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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章

2020-06-09 11:50 作者:BGVRadiant  | 我要投稿

吳星野看著周遭的記憶世界,站在幸的視角感受著變化。他不知道什么時候這種回憶會結束,也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期待它結束的那一天...
  現在是在小學期末的最后一天,周圍的同學們都在憧憬著初中的日子。因為是小地方,因此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去本地的中學。
  院長也已經和幸說了這方面的事情,只是幸此刻正在關心著其他事。以至于他連吳星野和他說的話都沒聽到。
  “喂...你是不是又沒聽我說話啊?!?br/>  吳星野一副委屈的表情看著幸。
  “啊...我剛剛走神了,你能再說一遍嗎?”
  幸笑了笑,就好像其他他這個年齡的小孩會有的笑容一般。
  “就是說初中的事了,我父母打算讓我去盛德中學讀,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啊?!?br/>  幸愣了愣,神色有些黯然。
  “我可能沒辦法選吧...”
  “你是在擔心路途太遠嗎?沒關系的,反正盛德離這里也不遠,我可以讓我爸媽送我上學的時候接你一起?”
  “...”
  “我問了一圈,他們都打算在這里讀。到時候,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被人欺負了也沒人幫我。”
  “就你,你不去欺負他們就不錯了。”
  “哎呀,你答不答應嗎?”
  看著吳星野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幸不住地嘆了口氣。
  “行吧,反正學費也不用我交。”
  “那一言為定,到時候開學了,我來接你?!?br/>  幸笑了笑,只是那副笑容中仿佛隱藏著什么。
  小時候的吳星野自然不會知道,但此刻在一旁的他卻是明白了。
  那是在幾日前,幸在一次意外中走進了男人家里那個他從未踏足過的房間。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被掛在墻上的照片,和一本本塞滿了調查資料的書籍。
  其中有三個人的照片,被人用紅色馬克筆圈了出來。而根據那些資料所寫,這三人分別是本地的一位老師,一名保安和一位醫(yī)生。
  幸當時的反應也算得上是冷靜,拿出自己閑置的一本作業(yè)本記下了三人的信息。他正打算乘著放假的時候,好好調查一下三人,以探出男人的目的。
  隨著最后一聲鈴響,同學們?yōu)樽约旱漠厴I(yè)而歡呼了起來,彼此擁抱后帶著不舍與期待離開了學校。
  一如既往的,除了吳星野以外并沒有太多人關注到幸,因此幸也沒有在學校里逗留太久。
  離開校門后,幸拿出書包中記載那三人的本子,便開始朝著學校附近的教師宿舍走去。
  “誒,要給老師做畢業(yè)禮物啊。孫老師嗎?也是,畢竟像他那種名校畢業(yè)的愿意來這種小地方的可是很少的...”
  “不,沒聽說過他有什么做保安的朋友啊。平時也挺安靜的,不怎么樂意和人說話呢。”
  因為最近一年幸的臉上總是有笑容,這個地方的人也對他改觀了不少,因此想要打探消息變得輕松了許多。
  打聽完孫老師的信息,天也差不多黑了。幸只能收起了紙筆,朝著福利院走去。
  來到福利院門口,男人正靠著鐵門等著幸。
  “恭喜你了,小屁孩。終于小學畢業(yè)了。”
  男人一如既往地摸著幸的頭,臉上掛著爽朗的笑容。
  幸抬頭看向男人,眼神有些復雜。
  “那么作為禮物,這本書我就送給你了?!?br/>  男人說著,將藏在背后的書本拿了出來。
  “人魚公主?”
  “嗯,也叫海的女兒。不過這個可是原版的故事,對于現在的你是不是還太早了呢?”男人捏著下巴,故作思慮的說道。
  “你是在懷疑我看不懂這上面的字嗎?我語文可是拿過滿分的。”幸有些微怒地噘嘴道。
  男人笑了笑,彎下腰來繼續(xù)摸著幸的頭發(fā)。
  “不是了,我是覺得你這么小應該還不理解吧...”
  男人的眼底流過一絲傷感,喃喃自語到
  “總有一天你會遇上這么一個人。在你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你就知道她會成為你生命的唯一意義。而當她被奪走時,整個世界也會變得毫無意義了..”
  幸聽著男人的話語,眉頭微微皺起,斜視一旁。
  “那你有過嗎?你說的要做的事,是不是就和那個人有關...”
