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這篇當中將會涉及提爾比茨的愛情，如有不適，諸位可以選擇退出不看。我希望能將俾斯麥和提爾比茨以及我文中涉及的艦娘的形象都刻畫的真實豐滿些，她們首先是女性，然后才是戰(zhàn)士。

蝦扯蛋警告，OOC警告！再說一次，本系列的故事均不代表作者對歷史的看法。

正片開始：

摘自 拉法爾.杜邦 《逝者的名單》 第十五章

鐵血公國的擴張給我們帶來了毫無疑問的極大的災難.......然而這種災難不僅是占領以后我們朝不保夕的生活，而早在占領之前就開始了。而不幸的是，我們從始至終都沒有做好準備。

V.戰(zhàn)役

拉法爾.杜邦，自由鳶尾陸軍第125師第121團士兵

6月11日，22:15:56

自由鳶尾，凡爾賽

如果在15天以前，有人告訴生活在自由鳶尾的居民和統(tǒng)治者：鐵血公國的軍隊很快就會打到這里，或許大多數(shù)人都會一笑了之。但是這些天發(fā)生的一系列戰(zhàn)役卻讓每一個鳶尾人都大驚失色：因為這些戰(zhàn)役最終都是以自由鳶尾軍隊的慘敗而告終的。斯特拉斯堡陷落以后，鐵血公國軍隊在自由鳶尾國土上狂飆突進。5月16日，上萊茵省戰(zhàn)役爆發(fā)，17日該省全境即告陷落；19日洛林地區(qū)陷落；而香檳-阿登地區(qū)的抵抗相對猛烈一些，但也只堅持了4天；5月23日，鐵血陸軍第4師的先頭部隊已經(jīng)抵達了索姆省首府亞眠。而另一路鐵血軍隊（第15師）從南部包抄過來，5月25日，“巴黎之圍”正式形成，巴黎戰(zhàn)役正式爆發(fā)。

5天以來，自由鳶尾軍隊正在苦苦守衛(wèi)這個大洲上最著名的城市。但是戰(zhàn)線一直在后退，等到5月30日，鐵血公國軍隊已經(jīng)進逼凡爾賽地區(qū)，這里距離巴黎市區(qū)只有15公里。不過也就是在凡爾賽地區(qū)——鐵血軍隊勝利在望的時候，自從開戰(zhàn)以來就一直在狂飆突進的他們第一次遭受了嚴重挫折。

其中一個相當重要的原因在于：自由鳶尾軍隊于6月2日出其不意地襲擊了鐵血陸軍匆匆建立地兩條在自由鳶尾境內(nèi)最重要的補給線。這給鐵血軍隊預訂在6月4日和6日發(fā)起的進攻帶來了致命的打擊：至少50輛滿載物資的卡車被自由鳶尾伏擊部隊炸毀，包圍一下子損失了1920桶汽油和8700份戰(zhàn)地口糧，15輛增援前線的中型坦克也變成了廢鐵一堆，464名鐵血士兵陣亡，另有620人被俘。

更重要的是，除此之外，自由鳶尾軍隊還繳獲了1150支鐵血軍隊制式的反坦克火箭筒。這實在是雪中送炭：自由鳶尾部隊防線為何會在鐵血公國軍隊的沖擊面前連連崩潰？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自由鳶尾守衛(wèi)部隊缺乏反坦克火力。而這一千多支被繳獲的火箭筒將會給鐵血公國的裝甲部隊在日后的7天之內(nèi)帶來毀滅性的打擊，并且最終得以為自由鳶尾樞機主教黎塞留和部分政府成員逃離巴黎爭取了寶貴的時間。大多數(shù)鐵血軍隊的裝甲部隊指揮官都對自由鳶尾守衛(wèi)部隊的反坦克火力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因為到目前為止，鐵血軍隊的推進實在是太順利了：從5月15日到6月10日，這支擁有數(shù)千輛地面裝甲單位的軍隊一共只損失了38輛坦克。

麻痹必然帶來慘重的損失。從6月11日0點開始，到當天晚間8點，在這20個小時之內(nèi)，鐵血公國部隊有95輛坦克被摧毀。當鐵血陸軍第15師第133裝甲旅的旅長埃里希.施塔爾上校在6月12日得知自由鳶尾樞機主教黎塞留已經(jīng)成功逃離巴黎時，不無揶揄地評論道：“嗯，我們制造出來的這些使總指揮小姐最引以為傲的坦克殺手在炸飛了幾百輛我們的坦克之后，還成功地把主教大人從我們的圍困解救了出來。我看如果有一天我的坦克也被炸成了廢鐵，恐怕是被我們自己的反坦克火箭筒送上天的。”，不過施塔爾上校也沒想到自己會一語成讖——6月13日，他的坦克真的在凡爾賽地區(qū)被擊毀，車組人員中只有他一人幸存被俘。

自由鳶尾陸軍第125師第121團臨時指揮官，拉法爾.杜邦中尉此時正在凡爾賽城外3公里的一處反坦克壕溝中靜靜地等待著。他也不知道現(xiàn)在究竟是幾點鐘，大約是深夜的十點一刻吧。實際上，他也并不關心究竟幾點了。他唯一知道的是：全團的官兵此時已經(jīng)疲憊到了極點；而敵人卻仍然對這條頑強的防線虎視眈眈。

杜邦所在的第121團今天已經(jīng)打退了鐵血陸軍部隊的八輪沖鋒和強攻。擊毀了11輛鐵血坦克，擊斃了500多名鐵血士兵。而杜邦這邊的部隊的陣亡人數(shù)也超過了三分之一，在下午5點35分的那次血戰(zhàn)中，團長和副團長接連犧牲。他心里很清楚：如果鐵血軍隊再發(fā)動一輪像那樣的大規(guī)模沖鋒，那么第121團就恐怕不得不退到850米以外的后備陣地去了，自己也很有可能命喪于此地。而現(xiàn)在不論是誰都知道：守城部隊多后退一米，巴黎的局勢就危急一分。第121團以及所有身處包圍圈內(nèi)的19.8萬自由鳶尾軍隊已經(jīng)退無可退了，而他們現(xiàn)在尚還在拼死抵抗的唯一原因就是——自由鳶尾的最高宗教領袖，樞機主教黎塞留大人還在巴黎城內(nèi)。

