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同人】第十四章 變動的都市航線(1)
第十四章 變動的都市航線(1)
4月25日,周二,午間,11:30。
倫敦,城區(qū)。
崩裂的水泥地面。
歪七扭八的道路指示牌,倒塌的電線桿。
曾經(jīng)也許人聲鼎沸的摩天大樓上,如今只剩下破碎的玻璃落地窗,歪曲的金屬框架,與搖搖欲墜的廣告牌。
“真不得了啊?!?/p>
S輕聲感嘆道——盡管對于圣杯所誘發(fā)的全球性災難已經(jīng)有所心理準備,但當她親眼目睹這副慘狀時,少女還是感到內(nèi)心一陣抽痛。
Saber悄然握住了Master的手,無言地予以鼓勵。
C打量著四周,暗自擔心著大洋彼岸的小城的受災狀況。
陪伴在少年身邊的是兔子Archer——即便曾居住或工作在此處的人們大多都已被疏散到避難所,保險起見,S仍舊為Archer付與了認知障礙魔術。
理所當然地,這種小把戲并不能蒙蔽魔術師,以及其他Servant的認知。
C、S一行人仍舊一邊保持警惕,一邊向著【圣杯探索】中預告的地點前進。
距離Lancer之杯顯現(xiàn)還剩大約三十分鐘。
不難想到,若是有其他參戰(zhàn)主從打算迎戰(zhàn)圣杯,或是單純想要從混戰(zhàn)中漁翁得利,此刻也應當正潛伏在附近,伺機而動中。
倒計時一秒、一秒地逼近。
“……昨晚的Saber之杯具有【探查遮斷】的特性,所以無法準確預測。先例在前,不能太過相信【圣杯探索】的倒計時,必須隨時做好圣杯提前現(xiàn)界的準備?!?/p>
S低聲提醒S著ervant們,表情嚴肅。
于是,少年回憶起了那位在自己面前被一擊斃命,又化為結晶,被捕食殆盡的北歐國王。
圣杯——萬能的許愿機,亦或是奪走他人生命的殺戮者。
究竟是誰締造了它們呢?
少年不由自主地思考著這個問題。
“啊——!”
突然,沒有任何預兆地,Archer發(fā)出齜牙咧嘴的威嚇聲,將C的思緒唐突打斷。
“當心,敵人出現(xiàn)了!”
瞬間,Archer與Saber同時進入了戰(zhàn)斗狀態(tài)。
Servant們以軀干為掩體,將各自的Master庇護在身后。
C握緊雙拳,身體由于應激而不自主地顫抖。
順著Servant們的視線望去,面前的公路上,突兀地出現(xiàn)了數(shù)十個縱橫成列的胡桃夾子小士兵——或手持旗幟,或抬舉儀禮長槍——正伴隨著電動玩具內(nèi)置的《揚基歌》,整齊劃一地踏步,列隊,蓄勢待發(fā)。
“死靈手雷!”
S飛快地辨認出了那些奇妙的裝置。
然而,敵人不會再給她進一步解釋的時間了。
幾乎同一時間,小士兵們朝著C與S一行人突襲而來。
兩名Servant當機立斷,高高躍起,連同Master一并加以回避——再拖延半秒鐘,那些來勢洶洶、倏忽間彈射向目標的胡桃夾子小士兵們,就足以觸及他們的腳踵。
C回望向地面。
只見那些小巧精致的玩具引發(fā)連環(huán)爆炸,令煌煌火光在轟鳴中騰起,又急速冷卻、變色,顯現(xiàn)出滿載“死亡”意味的淤紫色。
所幸,無論是少年,還是少女,都在Servant的保護下安然無恙。
恍惚中,C注意到似乎有什么白色的東西,借助爆風四散發(fā)射——只是他才剛剛看清,Archer的指爪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全數(shù)擊飛了。
……如果他沒看走眼,那應該是,牙齒?
沒錯,胡桃夾子小士兵本該滑稽可笑的牙齒裝飾,被替換為了真正的,從死去的魔術師、魔女身上取下的腐爛的牙齒。
在那充滿童趣的造型下,實則是將蘊含著高濃度怨念的牙齒,裝載入灌滿了腥臭血液的魔術起爆裝置。手雷誘發(fā)爆炸的同時,令牙齒化作“子彈”,有如破片地雷般打入敵人體內(nèi),進而施加詛咒效果,使皮膚腐爛,肌肉溶解。
——這正是死靈術士(Necromancer)的拿手好戲。
“躲在那邊的家伙,出來!”
