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 （十七） 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這句話放到你身上明顯不適用。 你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別說蟲，西北風(fēng)都不剩了。 你坐起伸了個懶腰，發(fā)現(xiàn)枕邊有一道紙符，剛拿起它，齊司禮的聲音就從里面?zhèn)髁顺鰜恚瑖樀媚惆阉拥搅说厣希? “我有事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這是個傳音符，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喊我就好?！? “齊、齊司禮？”你試探地叫了一聲。 “睡醒了？” “嗯，”你又把它撿了回來，“你出去怎么不帶上我呀？” “我倒是想，可是你起得來？” 一針見血。 “……我餓了?！边@個時候還是轉(zhuǎn)移話題比較好。 齊司禮嘆了一口氣，“我馬上就回來?！? 你坐在殿前的石階上望著門口，望眼欲穿。 “齊司禮，你回來啦！” 齊司禮一只腳剛邁進(jìn)大門，你就朝他懷里撲去，卻在離他兩步遠(yuǎn)的時候被他定在原地。 你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以后不要這樣往我懷里撲，”說完，又補(bǔ)了一句，“當(dāng)然，更不許往別人懷里撲。” “為什么？”你不理解。 “昨天我剛跟你說過，睡了一覺就忘了？”齊司禮無奈，“因為男女授受不親。” “不可以一起睡，連抱抱也不行？”顯而易見的失望， “可是我是喜歡你才這樣做的啊，以前我是只鳥的時候就想著能伸手抱抱你，” 你一臉委屈，“現(xiàn)在好不容易變成人了，你又不讓我抱……” 你的一句“喜歡”讓齊司禮的心跳漏了一拍，可你眼神清澈，不見半分情愫摻雜其中，他也清楚此“喜歡”非彼“喜歡”。 他嘆了一口氣，解開了你的定身咒，“罷了，只此一次……” 你覺得自己能動了，便抱住他，嗅著他身上清雅的檀香，連他說了什么都沒在意，直到聽見一句， “下不為例，以后改改你表達(dá)‘喜歡’的方式，少抱幾次?！? “??？為什么？”你從他懷里探出頭來，“我期盼了這么久，不應(yīng)該多抱抱，彌補(bǔ)一下嗎？” 你什么時候才能徹底明白“男女有別”、“于理不合”以及“女子的名譽(yù)”……這些東西啊。 齊司禮張了張口，最終還是說了一句，“因為男女授……” 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你就踮起腳尖，“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恪? 齊司禮的眼睛瞪大了一瞬，兩只小巧的耳朵“倏”地冒了出來，他足足愣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 “好了，現(xiàn)在我親過你了，我們就是‘男女授受已親’了，”你說這話的語氣那叫一個驕傲，“這樣我以后想抱你的時候，是不是就可以隨便抱了？” 他松開你，往后退了兩步，面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漫上紅色，難以置信的盯著你，不知道該說你什么才好。 倒是你像發(fā)現(xiàn)了新奇的寶貝一樣，盯著齊司禮的狐耳，“哇，齊司禮，原來你的耳朵長這樣啊，好可愛啊，” “毛茸茸的，看起來就軟乎乎的，”你期待的看向他，“我能摸一下嗎？” “不行！” “誒？