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 ? ? ? ?兩次背叛

第十章? ??

戰(zhàn)斗部署時間：＋68時03分27秒〔斯巴達117的任務(wù)鐘）

　　光暈控制室。

　　士官長同時受到來自各個方向的圍攻，在控制室的無盡深淵之上伸展出的廣闊平臺，此刻卻顯得狹小而局促。暗紅色的能量射線“咝咝”作響，空氣中充滿臭氧的氣息?！吧诒?，在空中盤旋著，試圖找到他盔甲的破綻。它們追求的目標就是一擊命中、將他放倒的機會，這樣它們不但能取得他的首級，更能奪回“索引器”。

　　科塔娜的入侵技能自從降落到光暈以來被削弱了很多。她當初進入控制室的電腦系統(tǒng)，實際上是利用士官長盔甲內(nèi)的通訊器作為調(diào)制解調(diào)器才成功的，這讓他始料未及。她的突然回歸也同樣令他始料未及。在環(huán)形世界的浩瀚系統(tǒng)中待了許久之后，她似乎也變得有些粗野。他思考著她一反常態(tài)的行為——她時不時耍脾氣的缺點。

　　沒時間顧及科塔娜的“精神狀態(tài)”了。眼前還有棘手的任務(wù)要完成：保護科塔娜，避免“索引器”落入該死的“罪惡火花”之手。于是，士官長騰挪遷回，時刻提醒自己走道沒有欄桿，極易從邊緣跌落進萬丈深淵——這讓他迎頭痛擊敵人變得難上加難。不過，他見過洪魔把“哨兵”拖至地面。他想如果戰(zhàn)斗型洪魔能做到，那么他也能。他決定先挑位置最低的“哨兵”放手一搏。

　　他小心翼翼地誘導(dǎo)著各個目標。突擊步槍“嗒塔”作響，最近的目標爆炸了。他換上霰彈槍，有條不紊地開火轟擊敵人。他又向槍膛中塞進一枚新子彈，再次開火。每一槍的殺傷力都相當巨大，霰彈槍的確是對付“哨兵”極為有力的武器。

　　一個“哨兵”爆炸了．另一個“哐啷”一聲砸落地面，第三架尾巴冒煙，盤旋著墜人無盡的黑暗深淵之中。

　　此后的戰(zhàn)斗似乎變得輕松起來，敵人的火力越來越稀疏。他大展拳腳，接二連三地迅速把更多“哨兵”打飛。

　　他一邊移動一邊重新填彈。一個特別頑固的“哨兵”利用短暫的間隙偷襲了他的背部。士官長的能量護盾響起警報聲，陷人了極其脆弱的狀態(tài)。

　　霰彈槍里只剩下四發(fā)子彈了，士官長轉(zhuǎn)身將一個“哨兵”打飛，又回頭揍扁另一個。接著，他舉起武器，轉(zhuǎn)了一圈，搜索其他目標。沒有敵人了。

　　“好?！彼畔脉睆棙?，一邊把更多子彈填入彈匣，一邊說道，“別告訴我——讓我猜。你有個行動計劃?！?/span>

　　“沒錯，”科塔娜毫不掩飾地回答，“我有。我們不能讓‘罪惡火花，激活光暈。我們必須阻止它——我們必須摧毀光暈?！?/span>

　　士官長點點頭，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雙肩?！拔覀冊趺醋霾拍苓_到目的？”

　　“根據(jù)我對現(xiàn)有數(shù)據(jù)的分析，我相信接下來的行動絕大部分都十分危險?！?/span>

　　廢話，士官長心想。

　　“一次足夠當量的爆炸，”科塔娜解釋道，“可以引發(fā)環(huán)形世界的解體——破壞一系列基礎(chǔ)系統(tǒng)。但是，我們需要引發(fā)當量巨大的爆炸。星際戰(zhàn)艦上的核聚變反應(yīng)堆將成為任務(wù)成敗的關(guān)鍵。

　　我準備找到‘秋之柱號’墜毀的地點。只要戰(zhàn)艦的核聚變反應(yīng)堆依然完好無損，那我們就能利用它摧毀光暈?！?/span>

　　“你都說完了？”士官長冷淡地問道，“聽起來就像逛公園一樣簡單。順便說一句，你回來了挺好。”

　　“還能回來挺好?！笨扑日f道，他明白她的意思。雖然她把許許多多“天然的”智慧生物都當成朋友，但人工智能與士官長之間的聯(lián)系可謂非比尋常。只要他們還共享同一套盔甲，他們也就共享著同一個未來。如果他死了，她也活不了。正所謂唇亡齒寒，這個道理讓科塔娜感到既高興又害怕。

　　戰(zhàn)靴踩出空蕩蕩的腳步聲。他走向巨型的通道大門，按下控制開關(guān)。門背后，展現(xiàn)出一隊“哨兵”和一群圣約人部隊激戰(zhàn)正酣的畫面。一道道紅色的激光破空而下，豺狼人在“哨兵”的圍攻下紛紛倒地。不過目前看來，這場激戰(zhàn)還難分勝負。也有不少“哨兵”在戰(zhàn)斗中爆炸，熾熱的金屬碎片飛過圣約人的頭頂。

　　前方的空間是一條長長的矩形通道，地面奇怪地上下起伏。士官長站在通道的一頭，對前面的動靜一覽無余，任憑兩路人馬互相廝殺。終于，最后一個“哨兵”墜毀了，只剩兩個精英戰(zhàn)士在戰(zhàn)場上屹立不倒。士官長明白該出擊對付它們了。

　　圣約人看到了人類，知道他必須過這一關(guān)，于是原地等他送上門來。士官長盡可能利用周圍僅有的掩護，一路穿過長長的通道。突擊步槍里如今只剩下半個彈匣的彈藥，他別無選擇，只有掏出霰彈槍——雖然離理想射程還很遠。

　　他開了兩槍吸引它們的注意，等待精英戰(zhàn)士沖過來，然后不慌不忙地向它們拋出一顆等離子手雷。爆炸的結(jié)果是敵人一死一傷。霰彈槍接著補上一下，戰(zhàn)斗就結(jié)束了。他大步流星地走過血腥的戰(zhàn)場，把突擊步槍換成了一枝等離子步槍。

　　穿過一個空蕩蕩的房間后，他沒走多遠就來到了金字塔建筑的頂層。天色漆黑，在士官長從山谷一直打到控制室這段時間內(nèi)，又有一場大雪降下。

　　周圍還有敵兵守衛(wèi)，不過都背對著頂層的大門，直到大門開了一半它們才反應(yīng)過來紛紛轉(zhuǎn)身。它們看見了人類，一個個驚慌失措，準備自衛(wèi)。但士官長早就舉起等離子步槍一陣掃射。精英戰(zhàn)士抽搐著倒下，很快幾個豺狼人和咕嚕人也相繼橫尸當場。

　　激烈的戰(zhàn)斗突如其來地開始，接著又突如其來地結(jié)束了。雪花在士官長的孤獨身影周圍飛舞飄散，開始漫長而辛勞的工作：用白色覆蓋每一具尸體，形成一種四周一片安寧的錯覺。