“告訴那些負責主教大人安全的家伙，他們不能再等了，我們的防線隨時會崩潰，主教大人必須馬上離開巴黎！”，杜邦在晚間10點05分回復陸軍第125師師部的電報的結尾這樣寫道。

電文發(fā)送出去以后，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因為他知道，這一次的催促很可能也是無用功——這樣的話，僅僅是杜邦一個人就今天已經(jīng)是第三次發(fā)出了。

“我不知道主教大人還在等待什么，是等待著被那些家伙俘虜嗎？！”一名滿臉疲憊，緊緊握著步槍的一等兵小聲向杜邦抱怨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勸你不要這么說......”杜邦的話還沒有說完，爆炸聲和機槍開火的聲音驟然在每個人耳邊炸響。6月11日晚上10點20分，鐵血陸軍第4師第417團向第121團的防御陣地發(fā)起了一天之內(nèi)的第九次進攻。

“目視兩輛鐵血中型坦克在一點鐘方向！反坦克火箭筒準備！”，杜邦掩蔽在了戰(zhàn)壕里，大聲吼叫著命令以壓過坦克開進的轟鳴聲，“三，二，一......開火！”，他欣慰的看到，盡管每一個士兵都極度疲勞，但是他們的反應仍然十分迅速。

兩枚火箭彈嘯叫著飛了出去，炸飛了一輛鐵血中型坦克的炮塔，炸斷了另一輛坦克的履帶。車組人員從無法前進的坦克中翻了出來，端起步槍向前繼續(xù)推進。這時，又有幾輛坦克的身影在夜霧之中顯現(xiàn)出來，而十一點鐘方向出現(xiàn)了大批步兵。

“機槍火力準備！”，杜邦將步槍子彈上膛，“準備接敵！”

等到鐵血步兵接近了戰(zhàn)壕以后，機槍和反坦克火箭筒一起開火。沖在最前面的鐵血步兵很快倒下了一片，而朝著戰(zhàn)壕撲來的坦克中又有兩輛失去了機動能力。杜邦和戰(zhàn)壕中的士兵也紛紛開火，防御工事后的兩挺重機槍，兩挺輕機槍的交叉火力把來襲的鐵血步兵打蒙了。沖在前面的鐵血步兵很快就幾乎全部陣亡，這一波攻勢開始顯現(xiàn)出潰退的跡象。然而就在這時，為步兵提供火力掩護的鐵血裝甲預備隊開火了，一陣密集的炮擊之后，防線上的兩挺重機槍都啞火了。

“去檢查一下重機槍！我們不能失去機槍火力支援！”杜邦身旁的那個剛剛抱怨黎塞留行動遲緩的一等兵和另外一名下士軍官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沖向重機槍的位置。結果他們看到的是兩具面目全非的尸體，其中一人的頭顱完全不見了。短暫的眼神交流之后，那名一等兵留下來檢查機槍是否能夠運作，下士返回報告情況。

“重機槍手全部陣亡，至于機槍是否能夠運作我們正在檢查......”，又一陣炮聲打斷了下士的報告。一枚110毫米炮彈在主陣地后方大約300米處爆炸，飛濺起的泥土淋了下士和杜邦中尉一身，“我們必須再用火箭筒壓制敵人一次！否則即使再派兩個人也沒有用！”，下士吼出了他的建議。杜邦中尉罵了一句粗話，然后命令火箭筒發(fā)射。

“火箭筒準備！三......二......一，開火！”，這一次的兩枚火箭彈只擊毀了一輛坦克，而這時火箭筒發(fā)射手報告說彈藥則所剩無幾。杜邦粗略地數(shù)了數(shù)，發(fā)現(xiàn)剩余彈藥僅僅還足夠兩支火箭筒發(fā)射5次?？粗鴿u漸接近的鐵血坦克，杜邦中尉急得血液直沖腦門。

“我們有一支反坦克步槍，是繳獲的，口徑13.2毫米。那把武器彈藥挺多的，大概還有150發(fā)。要不然，就用它來代替火箭筒，我看應該行?！毕率吭俅蜗蚨虐罱ㄗh。

“那就快點去做！”，杜邦注意到，身邊的士兵已經(jīng)開始用步槍向鐵血士兵射擊，還有幾個人已經(jīng)準備開始進行白刃格斗。

反坦克步槍很快就被運了起來，杜邦對著幾個沖的比較靠前的鐵血步兵打完了一個步槍彈匣以后，親自抄起反坦克步槍向鐵血坦克射擊。這時候，那位檢查機槍的一等兵也及時地開始重新向壓過來的鐵血步兵掃射。

夜很黑，只有火光能讓杜邦依稀看到坦克的輪廓。他一連打了4發(fā)大口徑子彈，但是坦克還是在不斷進逼過來。滿身冷汗的他開始拼命地向坦克射擊，直到一位士兵提醒他：“長官，坦克停下來了?！倍虐钸@才緩過神來，他發(fā)現(xiàn)，這輛坦克就停在距離戰(zhàn)壕大約25米的地方。要是再晚1分鐘，坦克或許就壓過戰(zhàn)壕了。

這時，另外一挺重機槍的火力也終于恢復，鐵血步兵的推進終于再一次被壓制。而沒有了坦克的掩護，在交叉火力之下，鐵血步兵傷亡慘重。第417團二等兵巴澤爾.拜爾由于在進攻部隊的較后位置而得以幸存：“我看到，前面的人一排一排的倒下，這簡直是屠殺。當時我甚至在想，如果我們路上所有的防御部隊都像這個戰(zhàn)壕里的防守士兵一樣頑強的話，那么我們的行動將會直接在一開始就失敗?！?/p>