為什……” “不行就是不行，哪有那么多為什么，”齊司禮覺得自己的臉已經(jīng)在冒熱氣了。 你這才注意到他臉紅了，“齊司禮，你的臉好紅啊……” “轉(zhuǎn)過去，不許看！”他瞪了你一眼，卻沒有一點殺傷力， “不然今天就不帶你出門了！”好幼稚的威脅，多多少少有點惱羞成怒的意味啊。 “誒？”本來你已經(jīng)乖乖轉(zhuǎn)過身了，聽到這句話又轉(zhuǎn)了過來，眼睛發(fā)亮，“你今天要帶我出門嗎？” 齊司禮覺得你聽見這句話之后臉上的驚喜程度，比他剛才回來你看見他的時候還要高。 嘖，有點兒不爽是怎么回事。 （十八） 不爽歸不爽，他還是帶你去了人間，就從京都最繁華的街道逛起。 冰糖葫蘆、糖人、風(fēng)車、甚至還有哄小孩子玩的撥浪鼓……就沒有什么東西不吸引你。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可你卻比之前每一次都要興奮，扯著齊司禮的衣袖帶著他到處跑。 他也縱著你，不多時你倆的手里就拿滿了東西，正想找個地方歇一下，你的腳步忽然頓住了。 齊司禮順著你的目光看過去，發(fā)現(xiàn)那是一家成衣鋪，你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店鋪中央掛著的一件衣服。 “你想要這個？”說著，他帶你走了進(jìn)去，“那就去看看。” “二位客官是來訂衣服的還是拿衣服的？” 你伸手指了指那件衣服，那伙計面露為難，“這位小姐，真是對不住啊，這件衣服丞相家的千金已經(jīng)預(yù)訂了，” “而且，咱們這兒一種款式只做一件，不能重樣，要不然，您再看看別的？” 雖然失望，但你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在店里逛了一圈然后空手而出。 齊司禮見你的興致不高，低頭問你，“就那么喜歡那件衣服？” “那當(dāng)然了，”你看了看周圍，示意他把耳朵湊近，“悄悄告訴你，我們鳥類可是很喜歡漂亮衣服的，衣服就跟自己的羽毛是一樣的，” “這個，好看吧，”你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這件天青色的衣裙，很是驕傲，“就是我自己的羽毛化成的，” “那位小姐好幸福啊，這么漂亮的衣服，而且獨一無二?！? 齊司禮看著你，若有所思。 你們?nèi)ゾ茦浅酝觑?，他去買了筆墨紙硯，帶著你回了小院。 你趴在桌上看著他研墨，“齊司禮，你要干什么？寫字嗎？還是畫畫？” 他不答，擺好鎮(zhèn)紙，撩起袖子，提筆作畫。 不多時，一件典雅清麗的衣裙出現(xiàn)在紙張上。 “哇，好漂亮，比店里的那件還要好看，齊司禮你好厲害！”你眼里的崇拜幾乎要溢出來。 直白的夸獎讓齊司禮很受用，他不甚明顯的笑了一下，“喜歡嗎？” “當(dāng)然喜歡啦！這是……”你指了指自己，“要送給我嗎？” “不然是送給我自己嗎？”齊司禮收筆，等墨水晾干，“還是說，這里有第二只笨鳥為了一件衣服就茶飯不思？” “我哪有……明明是他們家做飯不好吃，”你吐了吐舌頭，又看向那張畫，“齊司禮你也太厲害了吧！畫的真好看??！” “等回去之后，去織女那里取了布料，就把它做出來?！? “咦？為什么？這里的布料不行嗎？” “你說呢？”他伸手點了點你的額頭，“以你這般鬧騰的性子，用人間的布料，怕是得一天換一套衣服才夠你折騰?！? “那多好呀，每天都有新衣服穿，我做夢都要笑醒了?！蹦氵€真敢順著他的話往下接啊。 “那你就去做夢吧，”齊司禮把圖紙收了起來，“下午還想去哪玩？” “哪也不想去了，我們回去吧，我們?nèi)フ铱椗憬惆??！? 齊司禮失笑，“就這么想要新衣服？” “嗯嗯嗯，是想要新衣服，”你點點頭，又搖搖頭，“但是更想要你畫出來的新衣服?！? （十九） “呦，齊仙尊，這是什么風(fēng)把您給吹來了？”