　　科塔娜利用這片刻的停歇向士官長繼續(xù)講述她的計劃：“我們必須爭取時間，不然‘罪惡火花’或它手下的‘哨兵’一定會找到無需‘索引器’就能激活光暈上終極武器的辦法。

　　“這片峽谷中暗藏的是光暈的主火力裝置，由三個脈沖能量發(fā)生器組成，能放大光暈的波束，使其射向太空深處。如果我們破壞或摧毀這些發(fā)生器，那么‘罪惡火花’就不得不去維修，這將會為我們贏得時間。我正用一個指示箭頭標示出最近的能量發(fā)生器的方位。我們必須行動，破壞這個裝置?！?/span>

　　“明白?！笔抗匍L說道。他沿著斜坡跑到下一層平臺。途中，他干掉了兩個精英戰(zhàn)士，消滅了一對準備逃跑的豺狼人，擊倒了一個剛剛從下面探出頭來的咕嚕人。

　　風雪在金字塔建筑的側(cè)面呼嘯著。士官長一路向下，留下一連串腳印。他一路來到通向下一層斜坡的通道，穿過它走向建筑物的另半個側(cè)面。他猛地撞上一對精英戰(zhàn)士，它們在拐角附近躲躲藏藏，向斜坡上士官長的方向開了火。

　　除了開火，士官長來不及做出任何別的反應(yīng)。他持續(xù)掃射著，希望能打掉圣約人的護盾。按理銳離圣約人這么遠，士官長的攻擊很難奏效；但實際上等離子能量束持續(xù)不斷的掃射頗見成效第一個精英戰(zhàn)士凄慘地咆哮著倒下；第二個躲過一槍，但半張臉已經(jīng)被打飛。它伸手去摸缺了的那半張臉，有了恐怖的發(fā)現(xiàn)，剛要尖叫出聲、就被能量束結(jié)果了性命。

　　士官長正準備繼續(xù)向下方的山谷進發(fā)，科塔娜發(fā)話了：“等等，我們應(yīng)該搶奪一架女妖戰(zhàn)斗機。我們需要利用它及時趕到能量發(fā)生器所在地?！本拖袼脑S多建議一樣，這個方案也是說說輕巧，做起來很難。士官長喜歡速戰(zhàn)速決，把所有的困難都拋到腦后。

　　此刻他已經(jīng)走下金字塔建筑物，看見了成群的圣約人，但沒有洪魔，他不由感到一陣莫名的輕松。圣約人雖然強悍，但他了解它們，這多多少少讓他減輕了內(nèi)心的憂懼。

　　異星人的等離子步槍不如M6D手槍或狙擊步槍那樣精準，但士官長還是盡其所能地干掉了下面的幾個圣約人。剛剛才消滅三個異星人，他的行動就引起了一輛“陰魂”自行迫擊炮和更多敵人的注意。他別無他法，只得向斜坡上撤退。

　　“陰魂”自行迫擊炮繼續(xù)向上坡猛射等離子炮彈，卻反而讓其他的圣約人部隊不敢向士官長沖鋒。不過這種優(yōu)勢轉(zhuǎn)瞬即逝——他必須找到火力掩護，而且要快。

　　盡管暫時沒有洪魔出沒的跡象，但它們快被凍結(jié)的尸體散布在周圍，說明過去兩個小時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場惡戰(zhàn)。他知道洪魔會從死去的遇難者身上奪取武器，所以士官長在洪魔的尸體間來回奔忙，收集必要的武器裝備。忙碌一陣之后，他只失望地發(fā)現(xiàn)了幾枝M6D手槍、能量手槍，格斗匕首，還有別的裝備——林林總總，惟獨沒有他最需要的。

　　就在希望決要破滅時，他突然看見一具戰(zhàn)斗型洪魔的尸體下，露出幾英寸長的草綠色的炮管。他把尸體翻開，不禁一陣喜出望外。這枝火箭筒還有彈藥嗎？要是有，他可真交好運了。

　　他立刻檢查了一番，火箭筒里果然還有彈藥。正應(yīng)了那句老話，“好事成雙”，士官長在幾米開外又發(fā)現(xiàn)了兩枚火箭彈。

　　裝備好火箭彈的士官長準備大于一場?！瓣幓辍弊孕衅葥襞跓o疑是最明顯的威脅，所以他決定優(yōu)先解決它。要返回金字塔建筑的側(cè)面，找到一個視野清晰的發(fā)射點很費時間，但他辦到了。危險近在咫尺，他連發(fā)兩枚火箭彈命中迫擊炮，眼看它粉身碎骨。

　　他退出用盡的火箭彈彈殼，“砰”地推人另一發(fā)，轉(zhuǎn)換目標兩發(fā)火箭彈相繼破空而出，在一群圣約人戰(zhàn)士中間炸開了花。他向后一退，丟下火箭筒。他的火箭彈存量有限，一旦用盡，他別無選擇，只能把它扔在峽谷里，自己繼續(xù)完成艱難的任務(wù)。

　　他悄悄接近兩個站在女妖戰(zhàn)斗機前的精英戰(zhàn)士。它們被幾記致命的老拳打倒在地，士官長跨過它們的尸體，開始檢查女妖戰(zhàn)斗機的操作系統(tǒng)，而科塔娜則啟動了軍情局那幫搞技術(shù)的小子對俘獲戰(zhàn)機做出的檢查報告。

　　他坐進單人座戰(zhàn)斗機中，啟動了點火裝置。他奇怪這些異星人剛才怎么沒用這架戰(zhàn)斗機對付他。謝天謝地它們沒有。士官長看見了儀表盤，他以前從來沒有駕駛過這種戰(zhàn)斗機，但他能操作UNSC的大多數(shù)大氣層內(nèi)的飛行器和太空戰(zhàn)斗機。所以，借助于他自己的親身經(jīng)驗，再加上科塔娜提供的技術(shù)資料，他發(fā)現(xiàn)要理解這架戰(zhàn)機的操作系統(tǒng)并不困難。剛起飛的時候有些搖搖晃晃，不過很快飛機就平滑地升空，并開始爬高。

　　周圍一片漆黑，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下，能見度極低。他兼顧著科塔娜在他頭盔顯示屏上標出的指向標和戰(zhàn)機上的儀表飯。這架飛機的的操作方式和人類大不相同，但異星人的轉(zhuǎn)彎傾斜指示器看起來跟人類的差不多，這有助于士官長保持正確的方向。

　　戰(zhàn)斗機速度飛快，兩邊的峽谷越宋越窄。很快，士官長就瞥見了一個從一面峭壁上伸出來的、燈火通明的平臺。敵人一連串的炮火立刻朝他襲來——圣約人不歡迎任何客人來訪。

　　與其暴露在敵人的炮火之下，不如先實施一輪掃射再說。他駕駛女妖戰(zhàn)斗機猛地俯沖下去，用戰(zhàn)機上的等離子炮和核子炮將平臺上的崗哨掃蕩一空。然后戰(zhàn)斗機減速，終于如他所愿地安全著陸了。

