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官方小說《喬治·喬斯達》第三章:傷
九十九十九失蹤了,估計是死了,看來我的冒險生涯也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回到了學(xué)校,除了母親以外基本不和別人說話,不管是在學(xué)校里還是在家里,都是整天埋頭于書本之中。縱然我小的時候沒什么朋友,也很少出門,這導(dǎo)致我不太擅長閱讀。但是在我和九十九十九成為朋友以后,看著他如何靠著周遭的信息來協(xié)助破案,同時提高思維過程的靈活性,使我也無法再繼續(xù)保持愚昧下去了。不過我仍然討厭學(xué)習(xí),也從未把上學(xué)當(dāng)回事,所以我跟不上其他學(xué)生的步子。于是我準備從小處——小說著手。母親收集了很多英語小說,使我們的書架泛濫成災(zāi)。既然是偵探,我就先從夏洛克·福爾摩斯開始,但在和九十九十九一起目睹了那么多真實的犯罪現(xiàn)場之后,這書里的場景看起來是如此的溫和且僵硬,所以我放棄了。然后我嘗試起了查爾斯·狄更斯、奧斯卡·王爾德、艾米莉·勃朗特,但我最愛H·G·威爾士?!稌r間機器》、《莫洛博士的島》、《星際戰(zhàn)爭》、《隱身人》——都是科幻小說,都很精彩。它們甚至讓我喜歡上了科學(xué)。當(dāng)母親看到我開始讀一本關(guān)于科學(xué)的書時,她提出要給我雇一名家教。她從未逼迫我去學(xué)習(xí)或是早睡,但是她有一雙敏銳的眼睛,知道在什么時機向我提出這些建議時更容易被接受,所以我也不排斥這件事。關(guān)于家教的合適人選,我有一個好主意;在我和九十九十九的最后一個案子里遇到的一個女生,那個最后幫助我們抓住了哈維爾·科特茲的人。她叫佩涅洛珀·德·拉·羅扎。她對于小丑有著病理上的恐懼,因此當(dāng)哈維爾裝扮成小丑的樣子在她夢中陰魂不散,還試圖說服她去進行一場密室謀殺的時候,這對她的精神產(chǎn)生了巨大打擊,導(dǎo)致她休了學(xué),一直呆在家里。她著實是個美人,我想也許和她分享一些我和九十九十九一起的美好時光的故事可能會幫助她振作起來。但當(dāng)我去找她的時候,事情變得有些不對勁。她幾乎不想理我?!皩Σ黄?,但是一看到你就讓我想到那個在我夢中的小丑,我很害怕。”啊哦。顯然,我有點冒失了。就像她說的,自打哈維爾盯上佩涅洛珀以后,即便在光天化日之下她也會陷入恐慌之中,抖個不停?!班蕖1肝揖瓦@樣突然來了。我不是來難受你的,”我說,轉(zhuǎn)身打算離開?!拔乙埠鼙福瑔讨?,”她說,聲音從那扇她不愿意打開的門里傳出來?!澳愦罄线h來的。雖然我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個小丑……但是我很高興見到你,說真的,像這樣和別人交談也算是一種解脫?!?/p>
我很高興能聽她這樣說。
而且,盡管在破案過程中我們遇到的幾乎都是西班牙人,但他們都把Jorge發(fā)音成“喬治”——這算是九十九十九的離別禮物。這樣去想讓我感到悲傷,而這悲傷中卻有些許溫存。于是我回家了。
但是第二天的晚上,佩涅洛珀來找我,看起來十分激動。
“喬治!”她在外面大喊。我很驚訝,從床上爬了起來。我看了一眼鐘;都已經(jīng)一點半了。有一瞬間我以為我是在做夢,不過她馬上又喊了一次。“喬治·喬斯達!”
我拉開窗簾,佩涅洛珀站在前門外。
“怎么回事,佩涅洛珀?”“你得幫幫我!你必須做點什么!”“對什么做什么?冷靜下來!”“我怎么冷靜的下來?他回來了!哈維爾·科特茲回來了!都怪你!到昨天之前還什么都沒發(fā)生呢!”
哈維爾?這沒有道理。島民已經(jīng)殺了他,還把他的尸體沉到了海里?!昂玫?,等一下,我這就出來?!蔽译x開窗邊,走下樓,然后從前門沖了出來。佩涅洛珀穿著無袖裙和涼鞋,瑟瑟發(fā)抖。她似乎沒有受傷。她只是被嚇壞了了,在我靠近她的時候,她癱倒在我懷里。她的身體涼得嚇人?!鞍““““?!”她哀嚎道,緊緊的抓著我?!拔姨ε铝耍」S爾·科特茲還沒放過我!”

“他沒有,”我說。“他已經(jīng)死了。你看到他的尸體了?!彼麄冇檬^和農(nóng)具打碎了他的頭骨。他不可能活得下來。“這只是一場夢。別擔(dān)心。他已經(jīng)不存在了。”
佩涅洛珀抬起頭盯著我?!安?,那才不是一場夢!那真的發(fā)生了!他來我家了!”
“他不可能的,”我說,這讓我有點難過。也許佩涅洛珀真的被逼瘋了。
這令人難受極了,佩涅洛珀哭喊著,“這是真的!他之前憑空出現(xiàn)了。”
之前,憑空出現(xiàn)?
“你什么意思?我會聽你說的,你得冷靜下來,從頭開始說。”
“聽著……你昨天來拜訪我以后,我回到了我的房間里,但是房間卻從里面鎖上了,窗戶也是,我進不去。”
“……?”
