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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

結果，小凱特沒病，可她媽媽卻出車禍了。

小凱特的心更亂了。這個周末，她忙東忙西，卻什么事都做不好。一大堆作業(yè)在等著她，爸爸在門口催促她，誘人的飯菜吸引著她，“老姜怪”的戒尺又在等候著她，加上媽媽車禍的事，壓力如泰山一般強壓在她肩上，使她累得抬不起頭來。她覺得頭好暈，整個世界仿佛在搖晃、旋轉，眨眼間來到了醫(yī)院，她呆泄地望著媽媽蒼白的臉，就仿佛在盯著一幅畫，沒有豐富的顏色，沒有靈動的思想，沒有生氣也沒有人贊嘆。她呆呆地望著，望著……

病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了，一位面帶微笑的白大褂輕輕地走了進來，沒有一點聲音，靜得那么詭異。小凱特抬頭一看，不禁吃了一驚——這不就是“老姜怪”嗎？她覺得好暈好暈，看著姜老師大踏步地走來，又害怕地閉上了眼睛——當她再次睜眼時，天已大亮。

她做了一個噩夢。

在這陽光明媚的一天，她還得面對一場噩夢。

她逃避不了，必須面對。

就像現(xiàn)在，她邁著沉重的步伐跨進了教室。

只聞教室里鬧哄哄的一片嘈雜，大家明顯都在擔憂此事。小凱特頓時感到一陣欣慰。

比起大家，謝瑩的臉最是蒼白。她僵坐著，目光無神。待到第一節(jié)課下課，小凱特來到她身邊，輕輕地為她鼓勁：“謝瑩，偷偷告訴你我的座右銘：樂觀可以改變一切！所以，打起精神來吧！”小凱特還沖謝瑩甜甜地笑著，可謝瑩卻同個木頭人般，仿佛沒聽到小凱特的話。

小凱特也懂，可她現(xiàn)在倒是感覺放松了不少。她就是有這么兩個特點：樂觀與認真。望著無動于衷的謝瑩，小凱特安慰她一句：“不要太過擔心了——”說完，她便走開了。

小凱特的第六感相當?shù)渺`。她敢肯定：這個過程不會太過漫長。更實在一點，她現(xiàn)在竟感覺有些安心。盡管她不知道未來幾小時內會發(fā)生什么，也不知道她究竟得了幾分，可她就是有這么種不知名的肯定心理，雖然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

星期一的數(shù)學課安排在第二節(jié)，可小凱特卻沒料到來得這么快。明明預備鈴響的時候還是蠻輕松的，可當姜老師踏入教室的那一剎那，就仿佛氣壓急劇降低，小凱特覺得就連呼吸都不順暢了。她越發(fā)緊張，就覺得那幾千秒越難熬。她心里不斷地給自己鼓氣，可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她就要戰(zhàn)死了。就在這時，她看見謝瑩向自己抿嘴一笑……

她像個二丈和尚，不理解。

“咳咳，這次考試嘛……”姜老師又在講臺上晃悠晃悠了，還吊人胃口，真是名副其實的“老姜怪”。

——“還蠻那個那個的……哎，你們知道嗎？二十幾位同學得了二十幾分，恭喜恭喜呀——”姜老師還恭恭敬敬地向大家抱拳致禮，臺下的早有三十幾位同學已面如土色了，甚至有的同學臉菜得蠟白蠟白，失去了生氣。大家都緊張萬分地將目光投到姜老師身上。

——“額……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來，課代表先把卷子發(fā)下去吧！”謝瑩照平常那樣給大家發(fā)卷子。

56，這就是小凱特的成績。

但她反而覺得快活了不少。

“咳咳……至于目標分呢——就放在期末考試上吧……”接下來的幾句話，應該也沒人聽吧。大家只是用驚喜的眼神互相對望著，教室里洋溢著過節(jié)的氛圍。之后是講解卷子……

在兩天后的數(shù)學期末考試中，小凱特取得了79分的“好”成績。當然嘍，這個“好”僅限于她。也有九十幾的，但二十幾分的卻也不少，因此姜老師所教的四個班中，最高分在小凱特的班上，可他們又是全年級平均分倒數(shù)第一的。但對小凱特來說，這已經夠了。