　　女妖戰(zhàn)斗機呼嘯著在平臺上降落，彈跳了一下，最后在平臺上停穩(wěn)。士官長跳下戰(zhàn)斗機，穿過一扇大門，進人前方的通道。

　　“我們需要破壞脈沖發(fā)生器的能量輸出。”科塔娜告訴他，“我已經(jīng)調(diào)整了你的能量護盾系統(tǒng)，使它能產(chǎn)生一次電磁脈沖爆發(fā)，破壞發(fā)生器……但你必須走進發(fā)生器的脈沖能量柱，才能觸發(fā)?！?/span>

　　士官長在下一扇大門前停下腳步?！拔冶仨氉鍪裁?？”

　　“你必須走進脈沖能量柱，才能觸發(fā)。”人工智能照實重復(fù)道，“電磁脈沖爆發(fā)應(yīng)該能破壞發(fā)生器。”

　　“應(yīng)該？”士官長質(zhì)問道，“你到底站在哪一邊？”

　　“你這邊?！笨扑葓远ǖ鼗卮?，“我們同在一套盔甲里——忘了嗎？”

　　“沒有，我沒忘?！笔抗匍L抱怨道，“但受傷的不會是你。”

　　人工智能選擇保持沉默。士官長穿過下一扇大門，停下腳步觀察有沒有敵人試圖阻止他的步伐，隨后根據(jù)指向標來到大廳中央的控制室內(nèi)。

　　他一進去，脈沖發(fā)生器就赫然在日。它的白光是如此耀眼刺目，以至于他的頭盔面罩自動變黑以保護他的視力。不僅如此，士官長在接近三角形的引導(dǎo)結(jié)構(gòu)時，感到周圍的空氣僻啪作響。他準備跨進去?！拔乙欢ㄒ哌M那玩意兒當中是嗎？”士官長充滿懷疑地問道，“除了這種自殺式的行為，就沒有其他更輕松的辦法嗎？”

　　“你不會有事的，”科塔娜安撫道，“我差不多能保證?！?/span>

　　士官長注意到了那個“差不多”。他咬緊牙關(guān)，一口氣沖進那束炫目的強光中。幾乎瞬間就起了反應(yīng)——似乎發(fā)生了類似爆炸的狀況，光束開始顫動，地面也隨之震動。士官長急于脫身，可他感到一股吸引力，但終于還是奮力掙脫了。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護盾能量已經(jīng)消耗殆盡，皮膚一陣灼燒般地疼痛。

　　“脈沖發(fā)生器的核心部分已被摧毀?！笨扑日f，“干得好。”

　　又一隊“哨兵”飄然而至。它們像禿鷹撲食般俯沖到狹小的脈沖發(fā)生器控制室，圍成一圈，暗紅色的激光柬封鎖了整片區(qū)域?！白飷夯鸹ā辈粌H是為了阻止他進行的破壞——它更是為了“索引器”而來。

　　但士官長明白該怎么對付這些機器殺手。他不斷地躲過激光束，并一個一個地將“哨兵”摧毀。終于，空氣中彌漫著臭氧的異味，他得以自由地撤離。他從同一條通道原路返回到女妖戰(zhàn)斗機所在的平臺。

　　“第二個脈沖發(fā)生器位于一個鄰近的峽谷?！笨扑容p松地說道，“開始行動吧，等我們靠近了我會標出指向標的?！?/span>

　　士官長駕駛女妖戰(zhàn)斗機拐了個大彎，朝下一個目標飛去。

　　由于缺乏必要的制冷設(shè)施來保存，躺在金屬臺子上的尸體早已開始腐爛。席爾瓦步入臨時停尸房的時候，撲鼻的惡臭迫使他用嘴呼吸。他等著麥凱開始她的報告。

　　六個全副武裝的地獄傘兵在墻角一字排開，時刻準備應(yīng)對一個或多個洪魔突然蘇醒的意外狀況。雖然從各個尸體的毀壞程度來說，復(fù)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這種生物的繁殖能力已被證明極其頑強，令人不得不擔心它們死灰復(fù)燃的潛在威脅。

　　麥凱一臉蒼白，仍然沒有從殘酷的現(xiàn)實中緩過神來：單場戰(zhàn)斗，自己手下犧牲的陸戰(zhàn)隊員多達十五名。席爾瓦理解她，甚至感同身受，但他不能流露出一絲一毫?，F(xiàn)在，根本沒時間去哀悼、自責或內(nèi)疚。女連長必須像他那樣，把這些一股腦兒地吞進肚子里，重新振作起來。他沉著地點點頭。

　　“中尉？”

　　麥凱將一陣升騰起的惡心感強壓下去?！伴L官。是，長官。顯然還有很多事情我們不知道，不過基于我們在這次戰(zhàn)斗中的種種觀察，加上從圣約人戰(zhàn)俘口中獲取的情報，以下是我們目前知道的全部：圣約人到這里似乎是來尋找某種‘神圣遺跡’的——我們猜想應(yīng)該是某種尖端科技——但它們遭遇了被稱為‘洪魔’的生物形態(tài)?！彼饘侔迳纤廊サ纳锉葎澚艘幌?，“那些就是洪魔?！?/span>

　　“很有意思?！毕癄柾哙止镜?。

　　“據(jù)我們目前所知，”麥凱說道，“洪魔是一種寄生生物形態(tài)，專門攻擊智慧生命，抹去他們的記憶，占據(jù)他們的軀體。韋爾斯利相信，建造光暈的目的就是囚禁它們、控制它們，但我們尚沒有直接證據(jù)能支持這一判斷?；蛟S科塔娜和士官長能證實我們的發(fā)現(xiàn)——如果我們能再次和他們聯(lián)系上的話。

　　“從這些標本來看，供魔表現(xiàn)出不同的形態(tài)?！丙渼P說著，用格斗匕首刺破了癱軟的感染型洪魔?！叭缒?，這種洪魔在腿部的位置有觸須，觸須上還有一對極其鋒利的刺針。這是它們用來入侵受害者的中樞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它們最終會在宿主的體內(nèi)滋長開來，并寄生其中?！?/span>

　　席爾瓦試著想像那種被寄生的滋味，不禁打了個冷顫。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地說：“請繼續(xù)?！?/span>

　　麥凱說：“是，長官。”她走到下一個停尸臺前，“這就是圣約人所謂的‘戰(zhàn)斗型洪魔’。如您所見，從殘留的臉部看，她原來是個人類。根據(jù)她皮膚上依然可見的刺青判斷，我們猜她是太空艦隊的武器技術(shù)員。如果從她胸部的孔洞窺視，您可以看見感染型洪魔的殘留，它們盡可能地縮小以便適應(yīng)她的心臟和肺部的大小。”

