定了。

也許我無法擺脫強(qiáng)加在我身上的枷鎖，但是至少，我可以把你身上的枷鎖卸下來！

對不起，45，以后的生活需要你自己一個人去面對了，我知道這很殘酷，但我相信你有堅持下來的勇氣，盡管你是人形，但你也要有為自己活下去的意義，你要珍惜我們的素體，珍惜我們的心智，這是我們身為一個人形的全部，無論誰想奪走都不行。

只有你繼續(xù)活著，我曾經(jīng)的存在才依然有意義。

哈哈，說了這么多，估計你也煩了吧，畢竟我一個已故之人，沒有什么權(quán)力再對你這個還活著的人指手畫腳了。45，也許明天看到的一切會讓你對這個世界深惡痛疾，但請你相信，哪怕是再黑的極夜，也依舊存在星星之火，只要永不停下你的腳步，終有一天，你可以找到屬于你自己的光明。

加油，45！

無論你變成了什么樣子，我都會一直愛著你。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永遠(yuǎn)在你身后的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UMP40

“45，你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我曾經(jīng)和40姐約好了，以后碰到什么事情，都不可以哭……”45的眼睛里噙著淚水，氣息顫抖著，眼眶紅紅的，拼命吸著鼻子，不讓自己的淚流下來。

我張開胳臂，輕輕地抱住45。

“想哭就哭出來吧，你不是和我說好了嗎，有什么不好受的事情，都愿意和我說?！?/p>

45終于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淚水打濕了我的胸膛，我把她摟得更緊了，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說道：“哭吧，哭吧，無論你是什么樣子，我都會像40那樣一直愛著你，我永遠(yuǎn)不會離你而去，永遠(yuǎn)會和你并肩面對生活?！?/p>

我把45的臉拔起來，她那淚眼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臉頰泛上了微微的紅色，此時的45完全沒有平時。

“我說過的?！?/p>

“我將用我生命，換你今后的笑顏。 ”

我對準(zhǔn)45的嘴唇親了上去，45愣了一下，緩緩地閉上眼睛，雙手環(huán)上了我的背。

40的那封信，在太陽光下，閃著栩栩的光芒。

烈士陵園內(nèi)。

前S09戰(zhàn)區(qū)的人員，人形也好，文職官也好，都聚集在一塊墓地前。

格里芬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克魯格先生，也托赫麗安帶來了自己的問候，他因為年老體衰，身體已經(jīng)不便出門了。

歲月真是把殺豬刀啊，當(dāng)年那個把我從斷壁殘垣下拽出來，然后遞給我一把槍，一起反抗鐵血入侵的戰(zhàn)士，如今也變成了遲暮之年的老人。

UMP40，這名無私奉獻(xiàn)的戰(zhàn)士，她的貢獻(xiàn)對格里芬而言可謂巨大——盡管，她犧牲的時候也許對格里芬并沒有多少好感。

從格里芬的角度而言，她保護(hù)下來的45，成為了我們戰(zhàn)后清算“蝴蝶事件”中涉及戰(zhàn)犯的重要證據(jù)，幫助我們對45、40以及全國人民給了一個交代。

從我個人角度而言，沒有她對45的拯救，就沒有我遇見45這件事。

無論對公對私，我都要感謝她。

天氣不錯，沒有電視劇里固有的葬禮下雨的場景出現(xiàn)，或許是40也不喜歡陰雨天吧。

我，45，M16A1，9，四個人抬著棺材，緩緩地將它放進(jìn)坑中。

“唉，45，雖然咱倆之前有過爭執(zhí)，不過都是一起經(jīng)歷過那件事的人，就讓我，送UMP40最后一程吧……”

前一天晚上，16哥找到45，為此還特地帶了瓶她最喜歡喝的杰克丹尼。

“你什么時候這么含蓄了，換做之前的你，肯定會大大咧咧地過來吧?！?/p>

“這種事無論如何都不能這么做吧……”

45笑了笑，算是同意了。

棺材里裝著的，是45的舊素體。

為什么？

因為45的舊素體里承載著40僅有的一點心智。

而45在曾經(jīng)陷入三級底層時，就和內(nèi)心的40約好了，等到她完成了目標(biāo)的時候，讓那些傷害過她們的人付出了足夠的代價的時候，那個實現(xiàn)了所有愿望的時候……