Archer猛地抬頭,向C視線難以企及的地方發(fā)起質(zhì)問。
屬于野兔的敏銳感官,使他比其他人更早察覺到了躲避在暗處觀望的敵人所在。
予以回應的,是如雷的爆鳴聲,與浪潮般涌來的槍林彈雨——傾瀉的子彈灌注在Archer用于落腳的路燈上,頃刻間令其在腐臭血霧中銹蝕成灰——毫無疑問,那子彈也絕非尋?;鹄K燧發(fā)槍的彈丸,而是將亡者的眼球、手指、腳趾封存于琥珀中而制得的詭異咒物。
Archer堪堪躲過攻擊。
借助如鷹般的銳眼,野兔弓手立刻鎖定了敵方的身影。
高大、雍容華貴的輪廓自不遠處的樓頂現(xiàn)身,背光而立,正是發(fā)動攻擊的始作俑者。
“哈哈哈哈哈!進軍!再進軍!”
——那洪亮、豪爽的嗓音,仿佛滿天積云也能驅散殆盡。
敵對的Servant身著十八世紀普魯士風格的軍裝,飾以紅天鵝絨綬帶,手持權杖,腰間則別有佩劍。英俊、精神抖擻的臉龐,被不羈的狂氣全數(shù)占據(jù),簡直有如人與野獸的共存體。至于那名Servant最引人注目的地方,莫過于他夸張披風下數(shù)以萬計的黑色發(fā)絲構成的“暗影”,懸浮于空中,好似??芗挠|手,每一簇發(fā)絲末梢皆牽引一柄燧發(fā)槍,將其形容為人型機炮大抵不會言過其實。
借助MR終端遠眺視野,C注意到在那名Servant的肩膀上,坐著一個更為小巧、精致的胡桃夾子小士兵,時不時側身在Servant耳旁傾訴著什么。
“突擊!再突擊!我等榮光王國的兵士們啊,服從命令即可!碾碎敵人!將他們化作黏土、燧石,筑成我等的紀念碑!”
操持燧發(fā)槍的Servant仰天大笑,又高聲宣講,凜然一位戰(zhàn)前動員的國王——然而受其差遣而源源不斷現(xiàn)身,列隊,接連不斷展開自爆式攻擊的“兵士”們,皆為胡桃夾子型的自律死靈手雷——顯得這副場景有些過于滑稽、戲謔了。
當然,C與S并沒有為此感到錯愕的余裕。
胡桃夾子們有節(jié)奏地連續(xù)引發(fā)爆炸,迫使敵人不斷回避。
縱然Servant并不會輕易被死靈魔術所傷害,但身為Master的少年和少女卻無法從那密集的詛咒打擊中獨善其身。
兔子與金烏之王只能一面躲避Servant自高樓上驟雨般席卷而來的彈幕,一面穿梭于擴散憎念的咒火與濃煙之間,擊落攜帶詛咒的牙齒。
沒有機會加以反擊嗎?十分遺憾,若要顧忌Master的安危,就必然如此。來自敵人的槍彈窮追不舍,死毒腐朽之齒亦無從斷絕,就仿佛硝煙正化作數(shù)匹惡獸,追咬著一切納入視線之人,絕不給予獵物任何喘息的時間。
面對手握火力壓制,又占據(jù)高臺地形的敵人,再這么鏖戰(zhàn)下去絕非明智之舉。
“暫時撤退吧!”
S冷靜地下達命令。
趕在被胡桃夾子大軍堵死去路前,兔子Archer與金烏王成功突圍,向泰晤士河的方向疾馳而去,一時脫離了戰(zhàn)場。
“就算是人員已經(jīng)疏散的地區(qū),直接在城市中心開戰(zhàn),也太囂張了吧?!”
兔子的捷足奔走在橫跨泰晤士河的橋上——這并不妨礙他大發(fā)牢騷。
“那名Servant一定是從最開始就守在那里了,為了伏擊前來迎戰(zhàn)第二圣杯的人們?!?/p>
S冷靜地分析道。
“臨近的其他街區(qū),恐怕也開始有Servant正在交戰(zhàn)中了……嗚,看著自己成長的城市就這樣化作戰(zhàn)場……”
盡管如此,在那有失謹慎的詞句下,還是暴露出了她難掩的焦慮與憂愁。
“圣杯馬上就要出現(xiàn)了?。?!這種時候還想著互相爭斗,那些家伙是不知道什么叫做輕重緩急嗎?”
