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創(chuàng)造世界
從世界的外在構(gòu)造來說,諾斯替世界觀中的世界與古代晚期世界觀并無大的不同。諾斯替派接受古代的字宙體系,只是以一種極不相同的方式予以解釋,并引進(jìn)了一些新的細(xì)節(jié)。地球是宇宙的核心,包圍著它的有空氣和八個天體層面。這八個天體層面是:月亮、金星、水星、太陽、火星、木星、土星以及把這些層次都封閉起來的恒星層。在這些層次之外是未知神的領(lǐng)域--普累羅麻,這個神圣的普累羅麻世界又有著它自己的移涌世界。如果說在古代晚期這個行星體系構(gòu)成了黑瑪門圖
十六塞特派宇宙圖 1."神的王國"充滿純潔的普紐瑪(靈),由父(father]與子(son)的兩個圈層構(gòu)成。其中的小圈代表"愛"(agape),它促使子下降,確立與中間王國的聯(lián)系。 2.中間王國由靈與魂組成。用兩種顏色作標(biāo)記,黃色代表光明,藍(lán)色代表黑暗(它是可見宇宙的極限)。其中的"生命之圈”(circle of life)象征著所費婭的王國,神圣的靈魂就是從這里降臨到人身上的。菱形里面立著"所費婭的神意"(provi-dence of Sophia),菱形里面兩個相互交叉的小圓圈,分別是"知識"(gnosis)與"洞見”(synesis),交叉的部分是“所費婭的本質(zhì)”(Nature of Sophia)。 3.下界的宇宙由靈、魂、體組成。處于中心位置的是地球,地下是冥府(Tarta-rus)。環(huán)繞著地球的同心圓由內(nèi)而外依次是:原始怪獸皮黑墨多(Behemoth)或空氣、七個行星層、以及頭咬著尾的蛇(即利維坦 Leviathan)。這些層次之外就是恒星層,里面有黃道十二宮的標(biāo)志,天堂(Paradise)也在這一層里面。天堂是一個長方形,里面有生命樹和知善惡樹。"冒著火焰的、轉(zhuǎn)動著的劍"把天堂與恒星層隔離開來,它可能也象征著這些層次的轉(zhuǎn)動。
這是14世紀(jì)煉金術(shù)抄本中的一幅圖,宇宙是一條蛇,上面刻著的希臘文"hen to pan"(一就是一切)。黑色的部分是蛇頭咬著尾巴,表示地球;下面光亮的部分表示恒星層。這個整體是關(guān)于永恒生成輪回的一個古老象征,諾斯替派也常常用它來描繪宇宙作為牢籠的特征。(大英博物館希臘文蒲草紙CXXI) 尼(命運)的王國,它時常以自己的影響力控制著地上的事件,那么,在諾斯替思想中則更是如此。在諾斯替思想中,“七”(hebdomas)的王國乃是一個反人類、反神圣的能量體系。在諾斯替神話中,這個體系里面居住著“惡魔”和邪靈,他們常常被稱為“阿其翁”,他們有時候形成一個以某個主要的阿其翁為首的阿其翁王國。這個為首的阿其翁在《約翰密傳》中就是亞大巴多,他高坐在第七個層面,或者在第八層(ogdoas),他就是這個世界的創(chuàng)造者(demiurge)。對于第八層,不同的諾斯替體系有不同的評介,一般來說它是屬于統(tǒng)治世界的能量體系的一部分,是德穆革的寶座所在,但在有些體系中則被視為自由世界的開端。凱爾蘇(Celsus)和他的對手奧利金留傳給我們一幅鵝費特派(也就是塞特派)的宇宙圖(見圖十六[1))。從這幅圖里面,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大多數(shù)諾斯替派所主張的宇宙三分法:光明的或神的王國、中間王國、由恒星和行星圍繞的世俗世界。一條名叫利維坦(Levia-than)的蛇把世俗世界與它上面的世界隔離開來。 因此,這整個世界體系在諾斯替主義的描述中就是一個束縛的體系,被描寫為“黑暗”、“死亡”、“欺騙”、“邪惡”。它起源低級能量德穆革,他用這個體系來壓迫人,讓他無法逃脫。人只有在洞見這種處境的情況下,在認(rèn)識這個世界的起源及其至高的神的王國的情況下才有可能逃脫這個體系。這里的關(guān)鍵是,人只是部分地從屬于這個物質(zhì)體系,因而也只是部分地服從這個體系的能量,也就是說,只有他的身體性的存在是服從這個體系的能量的;人的另一個部分是屬于超世界的靈性王國的。這個屬于靈性王國的部分常常被稱為“靈”(pneuma)、真人(trueman)、內(nèi)在的人(inner man)、靈魂(soul)或者心
