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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藍,如期而至

2023-07-14 00:01 作者:當椿買花生  | 我要投稿

(一) 一 ??? ?日光柔和。當秋日下午的陽光閑散的灑滿房間,照到我的身上時,那種前所未有的舒適感一瞬間席卷全身——這樣說似乎有些夸張了——這種感覺就如同忙碌了一天后,回到家中,任憑溫熱的水流沖洗全身般自在。 ?兩年前的中秋,當時的外面,小雨方止,病房中彌漫著由濕漉漉的陽光帶來的泥土香氣。由于剛跑進病房,大口吸氣時,感覺整個身體都被來自病床外的氣味占據(jù)了。 ?媽媽坐在病床上,擺弄著一旁拜訪的插畫。背靠著她的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想必,面向陽光的她,正在閉著眼微笑吧。 ?聽到了腳步聲,她將頭轉(zhuǎn)過。似乎是預料到般,她的表情沒有絲毫地驚訝,靜靜地看著我,就如同方才看著花般。 ?“我——” ?鼓起勇氣將自己想說的話一口說完后,媽媽點了點頭,嘴巴張合。 ?一直都想不起,那時她對我說的話語。 ?被手機鈴聲叫醒后,身體立刻感受到仍未消退的疲意。打了個滾雙腳碰到床上堆滿的衣物,睡意被甩了出去。拿起手機,一條昨天半夜的信息映入眼簾。 ?——中秋節(jié)快到了,這幾天公司的事情有點多,就先不回去了! ?擔任某上市公司要職的父親,在兩年前被調(diào)到了國外。好像是歐洲的某個國家吧,因為寄過來的特產(chǎn)上似乎印著歐元的標識,上個月收到時只覺得好貴。 ?由于時間差的原因,我和父親的通話一年也不曾有過幾次。 ?——不論以前發(fā)生什么,人總是要積極面對明天的哦?。▕^斗的表情) ?——哦。 ?我漫不經(jīng)心的回復了一句。然后,將手機扔向了一邊。父親看到時,估計已經(jīng)到傍晚了吧。 ?一年前,媽媽去世了。因此而患上抑郁癥的我被父親賦予了“回歸正常生活”的厚望。如今處于獨自生活的狀態(tài),靠著一份在火鍋店打雜的工作養(yǎng)活自己。 ?套上衣服,我漫不經(jīng)心的下了床。由于離上班時間還有一陣,簡單的洗漱過后,我便開始了的打掃。 ?客廳在父親走后便從來沒有人去過,平時飯也經(jīng)常在外面解決。我平時的活動范圍,也就僅僅有臥室、廁所而已。 ?打掃范圍也只有這兩個地方。想必客廳已經(jīng)布滿青苔了吧。 ?打掃結束后,我叼著一根面包,離開了家。剛下過雨的空氣無比清爽,出門的一瞬間便感受到來自中秋的冷氣。用手擋住刺眼的陽光,映入眼簾的是獨屬于秋季的淡藍天空。晴朗的天空中不存在一片浮云,顏色也藍得很均勻,如同奶油一般。真有秋天的氛圍呢。 ?我這樣想道,把最后一點面包吞咽下去。然后將鑰匙插入車中,帶上頭套,向著火鍋店騎去。九點鐘的街道上布滿了車輛,車鳴聲不絕于耳,我卻能在這番括噪的氛圍中多次差點睡著。往往是綠燈亮起,被后面的車輛按響喇叭催促后,方能從昏沉的意識中醒來。 ?途徑的一處湖泊正在施工,車道被扒開,露出被湖水浸濕的泥濘路。電動車經(jīng)過湖泊花了不上時間。雖然店里要求的到達時間是十點,但還是毫無懸念的遲到了。 ?打開店門,店長似乎是在準備著今天的特色菜單。在一塊白板上圖畫著什么的他耳朵旁夾著只筆,光腦門緊縮出幾條皺紋。 ?“來了?!??簡單的報到后,我將包放到一旁的架子上。盡管是在繁華的市中心,但店鋪仍舊是如同小區(qū)旁的飯店般質(zhì)樸。店面雖小卻井井有條,以海鮮火鍋為賣點的店面裝修以深藍色為主,鮮艷卻不花哨。 ?這座城市身處內(nèi)陸之中,海鮮火鍋自然是收獲了不小的關注度。一到飯店,四面八方過來的人群就會把店給擠滿。 ?“哦,是阿慧啊。我可是老早就在等著你了?!??聽到了我的聲音,他轉(zhuǎn)過身體,高興的招呼我。我的視線停留在旁邊的白板上。大概是中秋節(jié)快到了吧?白板上畫著幾個月餅。底部淺淺的筆漬說明著眼前的月餅似乎改了不少次,雖然仍舊畫得歪扭七八。 ?“中秋特色菜品?” ?我指了指白板,將用鮮紅白板筆寫成的標題讀了出來。 ?“那個?。俊??店長伸出拇指指向自己,隨后,比了個剪刀手。 ?“是我的獨創(chuàng)~將火鍋菜品包進月餅里,然后再放進火鍋里,絕對很符合中秋特色吧?” ?“什么啊…” ?我小聲嘀咕道,然后走到門口,將早上剛送過來的魚一箱一箱的從門外拉過來。出來。由于只是打雜,所以工作基本上就是自己找活干。 ?種類繁多的魚躺在冰塊上,其次還有各種貝殼。即使經(jīng)過了長途的顛簸,有些貝殼仍舊打開著,大口呼吸著空氣,一串串細小的氣泡也自嘴中流出。 ?“反正只要夠新潮就會有人點吧?而且這次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在菜品的創(chuàng)新上?!??決定融入“年輕人的店長,卻因為與“年輕人”至少二十年的代溝,所以經(jīng)常搞出一些很奇怪的東西。 ?“這次可是吸取了以往的經(jīng)驗,所以絕對不會再失敗了!” ?店長撓不知何時躺倒在一把椅子上,用毛巾遮住眼睛。臨近中秋假期,客流量多了起來。顯然連店長也有些招架不住,口中不停抱怨著“累死了…”之類的話語。 ?“老老實實做些常規(guī)菜品不好嗎…” ?“畢竟現(xiàn)在傳統(tǒng)餐飲業(yè)早就不吃香了。