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共7小節(jié) E1 “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她知道，世界上沒有那么多如果，當(dāng)一個人唯一的愿望已經(jīng)不可能實現(xiàn)時，這個人就活著的分量就如同紙屑一樣輕。 她來到了橋邊，這是第幾年了呢，黃發(fā)的少女不知道，她只是走，回頭，然后繼續(xù)走，回頭。 在這個世界上到底在尋找什么呢，連那個人的輪廓都已經(jīng)在腦海里失去了，找不回來了，還有什么可以找到呢，還有什么等待尋找呢。 伊地知虹夏在橋中央。 她想，自己好似從未這么孤獨，好似從未感覺自己于世界是格格不入的存在，她感覺滿溢的罪惡在哭訴著，前仆后繼地讓她喘不過氣來。 伊地知虹夏在水中， “我的罪名又增加了呢” 堵塞 堵塞 壓力 壓力 昏厥 昏厥 她醒來在一張靠窗的病床上。正如幾年前的那一次醒來，這次不同的是，她好像什么也沒有失去。 “結(jié)果還是什么也沒有做到啊?！?窗外是沒有自己的世界，那是屬于別人的世界。 “虹夏，” 不用看那金發(fā)嬌軀，她就知道那是她的姐姐，伊地知星歌。 “準(zhǔn)備好了就回家。” 一路上，虹夏失神地望著遠(yuǎn)方，路上的行人也好，街邊的livehouse也好，飛來飛去的云也好，她又一次想伸手去抓住什么東西，當(dāng)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手已經(jīng)伸了出去，但手中什么也沒有。 “我真的需要和你談?wù)劻恕?星歌率先打破死寂。 “從那以后你是怎么了？鼓也不打了，學(xué)也不上了，這些都無所謂，可你呢？你怎么了？” “你不再是你，你讓我失望。今天甚至還給我整了這一出，不是我恰好路過（才不是跟蹤），我無法再度過任何完整的一天?！?星歌停了下來， “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我們失去了什么，需要做些什么，你現(xiàn)在比你小時候更讓人心疼和厭煩” 其實星歌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妹妹變成這樣的原因。即使這樣，她仍然寸步不離虹夏。 “為什么……” 虹夏顫抖嘴唇，咸澀的分泌物從面頰劃過。 “我找不到……如果不是姐姐，我可能也早已消失了吧” “明明我是如此沒用……這樣的我還不能讓姐姐放棄嗎？你為了我可是連一次相親都沒去過啊，整天在家照顧一具空殼，有什么……” “我想讓你忘了那場大火，雖然這是不可能的。虹夏，你必須活下去，因為你是我的妹妹，姐姐的職責(zé)，不就是照顧和保護(hù)妹妹嗎？” 她覺得這樣的自己不配受始終向前看的姐姐的照顧，這樣的話語又一次讓她的心如坐針氈。 星歌幫虹夏擦掉眼淚，回到家后，星歌又忙起了家務(wù)。 虹夏在房間里，看著有些灰的那張合影，那個黃頭發(fā)的人真的是自己嗎，明明是如此閃閃發(fā)光。 “涼，” 有一位叫山田涼的藍(lán)發(fā)少女。 “今天還是沒能找到你?！?想與你相會，哪怕是在世界的另一邊。抱著這樣的想法與對姐姐的愧疚，虹夏落入水中。 伊地知姐妹作為四年前starry那場大火中唯二幸存者，世人提起他們時，不知她們是幸運還是不幸。但很快大家就忘了這件事，繁星依舊在夜晚的天空上，一顆也沒少，一顆也不多。 E2 她一直記得那個下午。 那時，就像任何一個美好的過往，starry的員工和結(jié)束樂隊正在慶祝著live的成功，中途山田涼把伊地知虹夏叫了出來。 “今天真是辛苦了呢，涼的貝斯太帥了！” “我想你也是，記得請我吃飯。” “真是愛依賴人家呢，涼” “……” “虹夏想過死嗎” “……這樣的話題太沉重了啦” “如果虹夏死了，我就會死” “////說什么傻話！