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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jié)

午夜。二十三時四十余分。

“吶……你真的不打算……放我走嗎……”

被綁在倉庫柱子上的少女，聲音聽起來有些有氣無力。

“倒是你，為什么都這樣了還幻想著自己會被放走？”墨須公的聲音聽起來非常陰冷。

他看著眼前傷痕累累的少女，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

這女人是怎么回事？普通來說，會發(fā)生這種事嗎？

已經(jīng)讓她吸入了相當(dāng)多的那種氣體，在她全身各處也都涂抹了不少那種液體。

但是，為什么，現(xiàn)在她依然能保持著冷靜？

若是換成一般的雌性，在這種情況下早就無法自已，哭喊著求著墨須公臨幸了。

雖說面對這樣一名毫無反抗之力的弱女子，完全可以對她用強。但那種行事方式卻與墨須公的癖好相去甚遠。墨須公最喜歡看到在藥物的折磨下無法控制自己的心，逐漸墮落的女人主動哀求自己的樣子。

而且，這也是墨須公所擁有的【奇跡】的發(fā)動條件。

只要對方在自愿的情況下與墨須公親昵，【奇跡】的效果就會被觸發(fā)。其效果就是，會將對方從內(nèi)心深處，完完全全變成墨須公的俘虜，直至生命終結(jié)，都只會唯他的命令是從。

但是，都已經(jīng)過了數(shù)個小時了。眼前的這名少女卻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臉紅心跳的樣子。

難道說，是施抹在她身上的藥還不夠，她的精神還能堅持得??？這不可能。這種劑量已經(jīng)比一般的正常劑量多出五成了。就算再堅定的人也不可能挺得過去。

難道說，是因為這女人過于年幼，完全不懂男女之事，所以即使身體感到怪異，卻也完全聯(lián)想不到那方面？

墨須公的耐心，幾乎已被消磨殆盡。

“算了。就到這里為止吧。”墨須公的語調(diào)里開始染上殺意。

如果不能馴服，就要盡快解決。決不能留下后患。

這女人相當(dāng)危險，若是等【封緘之刃】的效果過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

“到這里為止是什么意思？”少女?dāng)D出了笑容，“大叔，你是打算放我走了？良心發(fā)現(xiàn)了嗎？”

墨須公拿不準(zhǔn)眼前的少女之所以會問出這種話來，是過于天真無邪，還是在嘲諷自己。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雖然不能多一條新狗，有些遺憾。但至少還是從她身上榨取出最后一絲樂趣好了。

盡情玩夠之后，殺掉。

下定決心之后，墨須公朝著少女伸出大手。

“這就完了嗎？”

少女發(fā)出清晰的聲音。

不同于剛才那種被折磨到氣若游絲，奄奄一息的聲調(diào)。

而是，無比清晰的聲音。

“什么？”墨須公不禁打了個冷顫，“你說什么完了？”

“我是說你的耐心啊?！鄙倥Φ?，“這么快就沒有耐心了？想要對我下手了？不繼續(xù)你的鬧劇了嗎？還有什么好玩兒的東西，再來往我身上涂啊。你不是想碾碎我的精神嗎？”

碾碎……是了。在藥物的作用，以及嚴(yán)酷的拷打之后，少女本應(yīng)身心都虛弱不堪才對，為何現(xiàn)在她的聲音卻顯得如此鎮(zhèn)定，甚至聽上去中氣十足？！

冷靜，這一定只是她虛張聲勢而已，已經(jīng)無法發(fā)動任何奇跡的她，現(xiàn)在不可能掙脫這個局面……

“嘛。其實我也玩膩了呢?！鄙倥窀竦男α似饋恚氨緛砟阋沁€想耗下去，我倒愿意陪你繼續(xù)玩玩。既然你現(xiàn)在想正式對我下手了，你也沒什么存在價值了呢。”

墨須公，無法理解少女的意思。

但是，長年以來的經(jīng)驗，讓他感受到了一絲危險。

忽聞破空之聲。墨須公縱身后躍，兩把小刀從他剛才站立之處飛速劃過。

“喲。躲得還挺快?！鄙倥愿吒咴谏系恼Z氣說道，“給你打個75分好了?！?/p>

怎么回事！發(fā)生了什么！

有人來救她？不，完全感受不到其他人的氣息。而且手下也早就被墨須公屏退，這房間以及附近，應(yīng)該就只有他和少女兩人而已。

兩把小刀在空中旋轉(zhuǎn)出奇妙的舞姿。然后自動來到捆綁少女的柱子旁，割開了綁住她的繩索。

少女輕一擺手，她身上的所有傷勢瞬間恢復(fù)如初。

就連她那破碎不堪，沾滿血污的連衣裙也復(fù)原如新。

這怎么可能！墨須公心中大駭。面對此情此景，他雖然無法理解，卻明確的理解到，自己已身陷重大的危機之中。

“為什么？”墨須公問道，“你明明被刺中了！不可能發(fā)動奇跡才對?！?/p>

“是呢。”少女說道，“剛被刺中的時候的確是這樣。但是我很快就消除掉這個效果了喲。是你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才以為我還用不了【奇跡】吧。”