電費,水費,人工費,房租,各種因素加起來,不加點創(chuàng)新可是賺不到錢的啊?!??店長撓了撓光禿禿的腦門。原來光頭也能撓出刷鍋般的聲音啊。 ?突然,店長掀起毛巾,將頭轉(zhuǎn)向我: ?“喂,你爸不是在國外工作嗎?” ?“是。目前自己獨自生活,不過水電費都是父親交的?!??“真羨慕還有人養(yǎng)著的阿慧啊——大人的生活可是很苦的?!??隨后,店長又補了一句: ?“可別小看成年人??!” ?說完這句話后,店長又在咕噥著“我年輕的時候啊…”這樣的話,像是在說夢話一般。 ?我沒有繼續(xù)說話,而是繼續(xù)進行手中的工作。未曾真正的養(yǎng)活自己,我也沒有資格談論大人的生活。 ?將一箱箱海產(chǎn)搬入后廚,繁重的工作使我不一會便汗流浹背。后廚的師傅們正認真翻炒著各種調(diào)料,因此里面充滿了火氣。負責做菜的師傅總共四個人,師傅們攪動著調(diào)料,燒紅的鐵鍋在與香料的碰撞中發(fā)出轟鳴聲。 ?“嘿咻”一聲,我把沉重的肉片放到了桌子上。 ?火鍋底料的香氣隨著師傅們的翻炒變得愈加濃厚,熬料產(chǎn)生的白霧也讓店面變得有了煙火味。和后廚師傅們打過招呼后,我離開了廚房,迎面撞向正在做開店最后準備的店長。 ?店長將毛巾包在頭上,樣子如同蘭州的拉面師傅一般。 ?“對了,今天阿成請假,所以前臺工作就麻煩你了。” ?“成叔…怎么了?” ?我略帶疑惑的問。成叔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平時對人和善,一臉笑瞇瞇的樣子,所以在店里混的很開。 ?“老媽病倒了!好像是很嚴重的病?!??隨后,店長走向了門前。一只手夾著根未點著的的煙,另一只手推開門。透明的玻璃門被推開時發(fā)出“吱呀”的聲音。 ?“不過,再怎么苦的人生也總要走下去噢!” ?店長不知是在對誰說道。 ?向窗外望去,街道上已是車水馬龍。站在門口的店長享受地抽著煙,厚重的煙霧從他的鼻腔中噴出,脖頸上掛著的藍色寶石在煙霧中若隱若現(xiàn)。 ?車輛的鳴笛聲傳入店中。制冷的空調(diào)發(fā)出微弱的聲響,身體感到有些冷,像是在海邊一般。 ?湛藍的天空在透過玻璃顯得更加透明,為市中心的繁華添加了一絲空靈。 ?一桿煙沒抽完,店長打開了店門,拍了拍雙手。 ?“來客了!大家都動起來!” ?表情一下子變得嚴肅,將煙頭隨意丟進垃圾桶后,店長便立馬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之中去。 ?對我而言,所謂大人,便是可以隨便控制自己情感的人。我這樣想道,對店長投去佩服的眼神。 ?“好——” ?后廚的師傅們興奮地做出了回應。顯然是早就期待開張的那一刻了。 ?我也穿好了工作服,畢恭畢敬地站在前臺。首先進來的是一家三口,看樣子剛上小學的女孩臉上透露著朝氣。 ?“…這是菜單。” ?由于店面很小,所以要一個人身兼服務員和收銀員兩份職務。將客人送到一桌靠窗的座位上后,我又馬不停蹄的接待下一位顧客。 ?后幾位到達的客人分別是一堆粘在一起的老年情侶、一堆大腹便便的中年職工、一對推心置腹的閨蜜…到來的客人很快便占據(jù)了屋子,門外更是排著許多沒有座位的客人。酒杯碰撞的清脆聲響、孩子哭泣的尖銳聲音以及中年男性大聲暢談的粗獷聲音此起彼伏。我推著餐車小心的穿過凳子間的縫隙,置身于火鍋以及人身上蒸騰出的熱氣,像是在鍋里煮著的海魚。 ?“服務員,十九桌加份珍珠魚!” ?“好——” ?我應聲道,然后走進了后廚。 ?“珍珠魚,珍珠魚…” ?嘴里不斷念叨著剛才客人點的菜品,防止自己忘掉。挪開堆著食材的箱子堆,我搬出在側面寫著“珍珠魚”的箱子。 ?身兼多職的打雜工作要比聽起來麻煩的多。主要是工作種類繁多,忙完這個便要立刻去忙下一個,不禁沒有絲毫喘息的機會,更是非常容易將事情搞混。 ?半蹲的身體在舉起箱子的一霎那失去了平衡,朝后仰了過去。一時間,我置身在魚的海洋里。 ?可我并不能在冰涼的珍珠魚海洋里多休息一會??焖僬酒鸷螅覍Ⅳ~一條條撿起,重新裝進箱子里,然后將最后一條魚取出,拿給了后廚處理。 ?隨后,將處理干凈的魚送到食客的餐桌。 ?在客流量減少的時候才能找到短暫休息的時間。我背靠在墻角,用胳膊撇去額頭上的汗珠,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瓶礦泉水。 ?“給?!??是店長遞來的??吹轿医舆^水后,店長同樣背靠在墻上。身為店長的他不僅干著和我同樣的打雜工作,還同時兼顧管理后廚的工作,想必要比我辛苦不少。 ?將毛巾打在肩上的他,身體隨著呼吸上下浮動。 ?“越賺錢就越累,人可真會牽制自己呢?!??店長的身體逐漸下沉。如果不是有墻支撐著,想必現(xiàn)在已經(jīng)倒在地上了吧。 ?“等干完這幾天,一定要好好停業(yè)休息一下?!??“不會影響流水嗎?” ?我好奇的問。 ?“如果成為只會看著錢過活的機器的話就失去生活的意義了吧!” ?說罷,店長“嘿咻”一聲,通過雙手拍打墻的反沖力起身。 ?我也學著店長那樣,起身繼續(xù)投入工作中。 ??? ?“好了,下班了,同志們都回家去吧!” ?“好——”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后,店長發(fā)出了下班號令。后廚的師傅們都陸陸續(xù)續(xù)的走出,有的結伴回了家。我也扛起了單肩包,走出了店面。?? ?十點的市中心失去了白天的喧鬧,闌珊的燈火處偶爾響起幾聲施工的聲音。