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看著他們遠(yuǎn)去并沒有什么動作，他信步來到炙陽和徒弟變出來的綠植前坐下，在那思索著什么。玄一這一坐就坐到了暮色蒼茫，墨羽撲騰著翅膀來找他，還不等人落地，玄一就開口說:“有她的線索了嗎？”

“未有，”墨羽一臉萎靡，想來最近為此事奔波良久，沒有休息好。他怕玄一責(zé)怪自己，坐在他身邊說:“我把九幽和神界交界的地方都找遍了，別說百年，千年內(nèi)都沒有修大地之力的神仙妖怪死于戰(zhàn)場之上。魔尊您說是不是二殿這個徒弟壓根就不是天生就會大地之力，沒準(zhǔn)就是二殿教的好，沒讓她學(xué)什么雜七雜八的東西，她才把大地之力修的這么精純的。你看白玦和天啟那兩個不就是，您又何必執(zhí)著于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的身份上呢。”

“可要是無關(guān)緊要，他為什么要養(yǎng)一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人在身邊呢？”玄一也是沒有頭緒，拔起一根不知名青草在嘴里咀嚼。嚼了半天才回憶起青草底下埋得可是那些戰(zhàn)死神兵的尸體，他這么做與直接吃那些死人血肉并沒有什么兩樣。于是乎玄一一臉嫌棄的將草吐了出來，起身不知去向何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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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蒙殿

玄一不知怎的，像是偷窺上癮似的，再次來到鴻蒙殿看里面住著的這對師徒。他眼見平日不茍言笑的兄弟逗弄著徒弟，親手教她提筆認(rèn)字，看暮色深沉之時還為其做起了羹湯。玄一在腦中升起一絲不切實際的錯覺，他在看師徒相處的某一個瞬間覺得他們不像是師徒，而是父女。

以至于他一個沒忍住，趁著炙陽不在的檔口，現(xiàn)身在他徒弟跟前。流光像是沒看見似的坐在原處，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高聲喊她師父。她聞著面前熱湯散發(fā)出的香氣一臉陶醉，玄一對這個孩子難得起了興致，問了她一句:“你沒看見我嗎，你怎么不叫你師父過來？”

“可是你都站在這里很久了，你都沒叫我?guī)熥?，你是怕他嗎？”流光的話玄一是不屑一顧的，他本想逗弄她幾句，卻猛的一驚，問她說:“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很久了？你是怎么看見我的？”

“你站的地方有影子。”流光看著湯涼了，咕嘟咕嘟的灌了幾口，像是沒喝夠似的舔了舔嘴，又猛的拉起玄一的衣袖擦了擦沾了些許油漬的手。見他要生氣，流光借勢按住他的手，問他說:“你和我?guī)熥鹁烤故鞘裁搓P(guān)系，你和他的關(guān)系不一般吧？”

玄一在衣袖被弄臟的時候?qū)@個小孩起了殺心，卻又被她的這句話弄的心頭一驚，下意識的開口說:“你是怎么知道的？”

流光一邊扒著飯一邊說:“你衣服的料子和款式和我?guī)熥鹨粯樱裼终f我?guī)熥鹱源蛩杏洃浺詠?，一直是這幅打扮，沒怎么變過。而每年他帶我去織女那添置新衣之時總問他用不用給他換個款式做袍子，他總推脫說舊時款式便可，織女也說過他這個人念舊的很。而且他今日雖說要和你改日再戰(zhàn)，可他并沒有動過手，你也沒有要?dú)⑽业囊馑?，你和他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那你能告訴我他究竟為什么認(rèn)你做徒弟嗎？”玄一現(xiàn)在覺得這個徒弟也并不是那么礙眼和一無是處，也問出了他眼下最想問的問題。

