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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校辯論大賽進行得如火如荼, 三十六支院系隊伍捉對廝殺, 兩周一場，最后的四強賽和冠軍賽在五月舉行。

　　法院出賽的是大二和大三的學生, 但方螢和閔嘉笙也不能放松, 得給學長學姐當陪練，每周都要打隊內(nèi)陪練賽。

　　法院這一次有心重回冠軍寶座, 參賽隊員能翹的課都翹了，昏天黑地地排練。

　　四強賽前，方螢和閔嘉笙又跟著打了一次陪練。

　　打完, 邊瑜總結陪練賽情況。

　　“立論和駁辯問題都不大，自由辯和結辯……”邊瑜頓了頓, 看向四辯辯手龔敏，“你們自己覺得, 這水平四強賽能勝出嗎？”

　　龔敏：“師兄直接總結問題吧，我們能不能進入半決賽，也要看對手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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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螢是個只享受比賽過程，不太喜歡摳細節(jié)的人，她打四辯經(jīng)常不按常理出牌, 準備的串詞用得少，臨場發(fā)揮得多。

　　這時候邊瑜在逐一點評這里那里不好的時候，她埋著頭，偷偷在和鄭成燦發(fā)短信。

　　“快了，這邊廢話完我就回來?！?/p>

　　鄭成燦：“……你認真聽，別被抓到了?！?/p>

　　方螢：“芒果別吃完了, 給我留一點?！?/p>

　　鄭成燦：“沒吃，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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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螢。”

　　方螢正你來我往地和鄭成燦聊得起勁，忽然被點名，急忙把手機往口袋里一揣，抬頭。

　　邊瑜和龔敏都看著她。

　　“學長，什么事？”

　　邊瑜：“你說說看，你對龔敏的結辯有什么感想？”

　　方螢愣了一下。

　　邊瑜欣賞她的辯論才華，總想找機會抬她一手?？蛇呰ぷ约憾疾恢溃犂镌鐚λ@個“前朝功臣”心生不滿了——在辯論這一點上，他其實是個很純粹的人，喜歡打比賽，也喜歡贏比賽。

　　但法院辯論隊發(fā)展了這些年，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邊瑜所在的，沒有章法但有銳氣的辯論隊了。

　　方螢謹慎地斟酌措辭，“……我覺得還不錯啊。”

　　龔敏語氣不善，“師兄讓你說，你就直說，別扯這種虛頭巴腦的?！?/p>

　　方螢瞬間被氣笑了。

　　龔敏對她的不滿不是一天兩天的，從她贏了新生賽，在其后的練習賽中，越來越展現(xiàn)出突出的總結陳詞能力開始，便沒少在隊內(nèi)訓練的時候出言打壓，說得最多的，當然是說方螢的打法犀利歸犀利，但畢竟欠缺經(jīng)驗，不夠穩(wěn)妥成熟。

　　方螢一貫回避跟她正面起爭執(zhí)，都是隨口應承“學姐說得好”，“學姐有道理”。

　　“學姐，我一沒經(jīng)驗二沒閱歷，我能怎么說？數(shù)著點夸一遍嗎？這就不是務虛了？”

　　閔嘉笙暗暗扯了一下方螢的衣袖。

　　方螢也怕自己待下去真要跟人吵起來，直接把放在桌屜里的書包一扯，“……我有點事，請假先回去了?！?/p>

　　她把書包往背上一挎，剛走出兩步，聽見背后龔敏語帶譏諷：“現(xiàn)在的小孩，真的是越來越目中無人了。”

　　有人壓低了聲音出聲制止。

　　方螢卻是沒理她，很沒所謂地笑了笑，徑直走了。

　　到樓梯口，身后傳來閔嘉笙的聲音。

　　方螢轉頭一看，邊瑜和閔嘉笙一塊兒出來了。

　　“怎么了，會不開了？”