消除？

墨須公猛然想到，的確聽說過，雖然大部分人的奇跡是主觀發(fā)動的，但是有些人可以經(jīng)過精妙的設(shè)計，讓自己的奇跡變成觸發(fā)式發(fā)動。

也就是說，在這名少女被【封緘之刃】刺中的瞬間，她預(yù)設(shè)的奇跡就發(fā)動，并治愈了她的傷勢嗎？

不，就算如此，也無法解釋她還能發(fā)動奇跡這件事。

因為，【封緘之刃】的效果實際上是，只要被其刺傷，就算傷口被治愈，【無法發(fā)動奇跡】的詛咒也無法解除。

“哦。你是在想這個啊?！鄙倥Φ?。“因為我并不是在【治愈】自己哦。我所做的。只是【還原】成原本的樣子罷了。也就是【還原成了被刺中之前】的狀態(tài)呢?！?/p>

什么？還原？

難道說是，時間操作系的奇跡？

這簡直是過于離譜。雖然也不是沒聽說過時間操作系的奇跡，但是擁有這類奇跡的人，在整個水之國，應(yīng)該也寥寥無幾。

何況，在【所有的奇跡都被封印】的情況下，就算有【還原】的奇跡，也無法發(fā)動才對。

“理解不了嗎？”少女的聲音平淡了下來。她的臉上仍是笑嘻嘻的，但聲調(diào)卻變得平緩了?！奥?。我也不指望讓你理解。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以聽不出絲毫惡意的平淡語調(diào)。少女說出了上面的話。

這個時候，墨須公發(fā)現(xiàn)了更加嚴(yán)重的事情。

這名少女，從剛才開始，就在回應(yīng)著自己并未說出口的話語。

“誒？你是在想，我是不是會【讀心】嗎？”少女笑道，“的確會。又如何？”

……這家伙，竟然還會讀心嗎？

等等……截至目前，這名少女發(fā)動過的奇跡……

強化身體機能。

治愈己身，或者說是身體狀態(tài)的【還原】。

憑空起火。

無須接觸，憑空操控金屬刀具。

對藥物的絕對抗性。

讓【封緘之刃】詛咒的完全失效。

讀心。

“你這家伙……”墨須公的口齒禁不住的顫抖，“擁有七種【奇跡】嗎？！”

這怎么可能！這個世界上，能同時擁有七種奇跡之人，除了九大領(lǐng)主之外，應(yīng)該只有被稱為【天選之子】的那位傳說中的勇者才對！可是那勇者并非女人！

“勇者……？”少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墨須公當(dāng)然沒有說出口，但少女依然擅自讀了他的心?！芭叮阏f的是這玩意兒的原主人吧？”

少女伸出手來，憑空從空氣中拽出一把劍來。

這劍是?。。?/p>

墨須公瞪直了眼睛。

這個尺寸，這個形狀，這個紋路，雖未曾親眼見過，但在傳聞中屢次聽聞的圣劍。

世稱【天選之劍】。那位傳說中的勇者最愛使用的武器。

原主人……？

難道說，這名少女曾和那位傳說中的勇者有過一段奇緣，勇者將自己的圣劍送給了她？

她之所以能同時發(fā)動這么多奇跡，都是仰仗了那柄圣劍的威力？

不，事實究竟為何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果不趕緊想出對策，自己馬上就要死在這名少女的手上了！

對了！

都說【花云澗】的女性彼此之間視為一個大家庭，互稱姐妹，而且最重視彼此之間姐妹之情。

這點，可以利用！

“你不能殺我！”墨須公喊道，“你們那位姐妹現(xiàn)在尚在我的奇跡操控之下，如果我現(xiàn)在死了，她會立刻隨我同死！你不想救她嗎！”

“嗯？你的意思是？”少女問道。

“只要你饒我不死，我就給她下一條命令，讓她從今往后聽命于你，然后你們就此離開。只要不奪我的性命，她就會安然無恙?！?/p>

“這樣啊?！鄙倥淅涞恼f道，“聽起來很麻煩耶。我并不需要旅伴，而且被你們抓走原本就是她太弱的緣故吧。我為什么要管她的死活呢？”

“你在說什么！”墨須公已經(jīng)徹底慌了，他頭上的獅子亂發(fā)已經(jīng)顫到不成樣子，“我聽說【花云澗】的女性最重視彼此間姐妹之情！你不可能不顧她的死活！”

“啊，是嗎？我都不知道耶。”少女輕佻的吹了個口哨，“這樣啊。那還真是令人感動。但那又與我何干？”