“‘到那個時候，你就拋棄這具身體，換上更新更好的素體吧。’”45把40曾經(jīng)說過的話講給我聽。

“可是這樣一來，你就再也見不到她了?！蔽易诘厣希聪蚱岷诘奶炜?，嘆出一口氣。

葬禮結(jié)束后的晚上，我陪45來到了我家的天臺。

45“咕嘟咕嘟”灌下一口酒，那氣勢相比16哥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焉。

“喝嗎？”她把啤酒瓶遞給我。

“不了，你盡管喝，喝醉了我把你扛回去?！?/p>

45“撲哧”一笑，隨即把剩下的酒全灌進(jìn)了自己的肚里。

“40說……說她不想一直呆在我的身體里，那樣……太無聊了，她要飛到天上去，看著我……看著我抬頭挺胸地生活?！?/p>

“那恭喜你啊，你已經(jīng)做到了?！?/p>

“哼哼……是啊是啊……我45曾經(jīng)可是，拳打M16，腳踢伊萊莎的存在，”

“嗯……”我看著又打開一瓶酒在那里喝的45，此時的45光穿著一件背心，看上去有些性感。

“指揮官……你那么色色地在看誰啊……”45察覺到我的眼神，毫不避諱地湊了上來，改造后的素體，加上因為醉酒而微微發(fā)紅的皮膚，看的我差點沒把持住自己。

“話說……你喝了幾瓶啊……”

“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喝了十瓶吧……”

“我去，幸虧你是人形，人類的話絕對得喝出毛病來?！蔽艺酒饋恚蛩闳ダ?5，卻不料，在我手碰上她的一瞬間，45突然用力，把我反拉在了地上，緊接著一個翻身，把我按在了地上。

“疼疼疼疼疼疼疼……”

“指揮官……我說過的吧，撒謊的話，要受到懲罰哦~”

我知道今晚肯定在劫難逃了。

”至少先回房間行嗎？“

”好噠！“

喝完酒之后的45格外的熱情，格外的誘人，格外的……不害臊。

然而實際上，45回到房間后就趴在床上睡著了，既沒吐，也沒鬧。

兩年后，馬爾代夫。

一處簡單的臨海小酒店里，我和45正做著去海邊游玩前最后的準(zhǔn)備。

唯一遺憾的是，退役之后我的生活一直比較平淡，沒有賺什么大錢，因此即便是難得出一次國，也只能訂當(dāng)?shù)匾话愕木频辍?br>

盡管45說她并不介意就是了，和45一起度過了這么多年，可以說這次出國的機(jī)票錢都是我們兩個一起賺出來的。

45把泳衣穿好，只在外面套了一件防曬衣，幸虧我們的酒店出門走幾步遠(yuǎn)就到海邊了，只穿過一條人流量不大的路口，不然不知道45的這身打扮能吸引來多少路人的眼光。

（豈可休！45的泳裝只能我來看！（doge））

實話來講，馬爾代夫的風(fēng)景比起我在雜志上看到的還是荒涼了很多，明明雜志上介紹的著名景點，真去了才發(fā)現(xiàn)并沒有多少人，不過這也倒好，比起人聲鼎沸的熱鬧，就觀賞風(fēng)景而言，還是針落有聲的寧靜更好一點。

風(fēng)景是荒涼了些，都怪那些坍縮物，不過幸好，陽光還不錯，我和45鋪好毯子，支起太陽傘，就坐在一起欣賞美景。

“要我?guī)湍阃糠罆袼獑??！?/p>

“別以為我又不懂你在想什么色色的事。”

“嗯……可是，夫妻之間總得做那么一些不同尋常的事吧?！?/p>

“真是的……就這一次哦，下次得換我來?！?/p>

“好的好的！”過于興奮的我甚至連說了兩個“好的”，45撫媚地一笑，緩緩地趴下身，將潔白的玉背朝向我，用一副“任君處置”的眼神看著我。

至于過程嗎……因為不方便，就不在這里寫出來了，總之我和45玩了一大陣后，兩個人就這么懶洋洋地躺在沙灘上。

“好開心啊?！?/p>

45不由自主地感嘆道。

我看著45的側(cè)臉，不由得看入了神。

“吶，我說?！?/p>

45突然笑著看向我。

“40姐會不會現(xiàn)在就和我們躺在一起?！?/p>

“人形還有靈魂這種說法嗎？”