　　邊瑜也有氣，很是無奈，“怎么開？一群人自我感覺良好得不行，估計以為下周的比賽，文院和新傳都能斬于馬下吧?！?/p>

　　方螢笑了。

　　閔嘉笙說：“邊學長說請我們吃宵夜?！?/p>

　　邊瑜：“……我說了嗎？”

　　“現(xiàn)在說啊?！?/p>

　　邊瑜哈哈大笑，“行，走吧，校門口吃宵夜去?！?/p>

　　“你們別這樣，”方螢想逃，“鄭成燦等我回去吃芒果呢。”

　　閔嘉笙一把抓住她手臂，“那把鄭成燦也叫出來?！?/p>

　　“他不吃燒烤的?！?/p>

　　“那他看我們吃?！?/p>

　　方螢：“……”

　　三人到了校門口，東西都點好了，等鄭成燦過來。

　　邊瑜先篩了杯啤酒，喝了兩口，長吁短嘆，“……我在辯論隊的那四年，法院三連冠?！?/p>

　　閔嘉笙：“……學長，好漢不提當年勇?！?/p>

　　邊瑜笑了，也自覺凄涼，悶頭喝了兩口酒。

　　方螢剝著鹽水花生，一粒一粒往嘴里送，“你就是太較真了，學我，玩一玩，得失心沒那么重不就好了?！?/p>

　　“我跟你不一樣?！?/p>

　　“嗯，你是辯論起家的，法院辯論隊因為你而聲名鵲起……所以你偶像包袱重唄?！?/p>

　　邊瑜給噎得說不出話來。

　　方螢笑說：“秦王掃六合，以為能傳萬世，結果秦二世而亡。勝敗興衰都有規(guī)律，你都讀研了，早就不是隊長，還操心本科這一堆拖油瓶干什么？你見過哪個妄想干政的太上皇日子過得好的？”

　　邊瑜：“……”

　　方螢看著他，“沒人敢跟你說這些話吧？”

　　邊瑜咂了口酒，沉默一霎，卻是笑了，“……真沒有，你不說，我都不知道原來自己在隊里這么的討人嫌了?！?/p>

　　“大家都奉承你唄?！?/p>

　　邊瑜看向閔嘉笙，“方螢一直這性格嗎？”

　　閔嘉笙微笑，“對呀。”

　　“一直安穩(wěn)活到今天沒別人打死？”

　　“打不過她的，”閔嘉笙抿嘴而笑，“打得過她也打不過鄭成燦?！?/p>

　　邊瑜：“……”

　　沒一會兒，鄭成燦來了。

　　把自行車停在一旁，到方螢給她預留的位上坐下。

　　他洗過澡了，身上一股沐浴露的清香。

　　方螢自然而然地幫他倒啤酒，又問他吃不吃東西。

　　“不吃?！?/p>

　　“吃點兒花生?！碧?，把剛剛剝出來的花生米，直接塞進他嘴里。

　　對面的邊瑜和閔嘉笙：“……”

　　鄭成燦這才注意到邊瑜也在，不冷不熱地打了個招呼。

　　邊瑜苦笑，“鄭同學，我發(fā)現(xiàn)了，方螢這樣的人，一般男生還真降不住。放心，我對她早沒有想法了。”

　　鄭成燦把這話當夸獎，看一眼方螢，舉杯，跟邊瑜碰了一下。

　　邊瑜頗為感慨，“我看這回法院進半決賽，懸?！?/p>

　　“又操心上了，”方螢手上不停，繼續(xù)剝著花生，自己吃兩粒，遞給鄭成燦兩粒，“你就這么閑？我看其他最佳辯手早去上電視撈錢了，怎么就你還跟我們一群菜雞死磕?！?/p>

　　“跟完今年的校賽，我就去撈錢了——你跟嘉笙還是留在隊里發(fā)揮余熱啊，尤其是你，方螢，到大二你就能上正式比賽了，到時候得靠你力挽狂瀾?！?/p>

　　方螢卻是不以為然，“學長，你覺得打多了有意思嗎？都是那些套路，一堆案例砸下去，看起來氣勢唬人。但邏輯一細想，很多都是詭辯。我不做任何承諾，不開心了，我是一定會走的?！?/p>