第九輪沖鋒在發(fā)起后17分鐘再次以失敗告終，進攻者開始退卻的時間大約是6月11日晚上10點37分。

杜邦看到向后退去的鐵血步兵，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他所在的121團現(xiàn)在還剩下154名士兵，誰也不知道這條防線還能撐多久。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就在幾個小時以后，6月12日凌晨5點33分，第121團被迫撤退。那時整個團上下只剩下了115名士兵，損失已經(jīng)接近四分之三。

盡管他們一共在這條防線上擊斃了714名鐵血士兵，擊毀了16輛鐵血坦克。但相對于那個國家用以入侵自由鳶尾的上百萬軍隊來說，這點損失根本無關宏旨。每位士兵都深知這一點：鐵血部隊已經(jīng)包圍了首都巴黎，而按照目前的狀況，他們根本沒有任何解圍的希望。

在轉移至后備陣地的路上，杜邦一直憂心忡忡。直到上午8點，他接到一份電報，眉頭才算稍稍舒展開來一點。他向大家宣布道：“主教大人已經(jīng)離開巴黎了！在去馬賽港的路上。”

杜邦后來這樣回憶道：“大家似乎全都松了一大口氣，每個人都忍不住相視微笑起來?！?/p>

但另一個方面，黎塞留的安全離去，使巴黎戰(zhàn)役的最后一絲神圣光環(huán)也消失了，自由鳶尾部隊的防線開始走向崩潰。至此，這場戰(zhàn)役就變成了接近二十萬自由鳶尾士兵為自己的生命而掙扎的一出慘烈的悲劇。6月18日，埃夫里地區(qū)陷落；6月19日，凡爾賽地區(qū)陷落；6月20日早晨7點，鐵血公國陸軍第15師完全控制了巴黎城。6月22日，自由鳶尾中央執(zhí)政團長官讓.巴爾宣布自由鳶尾部隊全面?；穑⑴c俾斯麥和提爾比茨在巴黎簽署停戰(zhàn)協(xié)議。

鐵血公國第一次展現(xiàn)出了自己恐怖的軍事實力：我們這個大洲上陸軍最強大的國家，自由鳶尾在戰(zhàn)爭爆發(fā)35天以后即宣告陷落。

在整場巴黎戰(zhàn)役之中，有7.8萬鐵血士兵陣亡；而19.8萬自由鳶尾武裝力量當中，則有15.6萬人陣亡或自殺。而這場戰(zhàn)役的慘烈程度則絕非這三個數(shù)字能夠概括，筆者在這里只能提供一位鐵血士兵所寫的詩句：“滿地尸體和燃燒的尖頂\沉默著迎來毫無希望的黎明”。

得知自由鳶尾已經(jīng)投降的消息時，拉法爾.杜邦正在前往普羅旺斯地區(qū)的路上。他什么都沒有說，只是長嘆一聲。而這一聲長嘆，也將會成為他以后四年內(nèi)作為普羅旺斯省地下抵抗組織首領的朝不保夕的生活的開端。

摘自 奧托.熱娜爾特霍芬 《鐵血帝國衰亡史》 第2部 第5章

很少有人會注意到海軍元帥提爾比茨的愛情經(jīng)歷對俾斯麥姐妹關系的影響，這也可以理解——畢竟在嚴肅的戰(zhàn)爭敘述之中突然插入個人愛情的描述確實有些奇怪。但是，這場戀情的重要作用的確不容忽視。

VI.不合時宜的愛情

提爾比茨，前鐵血公國海上武裝力量司令

11月26日，15:20:27

特羅姆瑟（鐵血占領），北角海軍基地

“在你的靈魂得到救贖之前，不要呼喚我的名字?！?，提爾比茨悲傷地在信紙上一筆一劃的用力寫下了這句話。就在十五分鐘以前，正身處柏林海軍部的國防部長羅恩向她確認了她的前首席參謀兼提爾比茨的戀人，約翰內(nèi)斯.施密特上校在對皇家的進攻之中戰(zhàn)死的消息。

施密特上校今年不到三十歲，恐怕是整個鐵血公國軍隊系統(tǒng)當中的最年輕有為的一批人當中的杰出代表。他畢業(yè)于柏林軍事指揮學院的參謀系，雖然直到25歲才正式加入海軍，但是在此之前，他已經(jīng)在內(nèi)戰(zhàn)之中經(jīng)歷了戰(zhàn)火的錘煉。施密特上校在入伍海軍以后很快就屢立戰(zhàn)功，在配合鐵血陸軍部隊突襲自由鳶尾時，他曾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幫助鐵血海軍攻陷了布雷斯特港和尼斯港，破壞了自由鳶尾的政府撤離計劃；而在接下來8月份對皇家的進攻之中，他的海岸炮擊計劃更是給皇家軍隊造成了重創(chuàng)。

他在9個月前剛剛升任海軍部首席參謀，盡管已經(jīng)到了這個位置，但施密特還是會每天閱讀收集來的情報，并且做出自己的判斷。不過雖然他的判斷幾乎都相當正確，然而他還是會每次都和自己手下的幾位海軍參謀一同商量，所以他在海軍部一直有著謙遜的好名聲。

沒有人知道提爾比茨和施密特上校的戀情是什么時候開始的。但我們唯一能確定的是，當人們發(fā)現(xiàn)他們的戀情時，兩人的關系已經(jīng)到了一發(fā)不可收拾的程度。

恕筆者不得不將自己對于這段羅曼史的拙劣描寫穿插進來。不過我認為，這一段文字可以幫助各位搞清楚提爾比茨為何在戰(zhàn)爭之中性格會發(fā)生那么大的轉變——就像是從頭到腳換了一個人一樣。至于可信度，請讀者諸君相信，一個與施密特上校是多年老友以及和提爾比茨小姐是童年好玩伴的人是不會拿他們?nèi)松斨械闹卮笫录S便寫著來玩的。