這個核心神話的關(guān)鍵一環(huán)就是阿其翁(天使)創(chuàng)造世界?!疤焓埂被颉暗履赂铩笔沁@個世界的創(chuàng)造者或統(tǒng)治者,他們不是至高的神,而是來源至高神,盡管他們作為創(chuàng)造的原因與本質(zhì)并非徹頭徹尾的邪惡本原,卻一定是劣等的或末流的本原。 《約翰密傳》追溯了阿其翁的至高神起源的線索,但并非所有諾斯替體系都有這樣一個超越的譜系。有一些簡單的體系并不追溯創(chuàng)世者的至高神的起源,如,卡普克拉底并沒有作任何演繹(僅就伊里奈烏的記載而言),只是說這個世界是由“遠(yuǎn)遠(yuǎn)地低于自生永存的父”的天使創(chuàng)造的:耶穌與所有與他相像的靈魂,只要他們對自生永存的父的記憶保持著純潔與強大,就能夠鄙視創(chuàng)造主并穿過他們(1)。米南達(dá)也類似地告訴我們,第一能量是不為任何人所知的,世界是由天使創(chuàng)造的,這些天使“如西門所說是從伊娜依婭那里流溢出來的”:他宣稱,依靠巫術(shù)可以征服這些世界的統(tǒng)治者(2)。一些較大的體系則細(xì)致地構(gòu)造了低級等級從至高本原中下降,形成廣泛的趨于繁復(fù)的譜系--一種形而上的“退化”,其終點是這個腐敗的世界。比如,巴西里德把這條下降的線索延展成一個巨大的鏈條,通過大量的靈性人物,如心靈(Nous,挪斯)、邏各斯等,導(dǎo)致了365 重相繼產(chǎn)生的天,其中住著他們的天使一類的人民,最后的一重天就是我們所見到的,居住著創(chuàng)造了這個世界的天使們。他們的頭領(lǐng)是猶太的神。在這個體系中也有不可名的父委派基督,即永恒的挪斯,來解放那些信他的人擺脫這個世界的創(chuàng)造者的統(tǒng)治。他的受難是一個騙局,其實是西里尼的西門(Simon of Syrene)以基督的形象死在十字架上。 在這種埃及一敘利亞類型的體系之中,這些造就了這個世界的能量,這些拯救的事功所要反抗的能量,與其說是邪惡的不如說是更可鄙視的。他們的壞不是原始的敵人的那種壞,不是對光明的永恒憎恨的那種壞,而是無知的篡位者的那種壞,他們的妄自尊大,軟弱無能,再加上妒忌與權(quán)力欲,只能裝出真正的神的歪曲的形象。這個世界是他們不合法地模仿神的創(chuàng)造性而創(chuàng)造出來,是證明他們自己為神的證據(jù),但在實際上,這個世界的結(jié)構(gòu)與統(tǒng)治都只能顯示出他們的低劣。 塞特派有一個常見的論斷,認(rèn)為預(yù)言與摩西律法來自于統(tǒng)治這個世界的天使,這些天使之中猶太神最為顯要。 (2)這就表達(dá)了一種對《舊約》宗教及其神的反抗,但是并沒有否定《舊約》神的實在性。相反,他先是在占星學(xué)中把他的多個名字借給七個行星阿其翁(Planetaryarchons)中的四位,[3)諾斯替派隨即把這四位阿其翁提升為世界的創(chuàng)造者,當(dāng)此之后,他的強求來的形象在他們的成員之中日益顯赫,顯得酷似《圣經(jīng)》的神--這形象盡管確實沒有什么可敬,卻也著實令人畏懼。 在七位之中,亞大巴多尤其獲得了這種顯赫地位與形象。在伊里奈烏所描述的鵝費特派體系中,亞大巴多是低級的所費婭或普魯尼可(Prunikos)的長子,他又在水中生了一個兒子叫伊奧(Iao),伊奧又以同樣的方式生出了一個兒子叫薩巴多(Sabaoth),就這樣一個生一個達(dá)到了七個。因此亞大巴多是他們所有人的直接的父親,因而也是創(chuàng)造物的直接父親。“他吹噓在他腳下發(fā)生的事,并說'我是父和神,沒有神在我之上’”(模仿了《舊約》中的某些句子,如《詩篇》四十五章5節(jié),“我是主,再也沒有別的主,在我之外沒有神”);他的母親就糾正他說,"不要說謊,亞大巴多,在你之上有萬有之父,第一個人,還有人子"。[1] 諾斯替文獻(xiàn)中常常描繪德穆革妄自尊大,其中包含著對《舊約》神的影射?!坝幸粋€偉大的阿其翁在統(tǒng)治,他的轄區(qū)延伸到天穹,他相信他是唯一的神,沒有什么東西在他之上。”〔2]《約翰密傳》對這個人物進(jìn)一步予以丑化,其中亞大巴多為了統(tǒng)治權(quán)的緣故,通過在創(chuàng)造中有所給予又有所保留來欺騙他自己的天使,在這里,他的嫉妒透露出了他其實是知道有一個更高的神的,并非真的對這個更高的神無知: 他分給他們一些他的火,這火是他自己的屬性,分給他們一些自己的能量,但是他從他母親那里繼承來的能量的純潔光明,他沒有給他們。