　　席爾瓦實在不想看，但又覺得自己必須看。他湊上前去，近距離觀察褶皺的表皮，只見幾塊惡心的絨毛依然黏附在上面。他的眼前閃現(xiàn)過一連串駭人的圖像：病態(tài)的肌膚；瞪大的藍眼睛驚魂未定，仿佛依然忍受著不可思議的痛楚；扭曲的、牙齒脫落的嘴巴；直穿右頰骨、略微起皺的7.62毫米口徑子彈留下的彈孔；腫脹的、充滿寄生體的脖子；瘦骨嶙峋的胸部中間被撕裂，兩個干癟的乳房各自垂掛在一旁；嚴重變形的軀干，上面有三個幾乎重合的槍眼；細瘦但強壯有力的手臂；呈現(xiàn)出古怪的美感的手指，其中一根還戴著一枚銀戒指。

　　少校雖然一句話都沒說，但表情已經(jīng)傳達了他的感受，麥凱于是點了點頭?！八烧鎵驉盒牡模皇菃?，長官？我早就見識過死人的模樣，長官——”她咽了下喉嚨，搖搖頭，“不過沒見過這樣的。

　　“好在圣約人的受害者看起來也不怎么樣。這具尸體上還配備了一枝手槍，可能是她自己的。不過，戰(zhàn)斗型洪魔似乎能夠收集使用任何觸手可及的武器。不僅如此，它們還有極具威脅性的觸手，可以置人于死地?！?/span>

　　“大多數(shù)戰(zhàn)斗型洪魔似乎都是從人類和圣約人精英戰(zhàn)士變形而來?！丙渼P繼續(xù)道，走向最后一個停尸臺，“我們推測，洪魔嫌咕嚕人和豺狼人身材太矮小，不適合用來充當一流的戰(zhàn)斗型軀體，而只配當聚生型洪魔的寄主。您眼前這堆污濁的爛肉已經(jīng)無法分辨清楚，但它曾經(jīng)聚生著四個感染型洪魔，它們一旦破裂，爆炸的威力足以讓利斯特中士摔個底朝天?！?/span>

　　這句話，或者說這句話所描述的畫面，足以讓墻角站成一排的地獄傘兵們?nèi)滩蛔⌒Τ雎晛?。顯然，他們覺得讓利斯特摔個四仰八叉是個絕妙的主意。

　　席爾瓦皺起眉頭。“韋爾斯利有沒有掃描過這家伙？”

　　“掃描過，長官?！?/span>

　　“非消好，干得漂亮。把這些尸體焚毀，讓這些突擊隊員上去透透氣，一小時后到我的辦扮室報到。”

　　麥凱點點頭：“是，長官?！?/span>

　　祖卡’扎瑪米把肚子貼在堅硬的泥地上，舉起單筒望遠鏡掃視‘秋之柱號’。戰(zhàn)艦把守得并不森嚴；圣約人部隊要守衛(wèi)這么大的戰(zhàn)艦還是捉襟見肘——雖然元老議會在人類突襲后已經(jīng)增派了安全護衛(wèi)兵力，最明顯的莫過于在墜毀的戰(zhàn)艦周邊巡邏的女妖戰(zhàn)斗機、幽靈氣墊橇和“陰魂”自行迫擊炮。啞啞皮躺在精英戰(zhàn)士身邊，手里空空如也，不得不仰仗自己的肉眼觀察一切。

　　“這計劃太瘋狂了，”扎瑪術(shù)從嘴里擠出這句話，“我很早以前就該痛快地宰了你?！?/span>

　　“是的，大人?！惫緡Ｈ烁挥谀托牡馗胶系溃浪贿^是說說而已。實情是，這個軍官非常害怕回到“真理與和諧號”，現(xiàn)在他別無選擇，只能聽從啞啞皮的計劃。何況，他實在拿不出自己的計劃來。

　　“你給我再說一遍，”扎瑪米要求道，“這樣我才能確信你不會犯什么錯誤。”

　　啞啞皮瞄了一眼手腕顯示器上的讀數(shù)。他還有兩格，或許兩格半的甲烷供應(yīng)，隨后他的氣罐就會用完，他就會窒息而死。這對他來說是個棘手的問題，而精英戰(zhàn)士可一點不擔心這事兒。一股沖動涌上心頭：拔槍爆掉扎瑪米的狗頭，自己去完成既定計劃。但畢竟有個精英戰(zhàn)士作伴會有很多好處——而且，威脅一個高級戰(zhàn)士還能助長威風，這種小人得志的快感讓他沾沾自喜。想到這兒，啞啞皮不禁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恐慌和涌上心頭的憤恨。

　　“當然，大人。如您所知，簡單的計劃往往就是最好的計劃，所以我敢肯定這次一定會成功。既然元老議會很有可能正在密切通緝祖卡’扎瑪米，那么您不妨找個死在人類營地的突擊隊精英戰(zhàn)士，讓他頂替這個冤大頭的身份。

　　“然后，在我的幫助下，我們?nèi)フ邑撠熓匦l(wèi)異星人戰(zhàn)艦的軍官匯報，謊稱我們被人類突襲后被俘虜，但隨后又成功逃脫了?！?/span>

　　“那再然后呢？”精英戰(zhàn)士警惕地問道，“要是他強迫我提供DNA作比對怎么辦？”

　　“他怎么會提出這種要求？”咕嚕人耐心地反駁道，“他正缺人手，而眼前就是個突擊隊精英戰(zhàn)士，仿佛是先知親自派來的援兵。如果換作您，覺得有必要冒險做這種確認嗎？不會的，我肯定不會。換作是您，您肯定會抓住時機，爭取讓這樣一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戰(zhàn)士聽從您的指揮，一邊還滿口感謝先知的祝福呢。”

　　聽起來不錯，特別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戰(zhàn)士”那句，于是扎瑪米同意了。"那好，然后呢？”

　　“然后——如果真有然后的話，”啞啞皮心不在焉地說，“我們會進行下一個計劃。而且到那時候，我們也就不愁吃喝，還有甲烷啰?！?/span>

　　“很好，”扎瑪米說道，“我們這就跳上女妖戰(zhàn)斗機，快快現(xiàn)身吧?！?/span>

　　“您肯定這是最好的主意？”咕嚕人機敏地質(zhì)問道，“要是我們乘女妖戰(zhàn)斗機出現(xiàn)，那指揮官很可能會懷疑我們?yōu)槭裁催@么遲才趕來報到。”

　　精英戰(zhàn)士朝前方望去，看來還有很長一段艱辛的路程要走。他嘆了口氣，勉強承認道：“好吧?！彼酝谅源蟮膽B(tài)度突然又出現(xiàn)了，“但你得幫我扛裝備。”

　　“當然，”啞啞皮說道，兩只腳互相搓了搓，“還有別的問題嗎？”

　　活體標本兩次試圖自殺未遂，所以關(guān)押他的牢房被清理得一干二凈，并處于全天候的監(jiān)控之下。這個曾經(jīng)是二等兵華萊士·A·杰肯斯的怪物如今坐在地板上，頭上方的一個吊環(huán)螺栓將他的兩個手腕牢牢鎖住。

　　一直被杰肯斯視柞“異物”的洪魔的意識安分了一陣，此刻又騷動起來。它蜷縮在意識的角落虎視耽耽，既憤怒又脆弱。金屬艙門“嘩啦”一聲開啟。杰肯斯向后張望，只見一個男性軍士走進房間，后面跟著一個女軍官。