她還記得30位同學定下目標后的那個課間，她問謝瑩為何要提高目標分，這樣對她有什么好處。謝瑩回答道：“我可是數(shù)學課代表！我不希望姜老師再給我降下目標了，我寧愿被多打幾下！真的——”想到這里，小凱特意識到了她與“好學生”之間的差距。

總的來說，一個學期就這么結束了。小凱特有些不舍，仿佛要與學校訣別了一般，她開始懷念與“老姜怪”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以及“老姜怪”的“迷”之微笑。這一切經過了時間的磨礪與沉淀，都從不經意間成為了難忘。

寒假就在眼前，可小凱特卻不想伸手觸摸。寒假也是一份壓力，背默讀寫，都是大量大量的；過年還得去給人家拜年，雖然有壓歲錢，可八成還是要被沒收，甚至不能拿；成天還得面對父母的“苦瓜臉”，被催著趕著寫作業(yè)——這與上學的日子又有什么區(qū)別？

一切都在變化著——開學時，小凱特相當期盼寒假的到來；第一節(jié)數(shù)學課時，小凱特覺得姜老師一定會說話算數(shù)；一段時間后，光陰驗證了姜老師在學生心目中的地位，他獎罰分明；十月那會兒，姜老師“榮獲”“老姜怪”的綽號；十二月，姜老師擔任了小凱特班上的副班主任……最后一刻，就是寒假了。盡管這么想，但還是總覺得省略了太多太多！

同樣，寒假也是必須面對的，小凱特逃避不了未來的下一秒。

漫長又短暫的寒假啊！匆匆碌碌——

— PS —

現(xiàn)實中我媽是沒有出過車禍的，至于夢里我早已無從追溯，但那個年齡對媽媽晚班的印象格外深刻，每每黑色的天幕罩下，我總擔心媽媽在回家的那條路上出事。我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克服了過馬路的恐懼，但小時候對暗夜里面門上明著兩個刺眼大燈籠的四腳怪獸總是惶惶然。當時有個“1818”的電視欄目，老放一些車禍事件，我還記得它的臺詞：“一個城市的文明，就在它的馬路上”云云，不知不覺已成為了童年的追憶。

但對醫(yī)院的記敘，來自于小學。我依稀記得爸先住進了醫(yī)院，忘了闌尾炎還是腳骨折；在不久以后，媽應疲勞過度，好像長了腫瘤，也進醫(yī)院動手術了；奶奶不遠萬里，從鄉(xiāng)下趕上來帶我上下學，給我供供飯。當事人其實并沒有那么無助，畢竟在什么都一知半解的年紀，加之父母覺得小孩沒必要知道的隱瞞，自是無憂無慮，甚至寫周記一篇，為賦新詞強說愁；回想?yún)s覺得應該無助，在一個還不會照顧自己的年紀，家里的兩位頂梁柱卻雙雙進了醫(yī)院，家中老弱病殘，一字不落，字字在席。

“只聞教室里鬧哄哄的一片嘈雜，大家明顯都在擔憂此事。小凱特頓時感到一陣欣慰?！睙o論初中還是高中，班級都似乎具備著半個家的歸宿感，我與同學同甘共苦，齊享天倫之樂，視手足為對手，在內卷的吵嚷中前行。在上學期間與同學相處的時間，全然勝過了同時期與親人相處的時間。喜怒哀樂，幾乎都是在校園里進行的。

最懂孩子性格的是父母，最懂孩子心事的是同窗。

“謝瑩，偷偷告訴你我的座右銘：樂觀可以改變一切！所以，打起精神來吧！”讀的時候真的樂，莫名感覺我在寫小白文。換當時內向文靜的我，大概會在腦海中把這個情節(jié)演繹，而少有實踐的勇氣。“謝瑩”身邊的朋友，并不缺我。