海軍部大樓內(nèi)，施密特上校的辦公室離提爾比茨的辦公室不過十幾步路遠。不過，他與提爾比茨的第一次相遇，還是在他任職首席參謀半年以后。

柏林難得在夏天下一場痛快的大暴雨，可是在海軍部的下班時間下就有些討厭了。

提爾比茨正站在窗前，看著厚實的雨幕，愁容滿面。今天她沒帶傘，不過說實在話，即使是帶傘了也沒有什么用。

“要是有人能開車載我一程就好了?！边@位海軍元帥的心里大概是這么想的。拋開開支日益膨脹的海軍軍備計劃和高級軍官之間的那些繁文縟節(jié)不談，提爾比茨只是一個年輕的女子。而且在她被遣送往特羅姆瑟的北角海軍基地之前，也絕非是一個冰山美人。

這時，敲門聲及時地響了起來。

“元帥小姐，您在嗎？”

“請進吧?！碧釥柋却囊矝]多想，就隨口回應了一句。

一個身高大約1.85米年輕的男人走了進來，提爾比茨通過他的胸前的身份牌認出他是海軍參謀部的人。還沒等提爾比茨看到他的臉，他那沉穩(wěn)和緩，中氣十足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您好，我是您的首席參謀約翰內(nèi)斯.施密特。我們已經(jīng)按照您的要求對目前基爾運河的通航情況做了評估，這是報告，請過目?！?/p>

“放在桌上吧?！?/p>

“好的，不過恕我冒昧的問一句，元帥小姐。我想，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了，您還不回家嗎？”，提爾比茨沒想到這位施密特先生竟然看出了自己正在默默感到著急的事情。所以她該怎么回應？本來她想以一句冷冰冰的“這不關您的事，施密特先生”直接將他趕走，但不知為什么——或許是她這幾天的工作很順利，心情不錯？——話從嘴中說出來的時候就變成了：“呵，我的參謀先生，如果您不擔心被這雨淋成落湯雞，那么實話實說，我害怕這樣。”說話間，提爾比茨用玩味的眼光大量眼前這個男人。

“確實長的是一表人才呢?！碧釥柋却男闹邪迪搿！爸昂孟褚娺^他幾次的樣子?！保贿^至于究竟是在哪里見到的，提爾比茨則一下子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

不過思索了幾秒，她就記起了眼前這個自稱“約翰內(nèi)斯.施密特”的人的身份檔案上的所有內(nèi)容。

“那么，元帥小姐，如果您不嫌棄的話，我今天是開車來上班的?！笔┟芴匾参⑿χ粗釥柋却?。

“上校先生，恕我直言。您哪天不是開車來上班的呢？”

這就是提爾比茨和施密特上校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經(jīng)過幾個月的相處，提爾比茨和施密特上校便儼然成為一對出雙入對的戀人了。

的確，這位施密特上校對待她真的是細致體貼，也對她極為尊重。提爾比茨每次和她相處的時候總是感覺很自然，因為施密特上校每一次和她交流時——不論是聊天還是匯總情報，都是點到為止。從不拖泥帶水或者有半點啰嗦之言，至于提爾比茨有時工作之余的小脾氣，他不會像其他海軍部的工作人員那樣只是一味的勸導“要以大局為重”，而是真的會設身處地為她著想，也會包容一些她的小任性。于是，這個從小在姐姐軍事化管理之下成長起來的女孩子，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于一個男性的溫暖。

愛意，就這么不可避免地產(chǎn)生了。

而且，說句公道話，提爾比茨也真的到了應該談婚論嫁的時候了。

然而無論是施密特上校還是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這看似正常的戀情會惹來自己的姐姐——鐵血公國的總指揮俾斯麥如此劇烈的反應。

提爾比茨還記得，那天是9月19日。上午大約10點剛過，俾斯麥便突然造訪海軍部。當她快步走到提爾比茨辦公室的門口時，嚇得站崗的那位哨兵趕忙一個立正將身體挺得筆直。她當時冷若冰霜地命令那哨兵道：“Убирайся.（俄語：出去。）”，俾斯麥知道提爾比茨不懂俄語，但是這位哨兵懂俄語?！哀ェ? мадам.（俄語：是，女士?。?/p>

隨后，俾斯麥打開了提爾比茨辦公室的門。接下來，她看見了令她心跳幾乎停止的一幕：提爾比茨正抱著施密特上校，似乎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擁吻。

俾斯麥覺得自己的怒火一下子爆發(fā)了。

“提爾比茨！”

接下來所發(fā)生的一切恐怕是提爾比茨這么些年聽到的有史以來俾斯麥發(fā)過的最大的一通火。施密特上校后來在日記中這樣寫道：“我驚恐地望著總指揮大人，甚至擔心她會發(fā)作心臟病。當時她的臉就像是甜菜根的顏色一樣！我看見她幾步?jīng)_了過來，一拳打在了我臉上。我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記得了?！?/p>

昏倒的施密特上校隨即被兩名衛(wèi)兵拖了出去，暫時脫離了風暴的最中心。剩下了提爾比茨一個人面對著俾斯麥的怒火：“我想請問你，提爾比茨，你和那個小小的上校那么親密，告訴過我了嗎？！”

“我......姐姐，但是我是真的愛他?！焙＼娫獛浀穆曇袈犉饋砦ㄎㄖZ諾。

“每個人都會這么說吧？！而且，我根本也不會同意你們的關系發(fā)展到這一步！”

“可是......”