“那就是一間密室!我一開始以為是有什么人在里面……我很害怕,所以我跑到廚房去找我媽。但是廚房的門就在我面前猛地關(guān)上了。那里面也是一個密室!我嚇壞了,大叫起來,然后我媽也尖叫起來!‘啊啊?。∮惺裁慈嗽诶锩?!’當(dāng)時我們兩個都害怕極了,我們試著開門,但是打不開。科特茲想讓我殺了我媽,你記得嗎?我媽知道的,她以為又是我,然后大叫起來,‘別這樣,佩妮!停下!別殺我!’我是不會做那種事!畢竟科特茲已經(jīng)死了,我也回歸正常了!我非常擔(dān)心她,我試著把門踹開,但還是打不開。就是你和九十九十九進密室的方法,是吧?”
在緊急情況下,確實。如果案件正在發(fā)生,我們傾向于這樣來打斷,但是一般情況下,我們會保護現(xiàn)場,找找鑰匙或者別的方法進去,或者開一條路進去。這些人在設(shè)計密室的時候經(jīng)常會把要被我們破壞的門也考慮在內(nèi),把它用來掩蓋證據(jù)。我們不想讓他們得逞。
“但是我怎么踢都沒用,于是我開始撞門,不停地撞。最后它終于破了,我沖了進去,剛好看到角落里的有個小丑跑掉了。我在原地嚇傻了,動也動不了。我媽藏在沙發(fā)后面,歇斯底里的樣子。最后她從沙發(fā)后面出來,走到我面前,但是責(zé)怪我說一切都是我的錯。她以為我又要殺她了,她現(xiàn)在覺得我恨她?!?/p>
佩涅洛珀的父母離婚四年了,她的母親具有完全監(jiān)護權(quán)。佩涅洛珀以前一直因為被從她父親身邊帶走這件事而責(zé)怪她母親。她們的關(guān)系從佩涅洛珀早先和一個叫愛德華的男人,一個會毆打她還把她那些值錢的東西都賣掉的暴徒,開始約會那會兒就變得糟糕起來,伊莎貝拉——她的母親——試圖說服她和這個男人分手。愛德華挑起了她們兩人之間的矛盾,又把佩涅洛珀晾在那里。他威脅說,如果伊莎貝拉來干涉他們之間的事,就把佩涅洛珀這輩子毀掉。最后,伊莎貝拉對女兒不抱希望了。再后來那個小丑就開始在佩涅洛珀的夢中現(xiàn)身了。涂著白臉,眼睛和嘴巴周圍畫上顏色明快的妝,咧嘴大笑,舉止滑稽,做著夸張的動作,對著人群叫喚。佩涅洛珀對于他這荒唐的樣子本能地感到害怕。她無法動彈,冷汗直流,她的心臟瘋狂地跳動,好像快要沖進她的大腦里。她甚至無法移開視線,呼吸也漸漸弱起來,幾乎喪失意識無法思考了。有的時候她會翻起白眼直接昏過去——在她睡著的時候。而伊莎貝拉則是她唯一可以傾訴的人。
“她是唯一一個我能信任的人。我最終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無論我告訴她多少次,她……”佩涅洛珀又哭了起來。我也不知道女生哭起來要怎么辦。我只是傻站在那里,等她停下來“所以,嗯,”她繼續(xù)哭著?!拔易叩侥莻€小丑跑掉的窗口——非常慢的,隨時準備逃跑。然后我找到了這個?!彼贸隽艘粋€巴掌大的娃娃。它沒有衣服,沒有形狀的臉上縫著眼睛和張開的嘴。那眼睛只有眼白,沒有瞳孔,嘴里還有血流出來。脖子上系著一個絞刑的套索。
“它……”
“死了。這應(yīng)該是我,我確定。這是一個警告。我要死了。有什么人要來謀殺我,快了?!?/p>
“不會發(fā)生那種事的,”我說,但是我毫無根據(jù)。并且佩涅洛珀知道這一點。而且,我覺得,之所以會發(fā)生這種事,是因為我草率的去找了她。在今天之前還沒有發(fā)生這種事?!澳悄銥槭裁床贿M來呢?”我問。我?guī)介T廊前,試圖開門。
門從里面被鎖上了。
媽媽?她為什么要把我們關(guān)在外面……?就在我這樣想的時候,里面出現(xiàn)了摔倒的聲音。
“喬治?……快跑?!?/p>
“?什么……開門啊媽媽?!?/p>
這嚇到我了,我開始轉(zhuǎn)起門鎖來,但是門沒開。
“聽著,喬治。你必須快跑。”
“媽媽!開開門??!發(fā)什么了什么!?”
“這里面有一個小丑?!?/p>
一個小丑?
“??!”佩涅洛珀尖叫起來。她后退了幾步,差點倒在門廊的兩節(jié)樓梯上。“哦……喬治……對不起……我想我把他引過來了……”
這沒有道理。哈維爾·科特茲已經(jīng)死了。我不相信鬼神這種事??隙ㄊ悄硞€活人在干這種事!
當(dāng)了九十九十九四年的朋友,我也學(xué)了不少東西。
世上沒有鬼神,世上沒有魔法。詛咒也只作用于那些相信詛咒的人。中國人也不是巫師,也沒有什么具有獨特配方的毒藥或者毒品收到罪犯的青睞。所有的情況都有原因。所有的事都能被邏輯嚴密地解釋。
門對面的那個小丑也能被解釋,神秘的小丑只會出現(xiàn)在夢里。
我向后退了幾步,然后一腳把門踹開。哐!我和九十九十九一起踢開過不少門,但這次絕對是我有史以來最絕的一腳。鎖斷了,門朝房間里面飛去,轉(zhuǎn)了180°然后重重地砸在了墻面上。
“媽!”我大叫著沖了進去。然后我看到了;一個小丑飄在空中在和我媽對峙。
這個小丑……確實存在!
