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幕08 演員

看著自己旁邊一言不發(fā)、正在瘋狂灌酒的兩個男人，立風很自覺地往角落里縮了縮。 “嘖，以后吃席都得坐小孩那桌了?！? “隨便來一杯吧?！? 卷兒精心調(diào)著酒，認真切著檸檬角。 立風看著擺在酒杯旁的白朗姆，嘴角微微翹起。 片刻之后，果然是一杯莫吉托，握在卷兒的手里被送了過來。 “這一杯我請。”卷兒微笑，“為了答謝您上次的紫羅蘭菲士?！? 兩人閉口不提白天發(fā)生的事，十分默契地將目光轉(zhuǎn)向一旁斗酒的兩人。 “海鷗第五杯，十爺?shù)诹?。”卷兒面無表情地計著數(shù)，順手收走了空杯子。 “都喝了什么？” “有僵尸，有轟炸機。海鷗灌了四杯羅貝塔?！? 立風轉(zhuǎn)過頭來暗戳戳地抖了一下。 霓虹燈光閃亮起來，卷兒從交爍的燈影間分明地看到了立風脖子上深色的紋路。 “你怎么了？” 卷兒情急之下伸手拉下了立風的領(lǐng)子，只見他白皙的頸間布滿了青紫斑駁的掐痕。 “怎么回事？？？” 立風拿起酒杯來喝了一口，糖漿和白朗姆交纏在一起，壓住了糖漿的膩與朗姆酒的烈，真是剛剛好。 他享受著清涼的酒液滑過喉嚨的感受，舒服地哼了一聲。 “沒什么大不了的。”他半瞇著眼，繼續(xù)陶醉在莫吉托帶來的快感里，“跟人談判談輸了?！? 長期裸露的頸部肌膚遇上了冷空調(diào)的風，立風有些不適地扭過頭，卻一不小心牽動了頸間的肌肉，禁不住像蛇一樣咝了一下。他不滿地看著自己拉開的領(lǐng)子，放下酒杯又伸手拽上去。 立風的語言直接，旁邊的卷兒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能小聲安慰他:“其實可以報警的。” “他掐的。”立風指向十爺，皺著眉頭喝了囗酒，“你讓海鷗警官把他抓走吧。” 被懟的卷兒看向氣場超強的十爺:“......” 那還是算了吧。 另一邊喝的熱火朝天的兩人終于放下了酒杯。 海鷗俯下身去按住太陽穴，眼睛里面好像都在轉(zhuǎn)圈。十爺悶完最后一口，嘩嘩啦啦地把一溜杯子向前一推，也隨著海鷗低下身。 喝多了？ 立風疑惑地走上前去，很好心地扶起海鷗:“你沒事吧？” 然后連頭都沒回，在十爺坐的凳子腿上踹了一腳。 “還能起來嗎？趕緊跟我死回去?！? 此時海鷗勉強被他攙起來，十爺扶著墻。三個人異常艱難的拉開酒吧的門走出去。 海鷗掙脫了立風的手，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踉踉蹌蹌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那個...要不我送你一下？” 海鷗搖手示意不用，接著繼續(xù)往前走，還是S型。 “......” 立風看著旁邊的十爺，忽然起了想把他一腳踹到草坡下面的念頭。 “你不是說要商量事嗎？結(jié)果喝成這樣。” 十爺攬住立風的肩膀，溫熱的呼吸噴在他的后頸，帶著一股濃烈的酒味。 “你真的假的，才灌了幾杯??？” “九杯?！? 立風默默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牛?！? 然而轉(zhuǎn)過一條路囗，壓在立風的身上的重量忽然沒有了，旁邊的十爺腰背挺起來了，腿也不軟了，連眼光都清明了。 “你不喝醉了嗎？” 十爺一笑:“這剛哪到哪，我裝的?！? 立風白眼一翻:“你把人家灌個半死?！? 十爺聽罷，臉色漸漸陰郁下去，什么都沒說，只是帶著立風掉了頭。 “去哪兒??？” “去找你那位海鷗警官。” “？” 兩人原路返回，躡手躡腳地抄了小路提前等著。