原本以為樓挨著樓般繁華和擁擠的市中心,真正望去才發(fā)現(xiàn)每一棟樓間都隔著很大的空隙,遠望時能看到橢圓形的月亮。 ?寒蟬在此刻拖起了一聲凄切的長音,似乎在悼念著夏天。 ?我坐在電瓶車上,打開了手機。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則來自“趙姐”的信息。 ?——今天吃上了咖喱雞排飯,吃得太急了,嘴上燙了個小泡,但雞排很好吃! ?然后附帶了一張雞排飯的圖片。 ?趙姐是在網(wǎng)上認識的朋友,其真實姓名,年齡,住所等等我全部一無所知。不過看昵稱的話,大概是一個三十多歲但心理年齡卻很年輕的姐姐吧。 ?當時是在一個名為“共病交流群”的群里加了她。據(jù)我所知,當時的她患有嚴重的抑郁癥。如今積極面對生活的她,真的很讓人佩服。 ?我將手機關上,帶上頭盔。握著車把的手感到很無力,車也開得很慢。在城市大大小小的路口中緩慢穿行,感覺自己便像是流經(jīng)一個個岔路口的鯰魚。以這種速度騎到家時,大概已經(jīng)快十一點了吧。 月光均勻的灑在大地上,地表上上像是撲著一層絲綢一般。 城市的深夜與白天呈現(xiàn)出截然不同的景象:熱鬧過后,人群往往在滿足中昏睡。以往繁華的街道,如今已廖有人聲。漆黑的馬路上時有幾輛貨車飛馳而過,經(jīng)過身旁時留下一串逐漸低沉的車鳴。 ?我不禁加快了行駛的速度。周圍的景色因車速的不斷增加而變得模糊。 ?正當我經(jīng)過家門口時—— ?眼前的一位少女擋住了我的去路。坐在大樓前的石臺上的她仰望著明月,一雙眼睛也如圓月般皎潔。瞳孔呈寶石般清澈的藍色,離得很遠便能看到她長而彎曲的睫毛。泛黃的發(fā)絲整齊的堆在肩頭,身著白色的吊帶裙,雙腳交替的一蹬一蹬。像是迷路了,在等待著家人將自己接走的公主一般。 ?少女并不算高。坐在石柱臺上時,頭剛巧枕在了石雕獅子踩著圓石的腳上。 ?是在COSPLAY嗎?因為最近市中心舉行了漫展,因此穿著cos服裝出門的人并不少見。我這樣想著,把車停在了路旁。待車停穩(wěn)后,我正想離去,鼻尖卻滲入一股淡淡的香氣。 ?將頭轉(zhuǎn)過去,正是剛才那位少女。反射著微光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著我。由于挨得很近,所以皮膚能感受到她呼出微微熱氣。 ?“你…能看到我嗎?” ?像白癡一般,她指向了自己,問了一個傻瓜才會問的問題。 ?我不由得將身體后傾,她卻絲毫沒有想遠離的意圖,仍舊不斷靠近。 ??快傾倒的一瞬間,她突然將身體挺直,一臉輕松的樣子。 ?“太好了啊…差點以為變成鬼就不會被人看到了呢?!? “…” ?這是什么?。课页脵C撤出身子,裝作看不見一般走向處于一樓的我家的房門。 ?將鑰匙插入門中,正準備轉(zhuǎn)動鑰匙時,發(fā)現(xiàn)視線又被少女小巧的腦袋擋住了。 ?“既然看到了就不要不理我呀!” ?看起來不是白癡,而是精神病嗎…我這樣想到。 ?即使眼前的少女看上去柔弱不堪,但一想到她奇怪的舉動,仍舊有一絲膽怯。 ?但出于禮貌,我還是回了一句。 ?“喂,不回家嗎?” ?“我沒有家哦?!??回答的很干脆。 ?我挪開拿著鑰匙的手。眼前的大概是一位不知是因為什么原因而離家出走的少女,從臉龐看上去似乎早已成年,但就舉止而言…似乎剛剛步入初中。 ?我拿起了手機,準備撥打報警電話。 ?“所以,需要我把你送回家嗎?” ?“不是說了沒有家嗎?!” ?似乎是生氣了一般,她將頭挪向了一旁,撅起了嘴。 ?“有些鬼是沒有家的,地縛靈除外?!??離家少女的COSPLAY入戲了嗎?我這樣想,然后掀起的將頭轉(zhuǎn)向一邊。 ?“你在說什么?。?!” ?“嗯?是不相信我是鬼的意思嗎?那這樣的話,就只能…” ?說著,她抓起了我的手。大概是一直在外面,少女的手指冰涼。由于太過突然,我一時竟忘記掙脫開。 ?被觸到的地方冰冰的,感覺很舒服。冰冷的感覺傳至手臂,一天中緊繃的肌肉逐漸松弛下來。 ?“就只能…將你變成【藍色】了!” ?隨著她話音一落,被她抓住的部分變得比剛才還要冰涼。低頭去看時,發(fā)現(xiàn)如顏料般的藍色花紋自她的手指開始暈染到我的手掌上,并逐漸擴散開來。急忙掙脫時,手掌已經(jīng)有一大部分變成了藍色。 ?均勻的藍色覆蓋了掌心,呈現(xiàn)出一個楓葉的形狀。那楓葉似的印記像是天生長在手上般,沒有絲毫突兀的感覺。 ?不僅如此。印記泛著不屬于這個季節(jié)的涼意,原本皺褶的皮膚紋路在均勻的藍色印記下就如同消失了一般。 ?我驚恐的看向她,她卻一臉得意。 ?“我是【藍】哦。” ?我看著手掌上的印記,心中仍舊有所驚悸。這下是不得不信了。 ?“…那么…” ?我打開了門。在臨走之前,還想再看一看家。 ?“進來吧?!??“那我進去咯?” ?即使我不允許她也會強行闖入吧。我點頭回應了她。關上門的一瞬間,心情有些復雜。 ?少女露出竊喜的表情,一個箭步邁進了房門。 ?“所以,什么時候走?” ?“剛進來就趕我走嗎?” ?“我的意思是,我們兩個什么時候走?” ?“去哪?” ?為什么要問我?保持了一段時間的沉寂后,我緩緩張口。 ?“…彼岸?!??“…噗?!??少女突然沒繃住的笑了起來。但很快便認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用雙手捂住了嘴。 ?“彼岸是哪兒?” ?為什么作為一只鬼卻什么都不懂的樣子??? ?“…就是…天堂,或者地獄之類的地方吧?” ?