“呃啊啊啊!”佩涅洛珀在我后面尖叫了起來。
好吧,所以小丑是真的,佩涅洛珀也能看到它。一個小白胖小丑。白發(fā),白妝,臃腫的白衣服。
“佩涅洛珀!在外面等著!”我大叫到,一把抓起旁邊的一張椅子。先打再說!我拎起椅子打過去,打中了小丑?!斑腊““?!”咻!椅子劃開空氣。小丑消失了……不,它碎成了好幾片。

臥槽???椅子敲到了地板上。這不是個鬼。雖然我從來沒有見過鬼,但是這個小丑不是像霧或者煙那樣飄散的,而是碎成了很多細小的碎片——雖然很難辨認出來,但它們還在我面前。
“媽,你先出去,”我說。
“冷靜下來,喬治,”媽媽在我身后說?!拔也挥X得這個小丑是要來害我們?!?/p>
“?……何出此言?”
“它剛出現(xiàn)的時候因為把門窗都關(guān)緊了,我還蠻驚訝的。但是外面那個女孩……佩涅洛珀出現(xiàn)以后,我就懂了。雖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相信是佩涅洛珀放出的這個小丑。她放出這個小丑來保護她?!?/p>
“……哈……?”
“喬治?你還好嗎?”佩涅洛珀問。
我轉(zhuǎn)過頭,看到佩涅洛珀走上臺階來,正盯著門口看。
“佩涅洛珀,別——”進來,我是想這么說的,但是突然門就關(guān)上了,那個漂浮的小丑出現(xiàn)在了門后的陰影里。佩涅洛珀的尖叫聲和我驚訝的喊叫聲重疊在了一起。那個小丑并不理會我們兩個,把一個沉重的桌子拖到門邊,把它抵在門把手下面。把我們都鎖住了。
我們在密室里了。
“喬治!快跑!”佩涅洛珀尖叫道。“我很抱歉!我把他帶過來了!”
但是這個小丑一直都沒有看我。只是盯著門,盯著門外的佩涅洛珀。
我拿起椅子,悄悄地靠近他。小丑沒有回頭。我仔細地看了看。它的表面布滿裂痕,我還能透過裂痕看到里面,但里面什么都沒有,裂痕都分布在表面上。這是個空心小丑。
我靠的更近了。我看見小丑身上這些裂痕的邊緣都磨損了。我貼在那里看,看到了一些線。這個小丑是用線編成的,什么線?
我發(fā)現(xiàn)有根線從小丑的胯部垂下來。我隨著這根線找過去。它沿著地板,穿過前門下的縫隙。
“佩涅洛珀,退后。”
“嚶,好的,對不起?!?/p>
她又哭了起來。我聽著她在樓梯上的腳步,然后將桌子移開,打開了門。
“呀,小心,喬治!它在你后面!”佩涅洛珀尖叫道。她一定看到我身后的小丑了,于是我立刻垮了出去關(guān)上了門?!芭?!太棒了,喬治你還好嗎?快過來。剛才小丑在你后面呢!”那些白色的線穿過門廊,沿臺階而下,連在佩涅洛珀的身上。唔?!暗鹊?,喬治!你媽媽???她還和小丑在里面呢!我們得把她救出來!”佩涅洛珀又走上樓梯,于是我抱住了她。她才是需要拯救地那個。
“你 你干什么呢喬治?”她掙扎道,“那個小丑!”
我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我本想告訴她,她裙子的肩部已經(jīng)開線到只剩肩帶了,在這個夜晚,她的肩膀格外的冰涼。
“我媽還好,”我說。佩涅洛珀不再掙扎了。她仍然害怕且困惑,但是她還在忍耐,我抱著她,把她拉到我懷里安慰她,與她的恐懼作斗爭。
那又發(fā)生了,我想。就像哈維爾·科特茲操控夢的力量和安東尼奧·托雷斯的蛻皮一樣,長期不斷地恐懼與痛苦帶給她奇怪的力量。

我還記得哈維爾·科特茲提供給她的密室手法是用線從門縫下面穿過來轉(zhuǎn)動鑰匙上鎖。很簡單的手法。這本是一個會讓九十九十九覺得無聊至極的手法,但是這給佩涅洛珀帶來的恐懼是如此的強烈以至于使她獲得了神秘的力量。
混蛋!混蛋!我默默地詛咒恐懼本身,緊緊地抱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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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佩涅洛珀裙子上的線斷了,一個帶套索的娃娃掉在了門后,媽媽把它拿了出來。我拿給她看,在她面前解了開來。在娃娃的胯部有一條松松的線,拉一下就全散開了。娃娃很容易就散開了。
“我知道這令人難以置信,但是是你做的這一切,佩涅洛珀。那個小丑,那間密室,以及這只娃娃。你對那個想讓你犯下密室謀殺案的小丑太過恐懼,你無法忍受這持續(xù)不斷的痛苦,于是它給你帶來了神奇的力量,創(chuàng)造密室的力量。但是因為你本不想這樣,所以你讓小丑去做;也因為你不想殺死任何人,于是你就殺了這個娃娃,然后把這一切都鎖在門后?!?/p>
佩涅洛珀并不相信我,當(dāng)然了。她無法正視實際存在的密室,也無法正視自己內(nèi)心的深處。我只希望她能盡快適應(yīng)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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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管佩涅洛珀到哪里去,不管她靠近哪扇門,她的恐懼都會將門關(guān)上,形成一間密室,讓小丑出現(xiàn)在里面,而后一個娃娃在里面被吊死。這加劇了她的恐懼。