“因為它，”流光指了指玄一身后的地方，他朝身后望去，只見是鴻蒙殿里祖神為炙陽和他一起降生時種的一棵紅豆樹，他有些疑惑，不由得又看向流光，希望她能為自己解惑。

流光也是看著那棵樹，向那棵樹施了點(diǎn)神力后說:“你也看到了，我的大地之力對這棵樹沒用。月彌姐姐說，前任混沌主神叛逃后這棵樹就枯了，誰都不明白好好的一棵樹怎么說死就死了。然后過了很多年，我?guī)熥饟煳一貋淼臅r候，將我抱到樹下坐了一會，這棵樹就長了葉子。雖然說不像以前年年都會開花結(jié)果吧，但是怎么也比一直光禿禿的強(qiáng)?！?/p>

“原是如此啊?！毙粚λα诵?，替她盛了碗湯，見她喝的開心，不免接著和她說:“那你知道為什么你師父會替你起這個名字嗎？可曾有什么寓意在其中？”

流光對此卻撓了撓頭，有些猶豫的說:“我也不知道，戰(zhàn)神家的小麒麟說我是十五被師尊撿到的，那天不知怎的，月亮特別亮，像有光亮直射而下，所以師尊才給我起名叫流光?？墒强椗驮聫浗憬阏f這個名字是流光溢彩的意思，我也沒問過我?guī)熥?。?/p>

“那你有想要的東西嗎？或許等我們再見面的時候，我會給你?！边h(yuǎn)處傳來禽類飛翔的聲音，玄一知道是誰來了。他抬眼環(huán)顧四周，先沒有發(fā)現(xiàn)墨羽在哪，反而先看到藏于廊柱之后的一片灰色衣角。

流光思索了一會兒，搖頭表示著沒有。玄一替她撫順了剛才撓頭時炸起的頭發(fā)，起身要走的時候，瞧了瞧這桌上的飯食。玄一又坐了回去，用流光的筷子挨個的嘗了嘗后，對她說:“你有一個好師父，以后莫要像我一樣辜負(fù)了他的一片真心才是?！?/p>

說完不等流光回話，他倏地便消失了。然后流光只見一只像是烏鴉的東西也從那棵紅豆樹上飛走了，等到她轉(zhuǎn)身的時候，發(fā)現(xiàn)炙陽已經(jīng)坐在她身邊，還問她說:“你看見什么了這么出神，我喊了你好幾聲你都沒回我?！?/p>

“哦，沒什么，只是看到有只鳥飛過去了?！绷鞴鉀]有提剛剛有人來過的事，炙陽見狀也只是說:“或許是妖神又在擺他那莫須有的排場罷，你是不知道，他以前可是為了慶功，捉了千只鴻鵠在神界飛呢，你在神界看到飛禽不足為奇，不足為奇?！?/p>

“嗯，那您能告訴我，你為什么要和我起這個名字嗎？”流光經(jīng)玄一提醒，也問起了自己名字的由來。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炙陽不知在想什么，看著自己徒弟良久，將她的頭發(fā)堪堪挽成一個發(fā)髻，替她擦了擦嘴角后同她說:“我能撿到你是我人生一大幸事，你作為我的徒弟，日后必當(dāng)身負(fù)重任。但是我今日也同你說，只要我在一天，你便不用擔(dān)起那莫須有的責(zé)任，你不必在乎別人的眼光，你可以盡情的做你想做的事。哪怕是最后你離經(jīng)叛道，去了九幽也沒什么要緊，只要你開開心心，自由自在的，那比什么都重要，知道了嗎？”

“知道了，”流光在玄一離開之前就吃的差不多了，她見炙陽如此說話，只以為他是有感而發(fā)。她為炙陽添了碗飯遞到跟前，見他接過才坐到他腳邊說:“可是我是您的親傳弟子，又長在神界，怎么會離開這里，離開您的身邊呢，我巴不得永遠(yuǎn)都留在您身邊呢。”

“可真是個小機(jī)靈鬼，”炙陽踢了踢她，同她說:“快起來吧，地上涼，莫不是你想你得個病，讓我沒日沒夜的照顧你？”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