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王策五十—— 凜冬
五十 凜冬
撫遠將軍施錦(梁布)派出司徒長史黃彪(文虎)請求趙策出兵相助。當后者見到趙策時,他和他的軍隊都已駐扎在上次安德之戰(zhàn)南面的平原縣。使者向趙策請求幫助。
許久以來,趙策一直想告訴公主而沒告訴他的話當中的一部分就是關于他今后的目標到底是鉅京、孫室。還是河北、天下。原本都是一個方向的兩個目標自從他在滕州之行后突然發(fā)生了分歧。在趙策看來伊邪泉車與軻荔槐兩個人都有爭奪世界的野心和實力。必須趕在河北接受此二人統(tǒng)治之前盡快將他們驅(qū)逐出長城。一旦他們長期占領河北或者方州,虞朝和孫室都將面臨危險?;蛟S,在他們的有生之年看不到這種威脅,但這是一個長期的、持久的危險。他不能確定公主能不能理解他。所以趙策一直在考慮如何將他的全部想法說出。
但對于隴右軍,趙策則直截了當?shù)枚唷K嬖V來使,他本以為隴右軍加上董統(tǒng)的大軍會輕松擊敗黃權,所以就率兵北伐了。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趙策又將自己對胡人的看法告訴給黃彪(文虎)。他還建議隴右軍與虎賁將軍郭略(文來)聯(lián)合。
黃彪本想借天子向趙策施壓,但是看到趙策如此真誠。他自己也知道了趙策的遠見卓識,就算此時趙策答應了他,也只是敷衍地派小分隊去鉅京示威,起不到任何效果。因此默默離開了,離開之前還將寶劍斷馬劍[1]留給了趙策。
幾天以后,方州牧趙秀(子未)派人送來了五千匹戰(zhàn)馬。邀請趙策與他一同出兵合力擊敗鮮卑入侵。趙秀在信中告訴趙策胡人兵戰(zhàn)力并不高,并且內(nèi)部存在分歧。
“別人說的話可能有假,但是所作所為卻騙不了明白人。扶余國一年產(chǎn)兩萬匹戰(zhàn)馬,趙方州直接將最好的五千匹送給了我們,他們幾乎把扶余國和方州優(yōu)良戰(zhàn)馬全都送來了?!壁w策向大家說明了他的看法,“說明趙方州現(xiàn)在有些著急。要么是為我們按兵不動著急,要么就是為戰(zhàn)事吃緊著急?!笔聦嵣馅w策也比較著急,因為他也在努力尋找最好的方法和最好的人,而且相較前兩次北伐,由于他遣散了大部分貴族軍,他現(xiàn)在手上的兵力要少很多。
趙策:“諸位,誰能提供破敵良策,分解趙方州的憂愁?”
這個時候,魯進(曼中)和魯光(曼明)發(fā)表了他們的看法:
“大人,事實上有一個辦法可以僅使用少量兵力即可完成北伐壯舉。那就是我朝一直以來在西部邊陲采用的策略——建立要塞,設置堡壘。形成防御鏈。各個要塞之間可以相互支援。這樣胡人就發(fā)揮不出機動力優(yōu)勢。只要敵人大軍短期內(nèi)不能攻克,我軍大軍就可以追上并重創(chuàng)他們。原本這樣做需要大量時間布置。不過在下聽說北方各地因為常年發(fā)生叛亂并且賊盜橫行,所以各地豪杰大族紛紛自行修建了大大小小無數(shù)的塢堡工事。我們可以利用這些塢堡成為我們的防御鏈。從舞亭開始直至遼西走廊結(jié)束。這樣距離最短。不出一年,便可以與遼西暢行無阻?!?/p>
趙策非常高興。因為他擔心由于魯岱(曼樞)戰(zhàn)死,魯氏兄弟不愿意再為他出戰(zhàn)。現(xiàn)在看來完全是自己多疑。趙策就讓魯氏兄弟負責這個計劃。兩個人就從舞亭開始,一步步推行他們的塢堡防御鏈計劃。
趙策率大軍緊隨其后。不久之后,趙策收到了一封公主的書信。公主在信中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內(nèi)容。但對于像他這個年齡的男子來說,特別是像趙策這樣出身與平民家的人來說。能夠收到對方的書信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何況這還是生命中的重要之人的慰問,哪怕只有一句話,那他所受到的鼓舞足以戰(zhàn)勝任何艱難、恐懼。即使遭受再大的失敗,他也能從深淵中爬起來繼續(xù)前行。這也讓他更加堅定,之前遭遇的失敗以及種種苦難與如今獲得的成功都是值得的。除此之外,這讓他看到了勸說公主回心轉(zhuǎn)意的希望。