不過我很快就習(xí)慣了。畢竟我從來不怕小丑,或者密室。我向伊莎貝拉解釋了這件事,并讓她實際觀察了這能力的相關(guān)現(xiàn)象,但她仍然對此感到恐懼并且堅信是有惡魔附身在佩涅洛珀身上,于是我和母親溝通了一下,我媽決定讓佩涅洛珀過來和我們一起住。我們家的房子可能是拉帕爾瑪島上最大的,有足夠多的房間。母親是英國的一家大企業(yè)史彼得瓦根公司的大股東,因此我們并不缺錢,而且她還經(jīng)營著一家自己的貿(mào)易公司,在加那利群島上的每個港口都有自己的船舶和倉庫。她雇傭佩涅洛珀在拉帕爾瑪辦公室工作,并讓她當(dāng)我的家教。
只是站在門前就會讓門猛然關(guān)上把房間變成密室,這讓佩涅洛珀在小丑的陰影下瑟瑟發(fā)抖,但是在我陪她一起去工作,陪她在家里走來走去之后,不久密室就不再出現(xiàn)在辦公室和家里了。坦白的說,我有點失望。我的意思是,僅僅站在門前佩涅洛珀的衣服就會散開嗎?拉帕爾瑪島一年四季都很熱,沒人穿很多衣服。佩涅洛珀總是穿著沙灘裙,有的時候——肩上披一件輕薄的披肩,僅此而已。線拆開以后,表面積迅速縮小……哦天哪。當(dāng)然我什么也沒說,假裝專注于問題本身,什么也沒注意到,但是男生們,這種時候女生已經(jīng)看穿我們了。她意識到了我鬼鬼祟祟的眼神,迅速地用旁邊地枕頭和床單遮住自己。“雖然我仍然不敢相信,但是你臉上地笑容告訴我這絕對是真的。”
呃?我笑了?啊這,我的意思是,佩涅洛珀你嚇到我了。雖然每次我都很慌亂,但是感謝佩涅洛珀從來沒有對我生氣過。我會成為一個合格的紳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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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不啦。
兩月的一天,也就是佩涅洛珀搬到喬斯達家半年以后,最近一段時間她都能獨自上班了,而今天她卻又叫我陪她一起去?!鞍萃辛藛讨巍>徒裉?,我保證。我昨天發(fā)現(xiàn)好像有人在跟蹤我。我不敢一個人去?!?/p>
通常我的任務(wù)是,“這密室是你弄的,佩涅洛珀。”或者,“這個小丑是用線做的,幾分鐘后就會變成玩偶,所以不必害怕?!钡裉爝@實際上聽起來更像是保鏢的工作。我有點緊張了。我的意思是,在我和九十九十九一起工作的時候,我們曾經(jīng)沖進犯罪現(xiàn)場追捕過犯人,但是大多數(shù)時候這都是由九十九十九和警察完成的,而我則負責(zé)在附近尖叫著跑來跑去。我從來沒有真正的打過架,而且我對自己的左勾拳也沒有自信。從這些經(jīng)歷中我唯一真正收獲的只有勇氣而已。盡管我這樣想,可我顯然還沒準備好,因為當(dāng)我試圖從早餐桌旁邊站起來,說我和你一起去吧的時候,我的雙腿劇烈顫抖著以至于站不直,撞到了桌子上,撞得盤子哐啷哐啷地響。糟糕,確實是有點嚇人。我自己都覺得驚訝了?!芭?,喬治……對不起。你還好嗎?你也不是必須要來的?!迸迥彗昝銖姷匦α诵Α!拔視]事的?!?/p>
啊,她完全發(fā)現(xiàn)了我很害怕。雖然這話聽著讓我很尷尬,但我還是想再嘬一口我的咖啡,真是可悲。我從小學(xué)以來一點也沒進步。但是在我要說什么之前“不喬治,你必須得和佩涅洛珀一起去?!?母親插話了。我的面子至少保住了……也許。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倆對我在想什么心知肚明。我突然對今天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yù)感……?
但我還是和佩涅洛珀一起走了。她若有所思地選擇了超級健談模式好轉(zhuǎn)移我的注意力,但是我的腦海中充滿了安東尼奧的殘黨要來抓我的念頭,就好像是我頭頂?shù)囊荒踉?,我很肯定它會給我?guī)矶蜻\。
當(dāng)然,安東尼奧·托雷斯已經(jīng)死了,他的核心同伙朱利奧早就對這種事失去了興趣,所以他倆都不會出現(xiàn)。但是在去辦公室的路上,有一條路橫穿過一片開闊的田野,而在那里等著我們的,是佩涅洛珀的前任,那個壞壞的愛德華·諾列加。
我呆立當(dāng)場,腦海一片空白。佩涅洛珀怒視著他。
“嘿,佩妮!好久不見?!薄啊裁??你想干什么?”“我只是想來看看你過得怎么樣?!薄拔也幌朐僖姷侥?。”“別這樣說。我,現(xiàn)在很虛弱的……”“你是聽說了我在喬斯達家和上班了對吧?我不會借你錢的,不管你遇上了什么事,我都不會幫你?!薄安皇恰业拇_沒錢了,但我不是來借錢的……我,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嗯?奇怪的?這話讓我振作了起來。愛德華和以前我和九十九十九一起盤問他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他之前是一個很強勢的男性,像對待自己的財產(chǎn)一樣對待佩涅洛珀,看來現(xiàn)在愛德華是真的很害怕,他的聲音顫抖,面色煞白。這完全是在乞求佩涅洛珀幫助的樣子了。

“別理他,喬治??熳甙伞D羌一锸菫榱瞬┑猛樵谄疵硌菽??!迸迥彗瓴荒蜔┑卣f。
真的嗎?是演的?這都是演出來的?
“不……這是真的,拜托聽我解釋。我之前,看到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家伙,長著翅膀……!”
