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 ? ? ?局長再次醒來是被右手腕傳來的灼燒感喚醒的，一種巨大的恐慌感瞬間壓過了仍未消散的虛弱感。所有的門鎖，都打不開；所有的車窗，也打不開；連車頂的天窗，也被封死了。局長明白自己被蘭利鎖在了車里，枷鎖那頭感應到的生命力卻在不斷衰減。很明顯，沒有權能的支撐，蘭利現在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去使用能力戰(zhàn)斗。局長咬了咬牙，扯下左肩被蘭利綁上的第九機關制服外套的內襯，不顧重新開始流血的傷口，將被血液染紅的內襯纏到了自己的右手上，對著車窗玻璃奮力揮拳砸了上去。

? ? ? ?在天邊泛起第一抹魚肚白時，一場慘烈的戰(zhàn)斗終于在最后一只死役倒在蘭利的槍口下后結束了。蘭利手握著銀槍，靠著手中的手杖支撐著搖晃的身軀不倒，面向東方注視著努力鉆出地平線的第一抹陽光?！疤m利!”一個清冷的聲音帶著急切打破了這畫一樣的圖景，逃出鎖閉的車輛后找尋了許久，局長才終于在枷鎖的指引下找到了廢墟深處的蘭利。右手握著因為左肩被劃傷而軟軟垂在身側的左臂，局長磕磕絆絆地向著蘭利跑了過來。蘭利轉過身，看著向腳步踉蹌向自己奔來的局長，勾起嘴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新人。”

? ? ? ?局長在千鈞一發(fā)之際用完好的右手將失去支撐倒向地面的蘭利攬進自己懷中，重力帶著局長跪在了廢墟之上。蘭利臉色蒼白，無力地躺在局長臂彎里努力仰頭，輕輕抬起空著的手擦去局長臉上的淚水，曾經帶給局長無限安全感的醇厚聲音變得無比虛弱：“新人，別哭。我說過，我會讓你活下去，和我的城市一起，度過黑夜，迎接曙光?！闭f著，她費力地偏過頭，看向逐漸鉆出地平線的太陽：“看，我答應你的曙光?！?/p>

? ? ? ?局長聽著蘭利愈發(fā)虛弱的聲音，淚腺在這一刻徹底決堤：“不，你不可以，你答應過的，你說過保護好自己是上司的責任的，你怎么可以……”巨大的悲痛讓局長變得語無倫次，右手上枷鎖的紋路在極力催動下成功再次亮起，但局長發(fā)現自己試圖向蘭利渡過生命力的舉動失敗了。躺在局長懷里的蘭利笑了，借著回光返照的力氣支起身子，貼在局長耳邊說道：“新人，我不會再讓你浪費你寶貴的生命來救我了?！本珠L愣住了，張口就想狡辯，但蘭利開口打斷了她的話：“你瞞不住我的，新人。”剛剛恢復一點中氣的聲音又逐漸虛弱了下去，局長當然知道這是什么預兆，她不再執(zhí)著于瞞著蘭利，只是低下頭去吻住了那在深色口紅掩蓋下逐漸失去血色的唇瓣，感受著懷中愛人一點點消失的氣息，和逐漸變低的體溫。

? ? ? ?腳步聲在空曠的廢墟上響起，夜鶯與一眾MBCC的禁閉者匆匆而來，入目是一地的死役尸體和抱著蘭利跪在地上的局長。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包括夜鶯。局長低著頭看著蘭利嘴角的微笑，眼神空洞。第二次失去愛人的巨大悲痛使得局長連哭泣都做不到，她只是安靜地抱著逐漸變涼的軀體，一動不動。夜鶯看著眼前的局長仿佛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心中一陣酸澀紅了眼眶，她嫉妒局長對蘭利的深情，但更心疼局長失去愛人的痛。太陽逐漸升了起來，溫暖的陽光傾灑在了蘭利和局長身上，局長看著蘭利淺金色的短發(fā)反射著金色的陽光回了神，動了動僵硬的身體伸手去夠蘭利垂在身邊的左手，輕輕掰開已經有些僵硬的手指拿過了那柄銀槍。

? ? ? ?局長抬起頭，看向逐漸變得有些刺目的陽光，像是呢喃自語又像是在對蘭利說話：“長官，蘭利，你要求我忠誠，我做到了；你要求我陪著你的城市度過黑暗迎接曙光，我做到了。但你要我獨活，對不起，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闭f話間，局長已經將銀槍里的子彈退到只剩一顆。局長用指尖摩挲著這顆子彈，低頭在蘭利已經變涼的唇上落下溫柔一吻，耳語一般繼續(xù)道：“這是你鎖定過我的子彈，你說過，賦予過因果律的子彈必定能命中目標，對吧？”話音落下，局長已經上好了膛，槍口頂上了左胸膛，感受著從槍口傳來的自己的心跳，局長貼在蘭利耳邊呢喃著扣下扳機：“蘭利，我來了，你等等我?！?/p>