////” …… 她后悔那一天沒有繼續(xù)對那位孤高的貝斯手說， “如果涼死了，我想我也會死?！? E3 災(zāi)厄似乎總伴隨著痛苦的事情一起在故事中登場?？蓱z的人們一次又一次地在這個世界上分別，出于許多令人心碎又咂舌的原因。 四年前，在starry 虹夏記不清那時的細(xì)節(jié)，在一次live結(jié)束后，她只是去了一趟洗手間，離開時剛推開洗手間的門，突然一記聲如雷鳴的沖擊裹挾著熱浪就向虹夏不偏不倚地襲來。 猩紅的世界瞬間浸沒了虹夏，虹夏見證了這場煉獄。在短暫的出神后，虹夏用一種精神病一樣的狀態(tài)狂奔向山田涼，涼安靜地躺在熾熱的地上，再也不如平時般煩人了，只是臉色好像比平時更蒼白，貝斯在她的身邊，虹夏在涼的身邊。她咬著牙，不停地抽打著涼，但涼很靜，虹夏終于停下來，她突然覺得自己也很靜，周圍也很靜，什么聲音也聽不見，什么聲音也發(fā)不出。 虹夏一下跪在地上，雙目無神，空有淚流。她看見倒下的山田，但是她卻再也看不見自己了，她又看見四周的火海，痛恨自己為什么沒有在最后一刻陪著涼，她最后看見一陣黃色的風(fēng)，扯著自己的衣領(lǐng)，就要把自己提走。 但她又覺得這些事好像都與她無關(guān)，她只是跪著，不再掙扎，他發(fā)現(xiàn)紅色的世界也很美，爆裂聲和呼救聲雜糅在一起，將少女的心撕成一片一片的。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她感覺自己離涼越來越遠(yuǎn)，她伸出手，想抓住什么東西。 她醒來在一張潔白的病床上，自己的手上除了傷痕什么也沒有。 虹夏知道自己醒了，但她又好像一直在做一個夢，一個悲傷的夢。 “醒了嗎？” 熟悉的聲音，是自己的姐姐。 “……” “看看這個吧” 回過神來，星歌已經(jīng)遞過來一份報紙，虹夏抖開報紙，揪著邊角，看見了醒目的頭條。 “本市最大livehouse，starry發(fā)生重大火災(zāi)事故，已確認(rèn)的死者有……” 看著一個個熟悉的名字，虹夏卻感到分外的陌生，她記得她們生前的事，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她竭力地回想，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么，神明才會降下這樣殘酷的懲罰。 “我無意讓你沉浸于悲痛之中，虹夏，但你活了下來，你有活下來的義務(wù)?！?無言。 那次，虹夏第一次認(rèn)識到，生命是如此縹緲又脆弱，自己和大家好像就是消耗品，僅為了滿足神明的任性。 那之后她覺得自己是有罪的，惹怒神明也好，作為隊長也好，作為妹妹也好，作為女兒也好，作為朋友也好。 “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她想。 E4 沒人知道伊地知星歌在想些什么。 于她而言，自從母親去世后，生活的天平全都傾向了自己的妹妹一個人，在這十幾年間，她天天只是想著虹夏，想做好姐姐，想實現(xiàn)母親的愿望，更想成就妹妹的夢想。 雖然她再也無法得知妹妹的夢想到底是什么。 一天傍晚，星歌正在回家的路上，又一次路過那條河邊，粼粼的波光中搖曳著自己的面孔，看著夾著公文包，扎著馬尾的自己，星歌久違地露出笑容， “沒想到二十年過去了還是這幅打扮” 學(xué)生時代的自己，意氣風(fēng)發(fā)，燦若星辰， “曾經(jīng)的你到哪里去了呢” 星歌不太記得自己的曾經(jīng)，她只記得自己以前是樂隊里的吉他手，是一個三流大學(xué)的混子，是一個經(jīng)常惹妹妹哭的姐姐，還曾是一個livehouse的店長，除此之外的時光就像在陪跑，沒有什么目的，沒有什么意義。 但星歌從未懷疑過自己，也沒有后悔過自己的決定。