“閉嘴!滾遠點!”
“我當(dāng)時太害怕了……天又很暗我沒看清他的臉……但他肯定是要對我做什么……”
“我不管!你自己解決???”
“我,知道他要來殺我,佩妮。你同情一下我……你得聽我說……他就像夜里的飛蛾一樣,輕輕地拍打著墻壁……”
“閉嘴閉嘴閉嘴!我之前說小丑的時候你一句都沒聽過!你活該!”
“說真的,那事我真的非常抱歉……那都是我的錯,所以,請你就停下來聽我說幾句……什么……別再追究過去的事了……聽著,兩天前我去見我之前一直見的那個女孩,普魯內(nèi)拉……”
“我不想聽這種事!”
“你得聽。我發(fā)誓,我對她的愛沒有當(dāng)時對你的愛多……!”
“我不管!你最好停下來,否則……!”
佩涅洛珀氣到走不動路了。她怎么不會這樣呢?當(dāng)那個哈維爾·科特茲的案子破了以后,愛德華就溜了,甚至沒有說句再見。在佩涅洛珀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的時候,伊莎貝拉說她有一段時間還等著他回來?,F(xiàn)在他出現(xiàn)了,談?wù)撝男屡笥眩踔翆τ诤颓叭畏质诌@事好不愧疚。這是一個男人能做出的最差勁的事,更別說在他前任面前……!
“然后當(dāng)時我和普魯內(nèi)拉正躺在床上,我突然就醒了……”
“你沒聽到我說讓你別講了嗎???這樣的話,我全都!不想聽!”
佩涅洛珀咆哮道。我能理解她的感受,但是她的憤怒就這樣子一下子爆發(fā)出來真是嚇到我了?!皼]事的,無視他就好了,我們走吧……”我說,試圖安撫她并把她拉走。然后我就看到她的臉。額頭上暴起青筋,眼睛充血,張開的嘴中牙齒清晰可見。像是要瘋了,我這么想。不行。佩涅洛珀的精神狀態(tài)已經(jīng)不能說是正常了。
但是愛德華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恐懼之中沒有注意到?!澳羌一锂?dāng)時就站在床腳邊。惡魔一般黑,但是特別一聲不發(fā),好像不是真的一樣……?”
好像有什么紅色的從她鼻子下面流了出來。是鼻血。她的狂怒讓鼻血順著下巴流了下來。
“你要是不停下來我就殺了你,”她說得怪嚇人的,我不太敢阻止她。
在我瑟瑟發(fā)抖的時候,周圍吹來一陣風(fēng)。是風(fēng)向變了嗎……不,下面?zhèn)鱽砹寺÷〉穆曇?!那個聲音在移動……越來越近了。什么!?
我環(huán)顧四周,真希望是這個島上半數(shù)的狗和貓朝我沖過來,但不是。實際發(fā)生的事遠比這個可怕。
地面在移動。轟~!它旋轉(zhuǎn)著,聚集到我們周圍。一堆土墩掠過,就像是食肉動物一樣不顧一切地吞噬著莊稼。它經(jīng)過了我,徑直沖向愛德華。
“我一下子就知道這家伙不是小偷了,小偷是不會在別人睡覺的時候看著他們。他們也不會穿著看起來長了翅膀的衣服……”
“我要殺了你……愛德華……你給我閉嘴……或者被我殺掉……?”

他們兩個還在講個不停,沒有察覺到周圍。佩涅洛珀地鼻血把胸口染成了紅色,而愛德華則全神貫注于自己,不過事實上他們沒有注意的這事可能正是這一切之中最令人害怕的事!快看??!
我張嘴大喊,但是他周圍的塵土和草堆已經(jīng)揚了起來,豎起來四面墻把他圍住了。
但是愛德華沒有停止叨叨?!拔液ε碌闷鸩粊?。然后他說,‘閉上你的眼睛,躺下來,然后想想明天,’之類的話……”
他快被一塊五米寬的土墻吞沒了。“我說停下來……!”佩涅洛珀怒吼道,又流出了鼻血。我一看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她干的。

“我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一件事……這個黑翼男子要對我做些不好的事情……”
在土墻完全吞沒愛德華之前,我看到他身后出現(xiàn)了一個黑影。有著圓圓的鼻子,帶著一頂帽子,留著厚重的頭發(fā)。
一位小丑。
墻壁在頂部封住,把愛德華和泥土小丑封在一起,密室完成了。
“如果你剛才停下來,你就活下來了……!”佩涅洛珀怒不可赦。
佩涅洛珀終于學(xué)會了不靠衣服也能做出密室的方法。還有里面那個小丑。
實際上,我有點佩服她。佩涅洛珀的傷痕賦予了她有形的力量,而她又將其變?yōu)槲淦鳌?/p>
這種從受的傷中得來的能力就用大寫的WOUND來稱呼吧,我一瞬間這么想。INJURY就太直接了。TRAUMA像是醫(yī)院的專門術(shù)語,心理上的意思太強了。這傷口既是肉體的又是情感的,并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成長……!
但是現(xiàn)在不是命名的時候?。∥沂前装V嗎???這種奇怪的 感動要放到最后??!“不,佩涅洛珀!停下來!”我說,我逼迫自己說?!皠e殺了他!”
佩涅洛珀看都不看我一眼?!拔覜]出手……!”
當(dāng)然了,是小丑實行的殺害!
“愛德華!快跑!”我喊道,沖向密室。但是沒有門,也沒有窗。只有墻。草緊密地編織在一起,土填上縫隙。我試圖拉扯這些草,但是很快又被更多地草和土修復(fù)了。這墻是活的。
“啊啊啊啊!”愛德華在里面尖叫著。
小丑把它的吊索套給他了嗎?