因為這個原因他能夠駕馭他們,是因為來自于母親的光明的能量的榮耀在他身上。因此他讓自己被稱為“神”,背棄了他從中出來的那本質(zhì)……他沉思他下面的創(chuàng)造物與那些從他繁衍出來的眾多天使,他對他們說“我是一個嫉妒的神,在我之外沒有神”--由此已經(jīng)向他的下面的天使透露了有另外一位神:如果沒有另外的神,那他還能嫉妒誰呢? 創(chuàng)造主也時常得到來自上界的糾正,最終明白自己的真實地位。比如,在愛庇芳妞所描寫的諾斯替派中,亞大巴多一薩巴多(Ialdabaoth-Sabaoth)受到了他的母親巴貝洛(在這個體系中所費婭被稱為巴貝洛)的指責(zé),與伊里奈烏描寫的塞特派的亞大巴多所受的指責(zé)正好相同。 于是阿其翁就知道了他不是普遍的神,只是生出來的,在他之上是不可言喻的、無法名狀的“非存在的寶庫”[巴西里德對第一因的悖論性名字],知道了自己的圣子的身份;于是他回轉(zhuǎn),并且害怕,知道他自己曾在怎樣的無知之中……于是他承認(rèn)了在彰顯自己時所犯的罪。 更令創(chuàng)造主羞愧的是上升的普紐瑪(靈)對他的指責(zé),他向創(chuàng)造主或創(chuàng)造主們顯露了比他們更高的起源: 我是一個器皿,比造你的女人更珍貴。你的母親不知道她自己的起源,但是我知道我自己,知道我從哪里來。我求靠不朽的所費婭,她居住在父那里,是你母親的母親……但是一個從女人所生的女人生了你,她不知道她自己的母親,以為自己是來自于她自己:但是我求靠的是她的母親。 像這一類的說法強有力表達(dá)了諾斯替精英的自信以及他對這些低級能量的極度輕蔑。但是這并不能排除恐懼感,我們發(fā)現(xiàn)恐懼感是與大膽的挑戰(zhàn)微妙地混合在一起的。靈魂主要關(guān)心的是逃脫可怕的阿其翁,而不是與他們面對面,只要可能,她寧愿在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溜走。據(jù)此,圣事的任務(wù)有時候據(jù)說是要讓靈魂在未來上升的時候不為那些擋在路上的阿其翁們看見,尤其是不讓他們的君王看見,這位君王的職責(zé)是審判,他會使他們在他的律法下面為他們的行為負(fù)責(zé)。律法的要旨是“正義”,諾斯替派企圖逃脫它的制裁,這因而是總體上的反律法主義態(tài)度的一部分,并且表達(dá)了在道德方面對《舊約》神的拒斥。 在某些基督教的諾斯替派中,世界神這一個人物就吸收了眾多的天使或阿其翁,正如在《圣經(jīng)》中所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他成了整個創(chuàng)造物及其律法的唯一象征,因此整個拯救的問題就縮減成為他與彼岸的未知神之間的關(guān)系問題??肆謭D認(rèn)為“世界不是第一位神造的,而是由一個遠(yuǎn)離存在之源、與存在之源分離的能量所造,他甚至不知道那一位居于萬物之上的神”[1):基督就是第一個在世界上宣講未知之神的人。(2關(guān)于未知之神的最主要的《圣經(jīng)》依據(jù)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是基督在太可中顯示出來的。在對瓦侖廷派的一般性描寫之中,伊里奈烏說:“作為他們的論題的柱石他們供出了這樣一段話:"我感謝你,父,天與地的主,你把那些事在聰明智慧的人面前隱藏起來,卻揭示給那些純樸的人……沒有人知道父,只有子知道,也沒有人知道子,惟有父與那些圣子將給他以啟示的人才知道子’[與《新約》經(jīng)文的引文只有微小的差別]。講了這些話,他們就說,他已經(jīng)清楚地告訴我們,他們所新近發(fā)明的'真理的父’在他【基督】出現(xiàn)之前從未為人所知,他們想要表明,這個世界的創(chuàng)造者是一直為眾人所知的:因此他們說,主在這些話里面就講到了這個不為眾人所知的父,就是他們宣稱的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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