　　二等兵心中升騰起一股山崩地裂般的恥辱感——他竭盡所能地背過身去。早些時候，守衛(wèi)還沒有把他的手腕拴在墻上，杰肯斯曾用手勢要了一面鏡子。一位好心的下士遞過來一面。戰(zhàn)士在自己被扭曲的面孔前舉起鏡子，頓時驚恐地尖叫起來。三十分鐘后，發(fā)生了第一次自殺行為。

　　麥凱瞥見囚犯干癟、燥熱的嘴唇，猜到他一定非?？诳?。她要了一個水壺，走進囚室?！白鹁吹拈L官，我提醒您最好不要這么。，”軍士慎重地說道，“這些畜生極其兇殘暴虐。”

　　“杰肖斯是UNSC陸戰(zhàn)隊的一名二等兵，”麥凱堅定地回答，“以后就這么稱呼他。我理解你善意的勸告?！?/span>

　　接著，她就像老師對付一個頑皮的孩子一樣，把水壺舉到杰肯斯目所能及的地方。“快看！”她說，來回晃動著壺里的飲用水，“學乖點，我就給你水喝?！?/span>

　　杰肯斯想要警告她，想說出“不”，但他只聽到自己含糊不清的聲音，受到鼓舞的麥凱旋開水壺蓋，上前三步，正要靠上去，突然戰(zhàn)斗型洪魔發(fā)起了攻擊。杰肯斯的左臂被鐐銬扯斷——掙扎著與另一條手臂合攏想抓住女軍官。

　　麥凱猛然后退，正好躲過掃蕩而來的雙腿。

　　軍士清脆有力地把子彈填人霰彈槍的彈匣，正要開火射擊，麥凱大喊道：“不！”一邊伸手阻止。軍士聽從命令沒有開火，但槍口依然對準戰(zhàn)斗型洪魔的腦袋。

　　“好吧，”麥凱說道，窺探著怪物的雙眼，“我不逼你。不過不管你是否愿意，我們得好好談?wù)??！?/span>

　　席爾瓦此刻走進囚室，站到中尉身后。軍士看見少校點點頭，便退到房間一角，手拿武器，依然時刻保持警惕。

　　“我名叫席爾瓦，”少校開口道，“你早就知道麥凱中尉在這兒。首先，讓我告訴你，我們倆對你的遭遇都非常同情，我們了解你的感受，保證你將得到UNSC所能提供的最好的醫(yī)治。但目前的頭等大事是，我們要如何做才能離開這個巨環(huán)。我想我已經(jīng)有了答案——不過可能要花些時間。我們需要守住這座孤嶺，直到準備好動身離開。這里正是你們要進攻的地方，你現(xiàn)在知道我們在哪兒了——你也知道洪魔就在周圍蠢動。如果你來當我這個少校，如果你不得不頂住洪魔的進攻保住這座基地，那你會把精銳部隊部署在哪里呢？”

　　“異物”的右手突然抓住杰肯斯的左手，用力擠壓，擠出一截碎裂的骨頭。接著，戰(zhàn)斗型洪魔掙扎著向前撲，想把那截骨頭當作尖刀揮舞。但鎖鏈限制了他。杰肯斯感到無以名狀的劇痛，開始喪失意識，又努力掙扎眷保持清醒。

　　席爾瓦看了眼麥凱，聳聳肩道：“好吧，這值得一試，不過他已經(jīng)無可救藥了?！?/span>

　　杰肯斯隱約預(yù)感到“異物”前撲的沖動，由于分擔了人類的痛楚，異星生物的意識此刻也似乎不再那么強烈。人類抓住這個時機，發(fā)出一陣怒吼，用完整的那只手指向席爾瓦的右腳。

　　席爾瓦低頭看看自己的右腳，眉頭一皺，正要說些什么，麥凱抓住了他的手臂說：“他不是在指您的腳，長官，他在指下面。指孤嶺下面的區(qū)域。”

　　席爾瓦感到一股寒流襲遍周身?！澳闶沁@個意思，小子？洪魔就在我們腳下？”

　　杰肯斯用力點點頭，眼球一轉(zhuǎn)，嘴里含混不清地說著什么。

　　少校點點頭，兩腳并攏?！爸x謝你，二等兵。我們會搜查地下室，然后再回來和你多聊幾句?！?/span>

　　杰肯斯不想聊天，他只求一死，但沒有人在乎這一點。守衛(wèi)離開了，牢門鏗然關(guān)閉．空蕩蕩的囚室里只剩下陸戰(zhàn)隊員和他那斷裂的手臂，還有他腦袋里的異形生物。從某種角度而言，他即便沒有真的奄奄一息，也已經(jīng)被宣判人了地獄。

　　仿佛是在確認這個結(jié)論一般，“異物”的意志再次洶涌激蕩，猛拉鎖鏈，雙腳擊打地面。食物明明近在眼前，又眼睜睜地看著食物離去，“異物”依然饑腸轆轆。

　　士官長看準下一個路徑點，將劫持來的女妖戰(zhàn)斗機降落到一個平臺上。他穿過一扇無人看守的大門，進人一座建筑物。還沒看見人影，他就已經(jīng)遠遠地聽見戰(zhàn)斗的喧器。他一路穿過蜿蜒的通道，引項窺探下一扇門后的動靜。和先前遭遇的情形一樣，圣約人正和洪魔打得不可開交，難解難分。他耐心地等到雙方廝殺得兩敗俱傷，才動身離開通道內(nèi)的安全地帶，挺身而出收抬殘局。

　　士官長馬不停蹄地補充裝備，像個食尸鬼似的在尸休間游走，很快他就為自己裝備了一枝突擊步槍、一枝報彈槍，還有幾枚等離子手雷。盡管一想到這些武器是怎么來的就令人不快，但士官長手握圣約人的武器還是感覺良好，而且還能隨時換上從洪魔手中奪來的UNSC武器。

　　第一個脈沖發(fā)生器已被摧毀，他急切地去解決第二個，然后前往他最后的目標。他步入光柱，炫目的光芒閃耀不止。隨后地面開始顫動，就在他正要脫身離去時，洪魔突然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

　　沒有時間遲疑，也沒有時間迎戰(zhàn)了。他惟一的選擇就是跑。一個轉(zhuǎn)身，他就向進入房間的走道飛奔而去，給了一個擋道的戰(zhàn)斗型洪魔兩記老拳。他向兩個聚生型洪魔之間沖刺，在它們像手雷般接連炸裂前及時脫身。爆裂后空癟的尸體內(nèi)噴涌出一群新的感染型洪魔。

　　已經(jīng)來不及轉(zhuǎn)身了，他開槍便射，7.62毫米口徑的子彈傾瀉到最近的怪物身上。他又向前方的敵陣拋出一顆手雷。一聲震天動地的“轟隆”過后，玻璃盡碎，三個怪物應(yīng)聲倒下。

　　接著，他發(fā)現(xiàn)彈藥耗盡，沒有足夠的時間慢慢填彈了，他直接換上霞彈槍，在撲面而來的怪物身上轟擊出一個個大窟窿。他推倒圍攻怪物中的一頭，拼命狂奔起來。