哈？不知道？什么意思？

墨須公完全混亂了。

“因為我根本就不是【花云澗】的人哦。”少女笑了起來，“這個名詞我今天還是第一次聽說呢，在你提到之前我完全都不知道呢。我剛才自稱【花云澗】的人，當(dāng)然也只是順口胡說，逗你玩的?！?/p>

“啊？”墨須公懵了，“那你到底是哪個【集群】的？！”

“說到底，我連【集群】這個名詞都是今天第一次聽說呢?！鄙倥畬⑻爝x之劍收回了不可視的儲物箱之內(nèi)。拍了拍手，“原來如此，【玄障領(lǐng)】殘存的人們是以【集群】為單位進行生活的嗎？今后我再慢慢了解吧?！?/p>

墨須公的腦子，幾乎要停止轉(zhuǎn)動了。

如果眼前的少女所言不虛的話。

她竟然不隸屬于任何一個【集群】，就這樣孤身一人，在【玄障領(lǐng)】活動嗎？

這怎么可能，世間哪有這種事情！詭異，怪異，不可思議！不如說，不可理喻！

呼……

墨須公呼了一口氣。

事到如今，反倒平靜了下來。

“我知道我死定了?！蹦毠f道，“但是我希望自己能死個明白。請問小姐您，到底是什么人？來到我們不還嶺，又是所為何事呢？”

“你的好奇心還真重呢。”少女說道，“原本我倒也沒有非要殺你不可的理由，因為我來此的目的已經(jīng)達成了。你確定要聽我說嗎？”

誒？什么？

墨須公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

目的，已經(jīng)達成了？

“小姐您是說，我對你做了這么多過分的事，你可以饒我不死？”墨須公說道，“當(dāng)然，如果小姐您定要取我性命，我是絕不會為了茍且偷生而搖尾乞憐的。我只是不明白小姐您……您真的可以不殺我？”

“對我來說都無所謂啊?！鄙倥f道，“既然你這么想知道，我告訴你倒也沒什么關(guān)系?！?/p>

“請講。”墨須公以盡可能恭敬的語氣說道。

“我啊，是來取材的?！鄙倥f道。

“取材？”

“是啊。我呢，立志成為一個漫畫家，所以從小就喜歡畫些漫畫，自己編一些故事劇情?！鄙倥f道，“但是呢，我的人生閱歷果然還是太少了，所以從別處打聽到【不還嶺】的存在，就來這邊取材了?！?/p>

誒？這是什么意思？取材？畫漫畫？來這里大鬧一通，就為了這？墨須公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是啊，我想切身感受下被人折磨的肉身感受。我還想知道你們這種男性在面對種種事態(tài)時候的心理反應(yīng)，以及表現(xiàn)在外的行為舉動是什么樣?！?/p>

“種種……事態(tài)？！”

“對啊。就比如說，看上去懵懂無知的少女迷路到你們村子的情況。再比如說，囂張跋扈的小女生最終被你們制服的情況。再比如女生被自己信任的人暗算，陷入危機之中的時候，設(shè)計暗算的人是什么心理活動?！?/p>

“難道說……”墨須公汗如雨下，“您之前的一系列失手，都是……”

“我從來都沒有失手過喲。因為你們心里想的事情我都能聽到呢。”少女甜美的笑了，“所以一切的一切，事態(tài)的發(fā)展，都是我安排的劇本喲。全部都是為了觀察你們的反應(yīng)，作為我將來創(chuàng)作漫畫的素材呢?！?/p>

墨須公啞口無言。整個人都呆住了。

“啊，外面偷聽的那個老頭兒就是你們的村長吧。”少女沖著門外喊道，“夜里這么冷，不進屋來坐坐嗎？”

少女輕輕伸出纖纖玉指，指向緊鎖的屋門。

那門哐當(dāng)一聲，自動敞開了。

門外站著一位鶴發(fā)童顏的老者，一臉的震驚。

“不要緊張嘛，村長?！鄙倥Φ?，“我知道你在干嘛。你剛才是想用你的奇跡，把我手中的天選劍與你手上的木杖置換位置對吧？還真是便利的奇跡呢。所以我才早早把劍收起來了。”

村長一言不發(fā)，面沉似水。

“嘛。都這個點兒了，我也差不多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睡上一覺了?！鄙倥f道，“該取的材都取好了。看樣子貴寶地也不太歡迎我，那我就走咯?！?/p>

言畢，少女走出了大門。

“啊。這東西挺好用。我就隨手收下了。”少女晃了晃手中的小刀。

墨須公這才發(fā)現(xiàn)，本應(yīng)自己攜于身上的【封緘之刃】，被少女握在手中。

看著少女揚長而去。還帶走了本村的至寶兵刃。嶺主與村長二人面面相覷，卻沒人膽敢動身追趕。

就這樣，少女從他們的眼前消失了。

是夜。從天而降的隕石毀滅了整個村落。名為【不還嶺】的集群，就這樣從世上永久的被抹除了。

第一章 不還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