“閉嘴！現(xiàn)在究竟是什么時候？！你究竟有沒有一點點自覺？！現(xiàn)在是戰(zhàn)爭時期！他是你的首席參謀，你究竟在想什么？！”俾斯麥氣急敗壞的怒吼道。

提爾比茨垂下了頭，她本以為這一切就會這樣結束。然而，接下來俾斯麥的話幾乎讓她窒息。

“我馬上會調(diào)任一位新將領來擔任海軍司令！我現(xiàn)在正式通知你，提爾比茨，你已經(jīng)被解除職務了！而且，我還要告訴你，那個小小的上校也會被調(diào)往與皇家軍隊作戰(zhàn)的前線！我現(xiàn)在要你記?。∧闶氰F血公國軍隊歷史上第一位在任期內(nèi)被解職的海軍司令！你是我們的恥辱！”

提爾比茨愣住了，她知道自己的姐姐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所以這些話絕不是威脅，她已經(jīng)顧不上俾斯麥話語中對她的價值的全面否定，而是立刻向俾斯麥替施密特上校求情：“姐姐，我求你不要這樣！施密特上校......他是我們海軍部最優(yōu)秀的參謀人才之一......”

“夠了，住嘴！你已經(jīng)不是海軍司令了！你無權對海軍部官員的任免作出任何干預！現(xiàn)在你給我從這間辦公室出去！立刻！”，俾斯麥粗暴地打斷了提爾比茨的話。

提爾比茨也不再辯解什么，她知道自己不論再說什么都沒有用處了，于是她默默的離去。

“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俾斯麥的怒吼隨著夏日柏林難得的風飄到了走廊上。

而她和他的命運也就這么決定了，8月24日，她被調(diào)至位于我們大洲的最北端的特羅姆瑟港的鐵血公國北角海軍基地。而施密特上校竟然也真的被送往了與皇家作戰(zhàn)的前線，11月23日，施密特上校所在的作戰(zhàn)小組被皇家陸軍突襲，155名士兵只有41人生還。陣亡者中包括施密特上校，不，應該說是施密特一等兵——由于“海軍部事件”，他被褫奪了上校軍銜，重又成為了一名一等兵。

在特羅姆瑟，提爾比茨逐漸了解到了“海軍部事件”的始末。原來，俾斯麥早就開始監(jiān)視自己的妹妹和施密特上校的行蹤，而原因只有一個：她認為在戰(zhàn)爭之中，個人必須完全屬于當前的戰(zhàn)事，如果有必要，自己應當行使總指揮的絕對權力對某些分心的個人的生活進行干預——典型的極權主義思潮；并且，俾斯麥希望以自己的妹妹提爾比茨被解職的例子，警告每一位軍政要員和平民百姓——典型的“殺雞儆猴”，而提爾比茨和施密特上校就是被殺的“雞”?；蛘吆唵吸c說，俾斯麥為了表示自己的戰(zhàn)爭決心，犧牲了他們兩個的名譽乃至于生命。

提爾比茨終于明白：原來在俾斯麥的眼里，她只是工具。可有可無的工具，而她甚至還以為自己在俾斯麥的心目中是多么重要?！拔艺嫔蛋?......”，提爾比茨苦笑道，“原來她真的那么冷酷無情啊。或許，她就從不曾信任過我吧?！?/p>

不過，這些都只是提爾比茨的揣度。至于俾斯麥的真實想法和她的思潮，提爾比茨將永遠也無法知道。

北角海軍基地幾乎就沒有什么戰(zhàn)事，至少在未來的兩年半都是這樣。提爾比茨每天有大量的時間閱讀，思考。她開始寫作，整理自己以前的日記，把自己的痛苦傾訴在紙上。

因為除了這些，她也沒有任何方式來抒發(fā)內(nèi)心的情感了。

11月26日，就在國防部長羅恩向她確認噩耗之前，提爾比茨剛剛收到了俾斯麥的命令：“請將北角海軍基地10月-11月15日的情況立即寫成簡報，于11月28日之前發(fā)送至柏林海軍部。否則軍法處置?！?/p>

署名是“俾斯麥”。

在羅恩掛掉電話以后，提爾比茨望著俾斯麥的命令，冷冷地笑了笑。

“我的姐姐大人啊，殺掉了我的愛人，現(xiàn)在又想要以死亡來威脅我。你還真是冷血啊......”

她坐下來，開始寫簡報。簡報寫完以后，她又附上一張紙，想要寫些什么給俾斯麥。她望著眼前昏暗的電燈，幾個月里發(fā)生的無數(shù)事件又全都浮現(xiàn)在她的眼前。

略微做了思考，她提筆寫下了我們在這節(jié)文字開頭所提到那句話。

“在你的靈魂得到救贖以前，不要呼喚我的名字?！?/p>

然而俾斯麥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怒火會讓自己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為。而那句“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也將一語成讖，她真的再也沒能見到自己的妹妹。

當特羅姆瑟的北角海軍基地陷入嚴寒，柏林的海軍部也涼風初起的時候，俾斯麥也曾反思過自己的行為是否傷了妹妹的心？然而，那種虛榮和所謂的自尊又制止了她想要去補救姐妹之間關系的想法。

于是，上天再也沒有給她補救的機會。

3年之后，當俾斯麥聯(lián)系提爾比茨詢問關于北角海軍基地的戰(zhàn)況時，提爾比茨就在野戰(zhàn)電話另一端戰(zhàn)斗至最后一息，而那句“對不起”永遠都沒能由俾斯麥親口對提爾比茨說出來。

不過，此時，當柏林的夕陽的映射在俾斯麥臉上時，她還不知道這一切不幸將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摘自 海因里希.施瓦爾茨《世界》 第21章 第16節(jié)

如果您不知道為什么鐵血公國公民在我們的鄰國那么不受歡迎，那么請去看看我們所謂的“正義之師”在這占領區(qū)的所作所為吧......那是一種連無數(shù)胸中懷有無盡仇恨的士兵目睹之后都會崩潰的獸行......或許，猛獸都沒有我們這般兇殘......

VII.占領區(qū)

亨德里克.維爾默伯格，鐵血陸軍第4師第420團士兵

戰(zhàn)爭第2年的5月9日，23:49:14

自由鳶尾（鐵血占領），亞眠

血，槍聲，火焰......