根本上來說,密室謀殺案的關(guān)鍵就是讓謀殺看起來像是自殺。但是愛德華要是死成這個樣子,然后有人發(fā)現(xiàn)了他,警察會覺得是他自己用土和草建了個密室然后在里面把自己吊死了嗎?
我不知道。但是沒有證據(jù)表明這間密室是怎樣建造的,也沒有謀殺的跡象,出了把他歸為自殺,警察還有別的辦法嗎?如果這樣,佩涅洛珀的密室謀殺就成功了。
但我是不會讓這種事發(fā)生的。
我不會讓佩涅洛珀殺死任何人!
我撕開草皮和土墻,強行開了一個洞。我得比它自動修復(fù)的還快。我把這個洞開得足夠大,讓我能看到愛德華。我看不見他全身,只看到他的腳在空中晃來晃去,胡亂踢著。他被吊起來了。
“停下,佩涅洛珀!別搞密室了!把這個密室打開!”我大叫道,并把這個洞開得更寬點。在草和土修復(fù)之前鉆了進去。
“不!別,喬治!快出來!”佩涅洛珀的哭喊聲還沒結(jié)束,土墻就在我的身后關(guān)閉了,擋住了她的聲音。
我回頭的時候看到洞口剛好關(guān)閉。愛德華在頂上晃來晃去,脖子上系著一束草。在他身后,一個土制的小丑倒掛在頂上。
我為什么要進來?“啊啊啊啊!”我大叫起來。啪嗒一聲一段草繩從天花板上垂了下來緊緊地纏在在我脖子上。它猛地把我拉到半空中。有草鉆到我的喉嚨里,劃破了我的皮膚,而我卻幾乎沒有意識到。我身體的重量幾乎讓我瞬間失去意識。幸運的是,我的脖子沒有斷,但是套索壓迫了我的氣管和頸動脈,切斷了通往大腦的氧氣。由于血液不流通,我的全身都開始渴求氧氣。痛苦是如此強烈,我拼命地試圖松開或者扭斷套索,卻沒什么用。取而代之,更多的卷須垂了下來,編制成絞索的一部分,使其更加牢固。我恐慌極了。那個土制小丑把臉移到了我旁邊,看著我死去。我現(xiàn)在真的很恐慌,但是我不能!現(xiàn)在不能!我的腿夠不到地面,而這個小丑還想要來確認我是不是死了,我要是不逼迫自己思考,就不能擺脫這東西!
思考!我得思考!
我該怎么打破這間密室。
佩涅洛珀!
佩涅洛珀能救我嗎?

不,就是她建的密室。佩涅洛珀并不知道里面發(fā)生了什么。在她看來,不管發(fā)生什么,都是小丑的錯。佩涅洛珀對于她所做的事甚至比這毫無感情盯著我的小丑還更不清楚。在我和愛德華死了以后,她會哭一會兒,告訴大家是小丑在奇怪的密室里殺了我們,然后在我們的葬禮之后就把一切忘個精光。她一點也靠不住。
我得自己想個離開密室的方法!除了靠暴力!?但那才是有可能成功的!如果我能用某種方式把密室謀殺這個概念破壞掉的話!密室謀殺的重點是把謀殺變得像自殺一樣。如果我能做出什么謀殺的證據(jù)……如果我能用某種方式把證據(jù)留在這里,那樣警方就會深入調(diào)查了,這樣密室的概念就被破壞了。
“咳咳咳咳咳!”我大咳起來,不是因為這個主意,而是因為我早上吃的煎餅和茶涌到喉嚨口然后堵住了我的氣管。媽的。我的早飯要先這套索一步殺了我。我得快點了。但是要小心。可不能搞砸了!我把刀從我的口袋里掏了出來。那是一把小折刀,大多數(shù)時候是用來開紅酒的;刀刃有3厘米長。我拿它來防身是因為我實在太弱了,但是今天我很感謝帶了它。
我把我的襯衫拉了起來,在刀刺進我的腹部?!翱Γ 蔽掖舐暤南胍瘸鰵夤芾锏膰I吐物。我的視線變得模糊了。我?guī)缀蹩床灰娏恕1M管,我知道那個小丑還在那里。 我聽到了叮的聲音,我的一時朦朧了,但我不能慌!
我得寫!