看著妹妹的頭發(fā)從馬尾變成長發(fā)，頹唐的模樣越來越像之前的自己，星歌也沒有說過什么，她只是接替了虹夏在家里的位置，她知道虹夏已經(jīng)太累了，她可以很好的說服自己， “這就是姐姐該做的事啊” 突然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倒影邊不知何時起又出現(xiàn)了一個倒影。 “公務(wù)員，是很好的職業(yè)呢，有穩(wěn)定的收入，對你們來說再適合不過了” “……” 顫抖，細(xì)思，顫抖，無聲 “虹夏之前和我說，她最早的夢想就是當(dāng)公務(wù)員，給媽媽掙很多錢，在看到你的演出后，虹夏就有了新夢想了” “你的罪孽真是深重?！?星歌終于開口。 許久未曾聽見的聲音，那是一個特殊的頻率。生活總是充滿著不期而遇的瞬間，有些時候我們熟視無睹，而有些時候我們?yōu)橹钣|。 E5 “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很久很久以前不知在何處何地有一位藍(lán)發(fā)金瞳的少女，她冷艷孤高，家境優(yōu)渥，喜歡彈貝斯，有自己的樂隊，也很會作曲編曲，受到無數(shù)人的追慕，她的名字叫山田涼。 后來的事是所有人都無法想象的，如此明亮的一顆星星隨著一場火災(zāi)事故隕落了，為結(jié)束樂隊追悼的人中，有一半的人是為了涼而來的。 雖然鼓手仍然存在，吉他手世上也多如牛毛，但沒有了山田涼這位貝斯手的結(jié)束樂隊，是完全無意義的存在，因為： 那個樂隊失去了個性，那個樂隊已經(jīng)死了。 山田涼的父母為此不知發(fā)生了多少次爭吵，也許是為了涼的責(zé)任，也許是為了家庭的未來，也許只是單純的煩躁。但他們最后達(dá)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關(guān)掉自己家里的醫(yī)院，原因很簡單，他們連自己的孩子都救不了，更無力去拯救世間其他的什么人。 對許多人來說，她們對山田涼的離去更多的是惋惜，而不是悲傷，畢竟涼的性格讓人撲朔迷離。她不會感謝自己的粉絲，也從未向別人示好，不喜歡自己的家人，還經(jīng)常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撒謊向別人借錢，而且還不還。 她是否覺得自己是有罪的呢？ 這是涼留給世界的一個謎題，沒人知道涼會不會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無力的喘息向這個世界懺悔。 伊地知虹夏是涼最親密也是最信賴的人，虹夏自己也清楚這一點，旁人也覺得那冰山般的藍(lán)色應(yīng)該與驕陽般的金黃作伴，于是，虹夏理所當(dāng)然地替世人承擔(dān)了涼逝去的悲痛。 虹夏的夢想在涼離去后化為泡影，她扔掉了自己過去的許多東西，卻沒有扔掉涼放在她房間里的一件物品，甚至也許涼都早已忘掉了這些東西。 “涼，你會回來的吧？” “會……會回來的吧……” 虹夏經(jīng)常這么看著那些破爛發(fā)呆，然后再憑空流出淚水，有時她會上線打游戲，與她期待的相反，“世界的山田”這個id一直都是離線，距上一次上線已經(jīng)過了不知多久。 她想起前結(jié)束樂隊主唱喜多郁代的玩笑： “吶，涼先輩和虹夏先輩在交往吧？” 每當(dāng)有這種問題出現(xiàn)，涼總是面無表情地肯定，虹夏則總是滿臉漲紅地否定提問者并說教涼。 大家似乎都很溫柔，在涼去世后就不再在虹夏前提起她，盡量地讓虹夏繼續(xù)像之前一樣生活,她們都只自以為是地替虹夏著想，殊不知這樣點到即止的談話只會加重虹夏的罪惡感。但作為虹夏的姐姐，伊地知星歌每一次看見虹夏的淚水都心如刀割。 因此，她對山田涼說： “你的罪孽真是深重?！? E6? 傍晚的河邊。 “你果然沒死。” “我很抱歉沒有死去?！?