織女一臉驚訝的看著齊司禮。。 “冒然前來拜訪，有一事相求。”他行了個禮。 “織女姐姐，你好漂亮啊，衣服也好好看?！蹦汶p眼放光的看著風(fēng)姿綽約的織女。 “口水要流出來了。”齊司禮忽然有點后悔把你帶過來了，他怎么就忘了你是個看見好看的就走不動道的性子。 你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嘴角，然后瞪了他一眼，“明明就沒有?！? 這人太討厭了，怎么能害你在美人姐姐面前丟臉呢！ “小姑娘嘴真甜，”織女掩嘴笑了兩聲，“謝謝夸獎，你也漂亮?！? 齊司禮說明了來意，織女回道，“這有何難，不過只幾匹布而已，派人來說一聲我就讓人給你送過去了，何必親自跑一套。” “是我還有一些染織方面的問題想請教，還望仙子不吝賜教?！? “好說好說。”織女領(lǐng)著你們往里走，你好奇的打量著院中的擺設(shè)，偶爾會和幾個正在悄悄打量你們的目光對上。 齊司禮和織女探討染織問題的時候，你就站在一旁神游天外。 晚上回去之后齊司禮不知又從哪里找了兩本書來看，你湊過去，“齊司禮，你看的是什么呀？” “布料的染織和衣服的裁剪。” “你要學(xué)做衣服嗎？”你有些疑惑，“不請織女姐姐幫忙做嗎？” “我畫出來的，當(dāng)然要由我親自做，”齊司禮說著，又把書往后翻了一頁，“更何況，某只笨鳥不是想要獨一無二的衣服嗎，我親手做出來的，絕無僅有?！? 所以，無論是染織還是裁剪，他都是為了你才學(xué)這些的。 好像從你們認(rèn)識以來，你的請求他從來都沒有拒絕過，你心心念念惦記的東西，他也在幫你做好。 你在心里問自己，「那我呢？」 「我有為他做過什么嗎？」好像沒有。 「我有為他帶來過什么嗎？」好像只有麻煩。 「我說我想陪在他身邊，難道就是這種陪伴嗎？他需要嗎？」應(yīng)該……也不需要吧。 “發(fā)什么呆？”他屈起手指在你腦袋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 你回過神，看著他手里的書，腦海中有一個想法逐漸成形，“齊司禮，這書上的東西你能給我講講嗎？” “怎么？你也想學(xué)這些？” “嗯嗯嗯！” 他把書翻回去，放到你面前，開始為你講解。 你聚精會神的聽著，不知不覺就講了好多頁，你打了個哈欠。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該回去休息了，”他說著，將書收了起來，“剩下的，以后再看?！? “好，”你起身往外走，到了門口又停下，“齊司禮，如果我想學(xué)畫畫，你能教我嗎？” 他不答反問，“為什么突然想學(xué)畫畫？” “唔，大概是因為……”你思考了一下，“因為覺得你畫畫很好看，所以想成為像你一樣厲害的人，這個理由成立嗎？” “學(xué)畫畫很難，需要耐心，也很辛苦，”他沒說行不行，“如果我教你，你不許半途而棄?！? “那你是愿意教我了？”不得不說，你還是很會抓重點的，“我會堅持下去的，我保證！” “知道了，快回去睡覺?！? （二十） 第二天一大早，你就跑到書房去找齊司禮，他已經(jīng)在等你了，你有模有樣的朝他作了個揖，“齊先生?！? “行禮倒是挺標(biāo)準(zhǔn)，”齊司禮承了你的禮，“希望我的學(xué)生不要像她的名字一樣笨。” 臭狐貍，這還沒開始教學(xué)呢，就先損上了。 大概是因為被他整天“笨鳥、笨鳥”的叫，你也有些逆反心理，想證明自己并不笨，具體表現(xiàn)為，在畫畫這件事情上，你格外有天賦。 即使齊司禮沒有明說，你也能看出來他眼中的贊賞。 你嘴角上揚，心情不錯，以為自己終于能擺脫“笨鳥”這個稱呼了。 