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故人的時候是在深秋。銜生帶著團隊一起去南方見合作方，兩家新生的公司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和志氣，成員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在晚間酒席上聊得暢快淋漓。 周圍是人群交流的嗡嗡聲，還有空調(diào)制冷時產(chǎn)生的轟鳴聲，兩者合二為一鼓動著耳膜。銜生端起酒杯笑著同對面的領(lǐng)導(dǎo)交談，看上去要比見到遠(yuǎn)房親戚還親切上幾分。 和對方你來我往了幾個回合，在合同敲定的那一刻心頭一松。比起新人們的高興放縱，銜生此刻還是更關(guān)心桌上的食物是否能填飽自己的肚子。幸好后面大家都聊起來了，沒有人注意到銜生在干什么，因此讓她有機會去自行覓食。 天花板上掛的是白燈，明晃晃的惹人眼。銜生起身去夾菜的時候，瞇著眼睛同對面的人對視了。 于是貓咪的爪子緩慢而又隱秘地收了回來，筷子放下的時候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銜生面色平靜地望著對方。而對方也回望過來，在氤氳開來的熱氣中快速地眨了兩下眼睛，半晌倏地向銜生露出一個笑。 非常熟悉的笑容，咧嘴的時候正好露出尖尖的虎牙，曾經(jīng)被怒九的粉絲稱為怒九招牌笑容。 而她曾經(jīng)的隊友被這笑容眩暈了一下，恍惚間耳邊的嗡嗡聲變成了震耳欲聾的音響聲，把音樂聲音都給蓋過去的打call聲，結(jié)束一支舞后劇的的心跳聲，一如既往地混亂、嘈雜、吵鬧、模糊不清。 記憶滾進(jìn)時間的長河里，在無數(shù)個犄角旮旯和日日夜夜里翻出了那笑容，像是被河水或者是幼時練習(xí)室的汗水浸濕，濕漉漉的。 她們曾經(jīng)有過很多那樣的時刻。在臺上說mc時的笑，完成合作舞臺時的笑，直播打游戲贏了的笑…… 時間已經(jīng)太久了。 銜生下意識皺了下眉頭。 太久沒見過的東西在她的記憶里已經(jīng)變得很淡，像是一陣煙，不用風(fēng)吹就能自然消散。 她任由自己的記憶亂飛，一會兒是兩個人練習(xí)室緊挨在一起的腿，一會兒又飛到了總選的舞臺上，怒九名次上升后穿越人海來擁抱銜生。 金色的飄帶貫穿著少女偶像的整個人生，輕飄飄地落在怒九的頭上，于是銜生抬手替她拂去，像抹去了一片雪花。 但實際上，每年一場的盛大落幕嘈雜、吵鬧，每年都會有人來來往往，在名次上掙個一二，銜生對那晚的記憶實在有限。她記不太清那時怒九的表情，好像是高興到要哭了，也或許沒有，她抱得太緊了，銜生的注意力全在快要被勒斷的腰肢上。 還有十指緊扣的雙手，掌心帶著一層細(xì)細(xì)的薄汗。 黏膩，濕潤，溫?zé)?，不太舒服? 但沒人松開。 到最后銜生也沒吃上幾口菜，飯局過后年輕人們又想去唱k聯(lián)絡(luò)感情，彼時銜生正想著家里的貓籠該如何修繕，于是笑著擺手拒絕。 另一個拒絕去聚會的是怒九，見被拒絕了她家公司的朋友還驚訝地瞥了兩眼，心道是被哪個妖怪附身了，結(jié)果被笑罵著塞進(jìn)車?yán)锼妥摺? 送走兩波人以后，就只剩她們倆了。一時間沒人開口說話。 銜生望著那個無措撓頭的人。 記憶中那個臉龐有些稚嫩的孩子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瘦了許多的人，頭發(fā)沒再像兒時一樣張揚無比，卻還是帶著一些微卷，挺陌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點酒，怒九的眼尾有些泛紅，連帶著眼神都無辜起來。 