　　閔嘉笙笑說：“阿螢走，我也走?！?/p>

　　邊瑜：“……別這樣?！?/p>

　　閔嘉笙鼓勵他：“看開點。”

　　方螢：“看開點。”

　　吃完，大家各自散了。

　　邊瑜不住學校，出門去乘公交車。

　　閔嘉笙準備坐校園巴士，剛要走，手機一振。她掏出看一眼，臉色一變，猶豫地看一眼方螢，“阿螢……你能陪我到宿舍門口嗎？”

　　“怎么了？”

　　“有個人在追我，公選課上認識的……說要給我送夜宵?！?/p>

　　方螢神色一凝，“糾纏你？”

　　“也……也不算吧?！?/p>

　　“這還不算？”當即把閔嘉笙手臂一挽，“走，我們?nèi)ソo你撐腰。”

　　都了女生宿舍樓下，果然看見有個男生，提著只塑料袋在大門口徘徊。

　　方螢徑直走到他跟前，“找嘉笙的？”

　　男生嚇一跳，不自覺地退后一步，“對，對對……”

　　“大半夜的，不合適吧，嘉笙都說了不用了，你聽不懂中文？”

　　男生面皮漲紅。

　　回來路上，方螢已經(jīng)聽閔嘉笙說了，這男生好像聽不進她的話，不管她怎么嚴詞拒絕，他都先應承下來，再固執(zhí)己見，甚至還說她的拒絕是欲擒故縱。于是，堵完教室堵食堂，白天黑夜地發(fā)消息騷擾，今天干脆直接來宿舍門口堵了。

　　方螢將他上下打量一番，外表方面，真是磕磣得挑不出來一點優(yōu)點。

　　閔嘉笙上前一步，“那個……同學，我真的不喜歡你，謝謝你的關注，以后還是……”

　　男生卻仿佛突然就奪回了陣地，“……我說了喜歡你嗎？”

　　閔嘉笙：“我……”

　　直截了當說的，還真沒有。

　　“……自作多情。認識一下，交個朋友都不行了？”

　　閔嘉笙被他噎住了。

　　方螢冷笑一聲，“你既然不喜歡嘉笙，那還有什么可跟你說的——滾?！?/p>

　　男生還要理論，方螢上前一步，“不滾是吧？那我報警了——”

　　男生提著袋子灰溜溜跑了。

　　回頭一看，閔嘉笙氣得眼眶泛紅。

　　方螢急忙牽過她的手，晃一晃，“沒事吧？”

　　閔嘉笙笑了一下，即刻就淡去了，“……怎么追我的，全是這種人?！?/p>

　　“別瞎說?！?/p>

　　“……有些自卑的男生好像就愛盯著我這樣的。大約是覺得我看起來好欺負吧……”

　　“你可不好欺負，”方螢緊攥著她的手，“你有我呢?！?/p>

　　閔嘉笙又笑了一下，飛快地低下頭去，眨了眨眼，卻似乎是要哭出來了。

　　“那個，嘉笙……鄭成燦他們學校男生多，肯定有好的……”瞪一眼鄭成燦，讓他表態(tài)。

　　鄭成燦：“我會幫你留心?！?/p>

　　“不用，我……我有喜歡的人?！?/p>

　　方螢驚訝，“誰？”

　　閔嘉笙搖了搖頭，“……你們回去吧，我上去了，還要打水?！?/p>

　　方螢的手被輕輕地掙開了。

　　閔嘉笙退后一步，笑了笑，“你們注意安全?！?/p>

　　回去路上，方螢懊惱不已，“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回頭問一問她吧。”

　　方螢一頓，盯著鄭成燦，“都怪你。”

　　“……怪我？“

　　“美色誤國。讓我專寵你一個人，冷落了后宮?！?/p>

　　鄭成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