血，槍聲，火焰，哀號......

血，槍聲，火焰，哀號，怒吼......

血，槍聲，火焰，哀號，怒吼，暴雨.......

維爾默伯格從床上一下子跳起來，再確認了自己不在那座城市的地獄般的街道上以后。他滿身冷汗地靠在床頭的鐵欄桿上，輕輕地啜泣起來。

我是誰？我究竟都在那個國家看到了些什么？！......

4年之前，自由鳶尾索姆省首府，亞眠。

維爾默伯格正端著一把毛瑟步槍，站在一輛正在卸載物資的后勤部隊的卡車跟前。

天空很陰沉，即使是深夜，也能感受到那種“黑云壓城城欲摧”的壓迫感。

一場大暴雨恐怕即將來襲。

“維爾默伯格！過來！把你的槍給我！”這時，一位上士軍官向他命令道。他也沒有多想，就了過去。離那個軍官還有五步遠，維爾默伯格就聞到那家伙的身上有一股濃重的酒氣，他的心頭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一個喝得酩酊大醉的家伙要步槍干嘛？”維爾默伯格盡管感到疑惑，但還是把步槍交給了他。那名上士軍官一把就把步槍奪了過去，然后噴著酒氣說道：“好了，小朋友，現(xiàn)在這兒沒你什么事兒了?！?/p>

維爾默伯格看著他端著自己的步槍走遠以后，才返回到了卡車旁邊。

不一會兒，他聽見了遠方傳來的密集的槍聲。

正在卸載物資的幾個士兵立馬握緊了手里的沖鋒槍，還以為是部隊遭遇了自由鳶尾抵抗組織的埋伏，準備隨時投入戰(zhàn)斗。然而過了一會兒，槍聲逐漸變得稀疏，最后終于完全沉寂了下來。士兵們都滿臉疑惑，互相看了看對方，又重新開始卸載物資。但是大約6分鐘以后，從同一個地方，密集的槍聲又響了起來。但是這一次，槍聲沒有向上一次那樣很快停下來，而是越來越靠近，越來越明顯。維爾默伯格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盡管全面戰(zhàn)爭已經(jīng)進行了將近1年，但維爾默伯格卻絕對是鐵血公國武裝力量當中貨真價實的新兵。他在2個月前才剛剛抵達亞眠城，正式開始服役，連槍都沒開過幾次，更別提什么殺死敵人了。

“今晚或許是我第一次殺掉一個和我一樣的活生生的人的時候了?！本S爾默伯格和其他幾名士兵向槍聲傳來的地方靠近時對自己說。

然而他只猜對了一半，真實的情況是：他將要殺掉十幾個和他一樣活生生的并且手無寸鐵的無辜的人。維爾默伯格一行人剛剛轉過一幢民房的拐角，就看見了令他們永生難忘的一幕：大約一百位，不，準確地來說應該是150名自由鳶尾公民的尸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而遠一些的圍墻邊，還有大約五十幾個驚恐萬狀的市民不安的等待著自己的命運。維爾默伯格注意到，不論是已經(jīng)死去的還是站在墻邊的這些人都還穿著睡衣睡褲，只有少數(shù)幾個穿得西裝筆挺。“他們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嗎？”，維爾默伯格和這當中的一位對上了眼神，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道目光。

那是一種克制的仇恨，除了仇恨，沒有任何別的情感。在這種時刻，仇恨代替了一切?？謶?，絕望，一切情感都不復存在。這并不是麻木，因為此刻，人已經(jīng)不再是人。自然不會感到恐懼，或者我們也可以說，他們已經(jīng)完全絕望了。只有完全絕望的人，才能夠無視所有的一切。

很明顯，他們知道。

“維爾默伯格，別看了！過來！拿好你的步槍！”那個上士醉醺醺的把步槍丟給維爾默伯格。

維爾默伯格在恍惚之中接下了步槍。

“準備射擊！”，這個時候，維爾默伯格在戰(zhàn)前接受的那一段幾乎非人的軍事訓練所形成的肌肉記憶成了他精神在戰(zhàn)后走向崩潰的最后的助推劑。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端起了槍，然后，扣動了扳機。

子彈射出的瞬間，短過一切時間，卻也好似長過萬億年。每一個人都是各自宇宙的中心，每一顆子彈都是在毀滅一個宇宙。這個宇宙有他們的家人和所有一切他們愛，他們恨，他們遇到過的人和事物，所有的知識，精神以及有關于他們的一切的一切......

在子彈擊中他們身體的那一刻天崩地陷。

一排人倒了下去。

維爾默伯格花了將近幾十秒才意識到剛剛自己親手殺了人，他隨即開始劇烈的嘔吐。

“我是誰？”

“我做了什么？”

“我究竟是誰？！”

“我究竟是誰？?。?！”

無聲的吶喊和折磨從那一刻開始，一直持續(xù)到了今日。

雨在那一晚下了起來，是黑色的。淋濕了他，也淋濕了那些尸體。

維爾默伯格木然的站了一會兒，然后慢慢地挪到窗前，默默的翻過墻沿。閉上雙眼，松開雙手，默默地朝后倒去。

他的軀體的重重的落地聲似乎在很遠的地方都能聽見。

雨又下了起來，是黑色的。

維爾默伯格的雙眼圓睜著，盯著陰沉的天幕。就像他當年不安的盯著亞眠的天空一樣，一注血流從嘴角溢出，染紅了冰冷的地面。

鐵血陸軍第4師在亞眠的罪行不過是他們在占領區(qū)犯下的林林種種的罪過當中的微不足道的一例，然而，僅僅是這一例就足夠觸目驚心了：最終有437名亞眠市民被殺害。維爾默伯格的自殺，筆者只能說并不奇怪。因為戰(zhàn)爭中對殺戮的態(tài)度是所有生命不能承受之輕，而隨之而來的后果則是所有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胡德曾經(jīng)對鐵血在占領區(qū)的行為有過這樣的評論：