我用刀感受它在我腹部的位置。
這是遺書。這土小丑不得不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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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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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簡。
我?guī)缀跬瓿闪?。?dāng)我再寫最后的“R”(MURDER)的時候,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在黑暗中我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光點,期望那是通往來世的入口。它看起來那么溫暖。我該跳進去嗎……?不,不,這個世界我還沒了結(jié)呢,但是……?正當(dāng)我開始感到興奮的時候,我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屋頂被打開了,陽光照了進來,而后我吐了,比我過去吐得都厲害。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
當(dāng)我的胃、肺和氣管終于清干凈了以后我高興極了,我想知道能否和佩涅洛珀分享這份喜悅,而她正抱著我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p>
愛德華已經(jīng)沒了意識但是還活著??吹竭@幕我很安心。我的腹部抽痛著,但是時間會治愈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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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這樣想,但是顯然我刺得太深了,“謀殺”這個詞看來要永遠掛在我肚子上了。當(dāng)醫(yī)生告訴我這事的時候,我瞪了他一眼,佩涅洛珀為此又哭了起來,而在醫(yī)院門口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了,
“喬治你怎么了?。空l對你這樣做的?。俊?/p>
我轉(zhuǎn)頭一看,麗薩麗薩站在那里,她長高了些,她的頭發(fā)留長了,而且甚至更漂亮了。我遮住我的腹部,佩涅洛珀擦了擦眼睛停止了哭泣。
“他們還在霸凌你嗎?。繉懙氖裁础\殺’……這是在威脅嗎???喬治,你又把自己卷入什么事情里了?”就這樣單方面下結(jié)論的四年沒見的麗薩麗薩,和她外表的成長完全相反,她的內(nèi)在根本沒變,這讓我一下子性質(zhì)索然。
“不是不是,這是我自己搞的,”“別對我說謊了!沒人會這樣對自己!”“我有理由的……”“那就馬上給我解釋啊!”“閉嘴!我不必對你解釋我做的每一件事!”我不屑一顧地說。麗薩麗薩抿了抿嘴,她的嘴唇顫抖著,眼中噙著淚水。
哦,嘖……
“呃,抱歉,”佩涅洛珀站起來說?!斑@都是我的錯?!?/p>
“算了,佩涅洛珀?,F(xiàn)在也沒關(guān)系了。”
“但是……”
“這就是艾琳娜媽媽提到的佩涅洛珀?”麗薩麗薩盯著她說?!拔蚁胛覒?yīng)該自我介紹一下……初次見面,我是……”
“麗薩麗薩,是吧?喬治和艾琳娜和我提過你?!?/p>
“別叫我麗薩麗薩。我的名字是伊麗莎白·史特雷,Se?orita(西班牙語:小姐)?!?/p>
劈里啪啦!女生之間的火花迸發(fā)開來,我覺得有點為難。佩涅洛珀看起來正準備給麗薩麗薩做間密室,然后召喚小丑。我得做點什么,于是我逼著自己說?!澳阍趺磿貋恚愃_麗薩?你要和我們一起回家嗎?媽媽見到你會很高興的。哦還是你已經(jīng)見過她了?你是先去見她的嗎?否則我想你不會知道要來這里的。你的房間還像你走之前一樣……”
“喬治,遇到你是一個巧合,”麗薩麗薩打斷道?!拔矣袀€問題要問這里的醫(yī)生,然后我看到你受傷了……我有點驚訝,僅此而已?!彼恼Z氣變得溫和了,這讓我有點安心。
“你有問題要問我?”那個醫(yī)生說。
“最近島上過來的患者中,有沒有人提到過‘長著翅膀的男人’或者‘像飛蛾一樣的男人呢’”
我的安心煙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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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我剛聽說過。
嘿……那是真的,聽我說。在我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長者翅膀令人毛骨悚然的家伙……!
愛德華如是說。
佩涅洛珀也驚呆了。
那醫(yī)生回答說:“嗯嗯……我有好多患者過來說想知道他們是不是神經(jīng)衰弱了。”
麗薩麗薩點了點頭,好像得到了期望的答案一樣?!拔乙蚕蚓侥沁叴_認過了。他們有不少關(guān)于這個‘黑翼怪人’的目擊情報,似乎也有市民因為害怕他而組建了自警團之類的組織。
呃?真的嗎?我不知道。我很少出門,我和鎮(zhèn)上的別人都沒什么接觸。
醫(yī)生又說:“起初我以為是有人用光線做的惡作劇,又或者是一種幻覺,但是越來越多的人因為這事過來,于是我不得不認為這是某種集體性癔癥。是每個人都相信的錯覺?!彼nD了一下,深深地嘆了口氣?!暗聦嵤?,他昨天晚上來找我了。那個黑翼男子。他確實存在。那不是幻覺。我……不知道他是否屬于這個世界,但他是真實存在的?!?/p>
“……!”
這個幻想甚至影響了醫(yī)生……?那他還能夠檢查別人嗎?我不安的看著麗薩麗薩。
“你還記得五年前發(fā)生了什么嘛,喬治?就是史特雷和其他人一起過來,告訴大家不要離開自己家的時候?”
我當(dāng)然記得。我的背上閃過一股寒氣?!澳怯职l(fā)生了嗎?”
“是的。這次我們會徹底解決這事?!?/p>
我現(xiàn)在好害怕。
“他對我說,”那醫(yī)生講,他的眼神像愛德華當(dāng)時那樣呆滯。“他說:‘靜靜地閉上眼睛躺下,最好想想明天’……”像這樣一模一樣的在重復(fù)一遍聽起來更加可怕了。
“別照著他說的做,醫(yī)生,”麗薩麗薩說。“今天晚上把自己鎖在家里,如果有什么來嚇你,請?zhí)拥椒块g里去?!?/p>
她說的話是最可怕的。
“……五年前發(fā)生了什么?我記得我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但……”佩涅洛珀問我,我無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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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nèi)齻€默默走回家,發(fā)現(xiàn)史特雷和母親在客廳里喝茶。那并不是像溫馨的舊交會面那種悠閑的樣子,恰恰相反,空氣緊張地我都快要哭了。無處可逃。這個島上又發(fā)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母親和史特雷對麗薩麗薩的歸來表示了歡迎。 “艾琳娜媽媽,我想是時候讓喬治知道發(fā)生在他父親身上的事的真相了?!?/p>