“你是把我當成死神了嗎?” ?“咦?!不是嗎?” ?我慌張的往后撤,頭頂?shù)搅诵?,發(fā)出“咚”的一聲巨響。 ?“有些鬼是不用奪人性命的,就比如我?!??說完后,她走向客廳,像家主人般很自覺的坐到了沙發(fā)上。嬌小的身體一瞬間便陷入沙發(fā)中,懶散的樣子如同貓咪一般。 ?“所以說,即使餓了也不會把我吃掉吧?” ?“不會?!彼龘u了搖頭,“但是會把那個吃掉哦。” ?像是在掩飾應景響起的肚子叫的聲音一般,藍尷尬的笑了起來。我順著她的手指方向看去,是餐桌上的一袋手指面包。昨天被店長強塞到進包里后,便隨手放到了桌子上。 ?原來鬼也會餓嗎? 我將面包拿給了她,隨后坐到了一旁。長時間沒打掃的客廳散發(fā)著一股霉味,沙發(fā)被兩人的重量壓得吱呀亂響。 ?藍高興的拿起一根面包,隨后發(fā)出“啊嗚”一聲,吞入肚去。? ?“那么,你來這里是干什么啊?” ?我略帶責難的問道。 ?“不知道。有意識時,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在這里了?!??她迷惘的說道,將頭抬到空中。 ?故事聽起來便如同電影一般,一位獨居的少年撿到了失憶的少女。但我可不認為接下來的事情會像電影一般進行下去,畢竟我可沒有改變世界的能力。不過即便如此,眼前的事實還是讓人不得不產(chǎn)生想象。 ?如果是一人一鬼的話,劇情的走向大概是恐怖電影吧。但看著眼前的少女,我卻完全產(chǎn)生不了恐怖的感覺。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現(xiàn)在的感覺的話,大概也只有“麻煩”最符合了吧。 ?看我不開口,她突然一臉得意,轉(zhuǎn)頭對我說: ?“不過,我可知道自己的使命哦!” ?“使命?” ?“是消除這所城市的藍色哦!” ?“這是什么奇怪的使命啊…” ?我吐槽道,既然與我無關的話,使命什么的也沒必要繼續(xù)深究下去了吧。我這樣想著,然后向著門外走過去。 ?“嗯?你去哪啊?” ?叼著面包的藍發(fā)出悶水壺般的聲音。 ?“便利店。” ?我應聲到。盡管在店里已經(jīng)吃過飯了,但回到家后肚子又餓了起來。一袋面包根本不夠兩個人吃吧?而且我還沒糊涂到和餓鬼搶飯的地步。 ?將電動車推出停車位時,感覺車子被拽住了。轉(zhuǎn)頭看,是藍。 ?“我也去?!??手抓住衣服,一臉窘迫的表情,雙腿如同跳踢踏舞般扭動。 ?“…一個人在家的話,稍微有點害怕。” ?“鬼為什么還會害怕?。?!” ?我這樣說道,但還是招架不住她像小狗一樣乞求的表情。 ?“上來吧。” ?? ?從家門口騎到小區(qū)旁的24小時便利店大概只有五百米的路程,但騎車卻花了四五分鐘。多帶了一個人后,車子變得難以控制,騎行速度比走路還要慢。 ?夜里迎面吹來的風很冷。從車上下來后,凍紅的手有股粘到車把上的感覺。 ?從遠處望去的便利店有股溫馨小家的氛圍。十一點,街道上大部分店面都已經(jīng)關門,這一片里除了路燈以外的唯一一處光亮便是這里。流行音樂動感的聲音自店中傳來,與此時寂靜無聲的街道相比,這里的生活氣息要濃厚許多。 ?進入便利店中,消毒水的氣味撲入鼻腔。琳瑯滿目的食品整齊的陳列在柜臺上。我走向標著“速食”的柜子,拿了兩袋方便面后,走向收銀臺。 ?收銀員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姐姐。這家店分成三波人值班,而負責夜班的正是她。 ?由于經(jīng)常到這里,所以和在店里打工的店員姐熟絡了起來。 ?“麻煩了?!??“那是你妹妹嗎?” ?“我怎么可能會有妹妹???” ?我這樣說道。 ?“那么,在那里的是誰?” ?用手托著頭的店員姐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朝著那個方向望去,看見藍正認真的挑選著什么。 ?似乎是一些種類的梅干吧。只見她琢磨半天之后,手指緩緩伸向其中的一包。 ?“喂!” ?我大聲喊到。被嚇到了一般的她身體突然打顫,將手縮了回去。 ?就在這時—— ?“喂!” ?肩頭被拍了一下。轉(zhuǎn)頭看去,店員姐正嚴肅的盯著我。 ?“不能對家人這樣啊!” ?“不是…” ?我剛想辯解,姐姐的一只手放在了我的頭上。手指撫摸頭發(fā)的聲音隨著頭部傳入耳朵。我不滿的閉上了眼睛。 ?“好了,反正你一直以來賺的錢也不少吧?” ?滿意的摸過頭后,店員姐將雙手搭在了我的兩肩,壞笑了起來,表情里充滿了威脅。 ?我無奈的轉(zhuǎn)過頭去,望向了藍,示意她將看中的梅干拿在手里。 ?得到了我的準許后,藍激動的大口吸氣。樣子就像是剛取得勝利的足球隊球員。 ?店員姐則發(fā)出了陰謀得逞的笑聲。 ?“姐姐我可是很希望能有一個可愛的妹妹呢!” ?說罷,她揪起了我的耳朵。我厭煩的閃躲。再這樣下去,我就要變成毛絨玩具了吧。 ?這時,藍拿著梅干走向了柜臺,看著我們兩個,露出疑惑的表情。 ?“可愛的小妹妹,我是這家伙的姐姐哦!” ?“不是!” ?我發(fā)出抗議。雖然比我年長的她自稱是我的姐姐倒也沒錯,但囂張的壓在我頭上的感覺實在讓人無法接受。 ?我找到窗臺前的一處座椅,坐了下去。獨自一人在家,有時會孤獨的難熬下去。身處夜色之中,總有股會被全世界忘記的擔憂。久之便發(fā)現(xiàn),待在這處小店里,要比獨自身處家中要更有歸屬感一點。下班后去一趟便利店的生活也成了日常。 ?有股難言的情感,但真的很感激愿意像親生姐姐一般照顧我的店員姐。 ?聽到店員姐的自我介紹后,藍也禮貌的作出回應。 ?“姐姐好,我是藍哦,是掌管【藍色】的鬼?!??這家伙是有個人便要去說一遍嗎?我故意用很嚇人的眼神偷看她,但藍像是沒注意到似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掌管藍色的鬼…聽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啊…” ?店員姐似乎完全把藍當做中二少女了吧。 ?“那么,你們兩個又是怎么認識的呢?” ?店員姐一臉八卦的表情,顯然是準備好將捉弄我作為一天的消遣活動了。 ?“我怎么知道?;氐郊視r就看到她坐在門口?!??“所以,色咪咪的弟弟就把可愛小女生帶到我這來了?” ?“煩死了,不管你的事吧。” ?畢竟中間過程很難解釋啊。 ?我臉紅著轉(zhuǎn)過頭去。她到底再說些什么啊。 ?“但是,把自稱是鬼的迷路少女丟在外面才更有問題吧…” ?姐姐仍舊一臉狐疑。不,與其是狐疑,倒不如說只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一旁的藍也是,呆著臉,好奇的打量著我們兩個,絲毫想不通她的腦袋里正在想什么。 ?“我沒有迷路哦?!??長久不說話的藍突然吐出一句話。 ?“連家都沒有的無知少女和迷路差不多吧!”? ?我朝她吼到。 ?一旁的姐姐用手托住下巴,突然大笑起來。嘴里不停的嘀咕這“太有意思了”、“真好笑啊”這類的話。到底哪里戳中她的笑點了? ?我朝她白了一眼。? ?“看到現(xiàn)在的你,姐姐突然感到很安心啊?!??她調(diào)整了呼吸,咳嗽了兩聲,繼續(xù)回復微笑的表情,對我說到。 ?現(xiàn)在的我是什么樣?我這樣想道。每天過著辛苦的打工生活,經(jīng)常累到只能以類似爬行動物的姿態(tài)回到家。今天更是麻煩。一天的工作過后,又遇到了自稱是“藍”的鬼少女,并稀里糊涂的將她帶回了家。想到這,我不覺急躁起來。 ?“…喂,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在走之前,先把這些東西的錢付了?!??我看向收銀臺。薯片、可樂、餅干…怎么多出來這么多東西? ?我看向藍,藍和店員姐相視而笑。 ? ?“歡迎下次光臨!” ?與心情大好的姐姐告別后,我和藍原路返回了家。 ?兩袋方便面花了不到三塊,但大大小小的零食卻花了三十多。因為除吃飯、采購外,日常產(chǎn)生的的大小費用都由父親支付,手里的錢很寬裕,但突然買這么多東西還是會心痛。 ?回到家后,我走向了廚房。將面餅放入開水中,在打上了一個雞蛋。香氣布滿整個廚房,肚子頓時感到空癟。 ?將下好的面條平均分到兩個碗中,然后將兩個碗端到客廳中。藍看到了面前的面條后,吐出了嘴中的梅子核,快速的扒起來。 ?藍嘴里不時發(fā)出“好吃”、“雞蛋好香”之類的感慨,絲毫不顧忌發(fā)燙的面條。一碗面條很快就見了底。 ?在吃飯的途中,我將心里有關她的疑惑一股腦的問了出來。但不管問什么在見到我之前發(fā)生的事情,全被藍以“不知道”回復。 ?不過據(jù)我推斷,熟練掌握人類社會常識的藍,大概是類似于“轉(zhuǎn)生鬼”一樣的存在吧。 ?于是我轉(zhuǎn)而問她生前的事情,想要通過此找到有關面前這位神秘少女的信息。 ?“生前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就好比轉(zhuǎn)生投胎的人類,也是不知道前一世的事情吧…” ?藍手抵在嘴唇前。剛吃完小半袋面包和一碗面條的她嘴唇紅潤,肚子鼓囊囊的,懶散的躺在沙發(fā)上的樣子像極了一直肥貓。真好奇身材嬌小的她是怎么吃掉這么多的。 ?“吃掉這么多,生前大概是肥宅吧…” ?我吐槽道??聪虮P狼藉的桌子,不覺絕望地嘆了口氣。養(yǎng)一只鬼的成本似乎很大啊。 ?“有些鬼是怎么吃也不會胖的類型哦!” ?“這話被店員姐聽見會揍你的哦。” ?我無奈的笑到。 ?“不過,我可是非常清楚自己的使命哦!” ?像是要把之前的話題進行下去一樣,藍繼續(xù)說下去。 ?“消除城市藍色這種聽起來就很沒譜的事,怎么可能做到啊…”??????? ?難不成是將城市中所有藍色調(diào)的事物全部粉刷成其它顏色? ?“能做到哦?!??藍自信的點了點頭。 ?“人們總喜歡將各類感情的含義賦予到特定的顏色上吧?比如紅色便是熱情,黑色就是深沉之類的。藍色也是如此。悲傷的樂曲和畫作之類的事物,往往被人們定義為藍調(diào)吧?所以,藍色便代表著悲傷。 ?并且,不是有'相由心生'這種話嗎?人所感知的生活中的'藍色',其實也是自己內(nèi)心'藍調(diào)'的投影?!??相由心生不是這個意思吧…我這樣想道,如同在高中課堂上課一般艱難地理解著這些道理。 ?說到這,藍頓了一下,隨之驕傲的說道。 ?“而我,便具有奪走他人【藍調(diào)】的能力!” ?“什么意思?” ?我仍舊不解的問道。 ?“屬于他人的悲傷的情感,會被我所奪去,就是這個意思?!??說罷,藍將薯片投入嘴中。薯片發(fā)出“咔嚓”一聲后,便失去了抵抗,被藍吞了下去。 ?“并且,我可以看清他人內(nèi)心的藍色哦?!??然后看向我,像搜身般將我打量了一遍。 ?“所以,我究竟有多少藍色?” ?我看懂了她的意圖,好奇的問。 ?“…看不見。” ?藍最終以失敗告終。即使是鬼也不是萬能的啊。 ?“你的能力到底有多少缺陷啊…” ?