此時的舞亭要塞平靜、蕭瑟。這座在幾百年前戰(zhàn)國時期的要塞原址上重新修建的防御工事。直到戰(zhàn)事來臨時才完工了不到一半。守衛(wèi)這里的蹇鸞(玄羽)也是將門的后人。臨州牧吳啟(乘高)毫不動搖地信任并支持他,讓他來守衛(wèi)臨州。這位精明的將軍在看到超過七萬大軍的敵人出現(xiàn)后便直接放棄了這里。等待趙策援軍的幫助。
對于進攻舞亭,胡人內(nèi)部也存在分歧。鮮卑領袖軻荔槐剛剛在方州吃了不少苦頭,因此非常忌憚趙策與趙秀的聯(lián)合,特別是陸上的交通連接。一旦他們成功打開陸上通道,不但會嚴重威脅地區(qū)中心顧虞,還很可能迫使塞內(nèi)烏桓和塞外烏桓重新叛離自己歸降漢人。因此,他發(fā)動了十萬大軍南下進攻舞亭。他還讓伊邪泉車也加入進來。伊邪泉車告訴他自己在忙于井陘關[2]的戰(zhàn)事,無暇顧及東方戰(zhàn)場。實際上伊邪泉車確實是在進攻井陘關,但是他處于仰攻的不利地形,伊邪泉車發(fā)動幾次進攻后便放棄了進攻計劃。轉(zhuǎn)而保存實力,韜光養(yǎng)晦。而此時他的同父異母弟弟攣鞮完正帶著從關中劫掠的戰(zhàn)利品和匈奴援軍前來支援哥哥。伊邪泉車非常高興下令全部族人慶賀三天。
“大單于不應該邀請如此多的部落首領來慶祝勝利?!弊蟠笄仪3]李堯(岐徳)很不高興,“大單于在各族之間的威望越高就越會引起鮮卑大人軻荔槐的警惕。他是個與您一樣擁有宏大志向的人。在您的勢力壯大之前這樣做法會讓我們被迫加入舞亭的戰(zhàn)爭中。”他的話也惹得在之前戰(zhàn)斗中戰(zhàn)功卓著的左谷蠡王攣鞮完十分不高興
右丞相丘林伊爾肯對這位漢人幕僚的話也有些不認同:“東胡王滿圖已經(jīng)答應我們共同遏制軻荔槐的崛起?!?/p>
李堯(岐徳)只能在心里連連搖頭。幾天之后,軻荔槐果然向伊邪泉車施壓,匈奴單于無奈只好跟隨鮮卑加入了舞亭作戰(zhàn)。
趙策讓鐘嚴(伯土)指揮這次作戰(zhàn),后者認為臨州守將蹇鸞的撤離非常聰明。舞亭就像個磁石將胡人牢牢吸住。自己就可以一舉將他們消滅。與之對應,軻荔槐也是這么想的。他也等著漢人來到舞亭,將對方包圍,消滅。
鐘嚴讓曹炎(苗升)作為先鋒奔赴舞亭,曹炎在舞亭的周圍發(fā)現(xiàn)鮮卑將領瑣骨的兩萬大軍。雙方立即交戰(zhàn),胡人騎兵略處下風,敗退五十余里。等曹炎軍到達舞亭之后,就在雙方主力部隊各自展開作戰(zhàn)計劃時,街亭的暴雪隨著冬季的寒風一路飄到舞亭。天降黑云,大暴雪連下五天。地面上積雪齊腰雙方的戰(zhàn)馬和牲畜在大雪中凍死無數(shù)?,嵐呛退牟筷犜讷@得伊邪車泉手下將領忽悠羅的幫助后總算沒在雪中餓死。但交戰(zhàn)雙方也都停止了活動,努力在雪中保存自己。
同樣受寒冬摧殘的,還有安西軍和他們的主將段奉(次載)。他的傷情正在急劇惡化,已經(jīng)昏迷數(shù)日。他的兒子段睿(巽將)親眼目睹了天子身旁的宦官們在討論由誰來接替他,而對自己父親的健康表現(xiàn)出漠不關心。這徹底激怒了他。朝廷對他們父子常年為國征戰(zhàn)朝廷不聞不問,卻將勝利歸功于關中貴族。那個平西將軍(龐建)憑什么拒絕父親為自己向他們家的提親,就因為他是關中將門而看不起天水段氏?這位盛氣凌人、心懷遠大志向的年輕人下定決心要改變這一切。