無聲嘆了一口氣，銜生對她說：“我去一趟便利店?！? 有了話題那自然就好聊了，怒九眼前一亮：“我也去我也去，你是不是沒吃飽？高檔餐廳的分量確實小，就那么一丁點是要喂魚嗎！” 兩人邊走邊聊，大部分是怒九在說，銜生回復(fù)。天氣罕見了帶了些悶，兩人上了橋又下去，拐角處就是一家便利店。 推門的時候便利店門框上的丑玩偶發(fā)出一聲歡迎光臨，臨字還沒說完就咽了氣，聽得銜生有些好笑。 怒九一邊提醒店長給玩偶換電池，一邊取了兩人的泡面去沖開水。 銜生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著，旁邊就是大橋。 很快，怒九端著兩杯泡好的泡面過來，被燙得齜牙咧嘴，要銜生趕緊拿過去。 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剛認(rèn)識的時候，她和怒九關(guān)系最好，兩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由一個陪著另一個去便利店買泡面吃，怒九第一次不太熟練，被燙得吱哇亂叫，憤懣地說再也不來了。 結(jié)果沒過多久，倆人又溜去了便利店。 剛落座，怒九又像是想起來什么一樣，去柜臺結(jié)賬，拎了一袋子酒和兩個一次性紙杯回來，往桌上一放，幾個瓶子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也不怕碎掉。 沒有說任何話，怒九打開一瓶酒給銜生滿上，自己的那杯加上浮沫比銜生還要高上一點兒。 “你已經(jīng)喝了不少了，這么喝會醉的?！? “我酒量很好的?！睂Ψ降靡庋笱蟮芈N鼻子，也不知是不是現(xiàn)在就醉了。總之和一個幼稚的醉鬼是講不通道理的，見勸不動銜生便隨她去了。 夜?jié)u深，外面終于下起了雨，水流攀附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又無力地垂落地面，外面不知道是一番什么景色了。 怒九真的醉了，想起一出是一出。本來還安靜地陪著銜生看窗外，在被銜生忽悠著爆出一串電話以后又突然要拉著她去看雨景，說著就往外沖。 銜生嚇了一跳，好說歹說才把要去天橋的人勸了下來，現(xiàn)在兩人排排坐在便利店門口的臺階上，銜生舉著從店員那里要來的雨傘，把兩個人都罩了進(jìn)去。 旁邊的人乖了很多，腦袋一點一點的，最終還是落在了銜生的肩頭，呼出的熱氣噴灑在銜生的脖頸上，全是酒精的味道。 銜生側(cè)頭看了一眼，不敢動，就望著天橋出神。 很奇怪，她又想到了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往事。 那年總選過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她因為名次不高和怒九的人氣漸漸拉開了差距，罵聲也漸起，雖然怒九并不介意，但她還是盡量避免著在怒九直播中出現(xiàn)和被提及。 恰好那年她生日趕上年關(guān)，家里又出了事，一時間沒人管她，干脆提前回了上海，這事誰也沒給說。 當(dāng)時怒九是在天橋上找到她的，明明個子那么高的人，卻能被肥大的羽絨服體貼地裹進(jìn)身體里，只露出一雙望著遠(yuǎn)方的眼睛。 “你怎么也回上海了？還知道我在這?！币姷脚牛X子亂糟糟的。 而怒九沖她露出尖尖的虎牙，“我可是福爾摩斯.九，我看到你發(fā)的朋友圈就知道你回上海了，厲害吧！” 沒等銜生回答，她又搖搖手里的酒瓶，碰在一起丁零當(dāng)啷的響。 “好久沒一起喝酒了，快快快，陪我喝點！” 那天兩人找了一處地方喝酒，也不怕被人看見，灌了一瓶又一瓶。大罵公司不當(dāng)人，傾訴家里人的不理解。不知喝到哪里，銜生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句生日快樂。 酒醒了一半。 她怔怔地回過頭，腦子遲緩到半天才想起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怒九笑著靠過來，呼吸聲拍打在她的脖頸上，她又小聲添了一句。 “祝你開心和自由?！? 這句祝福后來也在銜生的生日公演上被用另一種方式再次提及。怒九去參加外務(wù)沒能趕回來參加銜生的生日祝福，只能找了信任的人讀信。 她說，我希望你成為斷線的風(fēng)箏。 這句話她到底也沒能明白意思，只知道和天橋下的怒九一樣神色不明。 鐺的一聲令銜生回了神，意識還未完全抽離，身體卻先行看向了旁邊的人，原是某醉鬼腳掌不安分，踢到了酒瓶。 這么一踢，怒九也迷瞪著眼醒了。眨巴了兩下眼睛，一如往常那樣笑道：“銜生！你從日本回來了??！” 日本。 日本。 日本。 那段時光被不經(jīng)意地揭開來。銜生的呼吸微微一滯，她張開嘴，不知道該回答什么。 總選決定著未來一年的資源。那時選秀正火，怒九身在高位自然就被公司打包扔進(jìn)大廠里。出道是不可能出道的，底下這點交易大家都心知肚明，但難免還是會期待，因為這是多少年來公司拿出手的最好外務(wù)。 “我肯定不能給咱們團丟臉！” 大top肩負(fù)著改變內(nèi)娛對偶像女團歧視的使命。這不僅是女團top對自己的要求，也是所有粉絲的共同期望。 而聽到這話，銜生只是伸出手揉揉怒九的腦袋，笑著說照顧好自己。 幫著一起收拾完行李箱，怒九在第二天就離開了。這次選秀要持續(xù)三個月之久，在這期間怒九相當(dāng)于同外界斷了聯(lián)系。 最初的一周，大家都守在節(jié)目前準(zhǔn)備看自己的友人。不出意外，前去的兩支隊伍都被不同程度的針對了，剪輯下來都是歌舞雙廢的刻板印象。 女團成員身為公眾人物不好說什么，但粉絲們能不管不顧直接開罵。即使是銜生，都一忍再忍后偷偷開了小號去給怒九打榜投票。 自此就在練舞練歌直播和在想怒九會不會又被針對中度過了一陣子，公司又通知下一個新外務(wù)，是去日本參加選秀，夠資格的可以報名。銜生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自己在可以報名的范疇里。 日本這餅，風(fēng)險很大。因為日本不是選秀大國，而且你在外人生地不熟被欺負(fù)了也沒人幫你，更何況能不能出道另說。 但相對于沒什么外務(wù)來說，也是一次很好的提升自己的機會。 于是銜生思考了一會，最終還是報了名。后來有人隱晦地問起她后悔嗎，銜生只想了幾秒就做出了回答。 她不后悔自己做出的任何決定，即使再多思考一小時，她都認(rèn)為自己的決定在當(dāng)時看來已經(jīng)是最好的決定了。 把nunu安排好以后，銜生也過上了聯(lián)系不到外界的生活。而國內(nèi)的選秀在后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流量，怒九的粉絲靠著怒九這張嘴剪輯出的二創(chuàng)出了圈，狠狠圈了一波粉。 等到銜生從日本回去的時候，國內(nèi)的選秀早就結(jié)束了，甚至出道的團隊都有了兩首單曲。 明明只分離了幾個月，但在互聯(lián)網(wǎng)高速發(fā)展的時代，她再搜索起怒九的信息，居然恍如隔世。 意料之中的，怒九沒有成功出道。