“不是啦!看不見的原因是因為,在你的【藍色】上面,有一層東西在盡力遮擋著?!??隨后,藍雙眼凝視著我。藍色的瞳孔似是能洞穿內(nèi)心一般。 ?“無法看清的藍色是奪不走的。但如果是剛才姐姐那樣的藍色的話,就可以很輕易地奪去?!??我呆呆的望著她。像是玄幻作品一樣,突如其來的知識讓我根本無法理解。 ?“所以,你把店員姐的【藍調(diào)】奪走了嗎?” ?“目前還沒有哦?!??不知怎的,我現(xiàn)在感到有些慶幸。大概是不確定奪去【藍調(diào)】到底會導致什么結果。所以莫名其妙產(chǎn)生了幸免于難的情感。 ?我望著藍,問出了最想問的一個問題。 ?“…被奪去【藍調(diào)】的人,會怎么樣?” ?“嗯…如果【藍調(diào)】被奪走的話,那么,屬于那個人的悲傷,便會徹底被忘掉?!??藍像一位博識的學者一般,繼續(xù)滔滔不絕的說道: ?“包括悲傷的情感、記憶啊,都會被忘記?!??“意思是,可以幫別人走出悲傷嗎?” ?我突然激動的站了起來。手猛然拍動桌子,玻璃的茶幾發(fā)出久久不能褪去的嗡鳴。 ?“誒?!” ?“那些身處悲傷的人們,也能走出去嗎?” ?我急迫的問道。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 ?藍被我反常的動作嚇得挺起了腰板。一只手臂不安的放在胸前,顫顫巍巍的做了答復。 ?看到她這個樣子,我逐漸冷靜下來,坐了下去。 ?“對不起…” ?“所以說,我可是超級有用的鬼哦!” ?她拍了拍胸脯。 ?我望著她,心里焦灼起來。 ?“那,需要幫忙嗎?” ?“幫忙?” ?“一個人的話,即使能力再大,也很難奪走全城的藍色吧?” ?雖然在這說城市中,到底有多少被冠以“藍調(diào)”的人還不好確定。 ?“…” ?“而且,沒有收入和住所的話,即使是鬼也很難養(yǎng)活自己的吧?” ?看著猶豫不決的藍,我補充到。 ?“說的也是誒!” ?大概是想到了獨自一人便會面對餓肚子吃不上飯的情況吧?藍突然動搖起來。 ?“不過,幫助我一起奪走城市的【藍調(diào)】,可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哦。” ?像是在警告我一般,藍轉(zhuǎn)而變得嚴肅起來?!皧Z走”這個詞聽起來就不像是形容正義之行會用的詞匯,但是—— ?“這座城市從最開始就不需要藍調(diào)?!??無論是經(jīng)濟還是幸福指數(shù)都排行全國前幾的大都市,給人留下的印象往往是“幸?!?、“繁華”之類的詞匯。也就是說,在這樣一座彩色的城市里,唯一不該存在的顏色便是藍色。 ?這座城市里有歡聲笑語就行,完全不需要悲傷。 ?不僅如此,可以說,與“紅火”相對立的藍調(diào),根本不應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掌心的藍色印記如針芒般刺激著我,讓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以藍調(diào)為色彩的人也只會給其它人帶來負擔而已…” ?大概是察覺到根本坳不動我,藍嘆了一口氣。 ?“哪里有會做好事的鬼啊…” ?她的眼角閃過一絲落寞,但轉(zhuǎn)而消失不見。 ?“那么,就拜托你了!” ?她瞇起眼睛,雙手合十,笑著說道。 ?在浴室沖洗的過程中,我不斷回想著剛才與藍的對話。溫熱的洗澡水自發(fā)絲流邊全身,身體上的寒意被逐漸驅(qū)散。思路也變得清晰起來,我也完全理解了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唯獨手上那一塊楓葉形狀的藍色印記時刻散發(fā)著冷氣。不過習慣以后,倒也沒有最初那么難以忍受了。 ?從浴室出來后,我將父親一身睡衣遞給了藍。過了一會后同樣洗完澡后的藍身著著較她而言肥大許多的睡衣,鞋埋進褲腿中,濕漉漉的齊肩短發(fā)凌亂不堪。 ?“給?!??將吹風機遞給藍后,我又將一席加厚的被子拋到了自己的床上。的藍坐在我不算大的床上,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父親的床由于長久沒有住人,已經(jīng)被我當成了儲物間,所以需要整理一翻。藍今天就先睡在我的床上,以后的事的明天再商量。 ?房間也簡單的收拾過了,各種物品碼放的整整齊齊。點著電蚊香后,在日光燈的照耀下,房間竟顯露出少有的溫馨感。 ?藍接過被子,然后好奇的捏起床單,放在鼻尖嗅了嗅。 ?“有股…臭臭的味道呢?!??隨后,埋怨的說道。 ?“少羅嗦?!??我轉(zhuǎn)身走出去。畢竟整天都很忙,根本沒有時間清洗被褥。 ?大腦昏沉。這一天經(jīng)歷了太多事情了,有點難以全部接受。 ?我走向客廳。如果今天沒有藍這件事,這次估計便是我一天中唯一一次會到客廳的機會吧。走到客廳最里面擺放的媽媽的遺像,用一旁的毛巾擦拭掉上面沾有的灰塵。遺像中仍微笑的媽媽看上去和藹極了。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感,雙手合十,對媽媽道了聲晚安。 ?轉(zhuǎn)頭向父親房間的過程中,腿碰到了角落的箱子。我趕忙撤出了腳。箱子中裝滿了母親的畫作,上面落著一層厚厚的塵埃,似是在提醒母親以距我很遠似的。 ?經(jīng)過我的臥室時,透著門便聽到了藍的呼吸聲??礃幼铀煤苁彀?。 ?打開父親房間的門,一股很濃的霉味襲來??