事實上,聲勢浩大的隴右軍團實際上并沒有看上去那樣強大、團結(jié)。安西將軍段奉(次載)的軍隊目前損失是四軍當中損失最多的,雖然在戰(zhàn)后經(jīng)過補充,但至今仍未恢復。平西將軍龐建(仲業(yè))的軍駐地離安西將軍的駐地不遠,雙方保持著高于其余兩家的良好關系,但因為聯(lián)姻的事情導致關系并不是十分緊密。平遠將軍司馬林(茂書)原本的任務是率軍維護西域諸國穩(wěn)定,保護商隊。后來不得不因為家族和政治上的利益參戰(zhàn),但事實上還是為自己有違先帝所定不得在卸任前帶一兵一卒踏入關中而惶恐不安。撫遠將軍施錦(梁布)是四軍將領中唯一與誰都沒有沖突的。而且非常明智。他的駐地在張掖,并作為戰(zhàn)略預備隊,與平遠軍組成一支專注西域的軍團。他本人也選擇明哲保身刻意掩蓋自己的鋒芒,從不熱衷于出頭。只在四位將軍們決議之前作為參謀提供看法。但這個形象在蒲之戰(zhàn)中,隨著部下將領管駱鈞(天火)傳奇般的表現(xiàn)讓人矚目。人們都覺得如此足智多謀之人,又有管駱鈞這樣可以力挽狂瀾的猛將卻在刻意隱藏,是不是有什么意圖。這些矛盾在大雪和寒潮還有日漸空虛的糧庫下被立即激化起來。
一天中午,撫遠將軍施錦在與段睿(巽將)商討之后簡短地看望了他的父親(安西將軍的傷情惡化的非常嚴重),之后便匆匆離開了。因為他在離開自己軍營前為自己卜了一卦。卦象上預示目前他所處的這片土地是一片九死一生之地。
施錦便趕緊返回自己的大營。就在回去的途中,他遇到了一伙逃兵和隴右各族組成的兵匪正在洗劫村莊。
撫遠將軍立即率領自己幾十人的衛(wèi)隊前往解圍。雖然對方的兵力是自己的數(shù)倍,但撫遠將軍仍然來到他們的面前怒斥他們的劣行。把他們斥責得無地自容,少部分匪徒羞愧得立即逃遁。施錦抓住了逃兵首領準備將他送回部隊。在驅(qū)散了這伙兵匪后,施錦將軍繼續(xù)他的行程。行致沒多遠,撫遠將軍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非常失策,甚至是愚蠢:雖然他驅(qū)散了他們,但他們會認為自己抓的這個頭領很可能會暴露他們的藏身地點。段睿就會率軍消滅他們。求生的欲望很可能屈使他們干出殺人滅口的事情。他們的人數(shù)是自己的好幾倍。
他坐在馬車里不停地望著空無一人的地平線。為了保險起見他立即派出斥候向段睿將軍求援。在焦急忐忑地等待與期望后,這位將軍突然變得平和起來,他似乎已經(jīng)知曉并接受了自己的天命:驅(qū)散的兵匪果然重新匯聚在一起出現(xiàn)在地平線上。瘋狂追進,將他們包圍起來。施錦覺得既然上天這樣安排他,那他能選擇的便是光榮地謝幕,即使是死,也得要有一位將軍該有的樣子。他在馬車上拔出佩劍,發(fā)出了最后一個命令:防御隊形,隨我奮戰(zhàn)到底!……
當段睿親自率軍趕來增援時,撫遠將軍施錦(梁布)已經(jīng)遇害身亡。怒火中燒的段睿追了三天終于將兇手一個不落地捉住押回本營。他并沒有立即將這些兵匪正法,因為他十分懷疑這是一次刺殺事件,而背后的主謀就是天子身邊的宦官們或者其他遭到黃權策反的叛徒。在百般拷問與調(diào)查后他們才最終確認這是一起叛逃事件。但這仍然讓段睿與另外兩位將軍之間的裂痕迅速擴大。沒有了施錦(梁布)這位聰明、可靠的伙伴,他們的東征前景將十分慘淡。
于此同時,撫遠將軍的手下將領烏軫(壽穎)親自來到段睿的軍營詢問自己的主帥的情況。撫遠將軍已經(jīng)將近一個月沒有回來,這讓所部將士都十分為他擔心。他們擔心自己的將軍會被段??垩?。特別是烏軫(壽穎),事實上與其他人相比,他更希望段睿能夠?qū)⒆约旱纳纤究垩?,這樣他便可以不受壓制地施展自己的獨特手腕。這位將領原本是一個無業(yè)游民。他策劃并參與了羌族叛亂,隨著叛亂規(guī)模的擴大以及撫遠將軍的正規(guī)軍介入,他覺得這是個有利可圖的好時機,于是便刺殺了叛軍領袖,率領叛軍向朝廷投降。由于當時正是“章武王之亂”時期所以朝廷沒有經(jīng)歷顧及他,給了他一個軍職后將他強塞給撫遠將軍。施錦(梁布)非常不喜歡這個投機分子,所以便處處防備壓制他。如今,當他聽到段睿將軍對于撫遠將軍的去向吱唔不語時心中狂喜。這是上天給他的又一個有利可圖的機會。如果不把握住這個機會他都覺得對不起上天和他自己。他便假裝認為撫遠將軍因為個人問題回家處理事物,試探性地與段睿商討施將軍離開后留下的指揮權問題。這引起了段睿的強烈反感。烏軫便立即轉(zhuǎn)移話題詢問起天子陛下來。敏感的段睿立即察覺他有所圖謀便把他強行打發(fā)走。臨走的時候烏軫特意不顧阻攔強行跑到天子府邸里面大喊以表示自己的忠心與榮幸。他的這個舉動隨即遭到了驅(qū)離。