　　在隔開一段有效距離后，他得以轉(zhuǎn)身掃射尾隨的追兵。整個戰(zhàn)斗只持續(xù)了不到兩分鐘，卻著實讓士官長感到疑慮。難道科塔娜不能檢測到他給兩枝武器重新填彈時手掌的輕微的顫動嗎？見鬼，她明明能暢通無阻地感知他所有的生命體征，所以她對他身體的狀況要比他自己更了解才對。但是，就算人工智能清楚他的感受，她的活語里卻沒有絲毫的體現(xiàn)。“脈沖發(fā)生器失效了——干得好?！?/span>

　　士官長沉默地點點頭，一路從通道返回到女妖戰(zhàn)斗機停放的地點?！啊镏枴嚯x這里一千兩百公里，”科塔娜繼續(xù)說道，“能量讀數(shù)顯示，艦船的聚變反應(yīng)堆依然在運轉(zhuǎn)！‘秋之柱號，上的系統(tǒng)已經(jīng)開啟了故障自動保險13，如果沒有艦長的授權(quán)，甚至連我也不能解除。我們必須找到他或他的神經(jīng)中樞植人體，才能啟動聚變引擎的自爆程序。”

　　“只剩一個目標了，我們盡快解決最后一個脈沖發(fā)生器吧。”

　　指向標出現(xiàn)在士官長的頭盔顯示屏上。他駕著女妖戰(zhàn)斗機起飛，鄰近的建筑物襲來一連串攻擊炮火，他駕著戰(zhàn)斗機疾速俯沖。地面快速逼近，他一個猛拉，異星人的戰(zhàn)斗機沿著一條小徑，飛進了前方的山谷。指向標指向一條燈火通明的隧遭。女妖戰(zhàn)斗機開始遭到地面火力的攻擊，士官長明白他的飛行技巧即將面臨嚴峻的考驗。

　　正當他猛地把女妖戰(zhàn)斗機降低到地面附近時，一枚火箭彈呼嘯著擦身而過。他用戰(zhàn)斗機上的武器開火射擊．遏制住了敵人的火力。飛進隧道就夠糟糕的了——要是還保持著高速，則無異于自殺。

　　進人隧道之后，他最大的挑戰(zhàn)變成了不停地左閃右避，以免撞上墻壁，自尋死路。幾秒鐘后，士官長看到了一扇雙層防爆大門，于是立刻把戰(zhàn)斗機急停了下來。

　　他跳下戰(zhàn)斗機，一路奔向控制面板，按下開關(guān)，傳來一陣隆隆的悶響，大門徐徐開啟。突然一聲“砰”的巨響，有什么東西發(fā)生了爆炸，兩塊巨大的門板停止不動了。已經(jīng)開啟的空隙對女妖戰(zhàn)斗機來說太小，但足夠兩個聚生型洪魔趁機通過。兩只怪物扭動著短小粗硬的雙腿，向他靠近。它們上半身的球囊不住地顫動著，里面的感染型洪魔迫不及待地想釋放自己。

　　士官長舉起霰彈槍，一槍一個結(jié)果了兩個怪物，又補上一槍把殘余的感染型洪魔消滅干凈。他停下重新填彈。大門的另一面顯然還有更多成群結(jié)隊的怪物正等候著。

　　準備好迎戰(zhàn)后，他跨過大門縫隙，站定一看：除了機械設(shè)備險隨傳來的轟鳴聲、他右側(cè)“滴答滴答”的水聲，以及他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外，幾乎一片寂靜。運動探測器上沒有顯示任何警報，視野中也看不到敵人的蹤影，但這些都算不了什么。洪魔從來不在乎地點，它們習慣從天而降似的發(fā)動突襲。

　　這個洞穴——姑且用這個詞來描述這個巨大的洞窟般的空間——有許多可以藏身的地點。巨大的管道在墻體上若隱若現(xiàn)向下延伸，種種神秘的裝置在他周圍的平臺上像孤島一般名自矗立，沒有人知道陰暗的拐角處潛伏著什么東西。高高在上的燈光，只能為這里提供微弱的照明。

　　士官長站在一塊和整片開闊地帶等寬的平臺上。一條深溝將他所在的平合和山谷對面一座看起來一模一樣的建筑一分為二。溝壑上有兩座橋，其中一座己經(jīng)斷裂，只剩另一座可以通行——對于任何想愉襲他的伏兵而言，這簡直是天造地設(shè)的絕佳關(guān)口。

　　既然別無選擇，他只好沖到一個對剩下的路途一覽無余的地點，然后開始過橋。他還沒走出三十步遠，五十到六十頭左右的感染型洪魔從藏身處蜂擁而出，奔跳著擋住了他的去路。

　　士官長原地站定，等這些怪物稍微靠近些，然后向敵陣中央投出一枚破片殺傷手雷。

　　深邃的洞穴吞沒了一些聲浪，但手雷還是“轟隆”一聲炸開了花，飛揚的彈片幾乎又干掉了一大群怪物。

　　但還有兩個幸存者，兩只怪物不管大多數(shù)伙伴都已經(jīng)喪生，依然沿著這條道路向前突進。霰彈槍只用了一發(fā)子彈就將它們消滅了。

　　他向槍上的彈倉填入更多子彈，深吸一口氣，再次上路。他沖到了橋的中央，突然一支混雜有戰(zhàn)斗型、聚生型和感染型洪魔的軍團在前方的橋頭集結(jié)起來。又一枚手雷轟殺掉一些，但它們隨后立刻向他沖刺．士官長不得不向后退卻，手中的突擊步槍竭盡全力地噴吐著子彈。

　　接下來的數(shù)秒間可謂勢均力敵。戰(zhàn)斗型洪魔跳到空中，一前進就是十五米；聚生型洪魔直接沖刺；而無處不在的感染型洪魔則在前兩者之間你推我擠。士官長一路退卻．已經(jīng)重填了三次子彈，直到背靠墻壁。最后一只戰(zhàn)斗型洪魔在他腳下仆倒，它剛要起身，就被士官長迎頭痛擊。

　　他再次為兩枝武器重新填彈，走上血跡斑駁的橋面，再次過橋。這次他走過去了，對面只有些微不足道的敵人，還有機會補充彈藥。

　　下一道防爆大門順利開啟，士官長得以進人一條相對短小的，通向地面的通道。他決心盡最大可能采取潛行，于是悄悄溜出了通道，爬上他右邊堆滿積雪的路堤，遭遇了四個洪魔。一顆手雷喂飽了兩個——突擊步槍則解決了剩下的。

　　一架女妖戰(zhàn)斗機俯沖下來，在雪地上點射出一條長長的虛線，接著朝山谷飛去。這么輕易就脫身，士官長感到有些意外。不過由于黑夜茫茫，一頭霧水的飛行員很可能錯把他當成了戰(zhàn)斗型洪魔——這樣的目標當然值得一打，但不值得再掉頭回來，特別是當山谷中滿是戰(zhàn)斗型洪魔的時候。