以仇恨之名，草菅人命；（In the name of hatred, they disregard for lives;）

以報復之名，滅絕人性。（In the name of revenge, they commit countless inhuman crimes.）

后來，不論是鐵血公國武裝力量的負責人還是參與屠戮的士兵都以“被捕者中有地下抵抗組織成員”為由來為自己的惡行進行辯解。筆者在這里甚至不想再去用證據(jù)反駁這種無稽之談，但是如果我們用完全冷靜的理性人的視角來分析這些一連串的悲劇，或許從中能得到的最大的教益就是：在所有的戰(zhàn)爭中，承受最悲慘命運的群體往往是手無寸鐵的平民。所幸的是，維爾默伯格的良知還不曾完全為鋪天蓋地的仇恨所淹沒，至少他反思過，痛苦過。

然而，筆者也不敢妄下定論。

因為人類能歷史中吸取的最大教訓就是：人類無法從歷史中吸取任何教訓。

摘自 奧托.熱納爾特霍芬《鐵血帝國衰亡史》第1部 第15章

戰(zhàn)爭第二年對鐵血公國總體上來說，還是很樂觀的，這里要著重介紹的，還是三國條約的簽訂......這或許成了我們的政府擴大戰(zhàn)爭并最終毀滅我們自己的底氣.......

VIII.交織的年代

俾斯麥，鐵血公國總指揮

戰(zhàn)爭第2年的9月27日，21:50:43

重櫻帝國，東京

俾斯麥終于松了一口氣。

三國條約在幾個小時簽訂完畢，俾斯麥直到現(xiàn)在還在回想下午在議定書上簽字的那個時刻。

關于三國條約的談判可謂是擴日持久，終于，在這一天，撒丁帝國，鐵血公國，重櫻帝國達成了強大的同盟，史稱“赤色中軸”（赤い軸\asse rosso\Die Rot-Achse\The Red Axis）。她現(xiàn)在心情很舒暢，重櫻帝國這座日益喧囂的首都似乎也變得可愛了起來。

東京和柏林很像，都是在大約同一個時期開始迅猛發(fā)展的。有軌電車和地鐵線路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連續(xù)開通了五六條，密集的和式建筑向城郊迅速擴展，并且在城市中逐漸形成好幾處商業(yè)繁華的區(qū)域，但是要論城市中最蔚為壯觀的人工建筑，還是重櫻帝國神權政治的象征——Kami no?tō，即神之塔（神の塔），據(jù)說，神子長門的居所就在那里。這座高72米的塔或許是整個東京最高的建筑物之一，周邊環(huán)境十分幽靜。

雖然俾斯麥不懂為什么重櫻對這些宗教事務會如此重視，但她也明白，這是他們文化當中相當重要，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議定書簽署前一天，她在霧島和山城的陪同下，也去朝拜了那里。不知是不是這一舉動贏得了重櫻方面的好感，第2天早上會議一開始，重櫻代表明顯變得熱情了起來。并且很快就在此前反復了許多次很多條件上做出了一定的讓步，使得三方以驚人的速度達成了一致。下午，議定書就正式簽署了。

“這不僅是我的勝利，也是鐵血公國的勝利?！辟滤果溤?月27日條約簽署以后發(fā)表的演講中這樣說道?？墒?，在外交勝利的同時，鐵血的戰(zhàn)爭機器也在暴露出一些棘手的問題。

首先是在8月份發(fā)起的新一輪對皇家的進攻再次遭遇挫敗，算上這一次，鐵血公國已經(jīng)對皇家發(fā)起了三次軍事行動。這三次軍事行動均以失敗告終，鐵血公國軍隊一共有9.7萬人陣亡在前線，然而他們還是沒能跨過那條海峽。陣亡者中就包括提爾比茨的愛人，約翰內(nèi)斯.施密特上校。鐵血公國國內(nèi)的新聞審查部門截留了有關于部隊作戰(zhàn)失利的所有消息，所以鐵血民眾暫時還不知道前線的具體情況。

然而每個人都清楚，鐵血民眾終將知道真相。俾斯麥或許在當時還想到了自己那身處北角海軍基地的妹妹，或許有她和那位做事一絲不茍的首席參謀施密特上校在，皇家海軍很多的作戰(zhàn)計劃都會被海軍識破，并且及早的通過在前線作戰(zhàn)的海軍軍官和士兵的描述規(guī)劃出相應的打擊的作戰(zhàn)計劃，也就不至于讓海軍部隊和渡海的陸軍部隊遭遇如此慘重的失敗了，但至于她是否感到后悔，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到目前為止，鐵血軍隊唯一能宣稱自己完成了既定作戰(zhàn)目標的軍種只有鐵血公國空軍：皇家三島的大城市都遭到了鐵血空軍的大規(guī)模轟炸。以倫敦的遭到的轟炸烈度最高：平均一平方英里工業(yè)區(qū)土地上落下了117.3枚炸彈，而住宅區(qū)的一平方英里土地上也達到了13.2-29.4枚。超過5700名市民和消防人員在轟炸之中傷亡，6.2萬座建筑物嚴重損毀，其中四分之三完全倒塌，而輕度受損的建筑數(shù)量則更多。皇家三島上其余的城市所遭到的轟炸烈度雖然沒有倫敦高，但是也造成了相當可觀的損失。

然而這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掩蓋鐵血海軍以及陸軍在海上作戰(zhàn)和登陸作戰(zhàn)方面的嚴重失利，甚至在俾斯麥離開柏林去進行談判的第二天，皇家轟炸機和戰(zhàn)斗機編隊甚至還光臨了柏林的魯爾工業(yè)區(qū)，進行了夜間轟炸，造成鐵血公國方面35座建筑物倒塌，16人死亡。直到現(xiàn)在，空軍元帥齊柏林小姐仍然不敢將魯爾工業(yè)區(qū)被炸的消息告訴遠在東京的總指揮。而同樣也沒有人知道，鐵血公國軍隊和皇家的拉鋸戰(zhàn)還要持續(xù)多久。但是，每位將軍都明白，對皇家的作戰(zhàn)行動多持續(xù)一天，鐵血公國的武裝力量的損失也就越大。