磥泶驋呤且獜U一段功夫了。我把堆疊在床上的幾個紙箱搬到一旁,然后鋪上新的被子。霉味和秋蚊子不斷侵擾著我,今天晚上有夠受的了。 ?我踏跨過放滿雜物的地板,睡到了擁擠的床上。想必父親此時正在某個國家的辦公樓里努力賺錢吧。 ?我突然想起方才藍對我說的話?!皹O力遮住【藍調(diào)】”,是指何種含義呢? ?不覺又想起早上看到的信息。由于母親的離世而一度陷入抑郁的我,被周圍人寄予了“一定要走出陰影”的厚望。 ?而我,也一直在朝著這一方向努力。盡可能想方設法地將過去忘記,盡可能與過去萎靡不振的自己脫離。 ?決定要幫助藍,也是希望自己能獲得救贖吧。 ?但是,屬于我的救贖,到底能否隨著“藍調(diào)”的消失而消失呢? ?想到這兒,我的意識變得模糊。 ?? ?? ?十歲那年,媽媽失蹤了。 ?當時,我們家中并不算富裕。以給各大出版社繪畫兒童讀物插畫為工作的媽媽基本上賺不到錢,養(yǎng)活一家的工作主要交給了父親。不過,能畫出可愛卡通形象的媽媽仍令我佩服不已。 ?九歲那年,媽媽去往野外的一處山里寫生。那一天,山中突發(fā)暴雨,山體滑坡,她也不見了蹤跡。 ?警察連續(xù)找了一個多月,最后以“失蹤”結案。 ?九歲的我,到底對此事報以何種想法,現(xiàn)在的我根本不清楚。父親認為媽媽已經(jīng)在災害中遇害,便舉行了喪禮。親戚來了很多,但一段時間過后,媽媽的事故逐漸被人淡忘,連父親也不在提及此事。我也逐漸接受了事實,習慣了沒有媽媽的生活。 ?無論何種悲傷,都會隨著時間慢慢沖淡吧。 ?父親還如同往常一樣上班,我也和往常一樣上學。母親的離開并沒有產(chǎn)生很大的影響,一切又回歸到原有的生活。 ?然而,在高二剛開始的一日,一切發(fā)生了轉(zhuǎn)變。 ?放學回家后,我像往常一樣回家。當時的父親已經(jīng)升任某公司的一個經(jīng)理,家中條件變好許多,房子也換成了帶庭院的一樓。 ?把鑰匙放到鞋柜上后,我本想徑直回家,卻轉(zhuǎn)頭看到了坐在沙發(fā)上、表情一臉嚴肅的父親。 ?“先過來一下?!? ?“嗯?” ?我看著他,呆在原地。 ?“過來一下!” ?父親突然暴躁的說,聲音卻顫顫巍巍,明顯是壓制過后的結果。 ?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坐到了父親的對面,等候他發(fā)話。父親神情猶豫,沉默了好一大會才開口說道: ?“…你母親找到了?!??“???!” ?? ?從那場泥石流中救出媽媽的是一對夫妻。由于單獨住在山腳,因此沒有被找人的警察發(fā)現(xiàn)。 ?父親不時抬起放在桌角的水杯。談話剛剛開始,但水已喝了大半。 ?杯里的水隨著父親將水杯放下而有節(jié)奏的晃動起來。越是在緊張的情況中,人越是容易因其它事而分心啊。 ?窗外某工程施工時,吊車有節(jié)奏的聲音傳入沉默的我和父親耳中。 ?“到醫(yī)院里,盡量先不要表明自己的身份。你母親的情況不太樂觀。” ?“怎么了嗎?” ?我這樣問道?;撕荛L時間才接受現(xiàn)實后,父親的話語又令我心頭一緊。 ?“你母親是因為癌癥才被送往醫(yī)院的。而且由于六年前的那場事故,好像頭受到了重創(chuàng),好像已經(jīng)…” ?父親頓了一下。 ?“已經(jīng)失憶了?!??我默默地接受著父親說出的信息,心情很復雜。一個個字眼如子彈般射入耳朵里,心臟跳動的聲音在空白的大腦中變得格外清晰。我坐如針氈,想要盡快逃離出去。 ?隨后,一個更加令人悲傷的消息傳入耳中。 ?“由于被發(fā)現(xiàn)的時間比較晚,所以根據(jù)醫(yī)生診斷,她的時間還有半年?!??仍舊無言。喉嚨像被掐住般,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到醫(yī)院檢查時,聽說已經(jīng)非常嚴重。也正因為登記了病人信息,所以警方才能聯(lián)系到我們。 ?不知何處吹來的樹的斷枝打在窗戶上,發(fā)出沉重的聲音。 ? ?和父親到達醫(yī)院后,根據(jù)護士的引導, 我們來到了媽媽的病房前。 ?揣測不安的輕輕敲動病房門,門中傳來一聲“請進”。我將門緩緩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影逐漸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 ?是媽媽。即使相隔了很久,即便對面臉上已經(jīng)布滿多條皺紋,我也能在瞬間將她與我記憶中的媽媽的形象重合。媽媽溫柔的朝我們笑著,精神抖擻的樣子完全不像一位生了大病的人。 ?但是,那副表情卻讓人完全熟悉不起來。眼神里透著些許疑惑與無助。我知道,那是對待陌生人的表情。 ?“我…” ?情緒激動,剛想邁到媽媽病房前的我,卻被父親擋了下來。 ?“是梅蘭小姐嗎?我是十字會的志愿者。聽聞了您的事跡后,我們決定過來探望你?!??父親也回以了相當標準的笑容,說出了虛假的來意。但那完全就是應酬時再會可以表現(xiàn)出的表情。 ?像是素不相識的人的交際一般,我被眼前這一幕搞的一時回不來神。 ?“是這樣啊…” ?媽媽若有所思的自語。轉(zhuǎn)過去的身體暴露了剛才被遮住的支架,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看似健康的她,其實左手上正插著輸液管。 ?“旁邊那位小弟弟也是志愿者嗎?” ?