  男人愣了一下,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隨后勉強的微笑了一下
  “好了,這么晚了。你該回去了,否則院長又要說我了?!?br/>  “哼,整天蹲在福利院附近等著小男孩的人,被人懷疑也是自然的吧。”
  “呃,確實是這樣吧?!蹦腥吮恍疫@么一說,不由得擔心起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形象。
  幸看了看手上被精心包裹的書本,嘴角不由得微微揚起。隨后便走過男人,朝著院內走去。
  在經過男人身邊時,幸微微扯住了他的衣角。低著頭,輕輕地說到
  “等你事情辦完了,就會來接我的...對吧?!?br/>  “...嗯,你放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蹦腥诉@么說著,臉上卻不是那么堅定。
  在那之后,過了幾天...
  最后一個人的信息也已經收集清楚,幸看著本子上三人的資料。顯然,他所能收集到的不會比男人要多。
  然而這些天的努力,卻并沒有解答幸的疑問??粗埳先说男畔?,除了性別以外,很難找到什么共同點。
  指尖在書本上煩悶地敲打著。幸不明白,男人收集這三人的情報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眼睛朝著一邊望去,看到了桌底下那本被當做禮物的童話書。
  幸皺著眉頭,將那本書拿到了拿到桌上。男人當日的話語不禁在幸腦海里響起,再回憶起男人桌上總是被擦拭得很干凈的相片。
  “...難道..”
  幸突然在本子中翻閱了起來,在將自己懷疑的事情確認一遍后,他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隨后他拿起桌上的書本,向著院長的屋子跑去。他還需要確認一件事情。
  院長今日出去采購食物,也正是趁著這個空檔,幸才能用到他屋子里的電腦。
  看著屏幕上顯示出的結果,幸心中一下子就明了了。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卻又好像再猶豫接下來要做些什么似得呆坐在椅子上。
  窗外的天空漸漸被染上一片昏黃,初夏的氣候有些悶熱,使得幸看起來有些焦躁。
  吳星野目不轉睛地在一旁等著幸的反應,他不知道在此時幸到底會經歷什么,從這個夏季之后,兩人再見已經是在大學了。父母在假期選擇了搬家,使得他沒來得及和幸告別,告知他自己的心意,就離開了這座城市。
  幸突然站了起來,拿著那本童話書,朝著男人的居所跑去。
  他跑得很用力,等來到男人屋前時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了。他扶著大門,大口地喘息著。男人并沒有一如既往地出門迎接他,而二樓傳來了奇怪的聲響。
  找到被藏起來的備用鑰匙,打開大門。幸吃力地抬起頭,看向樓上。然而并沒有發(fā)現什么異常。
  往前走去,原本總是被打掃得很干凈的地面,出現了幾條長長的劃痕,仔細看去在那些痕跡旁還有著幾點血跡。
  他深吸了幾口氣,又咽下幾口口水。摸著木質的扶手,緩緩朝上走去。瞪著雙眼,在昏黃的光線中,幸漸漸來到了二樓房間的門前,鼻子內傳來一股汽油的味道。
  里面的聲響已經停了下來,幸伸出手,又縮了回來。閉上眼睛,又再次睜開。臉上寫滿了不安。深呼吸幾次后,他終于決定推開房門。
  原本整齊的房間,此刻雜亂不堪,就好似剛剛有人在此處打斗過一樣。
  幸鼓起勇氣,在滿地的木屑和碎玻璃中緩緩朝著房間里的另一扇門走去,說來也奇怪記得之前那里明明是一個書柜,此刻卻是平白多了一道門扉。
  幸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前,壓下把手的瞬間便感到一股重量從門的另一側壓了過來。
  “??!...”
  一個滿臉是血的人順著門扉癱倒在幸的眼前。幸連忙將他的臉轉了過來,當確定不是那男人后,露出了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隨即眉頭緊鎖,眼前的一切更加證實了他的猜測。倒在眼前的人,他也在學校里見過幾次,雖然臉上被劃了幾刀,但他正是孫老師。
  隨后幸深吸了幾口氣,將孫老師的尸體推到一邊,繼續(xù)朝屋內看去。果不其然,另外兩人也在屋內。
  那名保安的胸口還有著微弱的起伏,而那位醫(yī)生確實已經失去了生氣。
  正當幸快要來到那名保安時,脖子上卻突然傳來了冰冷的觸感。
  “別動!”男人的聲音,從幸的耳邊傳來,至于夾在自己脖子上的是什么,幸心里也已經十分清楚了。
  “這就是你要做的事嗎?”幸的語氣很平淡。
  當男人聽到他的聲音時,立馬放下了匕首。掐著幸的肩膀,使他面對著自己質問到
  “你來這里做什么!?”