母親把茶杯放回桌子上?!笆堑?,我想你已經(jīng)準備好知道這件事了,即使這會嚇到你?!?/p>
不不不不不不我絕對沒有準備好但是我不能這么說,我甚至不能搖頭,因為我已經(jīng)害怕得動不了了。
“我應(yīng)該回房間里等著嗎?”佩涅洛珀問。
母親搖搖頭。“你也要留下了。這不只是關(guān)于喬斯達家的故事,而且還是關(guān)乎全體人類的事。”
然后她告訴了我這個故事。
順帶一提,他叫迪奧,在意大利語里(Dio)和西班牙語里(Dios)都是“神”的意思,他是我的一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伯父。當(dāng)時我父親揭露了迪奧想要慢慢用毒藥毒殺我的祖父喬治的陰謀,警察來逮捕他的時候,他負隅頑抗,最后被卷入喬斯達宅邸的大火中死去……以上就是我之前聽過的故事,但最后的部分于事實有出入。迪奧沒有死。母親的故事就從這修改的地方開始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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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喬斯達家收養(yǎng)了以后還保留著原名的迪奧·布蘭多,在警察和我父親面前捅死了我的祖父,然后戴上一副在墨西哥的阿茲特克遺跡中找到的石鬼面。他把血跡抹在石鬼面上,然后長針射出刺入他的頭中。這本該殺死他的行為將其變成了吸血鬼。他用強大的力量殺死了警察并于我的父親戰(zhàn)斗。最后他們兩人都在大火中新免于難。我的父親遇到了一個名叫威廉·A·齊貝林的人,他交給他基于波紋的秘密呼吸法,被稱為波紋氣功。有了這種能力,我的父親在英國的一個小鎮(zhèn)風(fēng)騎士谷那里和迪奧再一次作戰(zhàn)。迪奧可以瞬間奪取身體的熱能,我的父親看起來快要輸?shù)袅?,但他設(shè)法扭轉(zhuǎn)局面,取得了勝利。但是他沒有去確認擊殺……根據(jù)麗薩麗薩的推測,就讓這個吸血鬼掉進了山谷里。當(dāng)?shù)蠆W的身體被我父親的波紋摧毀的時候,他在波紋到達自己的頭部之前把自己的頭砍下來,然后活了下來。
在蟄伏兩個月以后,沒有頭的迪奧在尸生人的幫助下悄悄地登上了我父母度蜜月的船,第三次與我父親戰(zhàn)斗。當(dāng)我母親到達他們戰(zhàn)斗的機艙的時候,迪奧的眼睛里射出了某種液體,刺穿了我父親的手和喉嚨。在彌留之際,我父親用他最后一口氣將波紋擊中襲擊中的一只尸生人,操縱他摧毀了船和船上的尸生人。我母親本想和他一同死去,但父親說服她帶走小麗薩麗薩,她被發(fā)現(xiàn)在她母親的尸體旁哭泣,然后母親爬進了迪奧準備的特殊箱子里。兩天以后她被加那利群島的一位漁夫發(fā)現(xiàn)漂浮在這個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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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這個漫長又瘋狂地故事結(jié)束的時候,史特雷說:“自從通向已經(jīng)永遠從這個世界消失的死者們的國度的大門在塵封了不知幾百年后被迪奧打開以來,命運和因緣開始了復(fù)雜的共鳴,黑暗勢力一次又一次在各地崛起,其余波始終無法斷絕。在這座島上看來又出現(xiàn)了尸生人或者吸血鬼,即便我們認為五年前就已經(jīng)把他們殺光了?!?/p>
我想起了陽光把赫爾南德斯先生化為了灰燼,麗薩麗薩沖進走廊對著地面打出波紋,殺死了亞歷山大·托雷斯,如今依舊讓我顫抖不止。麗薩麗薩說:“這里只是一座島,吸血鬼和尸生人不能通過陸地來到這里。況且附近還有更大的,人口更多的島嶼,但這已經(jīng)是拉帕爾瑪島上的第二起事件了……我們開始懷疑這片土地上是不是也有石鬼面。”
麗薩麗薩看向母親,“艾琳娜媽媽,我們有個問題要問你。我們之前詢問過那個救了咱倆的漁夫。他說他是在距離拉帕爾瑪島東南方向100km的地方發(fā)現(xiàn)我們的,當(dāng)時我們是在一個像棺材一樣的大盒子里漂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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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一副棺材……?安東尼奧·托雷斯之前一直叫我白色木筏,但其實應(yīng)該是黑色棺材……?
麗薩麗薩迅速地瞥了我一眼,繼續(xù)說道?!八蟮阶銐蜓b下一個成年男子,內(nèi)部飾有墊子,它是被設(shè)計來保護使用者不受到外部打擊的。這對于一副棺材來說聽起來有些夸張,但是那些漁夫都是這么說的。那是棺材嗎,艾琳娜媽媽?”
我看著母親的臉,而她卻好像在忍耐著某種疼痛似的,只是用僵硬的表情盯著麗薩麗薩看,什么也不回答。
“漁夫還說當(dāng)你走出棺材的時候,你帶著一個嬰兒,也就是我,和另一件東西,是用從衣服下擺撕下來的織物包裹著。當(dāng)時你緊緊的抓著它……它的大小大概和人頭差不多?!?/p>
……和頭的大小差不多……麗薩麗薩覺得那是一顆頭?
“您沒有把迪奧·布蘭多的頭帶到加那利群島,是嗎,艾琳娜媽媽?”麗薩麗薩問?!澳鷽]有把喬治父親的尸體留在沉船上,卻帶上了吸血鬼的頭,為其遮擋陽光吧?是嗎?”
麗薩麗薩眼中閃著銳利的目光,這就是她所說的這次要徹底解決。甚至對家人也毫不憐憫,但是這個問題越界了。
“媽媽永遠不會把爸爸丟下不管的!麗薩麗薩,你太過分了!”我說。
但是麗薩麗薩沒有移開視線。
為什么母親一聲不吭?她但凡說一個詞也能閉上麗薩麗薩的嘴。我試圖捍衛(wèi)母親的想法慢慢被焦慮所替代。
最后母親打破了沉默。
“那……不是迪奧·布蘭多的頭?!?/p>
謝天謝地!當(dāng)然不可能是啦,傻麗薩麗薩!正想這樣罵的我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母親繼續(xù)說。
“那是我的丈夫,喬納森·喬斯達的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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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母親的話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