十爺帶著立風直接蹲在一旁的草叢里。 “我說，”立風捅捅一旁的十爺，“你不會想把他弄暈帶走吧？” 十爺反手捂住立風的嘴不讓他出聲，目光緊緊盯著不遠處路燈下移動過來的不明物體。 是海鷗。 他一點也沒有方才的醉態(tài)，步伐平穩(wěn)，臉色同樣深沉如水。 立風有些震驚地看著這兩位先后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腦子里忽然浮現(xiàn)出之前帶海鷗去酒吧，為了照顧他不會喝酒還好心地給點了一杯檸檬水的事。 好家伙，都給我擱這演戲呢。 等海鷗過去了，十爺才拍拍手站起來:“看見了吧，你那位鄰居可不是什么好搞的人。剛才就一直在套我話，還蠻謹慎地問你的情況。迂回戰(zhàn)術(shù)，旁敲側(cè)擊啊。” 立風一聲冷笑，忽然轉(zhuǎn)頭對著十爺笑靨如花:“話說下次好像是你。” “反正你住他旁邊，第一個抓你。” 立風站累了，就在一旁的馬路牙子上坐下，打開一罐雪碧:“你先走吧，我歇會?！? “誰說我要走了？”十爺靈活地就地坐下，與立風之間差不多隔著半個人。“這罐我拿走了?！? 立風懶的看他，扭過頭表示了默許。十爺打開了另一瓶狠狠灌了一口。 一時間無人說話，只看得見螢火蟲在路燈下旋轉(zhuǎn)飛舞。 “不管怎么樣，”十爺忽然開口，嗓音略帶些沙啞，“一定要把事辦成。我們必須要合作，給絨絨報仇?！? “不用你說?！绷L冷哼，“第四個必須留給我，我們有些私人恩怨。” 十爺沉默了半晌，重重點頭:“那最后一個我要了?！? 立風失笑:“演員還沒上齊，結(jié)局都想好了。你先解決掉我隔壁那一個再說。” 十爺?shù)恍?，向立風舉杯:“祝你成功?！? 立風會意，同樣揚杯:“成功?！? 卷兒躺在床上，抬眼望向天花板。 在窗簾的遮掩下，屋內(nèi)的光都已消失不見，只剩下空蕩蕩的天花板，慘白得如同死尸的皮膚，正向他一點點逼仄過來。 卷兒忍不住開了燈，幻覺馬上被扼殺在了一片光明中。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猶猶豫豫地關(guān)了燈再次躺下。 幻象又一次在黑暗中潛滋暗長。 如此多次，卷兒終于翻身下床，光著腳從抽屜里拿出在醫(yī)院開的舍曲林，一口氣拆了開來。 抽出白色的藥片，他卻再次猶豫了。這藥片的顏色慘白如同死人，并無一點生命力可言。 “相信我?！倍呌猪懫鹆L的聲音，伴隨著他的音樂，這讓卷兒感到無比的心安。 吃吧。 他未用水送，直接將藥片干咽下去。他感受到干澀的硬塊穿過他的喉嚨，似乎還卡住了一段時間，才慢慢掉下去消失不見。 忽然又想起了立風的頭像，卷兒又一次睡不著了。他倚在床頭打開手機，點開立風的頭像來看。 中間是一面鏡子隔開，左邊純白色的背景里有一個立風的側(cè)臉，穿著一件雪紗的襯衣，半開著領(lǐng)口，頸間掛著一串珍珠項鏈。右邊純黑色的背景里同樣是立風對著鏡子的側(cè)臉，穿一件哥特的皮衣，露著左邊的肩，脖子上勒著一條皮質(zhì)項鏈。 還蠻好看的，想必是在哪兒拍的寫真吧？ 卷兒按了一下立風的頭像，保存在自己相冊里?；貋砜纯纯帐幨幍膶υ捒?，忽然有些寂寞的意思。 “在嗎？” 幾秒鐘后彈出一個字。 “在?！? 冷冷清清，干脆利落。 “您明天下午有時間嗎？” “有一位兩點半到四點的病人。” “那我可以排后嗎？” 對面不再發(fā)消息來。卷兒捧著手機，心里好像約女朋友看電影等消息一樣狂跳起來。 隔了幾分鐘，手機傳來了提示音。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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