盡管知道山田涼大概率還活著，伊地知星歌仍有許多不解，但現(xiàn)在最要緊的事情只有一個。 “你還打算去見虹夏嗎?！?“……” “說話?。。?！” 回過神來，星歌的雙手已經(jīng)拽住了山田涼的衣領(lǐng)。這是她這幾年辛楚的爆發(fā)，但也僅此而已。 “我既然都出現(xiàn)在了這里，就早已打算好了?！?星歌的心情很復(fù)雜，她不知道這到底是好是壞，她擔(dān)心虹夏的情緒會不會再一次崩壞。 “你，沒問題嗎。” “沒問題的，我生來就是應(yīng)對虹夏的。有一件事我反而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沒死的” “我去檢查了livehouse的廢墟，根本就沒有你的尸體?！?“那世上的人為何認(rèn)為我死了” “這世上還有資格參加廢墟清掃的就只有虹夏和你的父母，虹夏拒絕靠近那片廢墟，你的父母更是聽風(fēng)是雨，只顧你的后事?！?涼嘆了口氣，他覺得自己雖然活著，但好像確實是死了一回。 “你讓虹夏近乎瘋了” “重申，我很抱歉，我該死，但我有活著才能做的必須要做的事?！?星歌略加思索，今天第二次笑了， “你當(dāng)時可真是演了出好戲。” “我會好好和虹夏說明的，在那之前請不要殺我?！?店長才有的威嚴(yán)感又回來了，果然公務(wù)員這種折壽的活會讓人容易老啊。 星歌跟涼說明，虹夏經(jīng)常會來這條河上的橋發(fā)呆，涼只是看著遠(yuǎn)方的夕陽，一言不發(fā)。突然， “你既然知道我沒死，為什么不向虹夏說明真相?！?“……這與你無關(guān)?！?看見星歌那藏不住的傲嬌神態(tài)，涼也舒緩了神情，她多少猜的到其中的理由。 “一點沒變啊，店長” “少啰嗦” 有那么一瞬間，她們感覺四年前好像也沒那么遙遠(yuǎn)，太陽落下再升起，昨天就會到來。 分別后，星歌看見已然若隱若現(xiàn)的星星，想到在家等著自己的虹夏，她是否也在看著天空呢，無論在想什么都好。 “我多么想成為，你生命中的唯一?！?伊地知星歌這四年，一直期待著虹夏能夠放棄一些不可能放棄的東西，多么想聽到她親口對自己說： “我的世界，有姐姐就已經(jīng)夠了?！? E7 晚風(fēng)輕拂少女的垂髫，也安撫著庸碌的人們的心。虹夏又一次來到了傍晚的河邊，依然站在那座橋上。她記不清這是第幾百次了，也許上千次。 她喜歡這個特定角度，特定時間的風(fēng)景。她記得結(jié)束樂隊的大家在生前經(jīng)常來這座橋上聚會，每當(dāng)這時，虹夏總是會含笑用手指著天邊，向大家訴說著未來和希望，夕陽也會向樂隊的大家報以溫暖，照亮前行的道路，照亮虹夏。 但現(xiàn)在大家都不在了，虹夏只是望著天邊，望著冰冷的夕陽，眉梢處盡是失意與悲傷。 虹夏感到自己的淚腺又松了，鼻子上一陣酸楚刺來，強(qiáng)忍著，卻還是落下了幾滴，好在它們最后都投入了河水中，沒有就這樣干涸在臉上。 “回去吧……” 虹夏這樣想著，當(dāng)她轉(zhuǎn)過身去的時候，她感到世界已經(jīng)崩壞了。 “好久不見” “……” “我看了你很久，你還真是喜歡這里呢” “……” 虹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做什么，一切就好像是夢，只是這夢十分地逼真，讓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 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位山田涼。 虹夏依然呆滯在原地，只是臉上早已涕淚交錯。 …… 涼緩緩地向前走去，伸出雙手，輕輕地挽住了虹夏的腰，這是她反復(fù)練習(xí)過的。 “我回來了，所以，別哭了，好嗎？” 一股特殊的溫暖融化了堅冰，將虹夏拉回了現(xiàn)實。