不過，她也算火起來了，這其中的助力不僅有她本人出色的mc功力，進(jìn)步神速的舞蹈還有她的cp向剪輯視頻。 另一個人叫沃瑪。履歷十分優(yōu)秀，985高校畢業(yè)，卻因為追逐夢想進(jìn)了娛樂圈，背后的公司也是財力雄厚的老牌公司。 她和怒九聊得很來，短短幾期全是她們黏在一起的身影，cp粉還做了個cut，她沒點進(jìn)去。 微信上搬新中心的集體消息在半個月前，往上就是一群人問回沒回來的消息，招呼著晚上一起聚餐，給去日本的那幾個人接風(fēng)。往下是怒九給自己發(fā)消息說把東西都收拾好了一并帶過來了，說自己給銜生抽簽抽到個好室友讓她安心。時間也停留在半個月前 銜生一點一點看著消息，有種重回人間的充實感。她剛插上國內(nèi)的電話卡，就被好幾條信息和電話刷了屏，怒九的一通電話在一眾10086和詐騙電話中格外顯眼。 算一算，這通電話正好是她走了一周后，那個時間點怒九應(yīng)該也沒出來，不知道怎么拿到的電話，又為什么會打給她。 于是銜生點開怒九的微信問她，過了一會兒怒九回到：沒什么啦~是當(dāng)時錄制的一個任務(wù)。 好吧。 銜生心想著回去要好好補一補國內(nèi)的選秀綜藝，打了個呵欠，帶著即將回國的期待與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閉上了眼睛。 這次去的是新中心，幾人沒有錄過信息，自然就被擋在了門外，最后還是其中一個人的朋友來領(lǐng)的大家。 Top16是擁有單人房的，怒九便沒有和銜生住在一起了。銜生看著門牌上的姓名，原本該是怒九名字的地方換成了隔壁隊的一個小后輩，望著出了兩秒神，她敲門進(jìn)去。 小后輩正在直播，見屋子的另一個主人回來了也沒了直播的心情，簡單和粉絲說了兩句就下播了，對著銜生喊了句前輩。 銜生望著自己已經(jīng)被鋪好的床鋪，有些疑惑地開口：“這是……？” “哦，這是前兩天怒九前輩過來給鋪好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啊。” 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緒被很快撫平，嘴角無意識地上揚，臉頰兩側(cè)的肌肉根本控制不住。銜生心情頗好地迅速收拾了一遍屋子，也正好到了聚餐的時間。 因為去日本的人員分散各隊，因此接風(fēng)宴也只是隊內(nèi)聚餐。臨近聚餐快結(jié)束的時候，怒九才姍姍來遲，一邊給大家賠罪一邊四處尋找某個身影。 “銜生呢銜生呢，讓我看看！” “你這家伙，給沃瑪過生日去不給我們銜生接風(fēng)，不地道??！” “哎呀哎呀，那不是提前約好了嗎！我來都來了，別搞我！” 幾人嘻嘻哈哈亂作一團，怒九綁的低馬尾一翹一翹，好像馬上就要在草原上馳騁起來。 她掙脫了許多窮兇極惡的獵人，撞進(jìn)了清澈見底的湖泊。 “銜生！” 她撲過去緊緊抱住了人，于是心跳漸漸平穩(wěn)，盤旋在半空中的鳥兒落了地，回到了巢里，停在了肩膀上。 歡迎回家。 她說。 那晚怒九拉著她聊天，但明天怒九要上公演，銜生叫她回去休息，說以后再說，有的是機會。 卻沒想到那是她們相處的最后時光里的一部分。 起初兩個人還能說很多話，但后來怒九的外務(wù)一個接著一個，最常見的情況就是在忙，不忙的話就是倒頭就睡，往往發(fā)過的消息到第二天才能回復(fù)。 因為到處奔波，怒九肉眼可見的瘦了許多。又因為臨近總選，大家的腦袋里總緊繃著一根弦，連最能說的怒九都很少在口袋房間里出現(xiàn)了，大有種風(fēng)雨欲來的平靜感。 到了總選那天，銜生總算是能和怒九好好地說上很長一段時間的話了。 臺上在報名次，臺下的兩人頭靠著頭偷偷說小話。 -哎呦我好想nunu?。? -等你忙過這陣子來我房間看它。 -行，到時候我一定去。 …… 很快，銜生上去了。身邊的人都漸漸上臺，怒九是最后一個。 銜生在臺上看著怒九披著紅色披風(fēng)的背影，她的臉上映得是意氣風(fēng)發(fā)，一片片紅海組成了她前行途上的星辰大海。 后面沒什么好回憶的了，怒九回去就抓著nunu狠狠rua了一頓，她和銜生打了一個通宵的排位，沒有喝酒。 日子還是一樣的過，銜生在某場普通的公演上三鞠躬，從此再也沒上過舞臺。 她退團的決定并不是突如其來的，只是誰也沒告訴罷了。那時候她還總是會想起在某個高中的教室里，那個稚嫩的、閃閃發(fā)光的靈魂。 她是陪那個不自信，不勇敢的小朋友偷跑來的，如今她的小朋友消失了?，F(xiàn)在的怒九被很多人喜歡，被那么多人愛著。 組成怒九的星星有很多顆，她只是蕓蕓眾生中最不起眼的那顆。 “銜生?！便暽３种騻愕淖藙荩哦ň戳怂粫?，狠狠拍了幾下臉，半晌才笑道：“太好了，你現(xiàn)在飛得好高了啊?！? 心尖一顫，還未等銜生說些什么，就聽見一聲呼喚自遠(yuǎn)處傳來。 怒九—— 聲音模糊不清，但輕易地穿透了轉(zhuǎn)小的雨勢。 怒九—— 這次聲音清晰了很多，銜生帶著怒九站起來，看到一個穿白裙的少女正打著傘向她們小跑而來。 是被她誆騙出來的手機號的主人，是來接怒九回家的人。 “沃瑪！”喝醉的人瞪圓了眼向那邊招手，卻又搖晃著被銜生攙扶著打了個呵欠。 待少女走近，她看著少女比怒九要小上一些的身板，架著搖搖晃晃已經(jīng)迷糊的怒九，有些擔(dān)憂地開口問：“需要我?guī)兔?？? “那真是太好了！我一個人肯定搬不動怒九！麻煩你背她一下了，車子就在前面，謝謝你呀銜生！” 一起往沃瑪來時的方向走著，猝不及防聽到自己的名字，銜生一時有些詫異。 “你認(rèn)識我？” “對?！蔽脂斉Π褌愦蚋咭稽c不讓她們淋到雨?！拔业谝淮沃滥氵€是因為節(jié)目組讓我們給家人打電話，她打給了你。” “從選秀我們熟了以后她就在說你了，說你特別好，說有時間的話帶我認(rèn)識認(rèn)識你，結(jié)果都四年了這才見你一面?！? 語氣帶著些少女的嬌嗔。褲腳沾了些水濕噠噠的堆在一處，銜生背著怒九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好回想著說：“我當(dāng)時在日本參加選秀，沒有接到電話?！? “我知道。”沃瑪點頭，輕聲說：“后來她誰也沒有打?！? 談話間已經(jīng)到了車旁，銜生小心翼翼地把怒九放進(jìn)車?yán)?，低頭看向沃瑪。 “謝謝你照顧她這么久。”沃瑪說，“有時間我們一起吃個飯啊。” “應(yīng)該的?！便暽貞?yīng)道：“我明天就回上海了，下次來廣州再說吧。” “那說定了哦?！蔽脂斆佳蹚潖澓退鎰e。 目送著沃瑪開車離去，銜生這才想起自己的同事們。她伸進(jìn)褲子口袋想拿出手機來看看人現(xiàn)在都在哪，哪成想力度過大了，一個小東西也從褲子里掉了出來。 咚—— 貓籠的鎖摔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銜生彎腰撿起來擦去上面的污水。她試圖把它合上，但不知摔壞了哪處，怎么都合不上，這鎖本就不太好使，帶著它只是想讓鎖匠修一下，結(jié)果這下算是報廢了。有去修的功夫不如再去買個新的。 雨差不多已經(jīng)停了，銜生哼著小調(diào)打開導(dǎo)航搜索最近的五金店，甩了下傘上殘留的雨水。 那就換把新鎖吧，今天就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