? ? ? ?“咔嗒”撞針撞擊的聲音傳入局長耳中，但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襲來，局長右腕上的枷鎖自行動了起來，紅色的光幕阻攔了子彈的激發(fā)。局長握著銀槍的右手舉到眼前，枷鎖的紋路纏得越來越緊，恍惚間好像聽到了蘭利的聲音從枷鎖傳進腦海之中：“新人，不要死，不要讓我的犧牲毫無意義?！奔湘i。對啊，枷鎖！沉浸在悲痛之中失去思考能力的局長突然清醒了過來，雖然蘭利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但枷鎖的聯(lián)系未斷，也就是說——“蘭利還沒有死！”或者說，還沒有完全死去。局長用盡全身的力氣再次發(fā)動了枷鎖，暗紅色的光芒沖天而起，精神力像是無窮無盡一樣全力沖擊著蘭利單方面封鎖了枷鎖的防線。有什么東西碎裂的輕微聲音傳進了局長耳中，在這一刻，局長終于又能感應到枷鎖那頭微弱無比的、帶著蘭利和局長兩人氣息的生命力。

? ? ? ?局長再次低頭吻住了蘭利，代表著生命力的綠色光芒從局長那頭渡進了蘭利的身體里。幾乎所有的禁閉者在同一時間感覺到了枷鎖的斷開，局長用最后一絲理智控制著進化后的枷鎖單方面斷開了與其他禁閉者的聯(lián)系，以免自己的生命里消耗殆盡后會抽取他們的。局長最后的溫柔讓他們紅了眼眶，哈梅爾第一個行動了起來，走到局長和蘭利身邊，仿佛不知疲倦地繞著二人起舞，療愈的光點化作一場淡藍色的光雨從空中降下，融進局長的身體里補充著局長不斷衰弱下去的生命力。艾瑞爾緊接其后，療愈的光球懸在局長頭頂，治療的法術傾瀉而下。安的藥劑、艾恩的神經刺激、辰砂展開的護盾……所有能力中有治愈能力的禁閉者都動了起來，用自己的行動去支持局長。

? ? ? ?局長沐浴在各種光芒之下，右手腕的枷鎖逐漸變了形態(tài)，原本那鎖鏈的紋路逐漸向枝繁葉茂的大樹的紋路轉變。夜鶯無法看到光芒之中的具體情況，但她懷里突然響起的M值警報器使她第一個知道了局長的變化?！翱穸蚣墸]者，確認覺醒?！币国L感覺自己的嗓子有點干，說出這句話仿佛掏空了她所有的力氣。像是要印證夜鶯的話，突然沖天而起的綠光擊飛了舞蹈的哈梅爾、擊碎了艾瑞爾懸在局長頭頂的療愈光球，連接著局長精神的艾恩也噴出了一口血，被安扶著才沒摔倒在地上。辰砂用護盾接住了哈梅爾后退到了夜鶯附近，看著神色復雜無比的副官出聲詢問：“夜鶯副官，您剛剛說的，是什么意思？”夜鶯轉頭看向辰砂，翠色的眼瞳里情緒復雜，艱難開口道：“意思就是，擁有著枷鎖的局長、一直被約束禁閉者的擔子壓在肩上的局長，現在變成了需要被約束的禁閉者。而且，是狂厄級別。”夜鶯說完，從懷里掏出了一直在響的M值警報器遞給辰砂。

“Error！Error！Error！”

? ? ?? 即使是看不懂具體的M值數值對應哪個級別的禁閉者，但這個“錯誤”的字樣足以讓任何一個人明白，M值遠超測量范圍代表著什么。辰砂轉過身看向局長在逐漸收斂的綠光中顯現出來的背影，眸子里是不容置疑的堅決：“局長保護了我那么多次，這一次即使是豁上自己的性命，我也一樣會保護局長周全?！币国L也看向了局長，暗暗在心里發(fā)誓：“局長，上庭已經消失了，FAC也已經倒臺了，這一次沒人能再阻攔我保護您了?！睙o言的默契傳遞在每個人心中，即使局長變成了禁閉者也還是他們心目中那個溫柔但倔強的局長，是那個從不把他們當成怪物看待的局長。

? ? ? ?蘭利在一片溫暖中緩緩睜眼，第一眼看到的是沐浴在綠光中的局長，那雙被綠色沾染的銀灰色瞳孔正溫柔地注視著她。“新人？”蘭利試探著開口，“這是，夢嘛？”局長笑了，俯身送上一吻，曾經清冷的聲音變得醇厚了一些，溫柔地貼在蘭利耳邊耳語：“不，這不是夢。蘭利，你要求我忠誠，我做到了；你要求我陪著你的城市度過黑暗迎接曙光，我做到了。但你要我獨活，對不起，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本珠L將剛剛說過的話向蘭利重復了一遍，蘭利此時逐漸清醒的神智使她感受到了枷鎖那頭的不同?！澳阕兂山]者了?！碧m利用了肯定句。

? ? ? ?局長溫柔笑著，點了點頭：“沒錯，我覺醒的能力是生命的共享與剝奪。不過你放心，我只是向一些百年的老樹借了十幾年而已?！碧m利無奈地笑了，抬起因為生命力的注入而傷愈的手，按在局長的后頸之上，將局長緩緩壓向自己?！靶氯?，能和你一起度過黑暗迎接曙光，好像也挺不錯的。”蘭利在吻上局長之前，如此輕聲說道。

【完】

文：寒玄夜

注意！

還有彩蛋，但是是放不出來的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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