不過，還沒有人想過要想總指揮俾斯麥提出暫緩對皇家的進攻行動，不僅是因為他們不敢，而且也的確沒有太大的必要：雖然已經(jīng)失去了將近十萬人，但是仍有源源不斷的士兵和新裝備列裝鐵血武裝部隊。可以說，鐵血部隊的戰(zhàn)斗力幾乎沒有受到來自碧藍航線軍隊的太大的打擊。而鐵血公國則在過去的14個月里，以傷亡27.8萬人為代價占領了我們大洲的幾乎整個西部地區(qū)。

這是歷史任何一個存在于我們大洲上的政權都不曾達到過的成就，而回首鐵血公國的往昔，一切就像一場大夢一樣。

其次，是鐵血公國內(nèi)部的矛盾開始逐漸顯現(xiàn)出來。

戰(zhàn)爭總是人的戰(zhàn)爭，不論鐵血公國再如何船堅炮利，士兵的犧牲都是不可避免的。正如筆者在上文中所說：每一顆子彈都在毀滅一個宇宙，這個宇宙的天崩地柝必然會波及與這個宇宙有關的所有人，給他們帶來災難性的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打擊。于是，鐵血公國內(nèi)部的高級官員開始尋求某些方式，避免自己的親朋好友被征入軍隊，開往前線。這種風氣在鐵血公國軍隊節(jié)節(jié)勝利隱藏得很好；而一旦作戰(zhàn)開始失利，就有人開始四處活動了。然而，不幸的是，這種時候沒有人去維護社會公平。這些高官通常只需要為自己的親朋好友的免服兵役繳納一筆補償款即可，這種補償款被戲稱為“don gratuit”（法語：自愿捐贈）——這曾經(jīng)是在自由鳶尾宗教民主革命以前，貴族階層向國家最高統(tǒng)治者上交的一筆款項，他們以此來換取國家統(tǒng)治者對自己的司法特權和免稅特權的默許乃至于是支持。這樣一看，這種調(diào)侃恐怕更是一種群體性的冷嘲，我們直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究竟是誰第一個敢于這樣調(diào)侃鐵血公國政府。據(jù)說是一位被柏林大學辭退的教授自由鳶尾歷史的高級講師，但無論這個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在鐵血公國當時幾乎毫無自由，密探遍地都是的環(huán)境之下敢于發(fā)出這樣的嘲諷也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

這種現(xiàn)象一直從鐵血公國軍隊在皇家戰(zhàn)役中第一次作戰(zhàn)失利開始出現(xiàn)，一直持續(xù)到了3年以后鐵血公國戰(zhàn)敗都不曾得到有效的管控。于是便出現(xiàn)了這樣諷刺的場景：一位鐵血公國政府高管幾分鐘前還在街上講演，要求每一位符合征兵條件的（然而這所謂征兵條件對士兵的各方面素質(zhì)的要求低得幾乎就相當于不存在）青年男性民眾都要去踴躍參軍。然而幾分鐘后，坐在辦公室里的他就開始忙著為怎樣使自己的兒子或者侄子免服兵役而四處打聽消息，聯(lián)系要人。

很難說這種日后蔚然成風的現(xiàn)象給鐵血公國戰(zhàn)爭動員的效果到底打了多少折扣。但是今天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在整場戰(zhàn)爭期間，有至少140萬名應當進入軍隊者通過各種手段逃避了自己的義務。

“戰(zhàn)時的鐵血公國實際上經(jīng)歷的是一個勝敗交織的年代。”奧托.熱娜爾特霍芬在《鐵血帝國衰亡史》的開頭這樣寫道，“我們的軍隊在戰(zhàn)場上取得了節(jié)節(jié)的勝利，然而卻很少有人關注國內(nèi)社會和輿論的變化，或許正是這些變化導致了我們最后的失敗——縱使不是最主要的原因?！?/p>

俾斯麥于10月1日回國，當專機降落的時候，她看到有許多鐵血民眾和她所無比熟悉的同事們正在等待著她，這讓她感到很欣慰。

最重要的是，勝敗交織的年代并未阻滯鐵血公國的侵略和擴張的野心，在占領了我們這個大洲西部的幾乎所有土地以后，俾斯麥又將目光投向了東方的北方聯(lián)合。而新一任北方聯(lián)合駐柏林大使，亞歷山大.米哈伊洛維奇.索羅諾夫此時還沒有從莫斯科啟程。他望著圣瓦西里大教堂的圓頂和遠方蒼茫的暮色，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他心頭涌動。

“總書記同志，您真的確定我們的外交人民委員同志做出的決定真的是完全正確的嗎？”這話既是在問他的政治領導人，也是在問他自己。

現(xiàn)在還沒有人知道答案。

然而只要是對戰(zhàn)爭的局勢有所耳聞的人都能明白一點：北方聯(lián)合和實力日益強大的鐵血公國之間的搖搖欲墜的和平的崩塌，也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了。

解釋：寫完了！第二篇寫了這么久也是我沒有想到的。或許題目起的不是那么恰如其分，但是這一篇的確嘗試了很多新的題材：畢竟我并沒有把自己全都賣給史詩和復調(diào)寫作嘛…最后希望大家閱讀愉快！

名詞釋義：

（1）巴黎戰(zhàn)役（The Battle of Paris）是赤色中軸-碧藍航線戰(zhàn)爭在戰(zhàn)爭初期最大的一場戰(zhàn)役，超過23萬名雙方士兵在戰(zhàn)斗中陣亡。以鐵血公國軍隊占領巴黎，自由鳶尾投降而告終。

-End…？

封面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