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偉私自出走事件:在服氣的首長面前是人才,反之就是“刺頭”
四野戰(zhàn)將系列27:鐘偉(三)
作者:桅桿
鐘偉被稱為四野的“好戰(zhàn)分子”,個性強,脾氣倔,打仗很有一套。在東北期間,有文章說他在靠山屯戰(zhàn)斗中“三次違抗林總電令”。這并不屬實,但在鐘偉的歷史上,確實有一次非常嚴重的“抗命”事件,險些釀成大禍,并在事后不服處理,私自出走。
對于這件事,很多文章語焉不詳,有些文章甚至說他“因為不得志,便帶著老婆孩子和警衛(wèi)員,私自出走,千里迢迢趕往蘇北去找老領(lǐng)導黃克誠”。筆者通過查閱相關(guān)人員的回憶文章,今天就來說一說這件事的起因和結(jié)果。
鐘偉(后排左一)
(一)私自撤退,險些釀成大禍
1940年春,新四軍豫鄂挺進縱隊(司令員李先念、代政委任質(zhì)斌)東進大、小悟山地區(qū)建立抗日根據(jù)地。在這次戰(zhàn)斗中,縱隊第3團(團長肖久遠、政委鐘偉)的任務(wù)是堅守整個戰(zhàn)場的制高點四方山陣地。在與敵軍激戰(zhàn)4天之后,3團打得很苦,傷亡也比較大。
這天下午,在沒有接到命令的情況下,肖久遠和鐘偉即組織3團撤退,但留下1個營(由營教導員帶領(lǐng)),并命令其堅守到黃昏。肖久遠和鐘偉下山后,接到縱隊司令部的來電,命令3團堅守到當晚12時。但3團一沒有執(zhí)行這個命令,二沒有通知留在山上的那個營,三沒有向縱隊司令部報告。這樣,留在山上的那個營在黃昏也撤出了四方山的陣地。結(jié)果,敵軍當晚從3團撤出的陣地直接打到縱隊指揮部附近,差點把縱隊指揮部包了“餃子”,李先念差點遇險。
應(yīng)當說,此件事的性質(zhì)是非常嚴重的,縱隊下令展開調(diào)查,追究責任。不得不說,當時我軍中有個微妙的情況:自從長征中紅一、四方面軍在草地分開后,雖然高層的團結(jié)問題已經(jīng)解決,但一些中下級干部內(nèi)心仍有疙瘩。具體到縱隊,司令員李先念來自紅四,而3團的肖久遠和鐘偉均來自紅一方面軍。李先念胸懷博大,大局意識很強,雖然自己遇險,但剛開始對3團違抗命令事件并沒有提出嚴肅的處理意見,只是作了不點名的批評。李司令員還回避了事件處理,由紅一出身的代政委任質(zhì)斌負責事件的調(diào)查處理。
但在調(diào)查過程中,鐘偉倔脾氣上來了,不僅認錯態(tài)度不好,還散布一些不利于團結(jié)的話,對李先念等紅四的首長有抵觸情緒。1940年8月上旬,縱隊召開整頓會,重點解決3團和鐘偉的問題,并做出處理決定:團長肖久遠被嚴厲批評,調(diào)離3團;政委鐘偉開除組織一年,調(diào)隨營學校任教員。應(yīng)當說,團長政委相比較,此事對政委鐘偉的處理更重:撤退決定雖是團長和政委共同做出的,但當時政委有最后的決定權(quán),責任更大。客觀地說,這個處分不能說很重。在戰(zhàn)爭年代,這樣惡性的違抗命令事件,怎么處分都不過分。
(二)不服處分,私自出走
鐘偉對這個處理決定非常不滿,甚至對部下說,要帶隊伍去幕阜山(鄂南)活動、脫離縱隊之類的話。這就有嚴重的離隊之嫌了,性質(zhì)比之前的抗命更為惡劣。好在鐘偉只是說一說,去幕阜山一事并沒有付諸行動。鐘偉的真實想法,是想到中原局找越級申訴,同時也有去找老上級黃克誠的意思。因為當時中原局和八路軍第五縱隊(黃克誠是司令員兼政委)都在鹽城。有文章說,他是要去新四軍軍部申訴,這并不可信,因為此事發(fā)生在皖南事變之前,軍部當時還在皖南。可以佐證的是:后來在鐘偉的住處,搜出了他私下準備的去蘇北的路線圖。
黃克誠
但鐘偉去幕阜山的想法很快被縱隊首長知曉了。這樣,組織原則和個人犟脾氣頂上了,雙方的對立程度逐漸上升。當年8月底,縱隊數(shù)封給總部、中原局和新四軍軍部的電報中,口氣異常嚴厲,認為鐘偉“已經(jīng)動搖,秘密鼓動部下叛變”,并建議把鐘偉監(jiān)禁起來。這個時候,縱隊已經(jīng)將鐘偉意欲出走(無論是去幕阜山還是去鹽城)定性為“叛變”,并對其實施看管。但看管并不嚴格。
中原局接到報告后,劉書記回電要求把鐘偉送到中原局處理。由于路途遙遠,中間又隔著敵占區(qū),此事一直未作安排。在此期間,1940年11月的一天晚上,鐘偉帶著老婆孩子和同情他的11名戰(zhàn)士(其中警衛(wèi)班8人),私自從豫鄂根據(jù)地出發(fā),經(jīng)2個多月的輾轉(zhuǎn),于1941年2月初到達鹽城。這已經(jīng)是皖南事變之后了,新四軍在鹽城重建了軍部,陳毅代理軍長。
到達鹽城新四軍軍部后,可能是認為受了極大的委屈,有資料記載,鐘偉一見到陳毅就流了淚。應(yīng)該說,鐘偉抗命雖然事出有因,但錯誤是事實,卻去鹽城并不是叛變,只是想到中原局申訴,也順便換一個工作環(huán)境。所以,軍部也沒有對他做進一步的處理,而是安排他到抗大五分校代理校長。對鐘偉這樣資歷的戰(zhàn)將來說,這個安排肯定不屬于重用。
在戰(zhàn)爭年代,“拖槍逃跑”是性質(zhì)很嚴重的事件。例如1937年許世友在延安策劃的未遂出走事件,牽連了一幫人,最后雖減輕處罰,許世友等6人還是被判了刑。鐘偉顯然沒有吸取這個教訓。
應(yīng)當說,是人都有可能犯錯誤,尤其是鐘偉這樣性格的人,個性強、脾氣倔,一條道走到黑,最后是一錯再錯。好在到達軍部后,陳毅等首長妥善處理了這一問題。陳毅作為資深元老,在處理棘手矛盾上的水平極高。鐘偉的事,如果在抗命事件發(fā)生后處理得好一些,也不至于鬧到這一步。對鐘偉這樣性格的人,遇上他服氣的首長,他會成為一員虎將;遇到他不服氣的首長,他就是個“刺頭”。
1943年1月,新四軍3師兼蘇北軍區(qū)成立淮海軍分區(qū),下屬4個支隊。當時部隊發(fā)展很快,急需軍事干部,代理1年多抗大五分校校長的鐘偉被安排到第4支隊擔任司令員,歸軍分區(qū)司令員劉震直接領(lǐng)導,成了黃克誠的間接部下。
1945年,鐘偉隨新四軍3師進軍東北,先后任東野2縱5師師長、第12縱隊司令員。從蘇北到東北,他的上級分別是劉震、黃克誠、林彪。這幾位上級的欣賞重用,是讓他成為一代名將的重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