  幸看著男人,露出了一副悲傷的神情。
  “這都是為了那個照片里的人對吧?你就是為了她,才會來到這個地方的?”
  男人驚訝地看著幸,他沒想到幸居然連這都已經知道了。
  “他們三個人殺死了她,就必須得償命。”男人的臉上再也沒了往日的笑容,此刻他的表情充滿著憤怒。
  “...可是這么做有意義嗎?就算...”
  “閉嘴!你個小屁孩懂什么!當他們三個人對她做出那種事的時候,她已經有了我的孩子了...一尸兩命,這仇我一定要報。當時他們還沒到年齡,法律保護了他們。這些年來,為了找到他們三個人渣的蹤跡,你以為我付出了多少時間和精力!”
  “...”幸也明白此刻說什么都已經晚了,畢竟那三人已經死了。而他在完成了自己的事情后,應該不會再繼續(xù)陪著自己了,想到這眼角的淚水不禁滴落了下來。
  男人看著幸默默流淚的樣子,心中不禁產生了憐憫之情。摸著幸的頭發(fā),用著往常的語氣說到
  “我知道你想要我收養(yǎng)你,可我真的已經做不到了。這些年來,我一直沉浸在這仇恨里,為她報仇是我活著唯一的目的。現在我終于做到了,卻也沒了繼續(xù)前進的勇氣?!?br/>  “可我們在一起這一年間,不是過得很好嗎?”幸抽泣著,雖然盡力抑制著淚水,可卻還是掩蓋不了自己的哭腔。
  “...像你這么聰明的孩子,應該明白我只是用你來掩蓋自己的目的罷了?!?br/>  “我不信...”幸咬著自己的嘴唇,狠狠地盯著男人說道。
  幸倔強的表情,只讓男人覺得更加愧疚。正當他打算出言安慰時,幸的身后那保安用盡最后的力氣,拿起地上的匕首朝著他刺來。
  男人想躲,卻意識到那匕首的目標并不是自己。連忙將幸抱起的同時站起身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匕首。
  一聲悶哼,幸只覺得臉上有什么溫熱的液體流過。掙開男人的懷抱,楞楞地抬起頭,匕首正牢牢的插在男人的腹部。
  幾乎是下意識的,幸回過頭抽起一旁的一根木棍狠狠地朝著那保安的頭上砸去。本就傷重的保安立刻沒了氣息。
  男人看著幸,神色復雜。
  “我們走,現在帶你去看醫(yī)生還來得及?!毙也寥パ劬Ω浇难E,撐起男人的手臂便打算往外走。
  男人搖了搖頭對幸說到
  “放下我,你自己走吧。”
  “我不要...你說過等你辦完事就會一直陪著我的?!?br/>  “聽著,你再不走就來不了...”還沒等男人說完,樓下突然傳出了爆炸聲。
  男人皺著眉頭,看著如期而至的火焰。原本他就打算讓自己和這三人一同被火焰吞噬的,卻沒想到幸突然來到了。
  幸看著樓梯口迅速蔓延上來的火勢,臉上卻沒有多少驚慌。反而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將男人放下坐在了他身旁。
  “這樣也好,你就不能趕走我了,至少我不會再是一個人了?!?br/>  男人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幸,臉上盡是不忍。
  幸拿起剛剛掉落在地上的書本,摸著那緊致的封面,抬頭對男人笑到
  “只可惜還沒聽你給我念一遍這本書的故事呢?!?br/>  男人看著幸被淚水和煙霧沾染的面龐,不自禁地想為他擦去臉上的污漬。
  嘆息著閉上了雙眼,隨后用一種無奈的語氣對幸說到
  “扶我去窗臺邊,我就給你講這書里的故事?!?br/>  幸連忙將男人扶到窗臺旁,因為只有樓梯口被灑了汽油,加上樓上家具不多,因此火勢雖無法阻止,卻也沒那么快燒到窗臺。
  在煙火繚繞中,男人將書本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讓幸靠著自己的手臂,溫柔地念著書中的文字。幸靠在男人的手臂上,聽著男人溫柔的語句,幸才意識到原來自己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卻也已經不再在乎了。也不知是男子溫柔沉穩(wěn)的語調,還是火焰帶來的濃煙,幸的意識漸漸模糊了起來。
  火勢終究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當其他村民趕到時,他們只看到一個身影從二樓掉了下來。他們趕緊走上前去,只看到幸緊緊地抱著那本書倒在地上。腦后一攤鮮血,緩緩染紅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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