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雪坑里的不知名長劍

好像也不行，師淵想起來他之所以跑得那么急，就是因為糧食快吃完了，他必須跑得夠快才能在天黑之前趕到下個村子買到給養(yǎng)，然而這番折騰之后，天已經(jīng)黑了，他可不能摸黑去敲村民的門。

話說回來，糧食吃得快也是因為拖了一個陶欣，原本師淵是一個人漫游的，打打零工換來的食品剛好夠自己吃，還能有點積蓄。

但是遇到了陶欣，她請求師淵帶她離開村子，遠離祭邪神徒們，帶她去最近的市鎮(zhèn)觸摸傳聞中的箴言之壁。

師淵心一軟就同意了，誰能想到這姑娘這么能吃。

回想起這幾天歷險中陶欣種種有意思的舉動，師淵發(fā)覺自己臉上竟掠過一絲笑意。

師淵可恥于這種沒心沒肺的態(tài)度，強迫自己回到加害了同伴的愧疚之中，他用屏住呼吸來懲罰自己。

但是當(dāng)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了陶欣被狼群撕咬的畫面時，他又立即如同迎頭潑涼水一樣把自己從幻境中撈了出來。太可怕了，這種殘酷的可能性，師淵無法面對哪怕一秒。

說是迎頭潑涼水，其實這個郡的冬夜比涼水還要冰冷得多。師淵可能是太冷太累了，返回一處陡坡時幻聽到“吭哧吭哧”的聲音。

不對，不是幻聽！

師淵向坡下探頭，兩人深的斷崖底下，正是陶欣！

陶欣正在一個大坑里頭，賣力地堆雪堡！

“陶欣！你有沒有受傷？”師淵按捺不住這份驚喜，如釋重負。

陶欣循著呼喚聲抬頭：“啊！我上不去了，你等我堆個斜坡?！痹瓉硭皇窃谕?，而是想用雪堆一個靠墻的坡好爬上來，這得堆到猴年馬月啊。

“省省吧，明天再趕路?！睅煖Y把背上的露營工具包解下來丟進坑里，然后把腳邊的枯枝和碎石往坑里劃拉，“你把你的帳篷支起來，我馬上就下來?！睅煖Y覺得今天已經(jīng)有點晚了，這個坑位置隱蔽又背風(fēng)，不如將就在此歇息。

師淵在坑邊的枯樹樁上系好了繩索，索降下去。陶欣是知道師淵有繩子的，不喊師淵放繩子下來拉自己上去，還惦記堆雪人。師淵知道陶欣不是反應(yīng)很慢的人，那就是真的想多玩一會兒吧。

師淵不會去責(zé)怪她，他覺得是自己做得不好，明天開始一定要兩個人一起行動了。

踏到坑中的積雪時，師淵察覺這可比山路上的厚多了，快沒過膝蓋。這大概是因為四周山坡上的雪都滑向坑里，而熱空氣卻不易向低處集中吧。

這樣的話，要起營火，就得先扒開一部分雪，露出地面。

這坑很大，陶欣在堆雪的時候已經(jīng)挖過很多位置了，但她這會兒支帳篷的地方卻有點遠，于是師淵也走到帳篷附近刨雪。

剛扒拉兩下子，師淵就感到明顯的不對勁，這是挖到什么不妙的東西了？

陶欣注意到師淵停了動作，湊上來看。

月色下，埋在雪中的是一個男人，已經(jīng)凍得硬邦邦了。

“這？！”陶欣感到一陣惡寒，接連后退。

師淵用顫抖的手繼續(xù)挖這個人：“呃，帳篷搭在這么近的位置啊，待會我把這人丟遠些。”

但是越挖越讓人好奇這人的身份，他的扮相明顯不是附近的農(nóng)民，這件藍色冬用羊毛長衣比師淵自己穿的還高檔，要不是沾雪濕透了師淵可能會考慮把它帶走。

男子腰間別著長劍，由一枚精致的黃銅帶鉤與腰帶相連。師淵將那劍連鞘一起卸下，丟到陶欣腳邊示意歸她用了。

陶欣端詳那長劍，筆直修長，光可鑒人，劍鞘以硬木為基，蒙著牛皮，稱不上寶劍，但樸實莊重，能感覺到匠心。再看師淵別在身后自用的那把短劍，是他不知何時與誰交手取得的戰(zhàn)利品，做工比起本地稅兵的還要遜色一點。

“這把長劍你不留著自己用嗎？我可以用你那把短的?！碧招缽奈磻?zhàn)斗過，她覺得更好的劍交給師淵應(yīng)該能發(fā)揮更大作用。

師淵繼續(xù)收拾那個人，回答：“我是短劍派。”

摸出來一個錢袋，可惜只有四十來枚銅幣，師淵以為應(yīng)該再多一些才對。現(xiàn)在加上師淵自己的積蓄三十五枚，快有八十枚了。接下來只要來得及做買賣，短時間應(yīng)該不會再缺少食材。師淵沒細數(shù)，將銅幣盡數(shù)全收。

摸出來一本薄薄的筆記，被雪浸透了，這可能是推測此人身份的最佳物證。只不過現(xiàn)在還沒把火點起來，何況得等這筆記晾干。任何有字的東西可都是寶貝，畢竟絕大多數(shù)人都沒讀過書。希望沾水不要導(dǎo)致這筆記的內(nèi)容無法辨認，師淵懷著激動的心情收下了。

不過，筆記的存在也意味著眼前這個安詳?shù)哪腥撕芸赡苷J得字，一個有學(xué)識的人本來可以在這文盲率極高的天地間做出許多事業(yè)，他這個年紀(jì)咽了氣真是太可惜了。

師淵借著月光最后打量了一番，這個男子渾身均無明顯外傷，膚色發(fā)色都像更北方民族的樣子。身材較高，比師淵更高一個頭左右，營養(yǎng)狀況良好，穿的靴子也不錯，用的是和劍鞘一樣的皮革，師淵有點想拿，但考慮到傳播皮膚病的風(fēng)險還是算了。

初步估計也不是本地人，得是個軍官子弟或者地主家庭什么的，是從別的郡來的，甚至可能是北方那個帝國來的。沒有攜帶宿營工具包可能是因為由隨從攜帶，或者在逃亡中倉促丟棄了。

最近一次下雪是昨夜，此人被積雪掩埋，或許最早是一天之前就變成這樣了？師淵不清楚低溫和冰雪能將人的身體保存到何種程度，法醫(yī)的學(xué)識也是他的知識盲區(qū)?？紤]到積雪之前摔下來可能會骨折，師淵專門留意了那個人的腿部，不過無論是自己還是對方都已經(jīng)凍得很僵了，并不能摸出個什么結(jié)果。

陶欣趁師淵處理那個人的時候把師淵的帳篷也支好了，這會兒抱臂瑟瑟發(fā)抖：“快點起營火吧，我凍得不行了?！?/p>

“這就點火。”師淵把那個男子往坑的邊緣拖，拖到了陶欣堆的雪堆下，然后師淵將雪堆推倒，再次掩埋了那個人。

師淵拾起枯枝和碎石，抱到帳篷這邊來，這些枯枝是他下坑之前劃拉進來的。

火堆點起來之后，陶欣和師淵回到各自的帳篷，帶著疲憊感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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