樂觀與認真，是我最懷念的兩個特質，也是我當年希望一生秉承的特質。在接受高考的洗禮前后，我一度對我的心態(tài)產生了質疑，覺得自己的心態(tài)真的不太好，甚至有過盡完義務以后輕生的想法。一輩子太長了，時間過得太慢了，一座孤島想要沉淪了，在一個無人問津的早晨。一切都淡了。

“小凱特的第六感相當?shù)渺`”，越長大，越信玄學。想中年被“多子，饑荒，苛稅，兵，匪，官，紳”壓得苦不堪言的閏土，揀擇那香爐與燭臺, 寄盼頭、希望于鬼神。古往今來，當社會科學無法帶來既定的幸福安穩(wěn)，那么人們便對那些看不見的神明心生敬畏。我不信教，對那些神啊鬼啊裝神弄鬼啊一知半解，亦不狂熱，只是在心存功利時尋求庇佑，往大的說希望世界和平，往小的說我對內心愿望是否世俗淡然置之。很多時候我會毒奶自己一波排除最壞情況，蓋是降低期望以滿足心里需求。想那臨考之際，對文昌結什么的，格外信任；又有“高‘棕’”“一舉奪‘葵’”等等儀式，增加自信。

“可當姜老師踏入教室的那一剎那，就仿佛氣壓急劇降低，小凱特覺得就連呼吸都不順暢了?！绷旰蟮奈遥何叶叶?，哈哈（斜眼笑）——

“就在這時，她看見謝瑩想自己抿嘴一笑……”嗚嗚，我現(xiàn)在都感覺這種滋味妙哉！

“她像個二丈和尚，不理解”以后，是我覺得這章最精彩的一刻。

原文的“臺下的早有三十幾位同學已面色慘白了，甚至有的同學臉白得蠟黃蠟黃，失去了生氣”， 自我感覺有些矛盾，便微修了一下。附上解釋：

面如土色：臉色呈灰白色,形容驚恐至極。

面呈菜色：臉色像白菜的顏色一樣，臉色發(fā)白。

面如白蠟：臉色蒼白。

五十六，哈哈哈……說實話我以為反轉是我上了目標分呢，真遜啊自己。我是知道結局的。結局很好，是甜甜的，但我以為跳過這座“山”即萬事大吉——不曾想，還早了點呢哈哈……不過講真有點不敢置信，那時我居然就只能考這點分兒<捂臉（手動）>。

“教室里洋溢著過節(jié)的氛圍”，乍一回憶，后來再有這種氛圍，我能想起來的，或者給我印象較深的，是高中的十八歲集體生日會，提前過的?！霸趦商旌蟮臄?shù)學期末考試中，小凱特取得了79分的‘好’成績?！睅滋烨昂桶l(fā)小的家庭聚會上，家長們說起了我們的初中，那時成績不那么拔尖，結果上了高中以后雙雙突飛猛進，乃成了“雞頭”。真是不可思議的一事。

“謝瑩”是否說過那樣的答復，我已經不記得了，甚至這個“謝瑩”可能是那個班里的任何人。但我記得，在我剛踏上這條路（在一個無名的寫作平臺剛發(fā)了幾章神奇寶貝小說），尚且懵懵懂懂的時候，向一個無名的前輩拋出了一個這樣的問題：“寫小說有什么好處？”

“給大家看?。懶≌f只不過是興趣愛好。”他說。

像一片雪輕輕地落下，結成霜的詩篇，他的話成為了我創(chuàng)作文字最初的也是貫穿始終的信仰。

我向前探出了小拇指，無形中，似乎與過去的、未來的誰達成了某個約定，此時此刻，不再迷茫。

該，話說回來，我以為只有現(xiàn)在我會舍不得學校（畢竟社畜難當）。但那段日子的確是獨一無二的。初中的朝氣蓬勃，在高中以后，都融化成了養(yǎng)老式的佛系。再沒有老師與同學，會專程帶給我如此開懷的笑靨。

世間獨一份，青春限定。

不過看到“背默讀寫”，我就了然了，必須吐槽一句：曙光作業(yè)賊多?。〉阶詈?，基本是一支筆一個晚上一個奇跡。拖拉癥，未成年的我和成年后的我之通病也。

— 未完待續(x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