虹夏卻仍不知道說些什么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伸出手緊緊抱住涼，一邊使勁地拍著涼的背。 “嗚……涼真是……真是……嗚啊啊……” “關(guān)于這點，我很抱歉。我有許多話想和你說……” 涼正要開口，突然一件連涼也驚慌失措的事發(fā)生了。虹夏猛地踮起腳，狠狠地吸住了涼的嘴唇。涼先是一陣驚詫，之后也靜靜閉上眼，與虹夏相擁。夕陽下的她們璀璨奪目，河水為之逆流，世界為之暫停，她們的影子好像被拉的很長，很長。 不知過去了多久，夕陽已經(jīng)離去了，兩人才慢慢分開，她們注視著彼此，就像從未分別。 “我……喜喜……喜歡……涼……” “我知道的” “笨蛋！有點反應(yīng)?。∪思疫€以為永遠(yuǎn)都無法說出這句話了?。∧阒肋@四年我多么難熬嗎！” “我一直都知道的，包括我很久之前說的，我喜歡虹夏，并不是玩笑，你過去經(jīng)常因為郁代吃我的醋，沒錯吧？” “/////吵死了/////” “知道嗎，夕陽和朝陽的光熱是一樣的，給人的溫暖也是一樣的，但人們看見朝陽就會充滿干勁，看見夕陽卻會懷古傷今。有些事情是沒有理由的，深究反而沒有意義?！?“虹夏并不是沒有用的人，相反，我認(rèn)為你是很了不起的一個人，就連火災(zāi)的危急時刻，你也想著救我，我很感激，你把大家團(tuán)結(jié)在一起，為我們創(chuàng)造了許多一輩子都忘不掉的回憶，我很感激，你做的飯很好吃，我這幾年很想再吃一次，這點我也很感激，還有能夠喜歡這樣的我，我已經(jīng)感激得不知所言了。” “……” “包括店長，她也很感激你，但是你最清楚她的性格，是你讓她有了活下去的動力，你是我們大家不能缺少的伙伴。” “嗚……就算是這樣……我那時也沒能拯救你……” “對不起，我有罪，我要坦白，其實那時我在裝死” “什……” “我那時看著身邊的伙伴一個個倒下，我認(rèn)為我也難逃一死了，但是你最有希望活著，我想佯裝自己已經(jīng)葬于火場，打消你還要來救我的念頭，這樣你就能用最快的速度與店長一起逃走了。” “……” “我希望你可以與店長一起幸福的生活，我已經(jīng)沒可能了。但我沒有想到的是，你仍然駐足在我身前，發(fā)了瘋似的喊我，扯我，揍我，我當(dāng)時想，用你的哀嚎來作為我的安魂曲，不也挺搖滾的嗎？” “笨蛋……” “之后你就被店長帶走了，在你走之后，我不知怎地，眼角灑下了淚，我并不悔恨我這一生，但我悔恨我拋下了你，這是我這一生最大的罪惡。還記得我說的嗎？你還活著，我便沒有死的理由?！?“……” “還有一個原因，如果是虹夏的話，死之后肯定會去天堂做全職天使的吧，而我大概是要去地獄做苦工了，這樣我便又是孤身一人了。于是我拿起我身旁的貝斯，揮動著它，用微弱的風(fēng)掃出一條生路，我曾認(rèn)為這樣熱得讓人發(fā)冷的路會作為我前往地獄之門的第一道試煉，沒想到我就這樣戲劇性地通過這條路撲向了人間?！?“你的罪孽，太深重了啊” 虹夏苦笑著憋出一句話，手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與涼十指相扣。 “之后我爬到我家的醫(yī)院，囑咐了一下我的醫(yī)生們，讓他們不要聲張我還活著，治了幾周過后我出院了，問醫(yī)生借了一點錢，離開了下北澤，想讓你們安心地生活。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果然還是想念虹夏，想念那個充滿回憶的地方，然后就出現(xiàn)在了你的面前。我懺悔我的離去。” 依舊是注視，夜晚的下北澤有些冷，但二人心中似有熱烈的火，燃著，燃盡下北澤的夜晚。 “回去吧，要讓姐姐大擺宴席了呢?！?“我想吃你做的” “……我們都罪孽深重呢” “有什么關(guān)系啊” 月光下的兩人。天空中的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