烏軫在回到自己營中之后心中狂喜。他十分清楚撫遠將軍一定是遭遇了什么不測。于是便立即著手全力爭奪軍隊指揮權。
段睿在趕走烏軫之后覺得撫遠將軍的死訊已經(jīng)封蓋不住,并且烏軫已經(jīng)有所圖謀,便想在烏軫行動之前除掉他,扶植另一位將領管駱鈞(天火)為新的撫遠將軍。
行軍主簿高鞠(興師)隨即獻策:向撫遠將軍所部將士宣告將軍死訊。將軍的部下屆時一定會系數(shù)到場。到時便可以擒住烏軫,扶立管天火為將軍。
段睿采納了這個建議,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個高明的主意,但是他們都不知道的是,烏軫是在西部諸族部落中長大的,對于中原禮儀沒有概念,再加上他與施錦(梁布)之間的不和,所以在遇到這種事情時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替逝者感到難過,放下芥蒂送其最后一段路程,而是如何趁機為自己謀利。他本想計劃在撫遠將軍葬禮期[4]突襲平西軍劫取天子。這樣他便可以挾天子獨掌隴右軍,再與黃權談判進入鉅京,幾步就來到了人生頂峰。在參拜當天,烏軫突然改變了想法,他覺得風險和不確定性太大。還有可能將自己陷于危險中。于是他便在大家都去吊喪時發(fā)動嘩變,他一邊宣稱是段睿殺害施錦將軍妄圖吞并撫遠將軍的部隊,一邊讓早已布置好的手下控制了營房內(nèi)外所有關鍵設施。很多的將士相信了他的說辭,而且一傳十,十傳百。多達兩萬人懷著各種目的加入了他。當他完成對這些人的控制后便率領這支軍隊朝東方行進,向黃權投降。
得知烏軫叛變后,段睿氣急敗壞,打算親自率軍討伐烏軫。而此時施錦(梁布)的愛將管駱鈞(天火)比他更加憤怒。他向段睿借來精兵兩千便立即追擊烏軫叛軍。
管駱鈞率軍追至水關。面對兵力和艦船至少比自己多五倍的黃權,管將軍做出了這樣一個決定——在兩軍之間的雪中挖了個洞,把自己的將徽扔進雪洞,以此作為自己的安葬之地。他的這個舉動令全軍將士視死如歸。很多士兵在晚上偷偷跑到管將軍“預留的墓地”旁邊為自己也挖了個洞。這也讓守軍十分緊張。剛剛被胡昕(玄明)推薦成為將軍的皇甫和(中云)不敢輕視,直接派全部戰(zhàn)船封鎖了河面。
然而,他為自己準備的謝幕之戰(zhàn)在第二天黎明十分被“窮奇”將軍段睿制止了。后者告訴了他另一個壞消息——緊隨撫遠將軍施錦(梁布)之后,自己的父親也沒能熬過這個冬天。段睿十分理解管將軍目前的心情,同時也請管將軍客觀地審視眼前的形勢。無奈之下,管駱鈞與段睿在悲憤中,鎩羽而歸。漸漸消失在西部的寒風中。
?
?
?
?
?
[1] 斷馬劍,因為其可以將馬斬殺,也稱斬馬劍。由尚方令制造,所以也叫尚方寶劍。始于漢代。一開始為皇室、重臣使用。唐宋時期,作為長刃刀箭發(fā)展出專用的陌刀和斬馬刀。尚方寶劍分化成為權力的象征。
[2]井陘關,要隘名。古九塞之一。故址在今河北省井陘縣北井陘山上。是“太行八陘”中的井陘西出口。是太行山脈以西進入華北平原的重要關隘。井陘上還有一處比較著名的關隘叫娘子關。
[3]且渠,匈奴官名。也作“沮渠”,為中下級武官,無固定地位,按部眾多少確定權力大小及次第高下。
[4] 也叫葬期。漢代十分講究下葬地點,即使路途遙遠也要到選定的地點下葬。葬期指的就是從出殯到安葬完畢的這段時間。如果是處于戰(zhàn)斗當中的貴族葬禮,有時交戰(zhàn)雙方還會在葬期停戰(zhàn)一段時間,甚至是派出使者吊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