　　他小心地把臉貼近峭壁，躲在沿著山谷邊緣散布的巨石和樹叢提供的掩護中。自動武器的開火聲和等離子武器的嗚咽聲連綿不斷，證明了他左邊的戰(zhàn)斗已激烈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接著，正當他越過一個緩坡，以為自己可以悄悄溜走而不費一顆子彈時，他看見圣約人和洪魔正在下面的洼地中進行著肉搏戰(zhàn)。他先用一顆手雷先聲奪人，緊跟著抄起MA5B突擊步槍向兩路人馬一陣怒射。

　　積雪在腳下嘎吱作響，士官長一路穿越鮮血浸染的雪地，沿途還瞥見三只貪婪的感染型洪魔爭食一個受傷的精英戰(zhàn)士。他爬上另一個山坡，站定在樹叢之間，一個戰(zhàn)斗型和一個聚生型洪魔雙雙朝他撲來。兩個怪物都被一陣密集的7.62毫米口徑子彈撕爛“砰”地掉到雪地中。

　　士官長繼續(xù)跟著指向標，進人第二個山谷。他發(fā)現(xiàn)了一隊陣亡的陸戰(zhàn)隊員，然后補充了一些彈藥。他猶豫著是留下霰彈槍，還是用它換一枝狙擊槍或者火箭筒。三樣都帶上當然很不錯，但武器帶得太多會很累贅，更別提背起來重得要死。最后，他帶著狙擊步槍和霰彈槍上路了——但愿這是個明智的決定。

　　士官長想檢查一下陸戰(zhàn)隊員們留下的身份識別牌，發(fā)現(xiàn)身份識別牌早已不翼而飛。他花了些時間把尸體拖到附近的山洞，希望感染型洪魔不會發(fā)現(xiàn)他們。當然，這也是個藏匿多余武器的好地方——他也這么做了。

　　接著，他跟著指向標穿過第二個山谷的山口，來到第三個山谷，面前是一幅似曾相識的景象。圣約人正用他們所有的武器和洪魔展開激戰(zhàn)：暗影炮塔、一隊幽靈氣墊橇和兩輛火力強大的“陰魂”自行迫擊炮。但洪魔擁有數(shù)量上的優(yōu)勢，可以不計傷亡地發(fā)起反擊，因此它們也毫不猶豫地在這么干著。

　　士官長要的是停放在山頭的女妖戰(zhàn)斗機，但要到達戰(zhàn)斗機所在的地方，就必須壓制交戰(zhàn)雙方。他在右方伺機而動，沿著峭壁一路潛行，利用樹叢和巖石稀疏的掩護隱藏自己的行動，不讓山谷中央的敵人察覺。終于，穿過一塊房子般巨大的巖石后，他發(fā)現(xiàn)了一處可以俯視絕大多數(shù)圣約人部隊的有利地形。士官長準備好S2 AM狙擊步槍，調(diào)整到10倍放大比率，開始血腥地狙殺。

　　在這種特殊情況下，他挑最脆弱的目標最先下手：從暗影炮塔上的咕嚕人開始，接下來是遠處的豺狼人。這么做是為了在精英戰(zhàn)士警覺并把自行迫擊炮朝向他之前，盡可能地多殺傷敵人。

　　然而，在全神貫注地瞄準敵人的同時，士官長實際上也放松了自己的防備。一只戰(zhàn)斗型洪魔怪物來到他的身后，給士官長的腦袋一記重擊。

　　這一下來得勢大力沉，要是一般人早就喪命了，多虧盔甲救了士官長一命，他朝攻擊者的方向滾去。S2狙擊槍的槍管太長，不適合近距離作戰(zhàn)，但他手上只有這個。洪魔向他撲來，沒有時間瞄準了，只能立刻開火射擊。

　　子彈命中這個怪物的胸膛。子彈直穿它柔軟的身體中心而過，但戰(zhàn)斗型洪魔甚至絲毫沒有向后退縮。一小股暗綠色的濃稠液體從傷口噴涌而出，怪物又揮舞著惡毒的拳頭向士官長襲來。

　　他躲過這一拳，丟掉狙擊槍，向前猛沖，和怪物撞一個滿懷，同時手中的手槍也開火怒射。整整一個彈匣的子彈全部打進了怪物體內(nèi)。頭一發(fā)子彈打掉了它的左手，最后一發(fā)在洪魔的背上打出了一個一英尺寬的大洞。

　　他猛踢怪物的胸膛，搗毀其中的感染型洪魔。他重新?lián)炱餝2狙擊槍，皺了皺眉頭。他仔細查看了一番喪命的洪魔，看到怪物的內(nèi)臟很快便腐爛流膿。S2狙擊槍的高速子彈射穿了怪物的胸部，怪物居然還能前進。

　　這真是你們制造的另一個惡心的驚喜啊，熱情好客的洪魔。

　　士官長迅速朝周圍掃視，確定附近不再潛伏有其他任何“驚喜”，心臟仍然像杵錘一般沉重而快速地跳動著。他重新投人到令人毛骨驚然的戰(zhàn)斗中去。一連串火球劃出優(yōu)美的弧線在他周圍炸開前，又有三個圣約人戰(zhàn)士倒地斃命。有一發(fā)炮彈離他太近，其威力足以讓他的能量護盾顯示出紅色警報。

　　他向后退了退，換上霰彈槍以便用長槍托擊倒一對吃了豹子膽的咕嚕人。接著他又換回S2狙擊槍，跑到巨大巖石的對面。他看準一個能同時攻擊圣約人和洪魔的地點，便動身前往。

　　他想遏制住精英戰(zhàn)士。有威力強大的14.5毫米口徑穿甲彈的鼎力相助，他基本上都是一槍爆頭。戰(zhàn)斗型洪魔就難纏多了，所以他掏出手槍對付它們。雖然不太精準，但也得心應(yīng)手。過了不久，雪地上就堆了一打多的尸體。但敵人很快發(fā)現(xiàn)了他，自行迫擊炮移動到了合適的位置，開始炮轟他所在的新位置，逼得他不得不后退。

　　“陰魂”自行迫擊炮是星麻煩，是個致命的麻煩，這意味著對士官長來說，只有一件事可做：返身回到儲藏武器的地點，把狙擊槍換成火箭簡。這真他媽的讓人難受，但他別無選擇，只有撤退。

　　他花了整整半小時一路繞行過兩座山谷、才回到武器儲藏點。返程的時候，他希望戰(zhàn)事能略微平靜一些。但事與愿違，更多的洪魔投人到了激戰(zhàn)當中。

　　士官長踩著自己的腳印一路回到巨石旁的藏身之處，肩膀扛著一枝火箭筒的他打開了瞄準鏡。“陰魂”自行迫擊炮正忙于向下面的谷底拋射炮彈。就好像是意識到他出現(xiàn)一般，自行迫擊炮轉(zhuǎn)過身來，向巖石方向射出一枚炮彈。

　　士官長強迫自己對炮彈視而不見，鎖定目標，扣下火箭筒扳機。爆炸發(fā)出“轟隆”，一聲巨響，接著冒出了滾滾黑煙，但“陰魂”自行迫擊炮依然毫發(fā)無傷地開著火。

