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京海市，除夕夜。 年久陳舊不知道何時就會被拆遷的居民樓，樓上不曉得具體哪一層，突然傳來打架斗毆砸東西的嚷罵聲。今天除夕，家人團(tuán)聚，居民樓道張燈結(jié)彩，掛了很多喜慶條幅。本來吃著飯，被吵鬧的動靜影響，近處的街坊鄰居大都好奇地走出家門圍觀。 “讓讓，讓讓。都不回家過年啊，擱這看熱鬧?！? 樓下，警車停在預(yù)留的大空地上，有兩名便衣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過來。其中一名警官嘴里說著話，讓群眾散開些。 那“便衣”身形高大，一臉正氣。正是李響。京海市刑偵支隊的一員警官。 “趕緊上去吧，打了半天了!”有居民催促道。 “哪家？”李響身后的安欣問道。 有人指了一個方向，只見那層又傳來粗暴的打碎玻璃的聲音。矛盾似乎更激烈了。 “后退!”怕掉落物砸到人，李響讓居民退到安全區(qū)域，和安欣匆匆往樓上跑。 “哎，你們聽見了吧？剛才那罵人的是不是唐家兄弟?！? “聽說最近又漲價了，高家老大在那個攤子好多年了，昨天好像搬著一個箱子往那兩兄弟家走。” “打的不會就是高家老大吧？他這么老實，人挺好的啊?！?“唉?！?“……” 擠在視野好的地方，大家緊接著又你一言我一語，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有熟悉的街坊鄰居已經(jīng)猜出來了緣由。 這邊，李響和安欣找到地方時，單向的斗毆正逐漸白熱化，六七個打急眼的成年漢子拳打腳踢，重重圍毆唯一躺在地上的一名男性。已經(jīng)打得口鼻出血。 “警察?!?都別動。干什么呢?!”李響沖進(jìn)去，迅速亮出警官證，把動手的幾人攔下。 那滿臉橫肉的幾人看見證件，立刻停了手。氣質(zhì)明顯是一群地痞混混，好不到哪里去。 其中有個自稱是唐小龍，應(yīng)該是領(lǐng)頭老大，十分市儈，哈腰彎背雙手合十恭敬道:“警察同志，你們可算來了。我報的案。我報的案。是我報的?！? 幾個小弟紛紛點頭附和。厭惡的目光毫不避諱地射向地上蜷縮的高大男人。 安欣進(jìn)屋后，打量一眼屋子，有些雜亂，裝飾廉價，沙發(fā)前的靠墻桌子上放著一臺隨便打眼一瞅就知道價值不菲的電視。旁邊柜子前的地面上還有幾箱昂貴的酒水和禮品。 很明顯超過了屋內(nèi)應(yīng)該有的生活水平。 安欣看著地板上稀稀落落的血跡，微微皺起眉，面色看不出情緒起伏，他微微彎身，停步在被打得滿臉是血的男人面前。 上下看了幾眼。 “你怎么樣？能不能動?！崩铐懩瞄_壓在男人身上的桌板。 如一條缺水鯊魚，高啟強花力氣移動了一下受傷的身體，渾身疼，沒喊出聲。他頭在發(fā)暈，視線不如平時清晰。 他抬頭，先是看見了晃眼睛的吊燈，視線下移，撞見一雙良善無波的眼睛。燈光下的陌生男人關(guān)切地打量他。 這目光讓高啟強的心臟微微一震。除了弟弟妹妹，沒人這樣認(rèn)真地注視過他。 勉強撐起上半身，嘴里的血像線直直流淌出來，滴在他的舊褲子上。很快被粗布料吸收了。 “怎么回事？”李響詢問幾人。 “我們在家打麻將，他入室搶劫。窮瘋了他?!?” 毫不掩飾的鄙夷與歧視，唐小龍氣勢洶洶，邊說邊指著開始配合捂住心口的弟弟唐小虎，“進(jìn)來以后就打我弟弟，我弟弟先天性心臟病，打壞了怎么辦？” “他先動的手，他們都看見了?！? “對對對?！? “就是他?！? 高啟強看著眼前這幾個對他指指點點，猛地“咳”了好幾聲，聽到自己的耳朵也在鳴鳴吵嚷，他很快，意識到一件事——警察來了，但他還沒給弟弟妹妹做年夜飯呢。 搶劫？ 安欣靜靜地看著，聽著。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安欣，先打120?！崩铐懓褞兹硕家獛Щ鼐掷?，誰也別想跑，有一個算一個，做筆錄，采集信息。 安欣？ 一直沉默的高啟強聽到名字，往主人的方向駐了一眼。 “他一個人過來搶劫，你們至于這么多人打他嗎？為什么不先報警？”安欣掏出手機，解鎖，不經(jīng)意的目光掃向唐小龍等人。還是問了出口。 像是已經(jīng)看透了一切。 “他，他搶劫?！碧菩↓埿奶摰刂貜?f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