媽媽看向我。 ?“這個啊,這是我兒子,今天跟著我來的。來,兒子,給阿姨打個招呼!” ?隨后,我被父親推到窗前。我雙手交叉,頭半低著,不知該說什么才好。因為想說的太多了,所以反而開不出口,心情非常復雜。 ?媽媽看著僵在原地的我,仍舊保持原來的表情,無言的微笑著。 ?“早…早上好?!??“早上好哦,小弟弟。” ?我激動的望向她。和媽媽交流過后,想把一切都告訴她。 ?包括她不在后,我和爸爸的生活,我在學校里經(jīng)歷過的一些有趣的事,以及… ?以及和媽媽的過往。 ?不知不覺中,那些早已被忘記的過去,如今卻如潮水一般涌現(xiàn)。 ?正當我準備開口時—— ?“梅蘭小姐,我們志愿團體聽說您似乎很會畫畫,可以求一張畫嗎?這樣可以鼓勵其它患者,成為他人的精神支柱?!??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了吧,父親突然插嘴道。 ?“可以呀?!??“真是感激不盡。” ?隨后,媽媽從窗前桌子上的一個黑色單肩包中拿出紙和各種顏色的筆。包很破舊,但一眼便能認出那是媽媽以前挎過的包。 ?隨著畫筆順著媽媽柔弱的手指不斷運轉(zhuǎn),一副色彩鮮艷的畫作很快便浮現(xiàn)在畫紙上。 ?“畫好了?!??母親蓋上筆蓋,平靜的說道。 ?我接過畫作。展現(xiàn)在我眼前的是一朵藍色的牽?;ǎǘ湓陲L中挺立不屈的樣子栩栩如生。用時雖短,但也能看出是經(jīng)過了思考之后的結果。 ?“…好厲害。” ?“牽?;m然生命短暫且渺小,卻仍舊頑強的與大自然抗爭。這樣畫上,可以嗎?” ?“梅蘭小姐的畫,絕對可以起到非同小可的作用。” ?父親插口說道。 ?“謝謝?!??隨后,媽媽將手伸到床底,似乎想拿出什么。我趕忙伸出手向床底探去,然后將取出的東西遞給她,竟是一疊畫作。 ?“這些是最近畫的,你們還需要嗎?” ?媽媽將畫作遞給我,我接過去,一張一張仔細翻看。 ?“這些,都是您畫的?” ?“嗯。在病床上,有點無聊,所以就靠畫畫解悶?!??這時,我的視線停留在一副畫作中。畫的內(nèi)容是一株獨自在石縫中頑強求生的蒲公英,鮮艷的顏色在湛藍的天空下額外耀眼。 ?“這一幅…” ?我指給她看。 ?“這一幅啊,我想想看…嗯…” ?媽媽低頭沉思。 ?“山上這樣的野花挺多的。作家或者是詩人,看到這種生長在狹縫中的花,不都會花很多筆墨去描摹一翻嗎?更何況是在病床上的我…”? ?媽媽神情堅定的說道。更是在她的眼睛里,我找到了媽媽與病魔抗拒的決心。 ?“我只在書里讀到過誒…沒想到還真的存在這種花啊…” ?“山上可都是哦!” ?大概是像別人自己的家很自豪吧。媽媽的言語中透著活潑。 ?但是,看到媽媽已經(jīng)完全將大山當做自己的家后,心里還是有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 ?“好想去看看啊…” ?我的眼睛里浮現(xiàn)出一副畫面:大雨之中,一株蒲公英破石而出。 ?“等有時間了,便讓我父母帶著你們?nèi)⒂^吧?!??我愣了一會,但很快便知道了媽媽口中的“父母”是誰。 ?“真的好想再躺在山里的草坪里打滾啊…” ?媽媽維持著微笑,并攏雙手,砸在床上,做出遺憾的動作。病床因微小的擾動而輕微晃動,我的手心突然滿是汗水。 ?“對了,山上還有那種野兔。有人經(jīng)過它們身旁時,兔子便會發(fā)出尖銳的叫聲,快速地從腳上跨過。不是人嚇兔子,而是兔子嚇人呢。” ?媽媽捂嘴笑了起來。大概是失憶的原因,總感覺媽媽的少女心要比同齡人重上許多。不,應該說媽媽本就如此,在我小時候便是這樣,現(xiàn)在仍舊這樣,根本就沒有發(fā)生改變。 ?我也咧開了嘴角,止不住的偷笑起來。 ?“那這一幅呢?” ?我又指向一幅以桃花為主題的作品。 ?“我們家門口就生長著一株桃樹哦!你們?nèi)绻锌盏脑?,也歡迎到我們家做客!” ?“可以嗎?” ?突然插嘴的是父親。 ?雖然被突然激動的父親嚇了一跳,但還是一瞬間便理解了父親的舉動。想必在平時表現(xiàn)出對母親失蹤莫不關心的他,其實暗地里無時無刻不生活在難過和悔恨里吧。此次重逢,最期待的大概也是他。 ?但因為顧忌媽媽的感受,所以他才會阻止我表明自己的身份,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吧。 ?“可以哦!” ?媽媽心情似乎很好。窗外,天色透著獨屬于秋季的藍,沐浴在陽光下的媽媽的表情也格外陽光。 ?隨后,我們又和媽媽聊了些有關她以前發(fā)生的事。原來熟悉的感覺又重現(xiàn)了,雖然環(huán)境改變,但我仍感到無比的幸福。 ?臨走時,我和媽媽約定好下次再來。 ?“再見了哦,澤慧小弟弟!” ?“再見!” ?我關上了病房的門。臨走時,又吸了口病房獨特的消毒水味空氣。 ?走過走廊時,心情無比暢快。度過了許久沒有媽媽陪伴的生活的我,再次與媽媽相遇時卻沒有想象中的生疏。一想到以后還能在再媽媽見面,我的臉上便難忍掩激動之色。 ?父親的臉上卻隱隱顯露出些許了不安的神色。 ?就在這時,一對老年夫妻朝我們走了過來。 ?“你們就是梅蘭原來的家人?” ?“哦,是…” ?父親恭維地應道。 ?“哼!” ?似乎是不太歡迎我們,這對老年夫妻目光斜視,從我們身旁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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