練習(xí)了一上午，你伸了伸懶腰，和齊司禮一起離開書房，前腳剛踏過門檻，就聽他來了一句，“笨鳥畫的還算不錯?！? 陽光落在他的眉梢眼角，淺金色的眸子澄澈剔透，看向你的眼神滿是笑意。 瞬間心空，你認(rèn)栽了，笨鳥就笨鳥吧，反正你倆都知道你一點也不笨。 就這樣，齊司禮上午教你畫畫，下午給你講解書中的內(nèi)容，偶爾還會和織女探討染織問題，一來二去，你和織女殿中的仙子們也熟絡(luò)起來。 某次她們偷偷把你拉到一邊，然后一臉八卦的問你，“齊仙尊最近總是來這里，是為了和織女姐姐學(xué)習(xí)染織工藝嗎？” “對呀，”你不明白她們?yōu)槭裁匆@么問，答案不是很明顯的嗎？ “那他為什么要學(xué)這些啊？是要做衣服嗎？” “是呀……”不然還能做什么呢？ 仙子們明顯更興奮了，齊司禮是誰??？ 那可是冰山美人、高嶺之花，他竟然要親手給人做衣服！ “那你知不知道他是要給誰做衣服啊？” 你忽然有些不想告訴她們實話，就垂下頭，“這……我也不知道……” “?。窟B你也不知道，那究竟是誰有此等殊榮??？” 你心虛的揉揉鼻子，選擇裝啞巴。 日子一天天過去，等齊司禮把那兩本書看完，你的畫技也明顯嫻熟了，你窩在房間里寫寫畫畫，幾經(jīng)修改，終于畫出了一件讓你滿意的衣服。 而此時，齊司禮也已經(jīng)將一切都準(zhǔn)備好，就差動手開工了。 你看著他桌子上擺了一堆東西，“齊司禮，做一件衣服需要這么多布料嗎？” “不需要，多余的是備份，以防萬一，”齊司禮說著，遞給你一條軟尺，“過來量尺寸，然后把數(shù)字報給我?！? “哦，”你乖乖量完，又把軟尺放在他身上比劃， “這是要做什么？”他一愣，“給我量尺寸？” “對呀對呀，”你每量一處，就在紙上記一下，“你都知道我的了，那我也要量一下你的?！? 齊司禮對你的“胡攪蠻纏”很無奈，卻還是配合你，你看著紙上兩排整整齊齊的數(shù)字，很是滿意。 “那我把這些多余的布料先收起來吧？放在桌子上太占地方了。”你試探著問他。 “好?！饼R司禮沒作他想，以為你只是想幫忙。 你吭哧吭哧把布料都抱回自己房間，又趕緊跑回來睜大眼睛看齊司禮打版裁料，爭取把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記下來。 等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間就按照他的步驟開始做衣服，一天又一天，計劃進(jìn)行的很順利，唯一有漏洞的一點就是…… “你晚上是去做賊了嗎？”齊司禮看著你的黑眼圈，眉頭緊皺。 “我、我就是最近沒睡好……”你睜著眼說瞎話，還一臉倦容打著哈欠，“那什么……失眠，對，就是失眠了?！? “笨鳥沒心沒肺整天傻樂，還會失眠？”齊司禮表示懷疑，還是起身給你泡了杯茶，“安神的，睡覺前可以喝。” 又去給你找了些助眠的熏香，“晚上睡覺前記得點上?！? 你老老實實接過，一邊對欺騙齊司禮感到抱歉，一邊又被齊司禮的細(xì)心體貼感動的稀里嘩啦。 沒辦法，想給他一個驚喜，就必須得瞞著他。 但你突然又想到這是個好機(jī)會，“那我現(xiàn)在去試試？” “嗯，去吧，”他擔(dān)憂的看著你，“如果沒用的話，我?guī)闳フ裔t(yī)官?！? 你回到房間，把房門關(guān)好，繼續(xù)做衣服，往后幾日，你都打著“補(bǔ)覺”的名義窩在房間里不出來，晚上睡覺，白天做衣服。 齊司禮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但見你的臉色和狀態(tài)確實好了很多，他才放下心來。 又折騰了許久，你終于完工，小心的將衣服疊好裝進(jìn)盒子里，又把盒子放進(jìn)乾坤袋里。 說起來，乾坤袋也是齊司禮給你的，上次去人間買的東西太多，沒地方放了，他就隨手給了你這個。 