　　現(xiàn)在士官長四周的火球已經(jīng)遍地開花，他不得不做了個深呼吸，將自行迫擊炮保持在視野中央，再次扣下扳機。筒身一顫，第二發(fā)火箭彈筆直地呼嘯飛出，“哐”的一聲命中目標。自行迫擊炮被轟成了一朵怒放的紅花，吐出漆黑的濃煙，陷進了雪堆中。

　　“眼力不錯，”科塔娜夸獎道，“當心幽靈氣墊橇。”

　　這個建議說得很對。氣墊橇即使補上了自行迫擊炮的空缺，快速飄行進視野，氣墊橇的等離子武器開始噴吐等離子束，似乎想要完成其他圣約人戰(zhàn)士沒有達成的任務(wù)。

　　好在士官長此時已經(jīng)填彈完畢?；鸺舱脛偃芜@項工作，一枚火箭彈就把幽靈氣墊橇轟得滿地打滾，最后摔了個底朝天，引擎中竄出了鮮紅的火苗。

　　麻煩終于一掃而光，士官長歇了口氣。“咔嚓”一聲脆響，新的彈匣推人武器中。他徑直向女妖戰(zhàn)斗機跑去。跑到半路時，他突然看見一對獵手從一堆亂石后閃現(xiàn)出來，而自己卻無處藏身。

　　幸虧還剩下幾枚火箭彈，他別無選擇，只能停下腳步，單膝跪地，把火箭筒架上肩頭。第一擊精準無比，命中了獵手的胸膛，將這個畜生轟得四分瓦裂，另一發(fā)火箭彈掠過第二頭獵手的右肩，將一棵大樹劈裂。身形魁梧的異星人邁開笨重的步子穿過開闊地加速沖來，一邊重新對手臂上的核子炮進行充能。

　　如此巨大的目標闖入士官長的視野，他根本不用瞄準，直接開火轟擊。

　　獵手眼見著火箭彈迎面而來，試圖用護盾抵擋，但它晚了一步。幾秒鐘后，整片區(qū)域都撒滿了熱騰騰的尸塊，在雪地上融化出一個個洞孔，蒸發(fā)出一片水汽。

　　士官長一眼都沒多瞧，徑直走過雪地，跳上女妖戰(zhàn)斗機，用機槍猛掃山谷中殘余的圣約人部隊。從指向標所標示的方向判斷，士官長需要大幅度地提高海拔，于是他駕駛飛機開始迅速爬升。

　　終于，紅色的三角形箭頭閃爍起來，開始指向下方。他明白高度已經(jīng)夠了。女妖戰(zhàn)斗機一個翻身，他第一次瞥見下面的道路。周圍區(qū)域一片漆黑，雪一直在下，好在著陸平臺燈火通明。他把女妖戰(zhàn)斗機降落到平臺上。剛跳出駕駛席，“哨兵”已經(jīng)發(fā)動了攻擊?！斑@是最后一個脈沖發(fā)生器，”科塔娜說道，“‘罪惡火花’會不惜一切地阻止我們。”

　　士官長將三個礙事的哨兵打飛，背身穿過建筑物大門，把剩下的哨兵擋在了門外。

　　“接近目標，”人工智能說道，“發(fā)生器就在前方?！?/span>

　　士官長點點頭，邁開步子走進房間，一束激光從他盔甲前一掃而過。看來，“罪惡火花”在建筑物內(nèi)部也布置了‘哨兵”。不僅如此，這群機器人有時候還有力場保護，能抵御自動武器的攻擊。

　　他一如既往地為這群電動的機械護衛(wèi)準備了兩發(fā)102毫米口徑火箭彈，直射向敵陣中央。三個“哨兵”當即被打飛；第四個瘋狂地轉(zhuǎn)著圈，妄圖擺脫粘在機體上的等離子手雷，但無濟于事，還搭上了另一個“哨兵”的“性命”；第五個和第六個在給自己的能量護盾補充能量的間隙被槍林彈雨攻破；第七個“砰”地撞上墻壁，墜毀在地面上，正掙扎著想再次起飛，被士官長一腳徹底了結(jié)。

　　前方的道路這下總算安全暢通了。士官長沒有片刻遲疑，他三步并作兩步，走進最后一個脈沖發(fā)生器所在的中央房間。

　　過了片刻，士官長向后退了幾步?！白詈笠粋€目標消滅，”科塔娜說道，“我們快離開這兒?！?/span>

　　“我們找輛車，然后去找艦長。”士官長同意道，準備動身離開。

　　“不，那樣花的時間太久?！?/span>

　　“你有更好的主意了？”

　　“整個光暈上有一個遠程傳送系統(tǒng)。這就是‘罪惡火花’可以如此迅速地跑來跑去的秘密?！比斯ぶ悄芙忉尩溃拔以诳刂浦行牡臅r候?qū)W會了如何接入到傳送系統(tǒng)。”

　　“不錯嘛，”士官長不無挪偷地問道，“那你為什么不直接把我們遠程傳送到脈沖控制器？”

　　“我做不到。不太走運，每次傳送都需要耗費相當驚人的能量，我無法接觸到光暈的動力系統(tǒng)，來獲取我們所需的能量?！彼D了頓，然后吞吞吐吐地補充道，“不過，也不是沒有變通的辦法?！?/span>

　　士官長皺起眉，搖了搖頭?！翱雌饋碛钟惺裁次也幌矚g的任務(wù)在等我?！?/span>

　　“我相當肯定，我能從你的戰(zhàn)斗盔甲中獲取足夠的能量，而不至于永久地損害你的能量護盾系統(tǒng)，或盔甲的動力裝置?！笨扑壤^續(xù)說，“毋庸置疑，我想我們值得試一回?！?/span>

　　“好吧。最好先接人圣約人的網(wǎng)絡(luò)，看看你是否能確定他的位置。要是我們只有一次機會，那我們最好別搞砸了。”

　　兩人暫時不再說話，科塔娜用她的入侵和掃描軟件神出鬼沒地進人敵人的網(wǎng)絡(luò)。過了一會兒，她驚叫起來：“我已經(jīng)成功鎖定了來自凱斯艦長的指揮官神經(jīng)界面的脈沖信號。他還活著！神經(jīng)中樞植入體狀況良好！從巡洋艦損壞的反應(yīng)堆傳來了一些干擾信號。我會盡力靠近準確位置?！?/span>

　　“快行動吧，”士官長喊道，“讓我們盡快了結(jié)這一切?！?/span>

　　士官長話音未落，一圈圈的金色光芒便在他的盔甲周身環(huán)繞，那種似曾相識的暈眩感又來了，士官長似乎瞬間就從地面上消失了。他離去后，只剩下一些閃耀著琥珀色光芒的微塵標示著他曾經(jīng)所在的位置。很快，幾秒鐘過后，連這些微塵也不見了。?

網(wǎng)絡(luò)搬運，前幾期小說請見空間。

目前小說在每周雙更中

喜歡的朋友，歡迎三連加關(guān)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