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布萊克扶著卡修斯，卡修斯半個人都靠在他身上，兩人在街道邊等車。

“酒量不好，還喝這么多?！?/p>

卡修斯昏昏欲睡，嘴里嗯嗯哼哼。

布萊克比卡修斯喝得還多，差不多半個宴會的人都來給他敬酒，他現(xiàn)在還很清醒。但畢竟兩人都喝了酒，只能叫代駕。

卡修斯左右晃頭讓自己清醒點，他自己站穩(wěn)，路燈在他眼里一片模糊，街道的商鋪變成重影。

布萊克看他一眼:“你還好嗎？”

卡修斯凝滯了幾秒:“啊，我沒事……”

“你家在哪？”

“?。课壹?？我就……我家……我忘了……”

“……你自己家還能忘？”

布萊克看他根本就不清醒，拿起卡修斯的手機抓住他的手按指紋解鎖，打電話給趙冉。

電話很快通了:“歪，卡總，抱歉啊，我姐這邊出了點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回到家沒？”

“是我。”

趙冉的手瞬間軟了，無聲地說了一句“草”:“布總？！您……”

“卡總家在哪？他醉了，我送他回去?！?/p>

趙冉眉頭一皺:“醉了？怎么會呢？卡總在這種類型的宴會上從來都不會喝很多的，啊……不對……我怎么忘了葉總今天也去呢。啊，布總，麻煩你了，地址我發(fā)卡總手機上。”

到卡修斯家門口，布萊克帶著一點不耐煩的神情看著倒在他肩上的卡修斯，問:“門口密碼?！?/p>

卡修斯:“??？一二三四五六……”

你家大門密碼只有四位啊……

布萊克把1234按上去，既然就...開了？？？布萊克有點震驚，這樣的房子怎么做到不被盜的......

布萊克打開燈，聞到一股奶香味，看了閉眼睡覺的卡修斯一眼，望向桌子，果盤里放著奶糖。這牌子布萊克看出不是什么稀罕牌子，就平民家小孩子喜歡吃的普通奶糖，奶香味兒很足。

家里整體為純色，一眼望過去，還算整潔，電視機前的地毯上是這客廳里唯一的凌亂——被胡亂翻開的卡通雜志，幾顆糖，一個游戲機的手柄。

……

他上樓找到主臥，把卡修斯放床上。然后呼出一口氣，背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還是有點重量的。布萊克把他的西裝外套脫了掛在衣架，給他蓋上被子。

他坐在床邊休息會兒，看著卡修斯的臉，發(fā)現(xiàn)他長得確實好看，眉眼清秀，鼻子高挺，嘴唇不笑時也微微勾著，板起臉嚴肅的時候才成熟些。

卡修斯睫毛顫動，微微睜開眼睛，天花板從漸漸模糊變清晰，喉嚨里還是辣辣的酒味，感覺頭痛欲裂。

“你醒了？”

“啊啊啊啊我靠?。。?！”

突如其來的聲音傳入耳中，他一下子彈起來，酒都嚇醒了。布萊克坐在被子邊緣，卡修斯一拽把他嚇得不輕，他干脆從坐姿變成站姿。

卡修斯半張臉埋進被子里，驚訝又疑惑，小心翼翼問:“呃……布總，你怎么在這？”

“……廢話，我送你回來的?！辈既R克移開目光。

“啊……？”他驚了，反應(yīng)過來后馬上說:“謝，謝謝，抱歉！麻煩你了！”

都快十一點了，這家伙到家了，自己還要不要睡了。

布萊克扣好西裝外套的扣子:“我回去了?！?/p>

“哦……”

腳步聲漸遠，大門關(guān)上，卡修斯才掀開被子，在床上喘氣，腦子嗡嗡嗡，比亂做一團的耳機線還亂。他往后一倒，撞在床頭，滿臉粉紅。

葉洵打開門，換鞋后走進客廳里。

顧婉一眼就看到岳父:“爸，我們回來了?！?/p>

葉洵走過去，把西裝外套給顧婉，讓她先上樓。

“爸？你還沒睡？很晚了?！?/p>

葉父點點頭，臉色不太好。葉洵不用他開口就知道他要問什么，在他對面坐下。

“小卡今天也去了，聊了會兒工作?！?/p>

葉父抬頭看他，盯著那雙紫色眼睛:“我知道，只要你們倆不再繼續(xù)走彎路，我也就不再逼你們。婉兒這么優(yōu)秀，跟你這么配，你就這樣跟她踏踏實實過一輩子，對你和小卡都好，至少不用聽別人的閑言惡語。”

葉洵嘴角輕扯，口中的牙都要咬碎一般。

“我知道了，爸。那我先上去洗澡了，您也早點睡吧。”

他轉(zhuǎn)身上樓，連一次回頭都不愿，就像他當年做出的決定，可以回頭，但付出的代價，兩人都不一定承受得住。

葉洵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他加快腳步。二樓有個拐彎處，往前走是葉洵的書房，在這處曾經(jīng)是他徹底失去他的地方。葉洵在這停下腳步，余光落在一盆土上。這之前是一個花瓶，一個從瓶到花都完美的擺置。

“哥，你別不要我...”

“哥……算我求你好不好....”

“葉洵，別這樣對我……”

兩年前的字字句句恍惚間又在葉洵腦中回響，他看向地面，和之前的場景重疊在了一起。

地面上同時滴落兩種液體，透明的是淚，深紅的是血。

破碎的瓷片從卡修斯手中滑落，葉洵那時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是——“放過我吧。”

放過我，放過你自己，放過葉氏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