“……是想,提前排除對手嗎?”
兔子懷中的少年自言自語地念叨。
“說的沒錯?!盨表示贊同。
“雖然為了使大圣杯顯現(xiàn),殲滅依次顯現(xiàn)的七枚子圣杯是必要之事,但這對所有人而言都是一樣的——”少女盡可能簡明扼要地為Archer解釋道,“換個角度來說,對于實力不強的參戰(zhàn)者而言,現(xiàn)在反而是最好的時機,用來削弱敵方的實力,讓那些強大的Servant更有可能在圣杯殲滅戰(zhàn)中提前落敗?!?/p>
“怎么這樣,太狡猾了吧!”
“這就是圣杯戰(zhàn)爭啊。參與其中的都是懷抱著私欲而來的人,為了想要實現(xiàn)的愿望而不擇手段,寧愿把世界本身當做祭品也要——”
“不妙!”
驟然,來自Saber的呼叫,喝止住了飛奔的大兔子Archer。
“什么,什么,UFO君?!”
“是陷阱……我們已經(jīng)闖進別人布下的結界了?!?/p>
“結界?!但我什么都沒感知到——”
S大驚失色,動用一切回路偵測四周的魔術痕跡,卻一無所獲。
“三相的惡月,夜路帷幕……不會有錯,我體內(nèi)的金烏回路在排斥著這些東西。”
Saber眉頭緊鎖,號令青銅鳥躍上手背,以戒備隨時可能襲來的假想敵。
“難道是之前那名Servant的同伴?”
被佯兵驅趕至圈套中,S自認為這是對現(xiàn)狀最合理的判斷,只不過——
“停一下,停一下,好嗎?!難道你是說那個頭腦簡單,一天到晚只知道進軍、進軍的巨人王Berserker?不好意思,我才不想和他成為同伴呢!”
宛如驟然落下的雨點,傲慢、清澈的女聲從天而降,毫不留情面地駁斥回了少女的猜測。
“我們只不過是在這里等著被他趕過來的人罷了——打個比方的話,應該說是在狩獵的狼群不遠處提前埋伏,等待逃竄的野豬們自投羅網(wǎng)的獵人,這樣才對吧!”
“誰?!”
S立刻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凌駕于天空之上的“獵人”,守株待兔之人,顯露出了她的真身。
輕佻可愛的鷹翎發(fā)飾,宛如蜜桃與風鈴草調(diào)和后的瞳色,還有那羽翼狀輕盈的外衣,媲美玉石一般,溫潤而纖細的手足——側坐在行走于天際的戰(zhàn)車之上的魔女,居高臨下,宣示著自己的威嚴。
“真是沒禮貌??!我是Caster,‘俄刻阿諾斯的魔女’!”
魔女露出嗔怒的表情……
“好好記住我的名號!”
……旋即,揮下了她的法杖。
“至少,在被我干掉,然后取走令咒之前,都不許忘掉,明白了嗎!”
行空的馬車俯沖而來。
落雷、魔彈,有如浪潮一般傾瀉向地面——是女神的怒火,亦是巨人的吐息。
魔女翼上絢麗的花紋,恍若蝶衣,逸散于空中,繪出無數(shù)法陣,剎那間從中召喚出數(shù)以千計烏鴉型的龍牙兵,喧嘩而聒噪地突擊向敵人。
高速神言!——S立刻意識到敵人所持有的特技。
將何等繁瑣、冗長的詠唱,全部縮至一小節(jié)中完成,正所謂神的語言——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那名魔女是如何做到了在須臾之間施展出復數(shù)的大魔術。
Archer與Saber立刻迎戰(zhàn)。
風爐弩裝啟動,熱風橫掃,將骸骨鳥群焚燒殆盡?;鹧嫦?,青銅色的閃電穿梭而過,翼刃掠過的敵人皆斬為齏粉。
趁此機會,Saber號令青銅鳥,探查結界的邊界——青銅色閃電筆直地擊向橋梁另一端,卻在途中仿佛被一堵無形的墻所阻擋,憑空泛起漣漪,再也無法通過。
而Archer則嘗試對結界的主人予以反擊。
“指令集啟用E01,【南瓜】!”