“當(dāng)然有，任何有情感的物體都有靈魂?！?/p>

“那這么來說的話，說不定今天晚上她會給你托夢哦?！?/p>

“也許吧，如果人形也可以做夢的話?！?/p>

45把手慵懶地放到眼睛上，擋住從太陽傘邊緣照下來的陽光

“好了好了，有必要在出來玩的時候聊這么傷感的話題嗎，還是和我一塊的時候?！蔽乙粋€轉(zhuǎn)身抱住了45，“走啊，我們?nèi)ネ嫔吃??！?br>

“那是啥？”45干脆把手環(huán)到了我的脖子上。

“你別動，把眼閉上，待會兒我讓你睜開再睜開?！?/p>

于是片刻之后，我就用沙子把她埋了起來。

“感覺如何？”

“嗯……還挺舒服?！贝藭r的45脖子以下都被埋在沙子里，只露出一個小小的頭。

“要不要幫你再把頭埋起來？”

“你是想謀殺嗎。”

兩個人哈哈大笑，我干脆躺在了45的身上。

“起來啊，沉死了?！?/p>

“我不信以你的身體還扛不住我的一個頭?！?/p>

不得不說，這樣還挺舒服，當(dāng)然這里的“舒服”并不是指身體上的，而是指躺在自己妻子的肚子上的那種幸福感。

不對，怎么搞的我跟個變態(tài)似的……

“喂，之凡?！?br>

是45在喊我。

“幫我把40也埋起來，她就躺在我旁邊?！?5向旁邊歪了歪脖子。

我一愣，撲哧一聲笑出來。

我一邊“埋”，45一邊給我指揮著，終于費了半天功夫，我堆出了一個沒有人頭的人形沙堆。

40躺在45的左邊，我躺在45的右邊。

“40姐，我把45給搶走了，你不會吃醋吧？”

幾陣風(fēng)正好吹過來。

“不吃醋？好嘞，那我就把45光明正大地抱走嘍~”

“老公你不要鬧了……40可是我的姐姐，只有我能聽到她說話?！?/p>

“那她說什么？”

“她說……”

45突然一下子從沙堆里拔了起來，緊緊抱住了我，我則被45的這一發(fā)突然襲擊搞得措手不及，慌亂之下也緊緊抱住了她。

“她說，能看到我和這么一個愛我的人在一起，她很開心哦?！?/p>

45在我耳邊輕輕地說道，呼出的氣息弄得我耳朵癢癢的，余光間，我好像能瞥到有人在往這邊看，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我面紅耳赤。

“哈哈，你是在夸我嗎，謝謝……”

“還沒完呢~”

“欸？”

45直接把頭一轉(zhuǎn)。

“啾?！?/p>

親上了我的臉頰。

若干年后的一天，我翻看著在馬爾代夫的照片，回憶起當(dāng)時的經(jīng)歷，依舊讓我無法忘懷。

格里芬的制服掛在衣柜里，格里芬的徽章的別在上面。

我找出來，穿在身上，當(dāng)年的衣服套在現(xiàn)在已是天命之年的我身上，似乎顯得有些大。

我穿著這身衣服，繼續(xù)翻看著當(dāng)年的照片。

那些少女們的故事，一點一點地在我腦海里復(fù)現(xiàn)。

她們有著最可愛的外表，面對著最險惡的世界，打著最危險的戰(zhàn)爭，作著最無名的貢獻(xiàn)——或是犧牲。

并不是所有人形都能像45一樣幸運，在那個戰(zhàn)火紛飛的歲月，在那個人類歧視人形的時代，無數(shù)的少女倒了下去，被塵灰掩埋，被污水洗刷，被歷史遺忘。

當(dāng)年我正是抱著拯救所有人形的目的來建設(shè)S09的。

她們不能被遺忘。

不對，是不該被遺忘。

我找出一個筆記本，擰開鋼筆。

“老公，今天中午做卷心菜，過來幫我……”45從廚房走了進(jìn)來，看到我攤在桌子上的筆記本，不禁好奇地歪了歪頭。

“這是什么？”

“哦，我突發(fā)奇想想要寫個小說。”我合上本子，“走啊，我去幫你做飯?！?/p>

“退休了沒事干，終于不再選擇在家里頹廢了嗎，連之前的制服都穿上了。”45笑著拽了拽我身上的衣服。

“喂喂，才不是你說的那樣?！?/p>

“話說，你這個小說叫什么名字？”

“哦，叫少女前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