啊，感謝齊司禮，要不然你就得抱著個盒子去找他了，那就沒有驚喜了。 只是，要怎么把衣服送給他呢，直接送出去嗎？不行，太普通了。 誒，對了！可以在看雪的時候送給他呀，他這么喜歡看雪景，挑這個時候絕對有儀式感！ 但是你做的衣服好像是件單衣，不適合冬天穿，不過，狐貍應(yīng)該不怕冷吧…… 打定主意之后，你去找他，“齊司禮，我們今年還去小院看雪嗎？” “笨鳥今天不用補(bǔ)覺了？” “不用啦不用啦，我今天不困，我很精神的，”你搖搖頭，“所以，你今天有空嗎？我們?nèi)タ囱┌?？? “有空是有空，但是我不能保證你今天能看到雪?！碑吘惯@個他也掌管不了。 你思考了一下，覺得就算不下雪，你也更愿意在那里把禮物送給他，更何況，碰碰運氣唄，萬一就下雪了呢。 “沒關(guān)系，其實我只是想和你一起逛逛?！? “那就走吧。” （二十一） 恰好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家家戶戶都換上了新的門聯(lián)，街上仍是熱熱鬧鬧。 你偶爾會拉著齊司禮停在感興趣的攤販前，將他拉入這一片熱鬧之中。 “齊司禮你看，這個小兔子好可愛?！? 玉雕的小兔子，只有嬰兒拳頭大小，眼睛是用紅色的玉石鑲嵌而成，你愛不釋手。 “就這么喜歡？”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你覺得這句話有點兒酸。 “唔，還行吧，其實我更喜歡真正的小兔子，毛茸茸的軟乎乎的，摸起來手感超級好，不過……” 你扯了扯齊司禮的衣袖，他配合的低下頭，耳朵湊近你，“我更喜歡狐貍的耳朵和尾巴，所以你什么時候才能給我摸一下?。俊? 滿意的看著某只狐貍耳朵和面頰一起泛紅，你松開他，跑到吹糖人的攤販前，“阿伯，我想要一只鳥，還想要一只狐貍?！? “好嘞！” 你把狐貍遞給齊司禮，他看著它，眼神復(fù)雜，“為什么會想要一只狐貍？” “一只小鳥也太孤單啦，身邊得有一只小狐貍陪著才行?！? 齊司禮覺得你說錯了，明明是狐貍更需要小鳥的陪伴。 從白天逛到晚上，在你的“威逼利誘”之下，齊司禮幾乎把整條街的小吃都嘗了一個遍。 你看著燈籠上畫著一只只可愛的小兔子，懷里都揣著一個新年祝福，憨態(tài)可掬，活潑又喜慶。 “齊司禮，你喜歡哪個？” “沒有喜歡的，”察覺到你垮下去的臉，他又改口，“硬要說的話，這個還不錯?！? 你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個燈籠上面的祝福語是“歲歲平安”。 “那就要這兩個，”你拿起歲歲平安遞給齊司禮，又給自己拿了一個事事順?biāo)臁? 你們繼續(xù)往前走，“齊司禮，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要拿兩個燈籠了？？” “因為笨鳥的回答大概率是‘我一個人打著燈籠太孤單，需要有人陪我一起’諸如此類的?！? “嘿嘿嘿齊司禮你真的好聰明啊！” “是笨鳥的心思太好猜?！? 回到小院之后，你將買的一堆東西放到桌子上，又把鞭炮掛在樹的矮枝上，“齊司禮，等到子時，我們就一起放鞭炮！” 齊司禮看著你“噔噔噔”跑前跑后，給你倒了杯茶，“我對放鞭炮不感興趣，你自己玩，我站在一旁看著你?！? “那萬一它炸到我怎么辦？”不得不說，你是有些害怕的。 “不會的，我會護(hù)住你?！? “那說好了，你可不能讓它炸到我?！? “知道了。” （二十二） 子時將至，不知是從誰家先開始，劈里啪啦的鞭炮聲響起，緊接著，左鄰右舍，鞭炮聲此起彼伏。 你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躍躍欲試，齊司禮遞給你一個細(xì)長的小木棍，頂處帶著火星，“去玩吧。” 