熾熱的炎色晶體變型,重組,壓縮氣流組成高溫風壓箭,射向空中的魔女。
然而,魔女乘坐的戰(zhàn)車疾速回轉,三匹馬并行奔馳在狂風之上,將來自Archer的攻擊盡數(shù)回避。
戰(zhàn)車上端坐著另一位Servant——綠色亂發(fā),銳利的眼眸,剛毅的臉龐線條,綴有橄欖葉紋飾的銀色甲胄,以及仿佛要彰顯靈魂中不羈狂放而隨風飄揚的橙色綬帶——盡管暫且屈尊為魔女的車夫,卻仍舊無法掩蓋其身為戰(zhàn)士的英勇氣息。
“真厲害啊,Rider,不愧是‘忒提斯的流星’!”
“嘖,別隨便給別人也亂起綽號呀……”
操縱馬匹的戰(zhàn)士嘆息著搖搖頭,仿佛鬧別扭一般,回復魔女的俏皮話。
戰(zhàn)車奔走在空中,迸發(fā)的魔力閃電形成尾跡——的確不負其‘流星’之名。
旋即,在烏鴉龍牙兵的舍命掩護下,又是一輪魔彈傾瀉在地面。
橋梁終于不堪重負,于煙塵中呻吟著,斷裂、坍塌,墜入泰晤士河。
“……只有一次?!?/p>
當S從突如其來的眩暈感中找回平衡時,她已被Saber抱在懷中,后者則在受到攻擊的瞬間,果斷躍至橋梁的殘垣斷壁之上。
“……什么?”
“能逃出結界的機會,雖然只有一次?!?/p>
Saber咬破食指,隨手揮出一道耀眼的火弧,將紛擁而至的龍牙兵灼燒化灰。
“之所以你無法感知結界的存在,是因為這個結界并未完全閉合?!?/p>
金烏王輕輕捻滅了少女指尖即將涌出的治療術式,同時為她解釋道。
“三相的惡月,天,地,冥府,開,合,合——這個結界正是構建在如此規(guī)則之上,進行周期性變化,有節(jié)律地改變自己的閉合性?!?/p>
順著Saber的視線,透過MR終端的特種攝影APP,S果然看見了被刻意隱藏在厚重云層下正高速切換著盈虧的“虛假之月”。
“未閉合的結界當然無法稱之為‘結界’,因此作為‘未完成的狀態(tài)’喪失了魔術上的意義,無法被你探知其存在,也就是理所應當?shù)氖虑榱??!?/p>
Saber溫柔地反手握住了S的手腕。
“那么,只有一次機會,也就是說……”
“要找準結界處于完全開放的時機?!?/p>
金烏王的右眼中仿佛投射出光芒,銳利如刃。
借助少女的脈搏作為節(jié)拍,他已經(jīng)默算出結界變動的規(guī)律,一切了然于胸。
而一旦Saber的舉動遭到敵方察覺,那名大魔女完全可以立刻將結界停滯在封閉狀態(tài)——這正是他說出“機會只有一次”的原因。
沒有預演的機會。
將一切托付給默契、運氣……以及“還不會止步于此”的確信。
“就是現(xiàn)在!”
“撤退!”
成功了嗎?
——暫且,將視線從激戰(zhàn)之地移開。
結界之外,距離橋梁不遠的地方,另一對Master與Servant已經(jīng)嚴陣以待。
“Lancer?!?/p>
魔術師輕聲呼喚,后者心領神會。
“許你以赤紅色的花與心跳。”
“許我以白色的淚與苦痛?!?/p>
Lancer架起右臂宛如鐵塔般,由縱橫交錯的鋼筋構結而成的騎士長槍——那長槍的尾部,又通過無數(shù)蒸汽機關與齒輪,綴連至覆蓋了Servant整個右肩胛到腰間的動力鎧甲上。
“愿詩人們歌頌熱忱的心?!?/p>
“昨夜黃昏的云翳,亦或是今日所見盛開的花圃?!?/p>
鐵塔之槍的Lancer徐徐低聲吟唱魔術,有如誦讀詩篇。
“予你以歡愉?!?/p>
“予我以恥辱與斷罪?!?/p>
“就此締結誓約——與至死不渝之愛所匹配的,唯有永不凋零的薔薇?!?/p>
Lancer主從注視的方向,發(fā)生了些許波動。
從那隱匿于波紋中的結界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毛茸茸的身影——是Archer納納伯周與他的Master少年C。
以此為目標,Lancer毅然決然地發(fā)動了襲擊。
“寶具補強,啟動!”
“——【奇跡,凡鐵通天】(La Tour Eiff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