又慫又愛玩說的就是你了，你壯著膽子將小木棍挪到引線處，引線剛一冒火星，你扔下小木棍撒腿就往回跑，一頭撞進(jìn)齊司禮懷中。 他伸手捂住你的耳朵，急促的心跳混雜在震天響的鞭炮聲中。 “齊司禮，新春快樂！”鞭炮響完，你仰起頭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 “新春快樂，笨鳥?！饼R司禮說著，松開你，然后拿出一個紅包給你。 這個紅包看起來就很厚實，里面裝的是什么呀？難不成是銀票？可是你好像不需要這個，畢竟都是齊司禮付錢。 “?。窟€有紅包？！”你一臉驚喜，隨即又轉(zhuǎn)為懊惱，“可是我忘了給你準(zhǔn)備了?！? “沒關(guān)系，我不需要，只是覺得某只笨鳥會喜歡，”他搖了搖頭，“好了，打開看看吧?！? 你依言照做，打開之后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沓裁剪的整整齊齊的宣紙，少說得有十張。 每一張上面都畫了一件衣服，風(fēng)格或婉約雅致或俏皮可愛或典雅端莊，不盡相同。 你看著這些紙張，心中隱約有了一個猜測，你抬眸向齊司禮求證，“齊司禮，這些……” “笨鳥不是說想每天都換一身新衣服嗎，左右我閑來無事，就隨手畫了幾張，”他說的云淡風(fēng)輕，好似真的只是“隨手一畫”， 末了，又補(bǔ)了一句，“至于什么時候把它們做出來，看我心情?！? “齊司禮你也太好了吧，”你小心翼翼的把宣紙放進(jìn)紅包里，很是認(rèn)真的看著他，“不過就算沒有這些衣服，我也會努力讓你每天都開心的?！? “那現(xiàn)在有了這些衣服呢？” “那就加倍努力，讓你加倍開心！”你笑的陽光燦爛，讓他開心這件事本身就是你想做的。 “還真是只笨鳥，”他一噎，掩飾性的偏過頭，耳尖止不住的發(fā)紅，“一個紅包就高興成這樣，那新年禮物呢？” “還有新年禮物？！”你以為這個紅包就已經(jīng)算是新年禮物了。 “紅包是紅包，禮物是禮物，”齊司禮走回屋內(nèi)拿出一個盒子放在桌子上，推到你面前。 “我要現(xiàn)在打開嗎？” “不然呢？等到明年再開嗎？” 你滿懷期待打開蓋子，里面是一件衣服，用色鮮明，元素搭配嬌俏可愛，但不是齊司禮最初畫的那件，也不屬于紙上畫的任何一件。 所以，答案很明顯了，這是他專門為你準(zhǔn)備的新年禮物。 大概是在你閉門不出的時候完成的吧，所以齊司禮是在同樣的時間內(nèi)做了兩件衣服。 “原先的那件我也已經(jīng)做好了，只是顏色太過素雅，不太適合過節(jié)穿，”他說著，笑了一下，“以笨鳥愛湊熱鬧的性子，怕是也想要一件應(yīng)景的衣服。” 你輕撫衣袖處的云紋，暗自感慨齊司禮的細(xì)致體貼，又想到自己，既沒有準(zhǔn)備紅包也沒有考慮時節(jié)，上揚的嘴角不自覺就耷拉了下來。 齊司禮見狀，以為你不喜歡，“不喜歡的話，可以不穿，不用勉強(qiáng)?！? “不、不是不是，不是不喜歡，”你看著他，眼里的真誠幾乎要溢出來，“我很喜歡，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歡！” “那你為何一臉愁苦？” “……”你不知該如何解釋，總不能說你給我準(zhǔn)備的禮物太完美了，以至于我準(zhǔn)備的禮物完全被碾壓了吧。 這種話要怎么說的出口啊！ 百般糾結(jié)之際，你忽然看到了裝著小玉兔的福袋，靈機(jī)一動，“有了！” “嗯？什么……有了？” “齊司禮你先轉(zhuǎn)過去，”你起身將他轉(zhuǎn)了個方向，“不許偷看??！” “又在打什么壞主意？” “等下你就知道了?！蹦隳闷鹦「４?，也轉(zhuǎn)過身，與他背對背。 你從乾坤袋里掏出一樣?xùn)|西塞進(jìn)小福袋，又把裝好衣服的盒子拿出來。 “好了好了，轉(zhuǎn)過來吧，”你把福袋放在盒子上面，一起遞給他，“看，紅包，還有新年禮物！” “給我準(zhǔn)備的？”他眼底有笑，但看起來好像有些……驚訝？ “當(dāng)然啦，你想先拆哪個？” “那就紅包吧?！彼f著，拿起小福袋，然后從里面拿出了一根……羽毛？ “怎么樣？漂亮嗎？”你的表情隱隱有些嘚瑟，看起來對這根羽毛很是滿意，“這可是我全身上下最漂亮的的羽毛之一，之前梳理羽毛的時候掉了，我可是心疼了好久！” “……是很漂亮，”齊司禮捏著羽毛轉(zhuǎn)了兩圈，羽毛在燭光的映襯下光華流轉(zhuǎn)，“只是……為什么要送我這個？” “因為漂亮啊！漂亮的羽毛送給漂亮的狐貍！”這個理由相當(dāng)具有你的個人風(fēng)格， “你送給我漂亮衣服，我就送給你羽毛，” “所以，你覺得怎么樣？”你仔仔細(xì)細(xì)的觀察他的表情，“如果不喜歡的話，那我就換……” “不換，”齊司禮一口回絕，將羽毛放回紅包里，“已經(jīng)送給我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況且，笨鳥的羽毛，確實很漂亮。” “那當(dāng)然，好了好了，”他難得直白的夸你，你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轉(zhuǎn)移話題，催促他，“紅包看完了，那現(xiàn)在看看禮物吧?！? 齊司禮將紅包收好，打開了盒子，在看清盒子里的東西之后驚訝了一瞬，而后露出一個了然的笑。 月白色的里襯，銀白色的外袍，衣袖處繡著銀灰色的暗紋，至于衣領(lǐng)，你夾帶著私心用了天青色。 他挑了挑眉，“所以某只笨鳥美其名曰幫我保管布料，實則是暗度陳倉，將它們居為己用了？” “那、這不是為了給你準(zhǔn)備驚喜嘛！”你理直氣壯。 “為什么……會想要送我這個？” “因為從我們認(rèn)識以來，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還答應(yīng)我的各種要求，但我好像從沒為你做過什么，” “想要做些什么，可我又什么都不會，只好借著你學(xué)做衣服的機(jī)會跟你一起學(xué)，然后為你做一件，” “這是我第一次給你送禮物，本想著給你一個驚喜，我卻忘了考慮節(jié)日，”你有些懊惱，“我應(yīng)該再考慮周全一些的?！? “不用難過，也不用覺得抱歉，”他伸手揉了揉你的頭發(fā)，“送禮送心意，笨鳥的心意，我已經(jīng)收到了?！? 他一只手撐著下巴，看著你，燭光躍動，淺金色的眼眸流淌著名為溫柔的神色，“很好看，我很喜歡，謝謝?！?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你不止為何忽然覺得臉頰發(fā)燙，你移開目光，不敢與他對視，耳邊清晰的傳來一聲輕笑。 你有些羞惱，剛要與他爭辯，卻發(fā)現(xiàn)外面有星星點點的白色飄下。 “下雪啦？”你跑到屋外，驚喜道，“齊司禮，你看，下雪啦！” 齊司禮站在屋檐下，看著你滿庭院跑，伸手去接落下的雪花。 他想起夢中的他在邊境年復(fù)一年看著同樣的景色，身邊卻再無人能與之訴懷。 想起在遇見你之前，他獨自一人坐在庭院里看的一場又一場大雪，卻始終不知自己在等待著什么。 又想起司命神說的話，“你與她之間早有因果”…… “齊司禮，等雪停了，我們一起去玩吧！”你看著他，滿懷期待。 他想，對他來說，無論是何因果，都是命運的恩賜。 他聽見自己說，“好?！? 你臉上的笑容更甚，這次他的回答，也終于有了回應(yīng)。 長久以來纏繞著他的孤寂終于消散，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